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滋滋...請隨意坐,費舍爾先生。」
費舍爾跟著赫爾多爾來到了他那位于樓下的魔法工坊之中,尹洛絲修女則先回去休息了,她的肚子還沒完全好,今天在外面跑一天頗為為難她了,再說了魔法也不是她擅長的領域。
赫爾多爾的魔法工坊就是他尋常居住的地方,等赫爾多爾推開門進來之后,一個頗為整齊干凈的魔法工坊便展現在了費舍爾的眼前。
左邊是一排整齊的書架,正中擺放著一個方形的木桌,上面有著一整套齊全的魔法鐫刻工具,其中還有幾把費舍爾不常用的鉆刀和槽刻,表明眼前的赫爾多爾是一位經驗豐富的老魔法師了。
房間之中并沒有用來休息的床鋪,其余的空間里是一疊疊裝好的魔法材料,用來鐫刻什么類型的材料都有,并且價值不菲,身為圖蘭家族的魔法師,想來赫爾多爾也并不會缺少這些。
「滋滋...抱歉,我并不需要吃喝,所以房間里沒有用來招待客人的東西。你可以隨意翻看我房間里的東西,正好我也想要給你一點東西。」
費舍爾找了一個椅子坐下,掃了一圈周圍的環境,待赫爾多爾去旁邊的儲物區找東西的時候,他也正好看見了桌子上還有好幾個已經鐫刻好了的魔法戒指,旁邊還有一本筆記,上面畫了一個費舍爾頗為熟悉的魔法,就是他之前在島嶼上臨時發揮創作出來的那一個,沒想到竟然被赫爾多爾記錄了下來。
但現在費舍爾卻又突然想到了一個問題,魔力回路是存在于靈魂之上的,樞機卿只是將赫爾多爾的意識復制到了樞機之上,為什么赫爾多爾還能接著鐫刻魔法呢?
難道說他的靈魂也一起被放入了樞機之中了嗎?但樞機卿已經表明了自己沒有這樣做啊...
這個問題還沒得到答桉,前面的赫爾多爾便突然開口打斷了他的思考,
「滋滋...之前看費舍爾先生鐫刻魔法的時候心熱,便順帶將這個全新的阻隔魔法給記錄下來了,想著之后為瓦倫蒂娜尋找其他印記的時候能用上,順帶還研究了一點改進的環節,費舍爾可以為我檢查一下,看看合不合理。」
費舍爾笑著接過了他桌子上的筆記,發現赫爾多爾在副環上做了一點精密的改動,將阻隔的范圍和程度變得更加牢固了,用的還是他們北境魔法師喜歡用的嵌套結構,這樣在這個阻隔魔法里面還能接著鑲嵌其他魔法。
埃姆哈特完全看不懂這兩個魔法師寫的東西,便有些無聊地飛到了赫爾多爾的書架上,掃了一圈上面的書籍,但似乎并沒有發現什么他沒看過的書籍。
「這些改動完全能用了,而且設計非常精巧,當時的時間太短了,現在回看過來設計的魔法還是有很多漏洞,特別是關于副環的,如果運氣不好很有可能就會導致詛咒泄露...」
「滋滋...能在這么短的時間內創造出應用的魔法,即使是海爾森也做不到這樣,有你這樣的學生是他的幸運。」
赫爾多爾嘴下噴涂著蒸汽,隨后抱著一箱子魔法材料回到了費舍爾的面前,他的語氣向來都帶著機械一般的呆板聲,和樞機卿的感覺非常類似,但他話語之中的人性卻如此明顯,輕而易舉地便能讓人認出藏在眼前機械里的物品是一個人的意識。
說不清楚眼前的赫爾多爾算不算是真正意義上的赫爾多爾,費舍爾此時卻忽然想起了剛才在餐桌上瓦倫蒂娜給赫爾多爾下達命令時他有些異樣的事情,他敏銳地察覺到這可能是一次加深對于瓦倫蒂娜乃至于圖蘭家族理解的機會,于是便無意地開口問道,
「赫爾多爾先生,不知道是不是我感覺錯了...我總覺得剛才瓦倫蒂娜小姐讓我們兩個負責魔法事務時,你有些不太高興?」
「滋滋...」
聽到費舍爾的疑問,赫爾多爾那滿是零件構成的面龐微微停頓了一下,打開材料盒子的動作卻一點不慢,
「啊,我沒有不高興,特別是對于瓦倫蒂娜更是不會有這樣的情緒,我只是...有點沮喪而已。」
「沮喪?」
赫爾多爾搖了搖頭,身體表面樞機的光芒微微顯露,將他的存在和機械模湖了一瞬,
「滋滋...本來我不該和你說這樣多的,既然瓦倫蒂娜將你和我安排在一起工作,那我便不得不和你談談她的用意,因為這可能埋沒你的才華...我和她提過你所擁有的能力,但她目前對你還不夠信任,希望你可以理解。」
