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這位賞金獵人說得無比地唏噓,相當的誠懇,景旸卻是仍然無法切身他的體會。
小滴也不怎么能理解。
尤其,她是在遇見景旸之后,才開始與景旸一起日常地修行,積累念氣,鍛煉念能力…在那之前,她自己一個人的時候,念氣總量的增長積累,其實從未專門地像如今這樣用堅的方式消耗一遍,而是在平常使用各種念能力的運用技巧的過程中,一點一滴,不知不覺地就感覺念氣的總量有在略微地,卻是不斷地提升。
與景旸一起堅持修行后,念氣總量的增長的效率,在這大半年時間里,遠超過她過去那些年的總和。
大概,細寬這種,就屬于比司吉口中“延長堅10分鐘,就需要大約1個月的苦功”的那一類型的念能力者…
景旸算是看出來了。
而如果沒那么“苦功”,或許則需要1個多月,需要兩三個月,才能延長堅10分鐘,也即600氣。
600氣。
這點念氣的增長指標,景旸之前平均兩天不到就能完成。修行效率不可同日而語。
景旸拍拍細寬的肩膀,語重心長地道:“還是想點開心的事吧,比如說,那位影子殺手杰克我已經用過了,現在你可以拿去換賞金,對不對?他值多少錢來著?”
夜色里,提前被景旸操控著離開的“景杰克”走在別墅的圍墻外,高墻上突然傳來旋律的聲音:“鎮元子。”
“景杰克”扭頭道:“找我有事?”
夜色里旋律道:“果然,這個也是你。”
“景杰克”笑道:“小胖子,擅自戳破別人的秘密,你就不怕我滅你的口啊?”
“你如果真的想殺死我們,應該早就那么做了,我也不可能阻止得了。”
“也別太謙虛,你的那首曲子確實好聽,我也確實受到影響,被控住了。”
“但那只飛進屋子里的灰羽鳥呢?”旋律輕柔地說,“它也是受你操控的,對不對?我的曲子或許能干擾你,卻很難說真的可以干擾它…牽阿波主動襲擊它,卻也只是被削弱了一些氣而已,并沒有傷及性命。”
“景杰克”若有所思道:“被你說的好像我是個大好人一樣,這倒是讓我很想真的殺一殺你看看了啊!”
旋律啞口無言,最后細聲道:“你身上沒有惡意。”
頓了頓,她問道:“你真的認識我?還是說,在哪里知道了我過去的事?”
“為什么這么問?”
“你對我幾次猜中你的心理,一點都不感到意外——我對你沒有感到意外的這一點判斷,也是一次猜中心理。顯然,你對我的能力十分清楚。”旋律道,“另外,長得像我這樣丑陋怪異的人,似乎也只有出于同情,才能有你這樣的善意。”
獵人都這么會猜的嗎?還一猜就中。
自己確實是因為了解旋律的背景故事,才對她沒有半點惡意。畢竟這位妹子挺倒霉的,人也不壞,能力也不錯,除了長相實在拿不出手,怎么也能算半個美強慘角色,交個善緣怎么也不虧。
“景杰克”評價道:“確實是丑了點。”
旋律不知道說什么好。
“你就沒想過給自己恢復嗎?”“景杰克”笑問,“恢復青春樣貌。”
旋律愕然,搖頭黯然道:“你別拿我開玩笑了…”
她的毀容,是因為傳說由魔王創作的黑暗奏鳴曲,是魔王的詛咒,這要怎么解?
“魔王詛咒,聽聽就得了,大不了遇事不決就分類到特質系念能力。”“景杰克”說道,“既然是念能力導致的結果,就有辦法用念能力將之還原。”
旋律兩只小胖手拽住兩側頭發,繼續搖頭道:“我身上沒有值得除念的外來的氣。”
既然無念可除,又談何抹除、還原?
旋律遭逢大變,自己又是念能力者,當然曾經尋找過化解自身遭遇的災厄的方法,但卻最終失望。
“或許吧。”“景杰克”無所謂道,“如果,我是說如果,如果以后有這樣一個機會,有人能幫你恢復容貌,治好身體,你愿意花多少錢?”
旋律認真道:“我愿意傾盡一切。”
“留個電話吧。”
“景杰克”這邊說著話,景旸那邊也拿出手機,將旋律報的手機號碼記在通訊錄里,同時操控“景杰克”回道:“哦,別誤會,這是為了收信,三份婚禮請帖。你們總不會是想賴賬吧?”
