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交談后。
神秘師父端坐在椅子上,拾起茶杯喝了一口,一位端著茶壺的少年走來,少年俊秀,男生女相,相貌酷似竇長生,只是相比竇長生,倒是稚嫩了一些。
親自為神秘師父續了一杯茶,然后放下了茶壺后,目光看著竇長生背影,疑惑的開口講道:“師父。”
“為何安排李神捕回來。”
“李神捕最近在宗門內,鬧騰的很厲害,正在不斷哭訴,已經獲得了不少長老同情,想要幫助李神捕。”
“要是李神捕來青城的話,到時候以李神捕的狠辣,怕是竇家都要死的干干凈凈了。”
“畢竟李神捕不知道我們竇家,也是陰極宗的門徒。”
神秘師父喝了一口茶水,微微搖頭講道:“你啊。”
“還是年輕一些。”
神秘師父頓了頓后,繼續開口講道:
“當年我見到你們兄弟,以你資質最佳,所以我想要把你當做衣缽傳人,當做接班人,成為陰極宗長老。”
“你大哥竇長生,資質普通,心性也不行,方方面面都差你很遠。”
“我就派遣他前往神都,成為了六扇門捕快,想要當一名普通臥底。”
“這么做也是為了你好,不想你和竇長生關系暴露,未來你們不會有任何牽扯。”
“竇長生庸庸碌碌,一輩子最多也就是銀章捕快,到老了熬上一個金章捕快。”
“這樣的臥底,我手下眾多,也不缺他一個。”
“但不曾想到,你大哥是我唯一看錯的人。”
“心計和城府,絕對天下罕見,哪怕是皇周開國丞相司馬方毅,以心計和城府著稱,我曾和對方見過不止一次,也知道對方在小小年紀時,也天真過。”
“哪里如竇長生,小小年紀就知道藏拙,竟然把我都給蒙騙過了。”
神秘師父感嘆了一聲,看著俊美少年,開口提點講道:“元白。”
“你雖然改了一字,不在順著竇家排序,本來不是什么事,但如今不行了,竇這個姓氏不能再用了,改為你母親姓氏崔姓吧。”
“不然天下間看見你,姓竇,都會曉得你和竇長生關系。”
“你們同父異母,可相貌太相似了。”
俊美少年念叨了一聲:“崔元白,也不錯。”
“我自幼從宗門內長大,師父對我恩重如山,一切都依師父。”
神秘師父深深的凝視了崔元白一眼,久久沒有開口。
這一句話,是真心?
還是虛情假意?
要是一個時辰前,神秘師父肯定不懷疑,肯定是真心的。
但再一次見到竇長生,不是借助法器,親眼見到竇長生,神秘師父才能夠感受到竇長生的變化。
昔日那一個靦腆,害羞,膽小的小家伙,如今自信,傲然,隱藏在骨子中的狠辣,那就是一個天生的魔崽子。
弱小時候知道隱藏,把真實一面,全部都隱匿起來。
慢慢的打磨著獠牙,修剪著利爪,等到時機成熟,就兇狠的撕扯開偽裝,兇猛的撲向敵人,用獠牙和利爪把敵人撕扯粉碎。
大的是魔崽子,吃人不吐骨頭。
小的怕也不是善茬,利用起來還可以,衣缽傳人卻是不行了。
神秘師父心中有了決斷,沉默一二后再開口講道:“元白你很聰明,能夠看出來李神捕回來,竇家怕是要滅族了。”
“可你忘記了一點,那就是你大哥的狠辣。”
“他不是你記憶中,那靦腆,善良,愛護你的大哥了。”
“不要被你大哥,那一副善良,真摯的神情欺騙了,你大哥狠起來,殺了我,都不會炸一下眼睛的。”
“如今不對我動手,是因為羽翼未豐,我還有一些用,還不到時候。”
“要是讓他見到了宗主,走通了和宗主關系,就會想著有中間人聯絡,這是非常麻煩的事情,就是我和他翻臉的時候,所以為此我一直沒有讓他回宗門。”
“先后幾次的拒絕宗主,就是不讓我們雙方再無回轉余地。”
“你真當你大哥回竇家,是想要回家探親,是一片好心?”
