不朽不壞、猶如黃金般永不會被腐蝕的氣息隨著那婀娜身段的融化,在四野間飄散開來。
魯之氣息陰附著那璀璨永恒的氣息,與那氣息一同飄散——
蘇午感應到這兩種截然不同、卻偏偏在相互交融的氣息,瞬時間瞳孔微縮!
四下虛空中,一道道云芨文字被大道紋韻勾連著,競相顯映于半空之中,那猶如金液般的氣息淌入了諸道云芨文字、大道紋韻之中,只一個剎那的事件,就撕裂了那些云芨文字、大道紋韻!
——蘇午布置于四下的封邪廟門咒、八門立禁咒被這般氣息瞬時沖破!
陰附于此般氣息下的魯之氣息隨之飄散而出!
“這是…法性…”
‘精蓮’悄無聲息地出現在蘇午身后,向蘇午出聲提醒道。
蘇午沉默地點了點頭。
那般永恒不壞的氣息,在精蓮顯化‘忿怒蓮師法性’之時、在他駐留于‘空’中,感悟自身法性之時、在尊嘉尤能之皮上皆有顯現。
此般氣息,就是‘法性’!
被火焰焚燒的‘贊巴尸身’上,卻有法性氣息與疑似為‘仁欽贊巴少女尸’的魯之氣息相互交融向外流淌!
疑似為魯的‘仁欽贊巴少女尸’被能本教老篤師背下山以后,與當時某位于墩旺山上觀覽山景的貴族相遇,在此后發生了什么?
一線天世界內,兩側山壁上安葬的一具具面容肖似‘仁欽贊巴尸’的女尸,難道其實都是‘仁欽贊巴尸’的后代?!
仁欽贊巴尸孜孜不倦地影響后來人,將它死去的每一個后代都送入一線天世界,所為的是什么?
為得就是運載此般‘法性’?!
那些由它的后代開枝散葉繁衍出來的家族——譬如乃康則家族、沒巴雄家族,他們將尸體送入一線天世界后,如無外力干預的話,通常又會是怎樣下場?
這個試圖以自身氣息與法性相融的魯最終目的又是什么?
若‘魯’本身不具備‘法性’的話,那么誕育了群魯、‘魯王’的魯母,自身是否也并不具備法性?
魯母不具備法性,魯母便不是從‘昆侖海源’中升起的那輪豬油膏脂大日——那在精蓮描述中乃是位側臥于云蒸霧籠巍巍雪山間的白玉膏脂女子!
萬般法性盡以‘豬油膏脂大日’為源頭,魯母如不具備法性,便不可能是法性的源頭!
蘇午腦海中念頭電轉。
他同時出聲,與‘精蓮’說道:“你來看顧住這些馬幫成員,莫要讓那‘魯之氣息’寄生在他們身上!”
‘精蓮’點了點頭:“我可將馬幫眾人拉扯入‘閻魔尊口噬生死大輪世界’當中,只不過,若如此做的化,便須要用去一次運轉忿怒蓮師法性的機會了。”
“這個魯詭異萬變,尋常厲詭都會被它所侵染。
普通人根本無能抗御它的氣息,反會被它瞬間寄生。
將馬幫眾人拉扯到‘生死大輪世界’當中,以忿怒蓮師法性護住他們也好,免于在此次劫數中受到損傷了。”蘇午應了一聲。
“善!”
‘精蓮’雙手合十,唇齒不動,四下虛空中卻有密咒雷音炸響,齊誦‘大威德金剛根本咒’:“嗡!
雅敏饒扎!
薩埵邁呀,亞邁多洳!
郎約嗒呀,禳呀鍥呀,呀鍥約雜嘞,薩嘛呀,轟轟呸呸!
梭哈!”
傳徹十方的密咒雷音聲中,永恒唯一、不朽不壞的法性貫穿虛空,一團團烈焰扎根于大地上、草叢中、層層疊疊的大風中,一瞬間撐舉起一朵朵猩紅的蓮苞!
蓮苞競相綻開!
一顆顆赤紅三目牛首從蓮苞中顯化出來,在那蓮瓣、牛首之上,還有一枝枝泥塑白蓮徐徐生長!
諸多大威德金剛牛首被蓮花撐舉著,剎那間聚攏在精蓮身后,演化為九首三十四臂的大威德金剛!
獰惡本尊渾身遍布泥塑白蓮花枝,最頂上第九顆首級赫然是‘忿怒蓮師忿怒相’!
這尊以忿怒蓮師法性演化出的‘大威德金剛相’聳立于天地間,三十四手瞬時盡皆合十——曾經被蘇午演化出的‘閻魔尊口噬生死大輪世界’,此下被他念頭所化之‘精蓮’,勾動忿怒蓮師法性,霎時凝聚了出來!
巨大牛首啃咬著一面圓輪,圓輪包容了諸生諸死、諸地獄、諸色世界!
閻魔尊口噬生死大輪世界一息轉動——
地面上,馬幫眾人的影子盡皆落入生死大輪世界某一重‘聲色世界’中,他們各自身形隨之被聲色世界包容,暫時落入那聲色世界中,被忿怒蓮師法性保護了起來!
此時,被魯之氣息如影陰附的一縷縷法性,已經伴隨著那星散去的一個個‘沒巴雄家族’后人漫向墩旺山中!
