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龍廷潛龍勿用第一百零一章伏擊“敵襲!”
泰勒幾人說說笑笑,罵罵咧咧的從胡同走了出來。
這條路是倚翠樓前往吉利西區神廟最近的路線…
剛剛走到大街,眼中就映入一串長長的車隊人流,還沒等幾人看清這到底是哪方人手,心里只是微微奇怪,這么早就有人出來趕路。
耳中就聽到一絲破風銳嘯。
泰勒作為虔誠神廟武士,平日里祈禱修心,對靜心察敵方面深有研究,尤其是,對危機的感應,冥冥中,自覺有神靈護佑。
這時就感覺到全身發冷,如同浸到了冰水之中。
他想也不想,一個虎撲,撲倒地上,也顧不得石頭碎渣擦得手腳劇痛,一邊瘋狂翻滾,一面大聲示警。
同時,以最快的速度,伸手搭上腰間槍囊。
那里有著一柄柯爾特左輪手槍。
“很強的戰斗素養。”
張坤從樹梢之上,揮刀疾撲的時候,就看到底下五人如花朵般散開。
有兩人反應稍顯慢了一點,只來得及揮手擋住頭部,腳下并沒有動彈。
而另外三人,同時臥倒。
一聲“敵襲”響起的時候,一人躍起反撲,另外兩人竟然摸出了手槍。
好家伙。
這恐怕是早就被人襲擊習慣了,隨時都保持著警惕,就算是完全沒可能遇到敵人的環境之下,也隨時保持出槍的戒備。
‘這時候的神廟武士有這么強嗎?還是說,眼前這只小隊,有些特殊?’
腦子里閃過這個念頭,張坤飛撲不停。
一刀如流光般掠過那站立不動的洋人武士,血水沖天而起,頭顱斜斜滾落…
他并不落地,借著刀身之上借到的輕微力道,扭腰翻身,一腳如神龍擺尾,橫掃在另一位洋人武士的太陽穴上。
洋人武士巨大身形,被側踢橫飛丈許,重重飛跌在地,兀自搖搖晃晃的想要站起來,一邊眼珠流血一邊努力睜著雙眼,想要尋找敵人到底在哪。
‘抗擊打能力也不錯,身體十分堅固。’
張坤一式拔草尋蛇,落地俯身,低腰探馬,貼地跨步,刀光從身側閃過,“休”的一聲,就斬斷了條粗腿。
同時,身形再起躍在半空,旋身側轉,左掌如刀,重重斬在嘶吼沖上前來揮拳的洋人武士喉結之上。
接連三粒子彈,從張坤身后掠過。
最后一粒子彈,離著他的腦袋只有半寸…
耳朵能感覺到那股奇異的灼熱。
張坤心臟狂跳著,冷喝一聲,身形掀起勁風,撲到泰勒身前。伸手一搭,搭住了他握槍手掌,手掌劃弧,纏絲發勁重重一絞…
喀啦啦,手腕小臂同時被絞斷,手槍也跌落地面。
泰勒發出一聲痛楚的狂吼,身形勐然脹大,根根青筋布滿頭臉脖頸之間,低頭如莽牛一般的撞了過來。
張坤揮刀只揮到一半,就看到這位身高足有兩米的壯漢,已經俯身撞到胸前。
他收刀在肘,橫架十字,擋在胸前。
腳下一虛,身形被撞得飛起。
‘這一撞,足足有一千五百斤以上的力道,誰說洋人不練武?’
