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琳要不要？不要我可就出完了。”
“不要。”
小車剛放下手機，王小虎腳邊的手機響了一聲。
“對四！不容易啊。”
王小虎心說自己總算是贏了一把，拿起手機看了一眼，接著撓撓頭：“馬上十一點了，要不咱們今天就到這吧。”
小車跟道：“明晚繼續！”
說著大家伙紛紛開始收拾，張雅惠和小北將撲克牌收好，小車整理出一小袋垃圾。
“我先走啦，晚安各位！”
接過小車遞來的垃圾，小虎哥先行告辭。
樓道里熱鬧得還像七八點，王小虎扔垃圾路過311朝著敞開的房間提醒了一聲 “馬上查房了。”
“哦了隊長！”
回到308王小虎給馬可發了條信息，接著拿著睡衣去了衛生間。
正沖著淋浴，房門開鎖的聲音傳來。
“四樓開始查房了。”
聽得出馬可情緒很高，王小虎非常理解。
今天他見到老組員們的時候也是格外激動。
“他們都挺好吧？”
王小虎洗完澡出來，馬可還在床上抱著手機啪啪啪地不知道在和誰發信息。
“都挺好的。”
馬可翻過身，“雖然才過去一年，但感覺大家變化都挺大的。”
王小虎頗有些感慨地嘆了嘆，“是啊，畢竟我們又大了一歲，等明年大家再見面的時候又是另一種感覺了。”
馬可察覺到王小虎語氣中的異樣，有些疑惑道：“怎么了？今天還不算正式的第一天啊，怎么說得像明天就要結束了似的。”
“沒什么，”王小虎輕聲道，“我就是想說時間過得太快了，一轉眼一年過去了，再一轉眼可能咱們都要上高中了。”
馬可點頭表示認可：“所以要把握好接下來的每一天，等明天阿劉來了咱們三劍客又要合并了。”
王小虎忽地露出壞笑表情：“要不咱們三個聯盟吧。”
馬可露出同款壞笑：“怎么個聯盟法？”
王小虎：“明天晚上無論遇到什么情況，咱們三個先悄悄保持合作關系，等把女生們都淘汰了咱們再分個一二三。”
馬可：“好陰險的戰術，不過我有點喜歡。”
哈哈哈哈。
其實二孩都知道這只是一個玩笑。
馬可繼續玩起手機，王小虎吹頭上了床。
沒過一會海濤老師敲門查房。
王小虎給小車發了條信息，小車回復說是袁老師也剛從她們屋子離開。
琳：趕緊睡吧，明天要早起 ‘嗯，晚安阿琳，明早見’
點擊發送，王小虎又檢查了一下明天老師要用的背景音樂，接著便放下手機合上了眼。
“晚安馬可，我先睡了。”
馬可剛準備和王小虎分享一下自己剛剛發現的寶藏視頻，見狀便說了句晚安。
接著隨手關了燈。
馬可心想王小虎一定是今天太累了。
入夜。
窗外的風漸漸大了，帶著一絲山間的涼意，鉆進了房間。
小北已經熟睡，小車輕聲起身下床走到窗邊。
已經快一點了，不知哪扇窗子里面還斷斷續續傳出嬉笑聲。
關上窗，小車將空調溫度調到28度，隨后上床繼續躺下。
拿起手機打開命運總譜又開了一會兒，終于擋不住困意，檢查了鬧鐘便閉眼睡去。
第一縷晨光是從云溪山頂跳下來的。
唐中甫老爺子和老查理二人正漫步在溪邊。
只見晨光像一只頑皮小猴，在山間打了個滾的功夫，便啪的一聲落在地上，將整個山莊照亮。
七點整，沒有廣播和喇叭通知大家起床，也不像去年有老師專門叫門，今天上午沒有集合時間，大家想睡到幾點都可以。
于是。
“琳琳我能不能等會兒再起我真的好困.”
