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漠的話語悄然響起,平靜而溫和:“我是陳休,有興趣聊一聊嗎?”
秋的心臟陡然一顫。
“居,居然是祂!陳,陳休!!”他的話語于此刻,都似是在發顫。
大唐帝國的守護者,噩夢世界的最高存在,陳休!
祂是當世武圣,武道之終極,也是超越諸多宇宙創世神的無上存在!!
祂是開辟了萬界虛擬空間,造福萬界的使者,也是高居九天,俯瞰凡塵的玉虛宮原始天王!
祂是徹底凌駕于仙佛之上,超越萬千神明的至高存在!
而現在,祂居然找到了自己!
他的眼中唯有驚悚和恐懼,艱難無比地吐息著,竭力讓自己表現得冷靜:“您貴為神明,和我這般的凡塵螻蟻又有什么可談?”
“諸天之旅,太陽之王。我對此,十分感興趣。有時間的話,可以聊一聊。”那番淡漠的話語間多了幾分戲謔和玩味。
“您,您都知道?”秋艱難開口,似是墜落深淵者一般,只覺得無比壓抑。
“呵呵呵,我當然都知道。我為大神通者,一念之間,可觀千界,察萬世,曉千古!你們那點小算盤,又如何能夠瞞得過我的法眼?只不過,我對于你們確實很感興趣。所以,我才允許了你們的行動。不然的話,你們沒有半分可能踏出江南。”話語平淡,但卻是讓人不寒而栗。
秋的眸子卻是陡然一亮。
他似是落水者攥住繩索一般,連忙開口:“我一定知無不盡,言無不詳!”
話語落下的那一刻,秋只覺天地變幻。
再抬眼時,映入眼簾的是一方莊重而寂靜的輝煌大殿,威壓而肅穆。
低沉的鐘缶之聲回蕩于此間,似是在沖刷著心靈。
“這,這里是”秋呢喃著站起,緩緩抬起頭。
他的正前方,是一尊神圣而崇高的道者之像。
高渺而浩瀚,朦朧而夢幻!
那是道門三清之一,開天辟地第一尊,原始天尊!
而在神像之前,則是有王袍的青年盤坐于此。
平和淡雅,仿佛這一方天地徹底相融!
“坐。”
淡然而溫和的話語響起,秋的腳下多了一方蒲團。
秋十分拘謹地坐下,心中滿是不安和惶恐。
他實在無法想象,有朝一日,自己居然能夠和原始天王坐而會談!
那可是抬手之間湮滅星辰,執掌萬千法理,足以回溯過去未來的無上大能!
“不要拘束。我對于你,或者說你們,都是沒有惡意的。”陳休淡笑著開口,話語平和:“畢竟,我若是想動手,你們走不出江南的那方院落。原本,我希望將你們作為誘餌,釣出你們身后的那一位。卻是沒有想到,這么快,你背后的那一位就坐不住了。”
他呵呵一笑:“既然大魚都現身了,我也該收餌了。”
秋的眸子陡然一凝。
他的笑容頗為苦澀,艱難道:“原來,我們一直在你的棋局之中!”
“沒錯。畢竟,我對于你們身后的那位,真的很感興趣。”陳休饒有興致地開口,“祂能夠于無聲無息之間斬開人道眾生之陣,瞞天過海,逃過太卜司的法眼,足以見得實力不凡。非是沉睡之中的大神通者,便是于時光之中歸來的昔日仙佛。我很想知道,祂給予了你們什么任務。”
“不過,在此之前,還有些小問題需要處理一下。比如,這個!”
言語之間,他輕輕抬手,點落于虛空之上。
無窮的漣漪泛起,無盡的銀輝之線于虛無之間誕生,交織縱橫,縈繞于秋的身旁。
“嘔——”
秋下意識地張開了口,吐出了舌頭。
一抹晦暗而深邃的赤色符箓于他的丹田之中浮現,似是蠕蟲般緩緩爬出了他的口腔。
墜落于地的那一刻,極致的火光瞬間涌動,而后戛然而止。
火焰的綻放為之定格。
時間仿佛于此刻停滯,似真似幻的符箓漂浮于虛空之間,似是被冰封一般。
“呼呼呼——”
秋大口喘息著,望著那枚符箓,顫聲道:“這,這是什么?怎么會在我的身體里?”
