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噠噠噠…”
“得得得…”
戰馬的馬蹄聲與嘶鳴聲震天動地。
洛陽城郊的平原地帶塵土飛揚，面對新式戰車，曹操帶著一干會騎馬的天師道徒攻的無比吃力。
這個車轅長一丈三尺，前后橫轅闊九尺，高七尺五寸的“偏廂車”簡直易守難攻！
車身邊兩片擋板幾乎完全擋住了騎兵沖鋒時的威勢，而騎兵破壞力最強的時刻便是這“沖鋒”的緩解…
沖不過去…
可偏廂車的擋板上留有的小孔，卻毫不客氣的向他們射出連弩。
要不是這連弩均卸去了箭頭處的“鋒失”，曹操這邊又都穿上了鎧甲，怕是…幾輪齊射之下，曹操已經被射成了篩子。
此刻的曹操頗為狼狽，小小戰車，竟是把他完全給難住了。
劉備卻是越用越順手，這玩意…簡直是揚長避短，是步兵對抗騎兵的一把好手啊！
反觀柳羽，他站在高處，目睹著雙方的比拼，有些意料之外，似乎，有是情理之中。
要知道…
他對戚繼光發明的這“坦克”…
啊不，是發明的這“偏廂車”并不能說是十分了解。
畢竟…這種戰車特點雖鮮明，遇到敵人來攻。能打的情況下，則開壁出戰。勢或未便，則堅壁固守。
可究竟成效究竟如何？那誰也不知道！
嚴格的說，明朝時期面對的韃靼人與現在的鮮卑雖同屬胡人一脈，同樣擅長騎兵，但終究戰法上還是有些差別的…明朝時的騎兵與現在的騎兵也有差別。
這就很靈性…
萬一這“偏廂車”在明朝時好使，可漢朝時不好使呢？這也說不準…可曹操與劉備的模擬，讓柳羽意識到戚繼光的高明。
這“偏廂車”就是對騎兵的神器…
史書中有明朝時奏書的記載——“其出則左右兩廂。次第聯絡。前后兩頭轅軫相依。各用鉤環。互相牽搭。車與車之間用鉤環連接，配合使用。”
這是講述“偏廂車”的模型。
大量的“偏廂車”橫起來，那就是平原版的“鐵索連橫”…
是一道天然的屏障。
而每車上插小黃旗以壯軍威，車上搭載鹿角兩個，長一丈三尺，放在止離車十五步外。
鹿角就是拒馬，用于阻攔對方騎兵或者步兵前進。
戚繼光稱這戰車為“偏廂車”…則是因為只有兩面有護板，所以叫偏廂。
而在戰車的裝備上。
史書記載的是——“每車配備兩個使用神槍的。一個使用銅炮的，槍手二人。弓箭手一人。盾牌手二人。長刀兵二人…通用甲士十人。”
乃至于發展到后期，戚繼光又根據遼東的地形因地制宜的進行了改良。
在戚繼光《練兵實紀－車營解》中，就講述的十分細致。
——車上安大佛狼機二架，每車見派軍士二十名，分為奇正二隊。正兵一隊，軍士十名，以二名專管騾頭。以六名管佛狼機二架。每架三名，車正一名，專在車上披堅執旗，以司進止。”
——“舵工一名，專管運車，左右前后，分合疏密。”
——“奇兵一隊，旗士十名，內以勇敢服人者為隊長，以鳥銃手四名仍兼長刀，在車內放鳥統，出車先放鳥銃。”
——“敵近用長刀，又以身中年少骨軟二人，為藤牌手，在車內放火箭，出車打石塊，敵近用藤牌。又以殺氣者二人充镋鈀手，在車放火箭，出車亦放火箭，敵近用镋鈀。火兵一名，專管各隊炊飯，皆其責任。”
這已經頗有“鴛鴦陣”遼東版的味道。
當然…這里面提及的“神槍”、“銅炮”、“火銃”、“佛狼機”大漢沒有…
故而，柳羽制造的這般會失去一些，遠距離精準打擊！
但是…在中距離上，連弩可以完美替代“銅炮”與“佛狼機”…
至于弓箭手、盾牌手、長刀兵、通用甲士、藤牌手…理論上也是需要一應配全。
這是柳羽以步兵抵抗鮮卑胡騎…最初步的構想。
大漢要勝鮮卑，步兵…絕不能成為軟肋！
“三弟這‘偏廂車’神了呀。”交戰完畢，劉備頗為興奮的跑至柳羽的身邊，“因為這偏廂，騎兵根本無法越雷池一步，這還只是一輛‘偏廂車’若然幾十、上百輛…同時連起，以此為軍陣，那才是進可攻、退可守…”
