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州,在東漢時期,下轄六個郡國。
分別是:平原郡、東來郡、濟南國、樂安國、北海國、齊國…
而青州在三國時期,之所以有名…是因為,那支曹操從百萬黃巾軍中,挑選出來的赫赫有名的青州兵。
當然…
這個時間點,還沒有什么青州兵,只有黃巾起義后…蟄伏起來,像是黑山軍那般占山為王的青州黃巾。
今日,青州北海國境內,幾個黃巾首領一邊圍著篝火取暖,一邊聊著什么。
認識十年的老書友給我推薦的追書app,換源app!真特么好用,開車、睡前都靠這個朗讀聽書打發時間,這里可以下載 第一個開口的是徐和,他是此間的小頭目。
伴隨著“唉”的一聲,他的聲音傳出。
“最近青州地界,濟南國那邊變了天…”
“咱們與濟南國不過幾十里,他們那兒堪稱亂國,比咱們這邊還亂,能變什么天?”
回話的卞喜,也是此間黃巾軍的一個小頭目。
徐和抬眼望向主位上坐姿頗為豪放的一個男人,這男人頭戴黃巾,一臉的嚴肅像,從手中那一層層的老繭可以看出,他的武藝定是不凡,一柄長槍就放在身后,似乎隨時準備殺敵一般。
這個男人不是別人,正是此間黃巾的大頭領——管亥。
聽手下議論起濟南國,管亥抬眼,隨口道:“你說的可是那個濟南相——曹操?”
“是他!”
老大發話…徐和連忙道:“聽說這小子在洛陽城時就做過北部尉,鑄五色大棒棒打權貴,在頓丘做縣令,頒十罪疏,懲治豪強,好巧不巧…這小子到濟南國做國相了,竟也是枉顧權貴的利益,搗除邪寺、救濟災民…聽說,還狠狠的宰了當地豪強、權貴一筆!讓他們有苦難言…”
徐和一口氣說了一大堆…
曹操也的確干了這么多事兒。
當然,曹操的事跡,管亥也有所耳聞。
起初…也就是隨便聽聽,在他看來,怎么可能有這種人?
可架不住,總是有曹操的事跡傳入耳畔,最重要的是搗除邪祠,要知道…他們這些黃巾中,有不少來自濟南的農民,他們苦于這些邪祠多年…
早就議論紛紛…
“老大…朝廷里真的有這么好的官兒?”卞喜依舊不可置信。
“呵…”管亥先是冷笑,旋即冷“哼”一聲,然后感慨道:“若天下多幾個曹操這樣的好官,大賢良師的太平道哪里還能招攬到這么多農民,咱們也就不用四處打家劫舍…過著這過街老鼠一般的生活了!”
這話脫口…徐和也“唉”的一聲,嘆出口氣…
唯獨此間的二當家何曼冷“哼”一聲,他豁然起身,目光中露著冷芒:“蒼天已死,黃天當立,這大漢早已病入骨髓,無藥可救了!”
此言一出…
徐和當即反駁,“別這么說,近來…坊間將那洛陽城的玉林觀主傳得神乎其神,他也真的救了幽州的百姓,解了南陽的瘟疫,聽說…朝廷賑災款因為他的參與,百姓們比往年分到的更多,世人都怎么說來著…遍識天下英雄路,俯首玉林有柳郎,或許…他就是大漢的藥呢!”
“放屁!”何曼冷冷的反駁,“我怎么聽說,就是他暗中使詐,才使得大賢良師一潰千里,身首異處,依我看…這玉林柳郎是我們黃巾軍最大的仇敵!”
“不能這么說…”卞喜實在聽不下去了,“你豈不聞,這玉林柳郎單人赴黑山寨,勸得黑山軍歸降朝廷,此次在遼東破烏桓,這些黑山軍還立下了大功,一下子就不是反賊了,都成英雄了,我聽聞…褚飛燕那小子,改了個名字后,如今已經能在洛陽城招搖過市,手下弟兄們更是分得了遼東大量的隴田!依我看,大漢以前是無藥可救,可玉林柳郎出來以后,就不一樣咯,大大的不一樣咯!聽說,這玉林柳郎還與幽州的大英雄劉玄德,這位搗毀邪祠的濟南相曹操義結金蘭”
卞喜的話,依舊讓何曼一臉的不屑,他外號“截天夜叉”,他的父母就是死在官兵的手中,還被官兵割去腦袋去冒功…何曼對大漢是浸入骨髓的恨。
“呸,老子才不相信,大漢有藥!老子早晚要見證到大漢的隕亡!”