神秘師父冷笑起來,諷刺開口講道:“自小離家的竇長生,和竇家有什么感情。”
“其回到竇家,不過是因為察覺到了竇家,已經是竇長生的破綻了。”
“竇家是我們陰極宗門徒,哪怕安排的在妥當,也會留下線索。”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以竇長生毒辣的性格,怎么可能留下這明顯破綻來,要是被神侯府,或者是六扇門洞察到了,那么其現在一切,都將會功虧一簣。”
“所以竇長生回到竇家,就代表著竇家已經處于滅族邊緣了。”
“區別在于,到底怎么動手,才不留痕跡,把竇家給滅了,然后把自己摘出去,泯滅所有罪證,消除掉這一個破綻。”
崔元白恍然,吐出了四個字:“天煞孤星。”
神秘師父點頭講道:“不錯。”
“正是天煞孤星。”
“竇長生此舉,真是神來之筆,每每想到,我都不由的浮現出敬佩,這真是驚艷的一個人設。”
“天煞孤星,刑克雙親,克死了自家親族,豈不是很正常的事情。”
“外人一聽,也就一笑,去想著竇長生把親族都給克死了,下一次會克死誰?”
“根本不會去深想,也不知道每一場巧合,是運氣不佳的血案,全部都是竇長生在幕后精心算計的結果。”
崔元白明白了,深深的開口講道:“師父原來是打算相助大哥一臂之力,讓李神捕早日回來,趁勢滅了竇家,好給大哥洗脫嫌疑。”
神秘師父悠悠講道:“李神捕在宗門內,最近實在是鬧騰了,先后開始串聯,宗主也是煩不勝煩。”
“李神捕不知道竇長生底細,想要借助著宗門之力殺了,不去承擔罵名,想著繼續活在陽光下,這點小算計,宗主怎么看不穿。”
“一個李神捕,哪里有竇長生重要,所以李神捕已經被放棄了,如今廢物利用一下,為竇長生覆滅了隱患不說,還能夠洗脫掉嫌疑。”
“親自揪出來一位陰極宗外門長老,誰敢說竇長生還是陰極宗臥底。”
崔元白驚訝道:“宗門竟然舍得犧牲一位宗師,去成全大哥。”
神秘師父淡然一笑道:“怎么可能?”
“那到底是宗師。”
“此次宗門是要李神捕身敗名裂,自光明投入黑暗,老老實實成為宗門的打手,一個再也不能更進一步,甚至是實力有所衰退的老家伙,當然是要榨干所有價值,臟活,累活,拼死,都得他上。”
“本來要是有李家,李昌文也是一個人杰,李家一門雙宗師,還是有著價值的,宗門也不會這么無情,可誰讓李家自己找死。”
神秘師父緩緩起身,招呼崔元白講道:“走吧。”
“竇家不能久留,你大哥不是善茬,最擅長布局,這一次對付李神捕,我們要繼續停留,很容易卷入進去。”
“無相王的死,黑龍族的傲玄,都已經用死亡證明了,就算是無上宗師,該死也得死。”
“人啊,想要活得久,就得主動避開風險。”
深夜。
竇府,后宅。
竇長生醉醺醺的推開了房門。
此時渾身飄然,飄飄猶如神仙。
罕見的浮現出愁容來。
一屁股直接端坐在了鋪墊柔軟的床榻上面。
竇長生嘆息一口氣。
愁啊。
呂城一時爽,青城火葬場。
砍人的時候,氣氛上來了,想著假死脫身,什么人都敢砍。
當時不要說是龍族十太子了,就算是神都那位圣人,也是照砍不誤。
可如今后果來了,李家還存活著一位宗師。
陰極宗方面的力量,根本無法動用。
這直接自斷一臂。
六扇門也不行。
李神捕一事,是一個麻煩事。
要是李神捕在齊洲,肯定在劫難逃了,但誰讓李神捕長年累月駐守神都,已經多年不曾回到齊洲了,李家勾結龍族一事,李神捕說不知情,公開場合還大義滅親。
到底是一位宗師,而且還是有污點的宗師。
這樣的人物好拿捏,深受不少大人物喜歡,能夠當做他們的白手套。
難道此番假死脫身?
竇長生直接躺在了床榻上,雙手放在腦后位置,開始思考起來。
在黑水關時,這一顆心未曾有任何動搖。
但回到海州后,竇長生假死脫身的心思就淡了。
說一句大實話。
人前顯圣。
這一種滋味,沒嘗試過,真是無法體會到其中的妙處。
如今就憑借竇長生這三字。
就價值千金。
名利動人心啊。
竇長生發現,自己真是深受其害。
不光是這一次,在海州誰先敬酒,不是先敬自己。
一聲吩咐,自有人去辦。
走到哪里都是前呼后擁,宗師親自投拜帖,要是振臂一呼,肯定會有不少中三品武者響應。
盡管天機報不淺余力的黑自己,可這一次大節無虧,還是獲得天下認可。
首次品嘗到名利,要是直接放棄,還真舍不得。
算了,不去想這亂七八糟的事情了。
竇長生躺下,直接呼呼大睡起來,麻煩事明天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