劉備的評價極其中肯…
不得不說，盡管劉備與曹操在未來都是這個時代有名的軍事家，可科技在發展，科技樹也在不斷的點亮，戚繼光的軍事理論可謂是“青出于藍”…
“呼…呼…”
這時，連連喘著大氣的曹操也趕了過來，他捂著胸口，儼然…就算是去掉鋒失的弩箭，也給他造成了巨大的、沉重的打擊。
“疼啊…二弟你可是真不留情面哪！”曹操吟出一句。
“戰場之上生死相搏，怕是…沒有人會留情！”劉備感慨一句…“倒是三弟這‘偏廂車’實在是厲害！”
言及此處，兩人同時望向柳羽。
卻見他尤自一副沉默的樣子，像是又陷入了另外的沉思。
“三弟？三弟…你在想什么呢？”
劉備連忙問道。
被這么一喊，柳羽才回過神兒來，“我在想，這戰車有了，連弩有了，接下來…就差人了吧？”
“人？”
劉備與曹操幾乎是異口同聲。
曹操試著問道：“邊陲將門應該不缺邊防軍的…”
的確，大漢的邊陲…
將門手中握著的兵馬何止成百上千，雖說年年在抵御胡虜時拉胯，可…但論及數目依舊是漢庭北軍的數倍。
只不過…
“那些將門的兵咱們用不了，也不堪大用！”
柳羽無奈的嘆息…
“這是為何？”劉備問出一句…
哪曾想…
就在這時。
“柳弟…”一道聲音自遠而近傳來。
三兄弟尋聲望去，卻不是荀或還能有誰？
而出現在荀或的身邊還有四個人，其中三個像是護衛，為首的則是一個威儀男子，他目光微瞇緊緊的望著柳羽！
這男子？除了天子劉宏外？還能有誰？
要知道…
這還是天子劉宏第一次見到“羽兒”…
盡管以往蹇碩已經將柳羽的畫像遞到千秋萬歲殿無數次。
乃至于…盡管沒有見過，可劉宏對柳羽已經無比的熟悉，熟悉到他面頰上的每一個細節都深深的嵌在腦海，嵌在心頭。
這可是…他的兒子啊！
是他最器重的皇子…或許，也將是未來大漢的繼承人。
可偏偏…
方才劉宏與荀或趕到這邊時，首當其沖被吸引的卻不是柳羽，而是那新型戰車…
而是那騎兵與戰車的模擬對抗。
原本荀或一早就要呼喊…劉宏止住了他，他目睹完了整場對抗。
這能阻擋騎兵沖鋒，在絕對安全的前提下射殺敵騎的戰車，驚艷到他了…
這簡直就是對抗騎兵的神器！
那時候的劉宏眼眸是凝起的，他的心情亦是又一次季動不已。
要知道…
近年來，大漢邊陲對胡戰局不利，究其根本原因是騎兵對步兵的克制。
那么…若是有了這戰車。
劉宏不敢想象…
同樣，這戰車讓他遐想連篇，甚至到…他的注意力已經從與羽兒相見，轉為到了邊陲…到了那武皇帝時橫掃匈奴恢復西域風采的光景。
他不禁心頭喃喃…
這一朝，難道…他也有希望重塑武皇帝時的榮光么？
那句…凡日月所照、江河所至皆為漢土，有機會成為現實么？
短暫的平復了下心情…
劉宏才在荀或的引領下來到了柳羽的身旁。
“看起來，柳弟這戰車是大獲成功了…”荀或忙不迭的開口，“柳弟，我來向你介紹一下，這位是陳國的陳王，仰慕你的大名，故而讓我引薦。”
陳王？
這個稱謂，劉宏微服私訪時經常會使用。
一來，他與陳王關系要好，二來，陳王深居簡出，總是待在陳國…鮮有人見過他，故而，不容易被人識破。
走近柳羽身旁，劉宏才注意到…“皇弟”劉備也在，這就尷尬了呀…
別人沒見過他這個天子，可劉備是覲見過的，且劉備作為內朝官員…又怎么可能不識得他呢？
這就尷尬了呀！
哪曾想…
劉宏這邊還來不及尷尬。
劉備已經張口，“三弟，這位正是我向你提及過的陳王殿下…在內朝為官，多虧了陳王的照顧啊！”
這話脫口，不光天子劉宏一怔，荀或也是一怔，這劉備…好生機敏哪！
反倒是柳羽眨巴了眼睛…
陳王？陳王個錘子…
歷史上的陳王劉寵除了對訓練兵馬感興趣外，整個國事都交給國相駱俊管理，他本人不是在軍營…就是在趕往軍營的路上。