擺著手,“景杰克”在夜色里旋律的注視下揚長而去。
景旸收起手機,說道:“走吧,咱們枯枯戮山走一趟。”
不過在去枯枯戮山之前,景旸還是先處理了影子殺手杰克。
七千二百多萬戒尼的懸賞金,有獵人執照開道,一系列手續流程走得相當順利,也沒有多少中間環節克扣,加上之前另外那對已經處理了的男女刺客的三千萬,光是這三個送上門的小魚小蝦,就給景旸平白賺了一個小目標…呃,獵人世界的小目標。換算成前世軟妹幣,就是差不多二十分之一個小目標。
這些都是由細寬這位賞金獵人老手出面幫忙料理,景旸想分他一部分的提成,細寬卻擺擺手推辭了,畢竟這仨又不是他抓捕的。
“但我也不是沒有要求。”細寬咬著煙,認真道,“你們去枯枯戮山拜訪揍敵客家族,能不能帶上我一個。”
景旸也認真道:“雖然我們的確是要去枯枯戮山,但我們也真不是去拜訪揍敵客家族。”
“啊?”細寬愣了。
“真不熟。”景旸誠懇道,“咱們會被攆出來的。”
那你言之鑿鑿地說要去枯枯戮山,語氣自然地好像是去旅游逛街似的?
小滴替景旸解釋道:“枯枯戮山有一道試煉之門,我跟他以前約好有機會要一起去試試的。”
你倆還真是準備去景點旅游打卡的?
細寬更加地無言以對。
“那就走吧。”
景旸朝小滴伸出手,一起前往機場,踏上前往巴托奇亞共和國的旅途。
15個億,加上1個億,等于多少?
16億啊!
果然還是這種無本的買賣掙錢快啊,就這次機緣巧合下,這么簡簡單單地干了兩票,就有這么多的新鮮進賬。
再加上自己與小滴在天空競技場各刷200樓的報酬,大約也有個小10億。
自己和小滴現在的身家,不知不覺就超過了25億戒尼。
就算是換成上輩子的軟妹幣,自己和小滴也算個小小的億萬富翁了,值得高興一下子!
飛艇升空,離開機場,在藍天上飛速前行。
巴托奇亞共和國,登托拉地區。
枯枯戮山。
深山林海,大半都屬于揍敵客家族的領地。
還是那座巍峨城墻似的領地,還是那座套娃似的智能壓力感應的沉重大門,旁邊那個專門給門后猛獸三毛送餐的小門也依舊如故。
小門前的亭子里,警衛皆卜戎正翻著舊報紙,忽然注意到前方山間大路上有幾人走來。
“旅游巴士停了好一陣子了啊…”
皆卜戎探頭出窗,來者是二男一女,以及一個扇著翅膀到處轉悠的小灰鳥。
“是你?”禿頭警衛忽然認出了景旸。
“是我。”景旸抬了個招呼,抱怨道,“怎么這次沒有旅游巴士呢?難道你們這景點停運了?”
皆卜戎看著另外兩人,口中道:“因為上個月三毛又加餐了。每次鬧出人命,游客們總會消停點,我也能清凈許多。”
這兩個人,也都是念能力者。
恐怕,都比我強…
皆卜戎暗自咋舌,能一句推開四道試煉之門的少年,還是個外人,他怎么能不印象深刻。
景旸活動雙臂,笑道:“上次我一個人來的,這次帶朋友來試試。反正你們這試煉之門也不收費,對吧?”
皆卜戎微笑道:“當然,能推開試煉之門進入山里的,都是揍敵客家族的客人。”
眾所周知,揍敵客家族是職業殺手家族。
他們只對客戶收錢。
細寬走到試煉之門前,仰頭打量著這座讓人無比震撼的巨門,來的路上,他已經聽鎮元子講解過這座所謂的試煉之門。
第一道左右各2噸重,第二道左右各4噸,第三道左右各8噸,第四道左右各16噸…
他有點緊張地搓了搓手,“我先來試試吧。”
說著,細寬全身釋放念氣,尤其是在雙臂纏緊,低喝一聲,雙掌推在沉重的大門上。
施加在門體上的力道,經過智能感應,會打開不同序列的大門。
嗡,嗡…
巨門轟隆,第三道門晃了晃,最終艱難地被推開。
細寬額頭綻滿青筋,臉漲得通紅,推開三道試煉之門后滾到了門后,疲憊地喘著氣。
腦袋一側,就看到在不遠處草叢邊的陰影里,一頭巨大的黑色影子站了起來,如同小山似的蒼狼的冷漠雙瞳,不遠不近地緊盯著他。
冷汗刷地一下在細寬全身涌了出來。
嗡——
試煉之門再次徐徐洞開,小滴一步一步地推開第四道試煉之門。
細寬看得目瞪口呆,這少女是什么力氣?