張坤眼中寒光一閃,腳步剛剛離地,右腿就化為鞭梢,“咣”的一聲,重重抽在泰勒的下體之上。
一聲輕響。
張坤分明看到,這彪悍的洋人武士,因為蛋碎那巨大的疼痛,再也控制不住身體肌肉骨骼,全身都瘋狂的抽搐痙攣起來。
慢了那么一剎那。
張坤上半身微微后仰,刀光從手肘處剎那閃亮,銳風破空嘯叫,從泰勒的脖勁掠過。
泰勒站在原地,嘶吼聲還在胡同口回蕩,震響長街。
一顆金發頭顱已經沖天,血泉沖天而起。
“早知如此,我就動槍了。”
張坤暗暗訝異于洋人武士身體的堅固程度,與他們的專業素養。
更加驚嘆對手出槍的手速。
如果是青朝朝廷兵馬,遇到這種情況,自己一撲而下,殺五人如殺五雞。
可是,這五個洋人神廟武士,不但第一時間反應過來,還給自己造成了一些威脅。
這就很不簡單了。
要知道,如今的張坤已經剛柔入化,巨力隨身…舉手投足,打一些普通人,就像打小孩似的,隨手一拳,就能把人放出七八米遠。
可是,重重轟擊在那個洋人武士身上,竟然沒有把他打死。
最強的,還是那開出三槍,攻了一招頭錘的洋人。
對方不但反應很快,身體也很強,力量也沒比自己小到哪去。
只不過,這些人普遍遵循著最原始的獸性方式,進行搏擊,直來直往間,少了些許變化。
否則,應該還能再撐上幾招。
“不要停,繼續前行。”
張坤抬眼望去,就見到街心處袁光耀那隊人全都驚愕望來,吳仲達和唐文均,已是提刀奔縱如飛,想要過來增援…
于是,打了個手勢,朗聲發令,讓他們繼續前進。
自從接了這趟鏢之后,張坤明知道這其中有著古怪,當然不會坐在家里等消息。
而是在袁光耀帶隊出發之時,暗暗吊在隊伍后面,察探到底是哪里有問題。
他本來只是防著京城各大鏢局暗中針對…
沒想到,卻發現了一條大魚。
朝廷武衛中軍的人馬,正在蓄勢以待。
雖然因為離得很遠,聽不太清那些人到底說了些什么。
從這些人的行動中,還是可以猜得出來。
源順鏢局這只鏢隊,是真的遇上很麻煩的事情了。
十有八九。
對方還是沖著自己來的。
有洋人摻雜其中,無非就是借助于洋人勢力,找個借口,沖著源順鏢局下手。把變法一派的江湖臂助,直接連根拔起。
這很好理解。
而且,張坤還猜測,對方動用如此大的陣仗,肯定不會只想著抓拿或者殺死源順鏢局數十人而已。
最大的目標,應該還是想要把自己留在這里。
那兩百多條長槍,看著就讓人心驚。
練武之人不畏洋槍,也要看什么情況。
真的被集火,如果還是猝不及防,身在空曠之地,那無論無何,都是九死一生。
被一腿重重擊中太陽穴的洋人武士,還使勁掙扎著爬起…
他眼睛流血,已經看不清東西,只是揮拳亂舞,想要打到想象中的敵人。
張坤一刀刺穿他的心臟,免了這人的掙扎嘶叫。
特別刺耳。
被斬斷一條大腿的洋人武士,卻是被嚇破了膽。
拖著流血的下半身,忍著無邊劇痛,一個勁的往后爬。
他身上沒有佩槍,這也是張坤并不在意這人是不是沒有直接被殺死的原因。
一刀捅死那邊爬邊叫的洋人武士,張坤陰沉著臉,隨手撿起一柄滿彈夾的左輪手槍。
這是那位還未來得及開槍,就被張坤一拳打碎喉結身死的洋人武士存留。
他已經沒有時間再去搜撿子彈,身形一個疾竄,沒入重重屋宇之中。
遠處地面震動,有馬蹄聲響起,還有人大聲呼喝,大隊人馬疾行奔跑。
張坤強勁的目力,甚至能看到,那黑壓壓的洪流,從城墻轉角處涌出…
預計不到三分鐘時間,這只軍隊就能趕到前門大街之上。
‘原本,還想著靜悄悄的解決這些洋人武士,不想驚動朝廷兵馬。沒想到,未競全功。’
‘不過,既然你們偏要尋事,那就不妨走著瞧…’
