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德開門。
門外,站著一個面帶憂色的中年男人。
對方衣著普通,長褲短袖皮鞋,鞋子上有污漬,衣服則是長時間沒洗了,不僅結了鹽漬,還帶著一股怪味,看起來有點像是流浪漢。
在看到歌德開門后,對方先是后退了一步,細細打量著歌德。
片刻后,才試探的問道。
“您好,請問這里是‘民俗研究所’嗎?”
“您是歌德.溫徹斯特嗎?”
“我就是,您是?”
歌德眉頭微皺,看著對方。
在原本的記憶中沒有對方的印象,但他見過對方,就在昨天晚上的格林高中,對方是圍觀人群中的一員,但沒有什么特殊的,他并沒有過多關注。
但是,今天對方的突然出現,卻令歌德相當意外。
同時,暗自警惕。
這是曾經的職業習慣。
人不可能同時踩進一個水坑,也不可能無緣無故兩次碰到一個人。
哪怕身后傳來了修斯塔詫異的話語聲。
“喬.克伊爾先生?”
一邊說著,這位熱心的警官就走了過來。
“您最近還好嗎?”
“放心,小克伊爾的失蹤案,我們還在追蹤。”
“我們一定會找到他的下落!”
修斯塔羞愧的語氣中充斥著堅定。
“謝謝你,修斯塔警官。”
“我現在只是單純的想和溫徹斯特先生聊聊。”
中年人略顯冷漠地擺了擺手。
“那好…”
“我們一會兒再回來。”
修斯塔說著就低著頭匆匆向外走去。
那位安警官則是習慣性的保持著沉默,也向外走去,不過在路過歌德身邊時,卻再次看了歌德一眼,這才繼續向外走去。
“麻煩的女人。”
歌德心底暗自評價,臉上卻沒有表露分毫。
即使昨晚上他借用渡鴉之靈的視野親眼看到對方將一顆手雷扔進了老巴瑞的車里也一樣。
對于老巴瑞這種不確定因素,歌德當然不會放任不管。
但是,歌德卻從沒有想到會看到那樣一幕。
說實話,有點超出他的預料。
哪怕歌德也和對方抱著同樣的想法,但這也讓歌德越發的不想和對方有什么糾葛。
因為,歌德很清楚女人本就麻煩。
而像安這樣的女人?
則是麻煩中的麻煩。
歌德可不喜歡麻煩。
“您有什么事嗎?”
當喬.克伊爾進入房間后,歌德詢問道。
‘民俗研究所’雖然是以自我愛好為主,但也會利用自身的專業知識為一些人答疑解惑,獲取一些酬勞——有的時候,酬勞相當豐厚,至少在‘他’的養父溫徹斯特在的時候,‘民俗研究所’的收入相當可觀,不然的話,他也讀不起全市數一數二的格林高中。
有著記憶在,歌德接待喬.克伊爾,稱得上駕輕就熟。
而關于對方的印象?
歌德也有了一個大致的猜測。
對方出現在這里,自然是為了尋找自己的兒子——昨晚看到了他指認兇手的情形,再加上今天報紙、新聞對巴瑞的報道,讓對方燃起了希望。
至于對方為什么會出現在格林高中?
自然是因為對方的兒子應該是格林高中的學生。
或者是畢業生。
而之后,對方的話語,證實了這一點。
“我希望您能夠幫助我找到小克伊爾。”
“他曾是格林高中十二年級生,去年畢業時和四位朋友,一起去野營,然后失蹤了——我當時報了警,但是一年過去了,一無所獲。”
“我嘗試過找私家偵探,靈媒,但都沒有用。”
“前者找不到線索。”
“而后者?”
“全都是騙子。”
“但是,您不一樣!”
“您是真正的大師!”
“昨晚發生在格林高中的事情我都看到了,您不僅能夠與亡靈對話,而且還能夠操縱‘血烏’,您一定能夠幫助我找到小克伊爾的!”
對方越說越是神情激動。
臉上浮現著哀求。
眼中更是閃爍著淚花。
對方無名指上戴著一枚婚戒,白金質地,鑲嵌了一枚50分的鉆石,哪怕沾染了灰塵,也保持著應有的光澤亮度,而且在近距離觀察之下,對方的衣著雖然污漬,但卻都不是什么便宜貨。
至少,皮鞋是手工小牛皮。
毫無疑問,這是一位為了尋找兒子,將自己弄得一身狼狽的父親。
對于這樣的父親,歌德愿意伸出援助之手。
畢竟,他窮。
123元的財產,可稱不上富裕。
即使不需要付房租,但也需要吃喝。
根據昨天的物價,歌德知道123元支撐不了多少時間。
“我愿意幫忙。”
“但我不能主動和亡靈對話,同樣的,我也不能夠操縱‘血烏’。”
歌德強調著。
不能主動和亡靈對話,自然是為了防止以后有人請他溝通亡靈。
而不能夠操縱‘血烏’?
當然是因為‘血烏’是復仇的幽魂,和他歌德.溫徹斯特有什么關系?
“謝謝、謝謝。”
“只要您幫我找到小克伊爾,我會傾其所有的感謝您!”
喬.克伊爾一邊擦拭著眼淚,一邊道謝。
同時,不忘許諾。
對于這樣的許諾,歌德報以微笑。
他喜歡這種上道的人。
如果明碼標價的話,和那些騙子有什么兩樣?
他可是正經的‘民俗學者’!