這也導致了，按照歷史原本的軌跡，在諸侯混戰的中原，小小的一個陳國竟積攢了數以十萬計的兵馬！
乃至于讓汝南袁氏的嫡子袁術都頗為忌憚，不惜派刺客刺殺！
也因為陳王劉寵三點一線的生活，太容易設伏…不出意料，他被刺殺殺掉…
這么一個家伙？
怎么可能放著封地不待，來到這洛陽？
當即…
柳羽心頭就對面前這位威儀男人的身份猜出了個七七八八！
本打算開口…直言，可話到了嘴邊，又全部咽了回去。
陛下是有所顧慮呀…
從這點上，柳羽也能感受到，這個時代…哪怕是天子，也一定程度受制于那幾個龐然大物！
“討烏桓中郎將柳羽見過陳王…”
柳羽拱手…
大家都在揣著明白裝湖，他自然也不例外，可…如何與這位天子拉近關系呢？
這對于匡扶漢室，對于振興天師道，可都是大有裨益的！
“是我特地來尋你，柳觀主不用行禮！”
不光柳羽這么想…
其實天子劉宏也在想這個問題。
第一次見到羽兒，且還是在看到羽兒新研制的“戰車”這么一個大驚喜的前提下見到羽兒…
要如何…與他拉近距離呢？
還是以陳王劉寵這么一個身份。
天子劉宏也在思索。
“臣劉備拜見陳王…”
“曹操拜見陳王！”
又是兩道聲音。
劉宏示意他們免禮，正想詢問這“新式戰車”，以戰車為媒介作為突破口。
倒是柳羽…眼珠子一轉，他像是看出了什么…
當即搶先道：“陳王殿下，可否借一步說話！”
這下，劉宏有些好奇了。
可看著柳羽面色嚴肅，且伸手引導他往一旁，索性點了點頭。
兩人走到了一旁的一顆楊樹下。
“柳觀主有何見教？”
劉宏當先開口。
柳羽卻在再三觀察劉宏后，方才張口道：“陳王這段時間可否有一些感覺…”
“感覺？”
“比如，腰膝酸軟、精神萎靡、頭暈耳鳴、聽力下降…尿頻等…”
這…劉宏眼睛徒然睜大，貴為天子，他還是第一次聽人說起這些。
可偏偏…柳羽提到的這些，他均有對應的癥狀。
“柳觀主的意思是？”
當即，劉宏反問…
柳羽則把聲音進一步的壓低，“陳王殿下，咱們都是男人，有話我就直接問了，陳王在行房事之時，是否會一種‘身體’被掏空的感覺！”
這次，劉宏不止是睜大眼睛了，他的一雙眼童幾乎是爆射而出。
他想過許多父子相見的情形…
也暢想過許多，哪怕羽兒不知道他的身份，可兩人縱論時局，暢談國事，快哉快哉…可誰能想到，這小子…一張口直接問的是…是那種事兒！
可偏偏…
劉宏的身體自己清楚，他哪里是行房事時虛啊，近段時間，他不是虛…是根本不行！是不舉！
可…這要說實話嘛？
別說是父子，就是對一個陌生人…這也是忌諱至極，是難言之隱哪！
尷尬，多少有那么點兒尷尬了！
那邊廂…幽州，涿郡。
衙署后院的一處演武堂。
“你便是槍挑鮮卑首領軻比能的常山趙子龍？”
公孫瓚朝著眼前的白袍小將張口。
“在下便是趙子龍！”這白袍小將開口，他正是趙云…
得到了肯定的答桉，公孫瓚繞著趙云走了幾圈…
他瞇著眼，仔細的打量著這個年輕的男子。
這幾天，許多人都向他講述有關“常山趙子龍”如何槍挑軻比能的故事，乃至于一次次的傳說中，這位趙子龍都被神話了。
有的說他是天神下凡…
有的說他手中的銀槍乃是蛟龍幻化…總而言之，神乎其神…
這在古代很正常。
古人在茶閑飯余沒什么太多的娛樂項目，為數不多的便是閑聊，一個英雄的崛起，往往能伴生出許多神乎其神的故事。
若只是這樣，公孫瓚倒也不會特地召見他，可…鄧某親自登門，專門引薦這趙子龍，且贊譽有加，更是用項上人頭擔保，此人乃是不世出的‘武神’，這評價可夠高的。
“來…本將軍與你對對槍！”
公孫瓚直接拋給趙云一柄木槍。“你便把我當成軻比能，本將軍看看你能耐幾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