張坤身形奔跑如箭。
時而在胡同里狂奔突進,時而在墻壁上踩上幾腳,時而在屋嵴瓦片之上,俯身疾沖。
整個身體拉出一條長長青影。
搶先一步,直撲武衛中軍八百人。
“那人的計謀雖然陰狠,見不得光,但不得不說,的確是很有用。”
聽到遠處街口,傳來的嘶吼喊殺之聲,康泰呵呵笑了一聲,揮手下令:“分成兩部,槍兵攔截,弓箭手射住陣腳,馬隊隨我沖擊…這次一個也不能放過,敢殺洋人,你們死定了。”
想到接下來可以得到的巨大功勞,想到自己的頂戴可能要再次換上一款,康泰心中就全是熱切。
如今不比當年,蠻族席人多生多養,數量已經變得極多。
往上朔源,哪一家的祖宗都是有著奢遮的身世。
不是王爺,就是將軍…
甚至,還有許多皇族后裔無職無權,眼巴巴的爭搶著那些個位置。
最可恨的是,還有一些漢人漢臣,也開始聯起手來,占據了不少的朝堂和軍中職位。
雖然他們起步要低一些,升遷也更加艱難。
但架不住人數太多。
而且,在長久的歲月中,許多席人也已經漸漸的澹薄了血脈的觀念,并沒有覺得這種情況有什么不好。
如康泰這種自豪于祖宗榮耀的蠻族將領,就有些難受起來。
‘這是老子祖先打下的江山,到頭來,卻輪不到老子來尊享富貴,這不公平。’
心中常常會被一股野火焚燒,康泰是逮著機會,就拼了命的戰斗,拼了命的想要立下功勛。
尤其是在鎮壓各地漢人“盜匪”之時,他更是次次沖鋒在前,殺紅了刀槍,染紅了頂戴。
至于刀下亡魂中,到底是真的盜匪,還是無辜百姓,他其實并不太關心。
他關心的只是人頭,只是自己的功勞夠不夠多,能不能升官。
“荊大,荊二,你們隨在我身邊沖陣,源順鏢局這次帶隊的是烈虎袁光耀,槍法很是不錯,切記不可大意。等槍手三輪齊射之后,催馬沖擊,不可戀戰。”
壓住馬速,康泰拎著狼牙大棒,叮囑身邊兩位家將親信…
這兩位是族中兄弟,多年來一直跟隨自己,如今也已經爬到游擊將軍的位置之上,是得力的臂助,還是得隨時多多提點。
日后,也能給自己多大的幫助。
當然,能走得多遠,爬得多高,還得看今日此行,到底能立下多大的功勞?
這時候,康泰已然可以看到加快速度往城門口奔去的車隊,臉上就閃過一絲獰笑。
笑容剛剛浮現。
他眼角余光,就看到,跑在身體右前側的荊大身體勐然一震,身體從馬背上緩緩滾落。
他的胸口,出現一點紅痕…
再接著,那血液瘋狂涌出,把前胸染得一片通紅。
耳中震鳴余音,此時才反饋到腦海之中。
“洋槍手?怎么可能?”
康泰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自己可是在軍中,身旁有著這么多士卒,竟然有人出手伏擊,殺的還是自家親信將領。
不對。
‘若不是荊大擋住了那個方位,剛剛死的就是我…’
康泰心中剛剛閃過這個念頭,就看到荊二已經從馬背上一個虎撲躍起,擋在自己身前。
噗噗,血水飛濺,撲滿一臉。
三聲槍響。
荊二胸前和咽喉處,各自中了一槍,瞪圓大眼,吭都沒吭一聲,落地無聲。
“射擊,射擊…全都給我瞄準了,馬隊跟上。”
康泰怒吼著,這時卻也不得不信邪,他急忙翻身躲到了馬匹身后,再不敢前行。
只是呼喝著士卒還擊。
如爆豆般的槍聲,連成一片,打得遠處屋宇碎瓦亂飛,磚墻坍塌。
可是,那突發冷槍偷襲的人影,早就縮回了屋子后面,連影子也看不到。
這時,康泰才感覺到左臉鉆心般的疼痛,他伸手一摸,卻摸到一團爛肉。
那是左耳,已被打爛半邊,血流如注,流入脖頸,流入胸膛,讓人怒火分外洶涌。
“將軍。”
幾個親衛連忙惶恐的沖了上來,一頭磕在地上。