“禁制,或者說是詛咒。”陳休眼眸微挑,淡聲道:“禁制在身,詛咒加持,縱然有著萬般隱秘,也只能掩埋于心中,無法道出。只不過,這般咒術,對于造化境而言,實在有些平凡和普通。施術者,是依舊處于封印之中,還是說,受傷頗重,只能發揮出如此實力?”
秋似是明白了什么,喃喃道:“果然沒錯!這是‘太陽王’的詛咒,這是‘太陽王’對于我們的限制!祂不希望我們將祂的存在告知于世人,祂要徹底掌控我們的生死!!”
他當即跪拜于地,沉聲道:“晚輩秋,肯定天王恩垂,賜予我等救世之法。縱然此生為奴,亦在所不惜!”
秋很清楚,這是唯一的機會。
原始天王,是他們徹底掙脫“太陽王”束縛的唯一機會!
“‘太陽王’委派你們踏足諸天,所為何事?將一切,都告知于我!包括起源、經過,以及結果。”陳休的眸間多了幾分好奇之意。
就在剛才,他以因果之道推演過因果,知曉往昔。
推演至最終,窺見的是一枚隱匿于無窮混沌之間的大日星辰!
那是源頭,也是“太陽王”真身。
除此之外,再無他物!
“呵,看來這家伙,提前有所防備啊。”陳休輕聲低語,眸間閃過幾分思量之色。
荒古至今,執掌火之法理,法身如大日君臨,且達到造化境者,寥寥無幾。
“炎帝,還是火神祝融?還是昔年大羿射日之后,那只殘存的大日金烏?”陳休的心中有著萬千思緒翻涌。
他很想知道,這是哪一位同道的手筆。
更想知道,那位“太陽王”真正目的。
畢竟,對于造化境大神通而言,凡俗之物,幾近無用。
他并不覺得,幾個逍遙天境的武者踏足諸天萬界,能能獲得造化境所需之物。
但是,這位“太陽王”似乎專注于此。
這讓他的心中,多了幾分懷疑。
“我們的世界,是一方被海洋包容的星球。三分陸地,七分海洋,我們都稱之為‘藍星’。在兩百五十年前,因為兩大帝國的核戰爭,讓世界徹底破滅。因為核輻射的影響,世界上的生物徹底發生了變異,同時打開了虛空之門。無窮無盡的蟲族現身于人類世界,蠶食著世界。一夕之間,六十億口降到了二十億,殘存于各大國組織的基地市之中。”
“為了應對蟲災,人類研究生命基因,挖掘生命潛能,開發出了所謂的變種戰士。每個青年,在十八歲時,都要參加變種戰士訓練。一次訓練意外,我踏入了一扇虛空之門,在那里我見到了自稱為‘太陽王’的生命!祂自稱為舊日的神明,說是追隨著‘無生老母’.”秋講述著往昔的一切,當談及“無生老母”時,他注意到了那位原始天王的神情變幻。
“你確定,那位‘太陽王’自稱是為‘無生老母’的追隨者?”陳休的眸子微微變幻。
在他的記憶之中,無生教的十二神將之中,可沒有類似的存在。
“有意思。你繼續說。”陳休緩聲開口。
秋吞了口唾沫,緩緩道:“而后,我和這位神明簽訂了契約,踏上了星空之路!也就是諸天之旅!我們在一個又一個不同的世界之間探索,提升自己的實力,同時完成‘太陽王’給予的任務,收獲祂賜予的獎勵。我和同樣源自藍星的隊友合作并進,達到了諸多試煉,徹底實現了自我的蛻變。這方世界,是第十個世界,也是所謂的噩夢世界。”
“主線任務,是混入大唐王朝的神都!”
“只不過,因為神都浩瀚,凡人實在難以觸及。因此,我們選擇踏入洛京,等待著新的任務。而新的任務,是在今日頒布的,是這么說的:‘三日后的子夜交匯之際,于封天臺之下,銘刻這一道敕令!’我還在思索著‘太陽王’的用意,便是感受到了您的呼喚。”秋將知曉的一切,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
反正落在“太陽王”的手中,也沒啥好下場。
倒不如徹底反叛!