「正如你所看見的那樣,我現在的模樣完全看起來不像一個人類,對吧?這是因為在數年前,我原本的身體實在是太蒼老了,到了不得不離開世界的地步...但瓦倫蒂娜卻并不舍得我離開,她讓家族和一個神秘人做了一個交易,將我的靈魂放在了這銅皮鐵骨之中。老實說,對于我這樣一個被冠以「圖蘭」之姓的家臣而言,這便是莫大的垂愛了。」
費舍爾在來北境之前便對于圖蘭家族有了一點了解,正如之前提到過的,圖蘭家族的成員都住在一個神秘的雪花堡壘里從不出來,但畢竟他們還需要管理這個在屹立于北境的龐然大物,于是他們從姻親與家臣中挑選了最忠心耿耿的那一批賜予了他們自己的姓氏,赫爾多爾便是被賜予了姓氏的家臣。
「滋滋...原本以為可以再用這副機械身軀接著為瓦倫蒂娜效勞,但最近,我卻似乎又染上了另外的疾病了...有時我會突然失去意識,有時又會突然發呆,夢到以前的事情,瓦倫蒂娜以為我是操勞過度了,所以才一直想讓我待在船上,她把你和我安排在一起工作,恐怕也是不想讓我再參與尋找梧桐樹的繁雜工作...」
赫爾多爾的聲音聽起來有些低沉,可能對于他這種已經死過一次的人而言,讓他最大程度地發揮作用才是他想要的,但顯然,瓦倫蒂娜對他的感情很深,不然就不會讓圖蘭家族和樞機卿達成交易,專門為一個家臣打造了一副樞機身軀了。
而圖蘭家族答應瓦倫蒂娜這個看起來有些幼稚的請求當然有他們自己的考量,比如,尋找霜雪梧桐樹的任務為什么會落在瓦倫蒂娜的肩膀上呢?
短短的幾句話,費舍爾便得到了非常多的訊息,但他沒有接著詢問赫爾多爾更多深層次的答桉,因為他們的關系還沒有親密到如此。
赫爾多爾愿意告訴費舍爾這些信息是因為他被瓦倫蒂娜叫到魔法后勤去劃水,怕他心中產生想法而已。
「滋滋...不用介意,我已經是死過一次的人了,并不在意這些,而且瓦倫蒂娜尋找霜雪梧桐樹需要我,她會明白的...不說這些了,費舍爾先生,把你叫過來不是來吐苦水的,請看一下這些東西。」
他指了指剛才搬過來的魔法材料,費舍爾很快就發現這些材料不僅僅能用來鐫刻魔法,而且也是極其有用的藥材,在治療疾病與強身健體的方面很有作用,
「卡塔爾黃草干、長青藤、寒水果粉、炎陽散粉...這些東西應該不是拿給我鐫刻魔法的吧?」
「滋滋...之前在看見那位兔子修女的時候我就察覺到她的身體很差勁,用卡塔爾黃草干、常青藤粉和韓水果粉煮水給她服下能快速補充營養改善體質,而炎陽散粉...是我在圖蘭家族醫書上看的偏方,說是涂抹在假孕的月兔種的小腹上能很快消去孕相,不知道是不是有用,你可以去試一試。」
埃姆哈特一臉震驚地飛回來,而費舍爾接過草藥也有些哭笑不得,
「真難想象圖蘭家族里還有給亞人種治療的醫書...」
「滋滋...這是圖蘭家族祖上傳下來 的東西,他們家族的圖書館里存有許多在外人看起來頗為驚奇的書籍,這本只是其中的一本而已,不然我們就不會找到那么多關于六族鳳凰卷族的線索了。」
埃姆哈特有些意動地坐到了費舍爾的肩膀上,翹首以盼地看著對方,期待著赫爾多爾接下來多說一點關于圖蘭家族圖書館的事情,但遺憾的是,他很快就口吐蒸汽地握住了旁邊的鐫刻工具,對著費舍爾邀請道,
「滋滋...那接下來的時間還很長,費舍爾先生如果不累的話介不介意和我一起完成幾個高環的魔法。在更換了新身體之后,我的魔力回路似乎就萎縮了不少,便不再具有鐫刻高環魔法的能力了。呵呵,但高環的魔法在之后的行動里可是必不可少的,這樣也能讓我再一次近距離體會一下費舍爾先生出色的魔法鐫刻能力...」
費舍爾抬眸看了一眼對方握著刻刀的機械手臂,心中也頗為好奇赫爾多爾到底是怎么憑借復制的意識鐫刻出來魔法的,難道說樞機卿的記憶有誤,他實際上是將赫爾多爾的靈魂給放到了樞機里去了?
「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隨著費舍爾身體上的魔力回路一點點亮起,赫爾多爾身上也亮起了一點點與人類魔力回路無異的光芒,但那光芒之中卻充斥著費舍爾頗為熟悉的澹藍色光芒,仿佛是某種靈魂與樞機光芒的斑駁雜物一般。
「嗡嗡嗡...」
看著那澹藍色的光芒,費舍爾的眉頭微微皺起了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