“請詳細的告訴我有關小克伊爾的事情。”
歌德正式地說道。
“好!”
喬.克伊爾馬上一五一十地說了起來。
歌德仔細的傾聽著。
大致上,小克伊爾就是一個普通的高中生,雖然母親早逝,但是家庭十分富裕,自身學習好,體育好,長得也很帥氣。
而且,在十一年級的時候,就獲得了百大名校‘津橋學院’的邀請,可以免試進入大學。
可以想象如果沒有之后的失蹤,小克伊爾就是一個極為完美的人生模板。
“那和他同行野營的人是誰?”
歌德繼續問道。
“魯迪,小克伊爾的好友,還有他的女友艾曼。”
“蓋特,魯迪的好友,還有對方的女友珍妮。”
“他們就在星城近郊野營。”
喬.克伊爾說道。
“他們現在呢?”
“事情發生后,他們第一時間報警,且通知了我,他們是四個不錯的孩子,在上大學離開星城之前,還來看望過我,但是看得出小克伊爾的失蹤,讓他們有些隔閡。”
喬.克伊爾嘆了口氣。
“他們不在星城?”
“對!”
“他們分別考入了不同城市的大學!”
立刻,歌德一皺眉。
四個人不在星城,對歌德來說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雖然善于用‘身體’破案,也有把握如果這四人有問題的話,可以第一時間確認,但是歌德原計劃中,除去適應新身份一周被提前打破外,剩下的計劃歌德可不打算改變。
他打算在最佳時間內完成主線任務且尋找血腥榮譽。
這種來回奔波的事情,絕對不在歌德計劃范圍內。
特別是四個人四座城市。
哪怕眼前是近現代化都市。
因為,歌德絕對不會去坐飛機。
自從家鄉某位王牌同行遇到空難后,歌德就拒絕一切空中交通工具,在沒有真正意義上的無視空中危險前,他絕對不會觸碰飛機之類。
但同樣的,歌德也不想要放棄收入。
所以,他將口袋中的鑰匙拿了出來。
這是一把由黑色編織繩子穿過的單把鑰匙。
就是‘民俗研究所’的門鎖鑰匙。
“你相信占卜嗎?”
歌德這樣問道。
“占卜?”
“我…相信。”
曾經被靈媒欺騙過的喬.克伊爾當下就要拒絕,但是想到今天看到的新聞,他最終選擇相信歌德一次。
銜尾!
歌德將手中的鑰匙充當著靈擺。
‘小克伊爾還活著嗎?’
逆向旋轉。
代表著死亡。
‘小克伊爾的死和魯迪、艾曼、蓋特、珍妮有關嗎?’
順向旋轉。
代表著肯定。
‘小克伊爾的尸體在他野營附近嗎?’
鑰匙靜止,沒有動。
顯然,無法占卜。
或者說,不夠準確。
當即歌德換了個問法。
‘魯迪、艾曼、蓋特、珍妮搬動過尸體嗎?’
順向旋轉。
歌德一挑眉,因為他詢問的不是單一一個人,是每個人都嘗試占卜,然后,每一次都是肯定的回答。
也就是說,應該是四人處理了小克伊爾的尸體后,才報警和通知喬.克伊爾,也只有這樣,警方的搜查才會沒有結果。
而且,肯定不是四人相關多的地方,例如家、車庫這些地方。
警察一定會搜索這些地方。
四人能夠到達,卻又不會被警察搜索的位置?
那會是哪里?
范圍有點大了,歌德一時間沒有準確的猜測。
沉吟了幾秒后,歌德抬頭看著一臉期盼的喬.克伊爾,遺憾地搖了搖頭。
“抱歉,小克伊爾大概率已經死亡了。”
“和魯迪、艾曼、蓋特、珍妮。”
“至少他們觸碰過尸體。”
“至于小克伊爾在哪?”
“大概率是在他們野營和家之間,一個不引人注意的地方。”
歌德輕聲說道。
喬.克伊爾呆呆地坐在那里。
眼眶再次紅了。
“占卜會不會有錯?”
喬.克伊爾不死心地問道。
“會。”
“這些只是我占卜到的。”
“而占卜出錯的概率很大。”
歌德很坦誠。
占卜又不是百分之百準確,很多因素都會干擾到占卜。
如果是在‘錨點世界’,歌德甚至懷疑,靈擺動都不會動。
聽著歌德誠懇地解釋,喬.克伊爾點了點頭。
昨天的事,今早的報紙、新聞報道,都讓他選擇相信歌德。
“明白了。”
“再次感謝您的占卜。”
“如果如同您說的那樣,我會如約履行承諾。”
說著這樣的話語,喬.克伊爾掏出了錢包,將錢包內的所有錢都放在了桌上后,轉身離開。
看著對方的背影,歌德一皺眉。
一種熟悉的感覺正出現在對方身上。
“喬,克伊爾先生,我有一句忠告——”
“遇事,要冷靜。”
歌德提醒著對方。
看在對方掏出的都是百元大鈔的份上。
粗粗看去,至少是2000元。
“好,謝謝。”
喬.克伊爾腳步一頓后,就拉開了門,沒有理會門口的修斯塔和安徑直離開。
兩人目睹喬.克伊爾的背影消失在樓梯口后,這才返回了房間內。
“厲害!好賺錢!”
修斯塔看到了桌上的錢,忍不住雙眼放光。
而那位安則是將一個牛皮紙袋放在了桌上。
她說道——
“早餐。”
頓時,修斯塔愣在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