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你不知道,當初我騎在牛上參加每年一次的狩獵...我舉著比我腦袋還大的錘子,‘砰’的一下,一錘就把一只比桅桿還粗兩倍的黑熊給干翻了。”
“哈哈哈哈,那可真是...來,喝。”
“爺爺,爺爺。”
酒過三巡的薩丁女國酒桌已經開始朝著混亂的程度去了,不僅桌上的食物灑得到處都是,船員們也壓根沒有再吃什么東西的欲望了,基本上都是每個人端著一個酒杯互相喝酒、交談、打趣甚至是放聲高歌。
就在這頗為混亂的場面里,卡爾瑪、霍莉和點點這三個小屁孩都還沒別人膝蓋高,吃飽了之后就又開始跑東跑西地去玩。
不過埃姆哈特縮住了,鋼刀又一直待在桅桿上,她們沒什么可玩的只好去找自己的爺爺。
她們越過如同樹林一樣的船員大腿,終于在靠近甲板邊緣的地方找到了自己的爺爺老杰克,只見他那不算蒼老的臉上帶了一些潮紅,正端著一杯酒和對面的帕赫茲說笑。
卡爾瑪最先從船員堆里鉆出來,她好奇地打量了一眼老杰克,又看了一眼在她對面的那個胖奶奶,而后腳步就停在原地了。
“卡爾瑪,快走啦,這里好擠...”
卡爾瑪再仔細地掃了一眼老杰克和帕赫茲,而后扭頭看向身后的霍莉和點點,而后頗為嚴肅地豎起了一根手指,
“噓,別說話。計劃有變,我們撤退,別打擾爺爺。”
“啊?”
而遠處,費舍爾和阿拉吉娜依舊坐在桌前,她喝了不少酒,但她的酒量明顯不如費舍爾。
此時此刻,她白皙的肌膚像是鋪了一層粉紅色的粉底那樣誘人,不過還好意識還算清醒,沒有說什么胡話,只是在回憶她之前的故事講給費舍爾聽,
“我的母親...是一個非常粗暴的女人,看上了什么男人,就喜歡將他們敲昏帶回房間強迫與他們發生關系。因此受害的男人有很多,但最多,她也只會對一個男人保持一年的興趣,在她生下孩子之后她就失去了這種興趣。而我的父親是一位落魄的貴族,有一頭美麗的白發,我的母親正是看中了這一點,對他下了手...”
“我母親對他保持了最久的激情,比其他任何一位男性都要久,可我的父親卻不堪忍受這樣的屈辱,很少給她好臉色看,她因此對我的父親大打出手。終于,在我五歲那年,他對母親的仇恨勝過了他對于我的愛,就這樣他一個人跳入了結冰的湖里,拋下我一人離開了。”
實際上,薩丁女國的分封王權力非常大,這些分封王在古代時還很聽女國共主的話,可越是往后,共主的權力便越來越局限,甚至無法干預分封國的事項。
舉一個最近的例子,當女國共主被施瓦利倒賣人口的行為激怒時,她下令分封國對施瓦利進行限制措施。
但命令一下來,沿海的、和施瓦利有很深貿易來往的幾個分封國都沒有響應這個命令,只是各自上了一封解釋函給她,用各種借口做擋箭牌和共主打哈哈,有人說自己家女兒娶的男人就是施瓦利的,有人說自己的情人是施瓦利的,把共主氣得夠嗆。
看起來,阿拉吉娜的母親又是這其中比較為所欲為的那一類,而這也為她的童年造成了非常大的創傷,讓她怨恨她的母親到不惜殺死她之后在世界各地流浪。
聽到了阿拉吉娜的故事,旁邊的尹莎貝爾不由自主地向她探去了目光,顯然也被阿拉吉娜的過往所打動。
她忽然想到了自己的姐姐尹麗莎白,她們之間的感情類似,但和阿拉吉娜不同的是,她沒有怨恨到想要將自己的姐姐殺掉。
那么,她到底是在怨恨什么,以至于讓自己要逃出圣納黎呢?
尹莎貝爾也得不出答桉,或許,她怨恨的正是自己?
怨恨自己沒有能力去干涉家人的爭斗、怨恨自己被姐姐保護得太好,什么都沒有發現、怨恨自己沒有早點長大,還躲在姐姐的手心里做著童話故事里的公主...
想到此處,尹莎貝爾的嘴唇稍稍有些苦澀,她盯著自己面前處空空如也的酒杯,第一次伸出了手想要倒一些酒水進去,讓自己嘗一嘗那從沒品嘗過的酒精氣味。
小麥深色的啤酒逐漸充盈酒杯,但在酒杯中央卻不斷生起一層層漣漪,她還以為是旁邊有哪個船員喝醉了碰到了桌子,但扭頭看向周圍,所有船員都識趣地沒靠近阿拉吉娜和費舍爾,充分為他們提供了良好的調情機會。
不是桌子在晃,那是船在晃?
“轟隆隆!”
就在尹莎貝爾還以為是自己的錯覺時,下一秒整艘船都跟著勐顫了一下,所有船員同時發出了一聲驚呼聲,桌上的食物和酒杯被晃得載倒,阿拉吉娜和費舍爾臉色都微微一變,兩個人都下意識地想要護住身邊的人。
費舍爾一只手抓住了尹莎貝爾的背,一只手抓住了阿拉吉娜的背,而阿拉吉娜則直接拽住了費舍爾胸口處的衣物。
這下意識同時產生的動作讓他們兩個對視了一眼,尤其是阿拉吉娜,她看了一眼自己觸碰費舍爾的位置,有些不好意思地將手移到了他的肩膀上,
“抱歉...”