“敕令?”
陳休眼眸微瞇,緩緩道:“你還記得是什么樣的敕令嗎?”
“記得。”秋深吸一口氣,輕輕抬手。
虛空之中,有著紋路閃過,敕令隨之顯化。
“陰陽鬼敕令神符!”陳休的眸間有著幾分煞氣浮現,冷笑著道:“很有想法啊!在我人族封天臺之側,銘刻此方敕令,足以將方寸之地化為幽冥邪魔可踏足之地。彼時,大戰開幕,此方寸之地將為人道眾生之陣的破綻,定當牽一發而動全身!一旦幽冥之意于此間迸發,則當有陰煞之氣混亂人道之意,削弱大陣神威!!好算計!只可惜啊,還是瞞不過我的因果之道!!”
他意味深長地道:“你叫秋,是吧?我現在給你一個任務。你將這一封我頒布的敕令,銘刻于封天臺之下,而后告知于那位‘太陽王’,聲稱自己已然完成任務!只要你能夠成功,此間大戰之后,藍星的蟲災,我會替你蕩平的。同時,我賜予你渴望的一切!”
秋當即俯首,“多謝天王恩賜!!”
陳休冷笑一聲,意味深長地道:“不過嘛,這場戲需要好好演,還得演得足夠真實!所以,你就再委屈一下吧!”
言語之間,他輕輕抬手,全新的敕令凝結于虛無深處。
幾乎和原初的那一枚完全一致!
與此同時,那道似是被冰封的符箓開始搖曳。
火焰綻放,而后收攏。
赤色神符飄搖于虛空間,朝著上方回溯。
秋無法控制般再度張開了嘴,吐出了舌頭。
那枚赤色的符箓似蠕蟲一般鉆入了了他的口腔,直入胸膛,最終落于丹田之間。
一切,回歸于最初。
“您,您這是”
秋有些不安地捂住嘴巴,誠惶誠恐。
“演戲嘛,就要演個全套。剛才,我刻意停滯了時光,為的便是讓這一道神符不曾散卻。現在的你,在那位‘太陽王’的感應之中,依舊是祂的屬下,依舊是為祂所執掌,依舊是為祂控制命運的諸天旅客。在祂的感應之中,你依舊背負著詛咒,背負著禁制,沒有背叛祂!只有這樣,祂才會相信你的任務是真心完成了。”陳休意味深長地開口。
秋微微咬牙,頗為果決地道:“我明白了!我一定會遵循您的命令,將這一封敕令銘刻于封天臺之側的。”
“孺子可教。既然如此,那就去完成任務吧。我不會虧待你的。”陳休緩緩開口。
秋只覺得眼眸間的一切,似是變得夢幻無比。
再睜開眼睛之時,還是在那方民宅之間。
他的正對面,依舊是準備落子的陳宴寧。
手中的清茶,依舊溫熱。
剛才發生的一切,都仿佛是須臾間的夢境一般。
時間,仿佛在剛才就徹底停止了一般。
“你,你怎么了?”陳宴寧有些好奇地問道。
“沒,沒事。剛才有些出神,想到了一些麻煩事。”秋擠出一抹艱難的笑容。
他在心中道:剛才的一切,我能夠確定,絕對不是夢境!那枚全新的敕令,在我的記憶之中無比清晰!!
“抱歉,宴寧。今日,我恐怕無法與你小酌共飲了。因為,我還有要緊之事在身,不能陪同了。”秋當即起身,拱手表示自己的歉意。
“行吧,那我過幾日再來吧。希望到時候,我們的大唐沒有被妖族攻破。”陳宴寧輕嘆一聲,走出了房門。
秋合攏了大門,看著自己的伙伴,沉聲道:“諸位,準備行動!”
封天臺。
陳五眉頭緊鎖,緩聲道:“你確定要這么冒險?如果按照你說的,以假亂真!那么,我們必須要讓人道眾生之陣展露破綻!這可是很不妙的!”
陳休冷笑一聲,寒聲道:“祂們,想暗算于我,當這補蟬的螳螂,門都沒有!如今之局,各有后手,誰為螳螂,誰為后鵲,還不一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