話剛說到這兒…
“報…”
一名小卒闖入了此間,“稟報諸位當家的,那…那濟南國國相曹操來咱們山寨,說是求見大當家!”
濟南國相?曹操?
此言一出,管亥、卞喜、何曼、徐和均是一怔。
管亥反應的最快,當即問道:“來了多少人!”
“除了他之外,還有一個護衛!”
何曼瞇著眼,“這不是與那柳羽去勸降黑山軍時的情景一樣么?哼…老子就知道,這曹操沒安好心!”
卞喜與徐和彼此互視一眼。
徐和道:“大當家,這曹操懲治地方豪強、權貴,我黃巾軍最初起義時,不也是要打擊豪強、地主么?倒是…可以見見…”
“咳咳…”管亥輕咳一聲,頓時,整個大帳安靜了下來。
良久的沉默后,管亥揚起手,像是想到了什么。
——“見見,就見見!”
洛陽城的上空陰云密布。
屬于大雨的季節要來了…
來到洛陽的柳羽,沒有回玉林觀,而是去了洛陽東郊外的一處農舍,別看是農舍,可此間,大小十八間三個院落,小瓦蓋嵴青瓦熘檐,木窗磚墻凋花門樓,回廊軒窗室室相連。
臥室、閱讀室、會客室、藏書房一應俱全…
處處彰顯著這里住著的是一位貴人。
東院的水井涼臺、石磨、春臼,廚房窗戶上掛著一串串曬干的魚及竹制生活器具…中院一棵桂花樹年年飄香八月,西園栽著幾棵石榴樹,歲歲九月開口笑。
這里便是曾經的尚書令曹節的府邸。
柳羽今日就是來拜訪他。
曹節也沒想到…“大名鼎鼎”,剛剛一戰定烏桓…立下赫赫大功,堪稱朝廷新貴的柳羽…他竟然會主動來拜訪他這個“落魄”之人。
這在太尉橋玄來之后,算是最大的“貴客”了…
一襲青衣,柳羽邁入主院,他的模樣顯得平平無奇…
可…曹節不是第一次見到柳羽,曾經…在宋皇后桉塵埃落定之后,他有幸一睹過這位“玉林柳郎”的風采,只是…與曾經鋒芒畢露時的年輕氣盛截然不同,這次柳羽給人的感覺是一種萬籟歸寂,潤雨細無聲的強大。
“哪陣風把玉林柳郎給吹來了。”
曹節適時開口…
柳羽卻見到庭院的中間擺放著一副棋牌,“可否有幸與前輩對弈一局?”
柳羽這話的意思…是坐下來慢慢說。
“請!”
曹節大手一擺,兩捧棋子,一張桌桉…曹節與柳羽分坐兩旁。
“黑子為敬!”
“閣下是前輩,閣下先請。”
柳羽揚手…
“啪嗒!”曹節盡管是宦官,可他的師傅是曹操的祖父曹騰,而曹騰的一項大主張,便是讓宮中的小黃門從小讀書、學習琴棋書畫…學習百工,可以說…除了騎射、弓馬…小黃門什么都能學習。
這也是為何,木匠趙忠能夠成為十常侍之一,且位列次席,如今宮中的宦官…誰沒有個一技之長呢?
“啪嗒…”
曹節提子而落,“三尺之局為戰斗場,陳聚士卒,兩敵相當,我出仕更早,可老思想未必適應如今的時局,柳公子請!”
“啪!”
柳羽落子桌桉正中:“為興道門,不得以入仕,斗膽以天元為大正之位!”
“好魄力!倒是不知,今日柳公子來此何事?”
曹節再度提子而落。
柳羽不假思索,提子布局道:“在下像與前輩討論,宦官與天子的關系究竟是什么?”
唔…不等曹節反應過來。
柳羽再度拋出兩問。“宦官權利的巔峰在哪里?宦官的底線又在哪里?”
別看是三個問題,可這就像是直擊曹節心靈深處的三枚毒刺一般,若是他一早體悟到這點,那何至于今日,何至于讓張讓奪去了自己的權柄。
“你來就為了這個?”
“誰言宦門中人無傲骨?”
“哈哈…”曹節笑了,他揚起手,卻不落子,“人言當局者迷,旁觀者清,你倒是問對人了,任何一個宦門的當權者,怕是都無法回答你這個問題。”
曹節的這番話,柳羽沒有回答,而是伸手示意…要繼續聽他的高談闊論。
曹節繼續道:“宦官之于陛下,那就是一條狗,一條最聽話的狗,因為宦官沒有卵子,就算義子再度,卻沒有家族…宦官的一切便是陛下,宦官手中所有的權利也都是陛下賜予的,至于巔峰與底線,呵呵…柳羽啊,你問我…倒不如去問問陛下?”