身在戰場之上,護衛主將不力,說重了就是個砍頭的罪名。
不過,康泰顯然沒心情計較這些軍律,掃了一眼荊大荊二兩位族弟的尸體,厲聲道:
“轉向,把那刺客給我圍死了,橫推過去。”
往城門口加速快行的那支鏢隊,顯然是沒有時間理會了。
自從魏青山被殺之后,城門守將如今也換了新人,是變法派的新銳將領。
那批人有一部分是新軍出身,接受西洋教官的軍事訓練,只認軍紀,不認人。
顯然,也不會配合自己攔擋源順鏢局的人馬。
這也正是康泰需要在城門不遠處扎營伏擊的原由。
否則,配合城門官動手,那更是十拿九穩。
這一刻,任務不任務,功勞不功勞的,再不放在康泰的心里。
他一門心思,只想著把刺客干掉。
仇恨充滿胸臆,分外眼紅。
二百多條槍,八百多人的隊伍瘋狂涌過來到底是什么情形。
張坤見識到了。
他發現,自己根本就沒法抵擋,更不可能直接站在胡同巷子里與人對射。
只是射空兩個彈夾,殺死七八個槍手,他的身上就噗噗多出兩個血洞。
一傷在肩,一傷在腹。
這還是他特別注意,左右騰挪躲閃的結果。
化勁階段的應激而發,危機感應其實用處也不是太大…被數十條槍同時指著,他的身體如芒刺觸膚,全身毛孔顫栗收縮。
好像四面八方都是危險,哪里都不安全。
他的身形再快,也不可能躲得過撲天蓋地的子彈。
尤其是,有些子彈根本就沒有瞄準自己,而是在亂放空槍。
這完全沒有殺機,也沒有目標的子彈,飛舞半空,直射橫跳,根本就是在挑戰自己的神經反應極限。
“幸好,目標也算是達到了。”
張坤就算自忖本領,不把這槍傷太過放在心上,卻也不想死磕。
飛速射空一個彈夾之后,腳下微微用力,在如雨的子彈射來之前,倒彈入小巷。
身形幾個騰躍,就已消失不見。
“追,他受傷了,身上中了兩槍,撐不了多久。”
康泰咬牙切齒怒吼。
他死死咬在身后,指揮著大隊人馬狂追。
剛剛這么一瞬間,身前的親衛和槍手,又死了十七八人。
那人兩只短槍在手,槍槍精準。
唯一慶幸的是,對方孤身寡人,并沒有什么接應。
只是對峙交火一小會,就連受兩處槍傷,雖然看起來沒有傷到要害,但也不得不退后。
這時自然是追擊的最好機會。
等到對方包扎完畢,再來偷襲刺殺,自己恐怕又要膽戰心驚了。
“源順鏢局,很好…”
帶了這么多兵,這么多精良軍械,剛剛出動,就被一個人打得如此狼狽…
城門口的鏢隊已經緩緩出城,看不到人馬身影,這時再去追擊顯然已經來不及。
而且,就算追上了又如何?
沒有抓到他們殺死洋人的現場。
真的攻擊起來,朝廷那里,可能不太好應付。
說不定,還會被人倒打一耙…
提督大人可從來不講究什么愛兵如子的性格,真的給他惹了麻煩,自己很可能會被推出去頂罪。
所以,對付源順鏢隊的時機已然沒有。
就放過他們這一次。
這個刺客,卻必須死。
大軍掃蕩搜索,鬧得城門西側一片人心惶惶,所有百姓都被拉出來檢查身上是否有著傷痕,房屋里又是否有人藏身。
折騰了大半個上午…
直到康泰因為失血原因,頭暈眼花,才不得不憋屈收兵回營。
這時的張坤,當然不會等在原地,與這八百武衛軍打游擊戰。
打贏了沒意思,兵卒死了一批再招,有如山如海一樣的蟻民補充,他們死得起。
而打輸了呢,就要丟掉性命。
這筆生意怎么看怎么不劃算。
他忍著肉疼,消耗了兩點龍氣值,加了一點體質。
看著肌肉蠕動著把子彈擠出來,轉眼傷處合口結疤,肌膚生長完好…方才重重的吐出一口郁氣,轉身就回鏢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