蘇午看著那漫向墩旺山草甸林木深處的沒巴雄家族后人、奴隸、護衛等眾,轉回頭去,‘精蓮’已經收攏了法性,站在他的身后。
他看著‘精蓮’漸漸消隱的法性上,尤在顫抖的一枝枝泥塑白蓮,終究未有幫助對方祛除法性上寄生的泥塑白蓮。
“你須第二次運用忿怒蓮師法性了。”蘇午向‘精蓮’出聲吩咐道,“須要你來演化‘忿怒蓮師法性界’,包容這座墩旺山,將那與魯之氣息交融的法性抗御在外,使之不能借機進入‘一線天世界’。”
此‘精蓮’與蘇午意念相通,自然理解蘇午所說的‘一線天世界’在何地。
‘他’聽得蘇午吩咐,當即點了點頭:“好。”
一言落,一朵朵烈焰蓮苞從‘精蓮’腳下剎那撐舉而開,托舉著精蓮直升上了墩旺山山頂。
其盤坐于山頂,雙手結‘大金剛輪印’,在短時間內第二次運用‘忿怒蓮師法性’。
直接展開‘忿怒蓮師法性界’!
滾滾巖漿洪流從‘精蓮’身下鋪展而開,那夾雜著枝枝泥塑白蓮的赤焰洪流澆灌了墩旺山,卻無損墩旺山上一棵草木,只將這座山漸漸包容、重疊于忿怒蓮師法性界中!
如是,當下置身于真實世界,以肉眼去看那‘墩旺山’,便只能看到墩旺山只剩半山腰以下的部分,且半山腰以下的部分,還在徐徐消失。
至于半山腰以上的部位,更是徹底化作虛無!
蘇午以‘六天故鬼真瞳’去觀那山,則能看到巖漿洪流從山頂奔涌而下,那被魯之氣息交融的法性被攔在半山腰處,不斷試圖沖入巖漿洪流中,每次卻盡以失敗告終!
那一縷法性,在巖漿怒流沖擊之下,尤在不斷后退!
一個個歸屬于沒巴雄家族的‘人’,此時皆被那一縷法性浸潤了,隨著法性將它們徐徐浸潤,一只只熒熒綠眼就呈現于蘇午六天故鬼真瞳、雙目的觀測之下——那個魯的氣息,隔絕了蘇午對這些‘人’的觀測!
“卻也無妨。”
蘇午笑了笑。
一念起——
一道道與他長相別無二致的影子從他身上脫落,以他為中心,一字排開,在瞬息之間圍著墩旺山腳下站了一圈!
這諸多人影,皆是蘇午一念所化之‘人’!
他們不曾背負命格,只能在現實中存留極短的時間——蘇午手中所剩的鬼匠縫線,也完全無法滿足這般多‘人’的命格縫合。
不過,即便是很短的時間,也足夠今下蘇午運用了!
“諸位,我擬以薪火燒山。
還請諸位助我一臂之力。”蘇午念頭轉動,其之所念,流轉于諸念化之人心中,“去吧,諸位!”
“去休,去休!”
“去休,去休!”
諸念化之人皆向蘇午做出回應!
一縷縷赤白二色交轉的薪火從每一個念化之人頭頂升起,那明艷的火光一瞬間將他們全身都點燃了!
他們齊刷刷一片,奔上墩旺山!
奔入密林草甸中!
熾烈火光從山腳下升騰而去,猶如圍山不斷盤轉的赤白之龍,盤繞向半山腰,與奔騰下半山腰的赤紅焰流交融!
深林中。
沒巴雄豢養的土兵們棄了馬匹,糾集了一大批奴隸、侍從,簇擁在沒巴雄左右,在密林中尋找著出路。
“山上有巖漿噴發,澆灌下來了!”
“山下有人在放火燒山,到處都是火!”
“貴人,咱們被困在半山腰了!”
土兵們驚慌失措地向沒巴雄匯報著周圍的情況。
沒巴雄亦是滿面恐懼,他并不比周圍的土兵鎮靜多少,一個勁地念叨著:“這可怎么辦?怎么辦?我只是要在山上安葬我的仁欽贊巴,他們為什么要以火來燒我,還殺死了我的兒子?”
他對于自己‘兒子’被殺死前顯化出的種種異相,卻好似視而不見。
沒巴雄環視四下,只看到一眾土兵、奴隸的身影,忽然間悲從中來:“我的仁欽贊巴,我的仁欽贊巴也丟了!”
他嚎啕大哭起來,淚水如斷了線的珠子般墜落。
四下的大樹上、草叢里,生出一只只熒熒綠眼。
那些熒綠鬼眼隨著沒巴雄的號泣,也跟著一眨一眨的,眼角淌下一道道血淚。
殷紅的血痕遍及草木、山石、虛空、大地。
深林中,除了這些血痕與綠眼還在散發亮光以外,周圍俱是一片漆黑!
深暗里,伴隨著衣物撕裂的聲音,一道道‘仁欽贊巴’的面容與潔白無瑕的身形在黑暗里顯化了出來。
諸多‘仁欽贊巴’身形重重疊疊,聚集于一處。
咀嚼血肉的聲音響了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