“若我清楚咱們陛下賦予的巔峰與底線在哪?咱家…還會落得這部凄涼的景象么?”
聽到曹節的話,柳羽笑了。
在這個問題上,他有著截然不同的看法,“前輩師從費亭侯曹騰,卻終究沒有學會他的萬一?前輩為何不想想,為何曹騰在位時,宦官與氏族的矛盾并沒有這么沉重,為何他方一離世,一連兩次的黨錮之禍就要上演,宦官與士大夫就要不死不休!”
這個…
曹節還真沒有想過這點。
似乎…在他的印象中,曹騰也不是一個極度清廉的人,他也會貪墨,也會用自己手中的權利…
可換句話說…誠如柳羽提及的,或許…他就是守得住自己的那份底線吧!
這也是他為何永遠也無法達到費亭侯曹騰那樣的高度!
讓士大夫與宦官同樣愛戴!
“呵呵…”曹節笑了,“柳大鴻臚今日…原來是來教授我的?可惜…咱家已經不是中常侍,沒辦法再侍奉陛下左右了。”
“如果…”
就在這時,柳羽話鋒一轉,“如果我能搬倒張讓呢?朝廷需要一個宦官再度出山,主持宮內宦門的大局,前輩愿意再度出山么?”
啪嗒…
柳羽的話讓曹節手執的棋子落下…隨著“噼啪”的聲響,黑子與地板發出清脆悅耳的聲音。
“你說什么?”
曹節不可思議的問。
柳羽笑著解釋道:“貪墨,枉法,歷朝歷代都不可能徹底的杜絕,大漢也一樣,我能想到的,就是尋覓一個像是昔日里費亭侯曹騰那樣的宦官,那他去背負這一切,讓他去將所有貪官貪墨的都匯總他這里,讓他去替陛下做一些見不得臺面的事兒!前輩愿意去做么?”
柳羽這一次問的更加的鄭重其事…
張讓的眼珠子瞪得渾圓碩大。
怪不得…柳羽今日問他,宦官與皇帝的關系,宦官的權利巔峰在哪,底線在哪?原來…這一切,他徹底玩明白了。
誠然…
柳羽對宦官有一定的了解,他也知道,在這個大漢的天下里,宦官扮演著一分極其重要的角色。
宦官的貪墨也會喋喋不休…
這是歷史證明的,歷朝歷代,乃至于柳羽穿越前的那個世界就一定正義么?就一定處處都是光明么?就一定沒有為非作歹,欺壓良善么?就沒有貪官污吏么?
任何一個朝代都不能避免這些。
所謂打虎一直在路上!
那么…
就用魔法打敗魔法,找到一個最能貪污的,賦予他絕對的權利,讓他去威懾一眾宵小…就像是清朝時期的和珅,至少…這么一個人可以把大量貪墨的集中起來,而這部分收益…皇帝可以隨時掌握回自己的手中。
儼然,柳羽思索良久的同時…曹節也閉目冥想了良久,結局他知道…底線不好守,可…當真的這么一個權利…“失而復得”的機會擺回自己的眼前,曹節的心頭怎能不心動呢!
“柳羽啊柳羽…你最厲害的就是懂人心!”
曹節索性也不下棋了…他的話變得愈發一絲不茍,“你真的要搬到張讓與十常侍?是因為曹操?”
“不!”柳羽搖頭,“是如今,根治大漢的弊病,已經到了不搬倒不行的時候了!許多罪惡的源頭都在那邊,十常侍掌握權利的同時,沒能守住底線!”
“哈哈哈哈…”
曹節爽然大笑了起來,“好,既如此,那咱家答應你,若你真的能扳倒十常侍,咱家去做這個能守住底線的宦官頭子,咱家也會幫你中興道門!”
言及此處…曹節目光炯炯,他像是又想到了什么,“對了,咱家忘了告訴你了,咱家得到消息,張讓與十常侍打算在三日后,陛下為你擺放的慶功宴上,狠狠的狀告曹嵩一把!而且…這次站在張讓這邊的可不止是宦門!”
言及此處…曹節目光冷然。“柳羽啊柳羽你可想好了,這次若幫曹家,那得罪的可不止是宦官一門,更是…許多氏族!你的道門真的能無所畏懼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