“沒事。”
費舍爾看著下方,確認沒有再產生第二次搖晃之后他才推斷道,
“水下面好像有東西。”
費舍爾放開了尹莎貝爾,和阿拉吉娜一起擠開了人群走到了甲板的邊緣處向船體的下方看去。
夜晚的海水依舊那樣漆黑,但此時的海面波濤洶涌,就像是被什么東西瘋狂攪動了一樣。
桅桿上的奧茜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站起了身子,遙遙地看著那海面,下一秒,她輕輕縱身一躍,仿佛沒有重量一樣地落在了阿拉吉娜的旁邊。
此時離得近了,費舍爾才發現她的上半臉龐看起來非常年輕,但她的身高卻很高,約莫有一米七五左右。
北境的成年雌性蒼鳥種身高區間一般都在1.7米到1.8米,南大陸的則只有1.5米到1.6米,奧茜已經屬于北境中長得很高的那一類蒼鳥種了。
奧茜一頭白色的短發下,姣好的面容被不合時宜的袍子遮了一半讓人無法得到她全部的美,此時的她緊緊盯著那平靜的水面,而后第一次在費舍爾面前開口了,
“海鬼...”
她的聲音聽起來沒什么波動,語氣也和阿拉吉娜十分相似,不過她的音色卻不是阿拉吉娜那種成熟型的,聽起來更年輕不少。
“海鬼?”
聽到她的話語之后,費舍爾再仔仔細細地打量了一次下方黑漆漆的海面,那水底下方,似乎有某種巨大的生物正在穿行,但由于天色太暗,他看得不是很清楚。
但奧茜所說的這個名詞他不是沒聽過,無論是茉莉還是玲奈被嚇到的時候都這么說過,但當時他只是以那東西就像是海里的鬼魂一樣,都是虛幻看不見具體形狀的,沒想到這東西是真實存在的。
就在這時,書爵士埃姆哈特也從費舍爾的兜里浮了出來,頗為贊嘆地看著水底下的那一團陰影,
“啊,沒錯,那是一只浮上岸來換氣的海鬼。海洋里有很多長相奇怪、體型龐大的巨型生物,海鬼就是其中一種,這種東西可是水里出了名的捕食者,非常厲害。不過一般它們的活動區域都是深海,很少出現在水面上,也只有靠近冬季的時候,他們會浮上水面來換氣。”
這時,旁邊握著一杯酒,靠在圍欄旁邊的帕赫茲紅著臉笑了笑,接上了話語,
“沒錯,我們以往在冬天的時候還會專門開船到北洋中去找這種怪物來狩獵,不過十年八年才能碰上一次,沒想到這次竟然在南洋里碰到了...海鬼身上有非常多的寶貝,它的牙齒能做裝飾品也能做武器,體內還有一種比黃金還貴重二十倍的魔法材料。這么大的一只,比搶三次施瓦利商船還要值錢了。”
說著說著,她便自然地伸手摟住了旁邊老杰克的肩膀,而后拍了拍他的胸口,
“杰克先生,我們要發財了,就在幾天后。”
此時的老杰克喝都喝高了,壓根沒意識到旁邊的女人是薩丁女國的勐女,他只當對方是喝酒的朋友。
聽到帕赫茲的話語后,他瞇著眼睛看向遠處的海面,終于在逐漸明朗的月色里看見了那藏在水中不斷行進的龐然大物。
原來那是一個如同尤魚一般外形的巨型生物,整體顏色以純黑色為主,但表皮卻又不如尤魚那樣光滑,而是像火山巖那樣堅硬而凹凸不平。
“啪啪..”
在它的身后長長地拖拽著無數根長短不一的巨大觸須,等它逐漸遠去時,那宛如鋼鐵一樣的觸須便輕輕拍打在冰山女王號的底部,發出了清脆的響聲。
所有的船員都兩眼冒光地看著那不斷遠離的巨獸,停頓了一秒鐘后,阿拉吉娜便果斷伸手下達了命令,
“所有人,冰山女王號立刻以半速前進,夜班也由兩班換四班,務必跟上海鬼的步伐。”
“是!”
老杰克被周遭興奮的回應聲與海風吹得酒醒了一些,他晃了晃腦袋,聽到旁邊的船長竟然想要用船去追那只巨型怪物,他連被帕赫茲揩油都顧不上了,連忙開口說道,
“等等,所以我們現在要去抓那只巨大的海怪?”
帕赫茲醉醺醺地朝老杰克靠近了一點,而后望著那明月下不斷親近的巨大海鬼,伸手簡單比劃了兩下,像是在向他描述一座移動的金山,
“別急,別急,杰克先生。我們當然不是現在去抓它,現在這只海鬼才剛剛浮上來,狀態還處于頂峰狀態。但接下來幾天,它都必須忍受海面上的低壓來排出體內的廢氣,還得再儲存在海底需要用到的空氣,這個流程至少得要兩三天...”
“我們就是要等到它抵達強弩之末,不得不返回海底之前再動手。話是這么說的,趁它病,要它命...別急,打下來的錢我給你買金鏈子。”
老杰克張了張嘴,被酒精裝滿的腦袋一下子轉不過圈來,讓他一時不知道該吐槽打海鬼的事情,還是該吐槽帕赫茲想要送自己金鏈子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