自己拼了命才推開第三道試煉之門,左右兩扇加起來也才16噸重,而這少女推開的第四道,加起來可有32噸!
并且她看上去要遠比自己輕松!
自己為了推開第三道,半條命都要去掉了…
嗡——!
小滴身后合上的試煉之門很快又被推開,而且洞開的面積更加巨大。
第五道試煉之門被景旸雙手撐開。
這一道門更加高聳巨大,因此景旸推著它往里一步一步,只打開很小的角度,就已經足夠他踏入門后的草地,揍敵客家族的領地范圍。
第五道試煉之門,總計64噸!
景旸拍拍手,身后的試煉之門在門外的皆卜戎不敢置信的表情里重新緩緩合上。
小滴道:“果然,現在你的力氣比我大。”
“開玩笑,以前也是我大,好不?”景旸哼了一聲,對那邊叫三毛的揍敵客家看門犬瞪了一眼,看什么看。
小滴也不反駁。
身后的試煉之門再一次緩緩打開。
這一次,是滿身肌肉繃緊、青筋跳動的皆卜戎,他只推開第一道試煉之門。
“慚愧啊,慚愧…”皆卜戎進來后連連道。
細寬定了定神,回頭向更遠處深山眺望,“那里面,就是揍敵客家族居住的地方,是嗎?”
“是啊。”皆卜戎說。
“那個揍敵客,殺手世家揍敵客?”
“是啊,就是那個揍敵客。”
細寬深吸一口氣,沉聲道:“我是一名賞金獵人。”
“喔…”皆卜戎點點頭,“然后呢?”
“那么一大堆懸賞金住在那里呢!”景旸笑著在旁說,“他身為賞金獵人,要是看到這樣的獵物轉頭就走,怎么能甘心呢?”
皆卜戎也不知道該說什么好,只能祝愿這個年輕的賞金獵人好運,碰見任何一個揍敵客的時候,可以死得痛快一點吧。
不過更大的可能,是這位賞金獵人壓根碰不到任何一個揍敵客主人。
畢竟,這座枯枯戮山,可大著呢。
揍敵客家族總共才幾個人,哪能有空被他隨隨便便就碰到…在他踏入深山之前,就會碰到管家們,然后被攔截下來。
細寬忍不住確認道:“你剛才有說,只要是從試煉之門進去的,都會被視作揍敵客家族的客人,對吧?”
“是有這么回事。”皆卜戎提醒道,“但管家們認不認為你是個需要鏟除的威脅,那我就不知道了…我只是個看門的清潔工,我也沒怎么見過那些管家,不知道他們的處事方式。”
細寬有些緊張,有些害怕,但沒有退縮。
臨走前,他問景旸:“你們呢?你們也是客人,難得來一趟,就不去坐坐嗎?”
連人家主人的面都見不著,頂多見個死人臉管家,有什么可坐的!
況且揍敵客家族是個什么狀況,自己看過漫畫,還算有些了解,因此沒有那么多好奇。
景旸道:“你去吧,我們在這給你加油。”
小滴其實對枯枯戮山里是什么狀況十分地好奇,但既然景旸說不進去,那她也沒有任何表示。
風蕭蕭兮易水寒,細寬一去兮不知道啥時候還。
望著那哥們的背影,禿頭警衛皆卜戎滿臉的感慨。
景旸也很感慨,領著小滴來這一趟,旅游是其一,如約讓小滴也試試試煉之門是其二,而其三,景旸也在路上一直在想一個問題,一個有關于“許愿姬”亞路嘉揍敵客的問題…
忽然,他抬起頭,卻見兩個人如同兩個黑點,在高空中飛掠。
定睛一看,那兩人腳下竟然是一條白色的龍形念氣,載著二人從山外飛來,一掠而過揍敵客家高聳的城墻,風馳電掣地于天際遁入枯枯戮山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