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千里眼神一厲,暴喝聲中,腳下連踏,再也忍不住,身形如箭般疾沖。
右拳轟的一聲打出…
比拳更快的是,他右足蹬地,身形半騰空中,如電腿勢連環,足尖就踢到張坤的腹部。
“轅門射戟!”
“好。”
旁邊有人就叫出聲來。
這一招引拳出腿,連環快踢,又準又狠。
拳為虛,腿為實,上下變化,發力迅猛。
一般人根本就不知道怎么擋。
張坤眼睛一亮,似乎未卜先知一般,在田千里蹬地騰身而起的當口,他的腳下跳步如蝴蝶,身形已經保持著奇怪姿勢斜斜竄出,左拳啪的一聲,就打在田千里的臉上。
你再快,能快得過直拳嗎?
散打其實就是散招匯集,練的就是招式組合,是后世人從中外各種流派中篩選出來,極有效率的一種攻擊方式,打、踢、絆、摔,無所不用其極。
什么招式有效,就用什么。
取自拳擊里面的這式左直拳,又快又飄…
肩不動,頭不搖,腳下用的是蝴蝶步,完全看不出是進是退。
田千里實戰經驗畢竟欠缺,當場就中招。
這拳力量不大,攻擊力也不強,侮辱性卻一點也不少。
轟在鼻子上,當場打得他腦袋微仰,鼻端兩股熱流飆射。
連鼻血都打出來。
四周一片安靜。
“不好。”杜鳳江在一旁看著,脫口而出,他知道田千里上當了。
果然,田千里鼻子上受了輕飄飄一拳之后,立即就懵了腦子。
左手劃弧掄打,右手變拳擰腰轉身,一式“武松打虎”猛然擊落。
他想畢其功于一招。
“轅門射戟”接“武松打虎”,硬扎硬攔…拼著受幾拳輕的,要一拳把張坤干趴下,打得對方倒地不起。
決不能讓他打了自己就逃離開去。
這種應對,其實也不能說錯。
他卻沒發現,張坤一沾即走,轉身向后弓身逃離的時候,擰轉腰身,左腿如鞭子一般,從一旁劃弧旋踢。
你追打別人的時候,永遠得防著對方回馬槍。
田千里卻不懂得這個道理。
他一拳還未落到張坤后心,對方的旋風掃腿,已經從左面空檔處,掃在他的太陽穴處。
以他的體質和力量來說,這種力度的攻擊,打在身上,只是疼一下而已,完全稱不上受傷。
但是,腦袋一側被擊中,卻沒那么簡單。
田千里頭顱一歪,腳下踉蹌著,暈暈糊糊…
終于還是沒有站穩,轟隆隆一聲,斜斜栽倒地在。
把酒樓立式招牌撞得稀碎。
‘這就是傳統武術,不喜歡護頭的弊端了。’
張坤呵呵輕笑一聲,退后兩步,拱了拱手,“承讓了。”
兩招,只是兩招。
一式直拳,一式回身蝎子擺腿,就把田千里干趴下。
四周圍觀百姓一片寂靜。
實在是,張坤出手干脆利落,看起來十分輕松…打倒對手,連天青色的長袍都沒有起皺,讓人不得不佩服。
拎著鳥籠的胖子張口結舌,似乎還記得自己當時取笑對方,聲稱對方加入鏢局,打雜都不一定有人會要。
可是…
你說你這么厲害,到哪里不能找到體面的活,至于逗我們玩嗎?
與身旁中年書生對視一眼,全都感覺面上火辣。
圍觀百姓喝彩聲音壓在喉嚨里,想喊又喊不出來,憋得十分難受。
源順鏢局父武義學的出色弟子,被人三兩招打倒在地,無論怎么洗也洗不過去。
最重要的是,那打贏了的小伙子,年紀看似比田千里還要小,更算不得什么成名高手。
這代表什么,代表源順鏢局不如人啊。
這時喝彩,怕不是會被人秋后算帳。
一時之間,許多人面色漲得通紅,看著田千里狼狽萬分模樣,想笑又不敢笑,吭哧吭哧不絕于耳。
杜鳳江面色黑得發紅,他身上燥熱,只感覺中午的太陽特別大,全身上下都不得勁。
先前還叮囑田千里下手要有分寸,不要傷到人。
結果呢?
就這?
若是對方來上一句源順鏢局的年輕弟子果然不行,他的字號,今天就算是砸在這里了。
總不能以大欺小,讓自己這個成名人物去對付一個沒有正經學過拳的少年人吧。
這個臉,他還真的丟不起。
正糾結間。
旁邊的王師妹已是一溜煙就跑了過去,巨大的身形卷起狂風。
“小兄弟,果然了得。”
王靜雅滿臉帶笑,眼中全是喜悅。
“打得特別漂亮,這招式我都沒見過。有沒有興趣加入我源順鏢局做個鏢師?放心,我們家對江湖朋友,尤其是有本事的朋友,那是格外看重,絕不虧待與你。”
她一邊說,一邊親熱的拍了拍張坤的肩膀。
張坤還沒來得及反應,就感覺身體一沉,肩部直似要塌了下去,差點就沒被按趴下。
‘好家伙!’
他大感詫異,對方隨手一拍,全沒用力,卻至少有著三四百斤重。
好在收手得快,否則,自己定然要出丑。
這女人顯然是要找場子,內秀啊,臉上笑得那么爽快,全是偽裝。
不過,對方顯然還是有些分寸的。
做得隱秘。
耳邊又聽得王師姐低聲在耳邊說道:“會友鏢局有什么好?他們是師徒傳承。外來好手去了,很難在短時間之內得到認可,學不到三皇炮錘的真髓。
你若有心拳術,來源順,我們六合拳、六合刀絕不藏私…”
這是講條件了。
張坤一聽這話就笑了。
朗聲道:“小弟久聞王總鏢頭刀拳雙絕,名震天下,早就想加入源順鏢局,學得一招半式。這位師姐既然盛情相邀,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有空了咱們也切磋一下,我對伱那西洋散手比較有興趣。”王靜雅興致勃勃又道。
張坤的散打招數,有別于國內各家各派,顯然是被王靜雅當成了留洋時學到的西洋散手了。
她三言兩語就解決了一樁難題,不由開口大笑,聲震四野。震得張坤耳鼓發麻,心里直叫好家伙。
這女人…
“王小丫!”杜鳳江湊近一聽,直啜牙花子。
這叫什么事?
打了自己的人,還要把對方請進鏢局供著,這是請大爺呢?
“叫我王靜雅。”
王師姐輕咳一聲,雙手背在身后,橫了自家大師兄一眼:“要不,你讓他拜入會友鏢局…
到時傳揚出去,說我源順出師弟子打不過人家一個未曾正經練拳的野路子。資敵倒是小事,江湖朋友肯定會笑掉大牙。”
說著話,看著好不容易爬起身來的田千里,怒哼一聲道:“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