小北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發梢上還翹著一撮不聽話的呆毛。
看起來又可愛又可憐。
“睡吧小北。”
此刻小車已經洗漱完畢換好了衣服。
得到可以繼續睡的指令，小北重新將頭藏在了被子里。
和小北差不多，大多數孩子都還在夢鄉中。
出門來到三樓電梯口等了一會，唐小星和王小虎二人先后趕來。
“小北呢？”
“沒起來，劉子歌呢？”
“沒起來，馬可呢？”
“沒起來，老師呢？”
就在這時三人的手機同時響起。
群里男神所有人：餐廳集合！
五分鐘后。
餐廳。
比起昨晚的熱鬧景象，此刻的餐廳顯得格外冷清。
三孩趕到食堂第一時間就看到正在用餐的老師。
“老師你昨天是不是喝多了？”
“喝多了？我昨天喝酒了嗎？”
“切！一點都不高明，你就是喝多了吧？”
“趕緊吃你的飯，指不定誰喝得更多呢。”
李安早晨起床去敲了一下諾瓦克的門，里面沒動靜。
按照諾瓦克自己的說法，他每天早晨六點半準時起床。
李安心想也可能是時差的原因吧，反正他是起來了。
“一會兒先讓唐爺爺聽聽你們的節目，等你們結束了我們再大致地過一遍。”
王小虎可高興壞了，這種近距離學習的機會可是可遇不可求的，隨即問道：“唐爺爺起床了嗎？”
唐小星：“爺爺每天五點就出去遛彎了。”
王小虎：“哇哦，老師我一會可以厚著臉皮跟在唐爺爺旁邊聽嗎？”
李安：“只要你臉皮夠厚。”
哈哈哈哈。
王小虎撇撇嘴：“怎么感覺您在罵人。”
李安樂：“我跟著你說的啊。”
“哼！”小虎哥一口吞下手里的厚蛋燒，咕嘰咕嘰：“早餐不錯！”
二十分鐘后，師生四人抵達禮堂現場。
小車有種故地重游的感覺，上一次她來這里還是參加傅天鳴叔叔的婚禮。
比起上次的場景布置，這次的現場更像是一個小型音樂廳加一個鋼琴展廳。
將現場一分為二，左邊是舞臺和座席，右邊空地的四個角落各擺著兩架鋼琴。
王小虎大膽猜測右邊的區域大概就是他們最近這段時間的公開課活動區域。
“爺爺在那。”
順著唐小星手指方向，小車也看到了。
唐老爺子此刻沒在臺下坐著，而是在舞臺與臺下的連接口徘徊，像是在檢查登臺的架子是否安全。
“你們三個去吧。”
李安說完就近坐到了靠近門口的觀眾席。
這可讓王小虎難為情了：“老師您還是過去吧，我一個人不好意思.或者你給唐爺爺說一聲.”
“別磨嘰。”李安略顯不耐煩，低頭掏出手機。
就在這時，一聲呼喊傳來。
“王小虎！”
王小虎聞聲一個激靈，接著嬉皮笑臉地朝著舞臺跑去。
“來了唐爺爺！”
這著實給唐小星看迷糊了，她還以為隊長真的不好意思。
“走吧小星！”小車一把挽住唐小星的胳膊。
兩個小女生跟著王小虎后面朝著舞臺快步走去。
“你倆熱身吧。”
唐老爺子已經等候多時，趁著兩個小女生熱身的工夫，他和王小虎坐在臺下聊了一會兒。
沒有聊指揮，也沒有聊音樂，就是些生活瑣事。
這反而讓王小虎感到輕松許多。
王小虎：“唐爺爺您之前來過蓉城吧。”
唐老爺子：“來過幾次，蓉城好吃得多啊。”
王小虎：“哈哈，燕京好吃的也多，只要您能吃辣，這邊到處都是好吃的，到時候您要是有時間我帶您去吃一個好吃的，保證您絕對沒吃過！”
唐老爺子：“哦？那我到時候可要麻煩你帶我去嘗一嘗了。”
王小虎：“您大概什么時候回燕京。”
唐老爺子笑了笑：“月底吧。”
王小虎瞪眼，月底？！！
“噓。”唐老爺子做出一個噓的手勢，接著小聲道“唐小星還不知道，你老師也不知道，現在還有你知道，你要暫時替我保密。”
王小虎馬上露出疑惑目光，“您剛才說什么。”
唐老爺子一愣，哈哈哈哈地笑了起來，心道這小子是真有意思。
“好了我們上臺去看一看吧。”
“好嘞！”
王小虎起身從書包里掏出一個大號譜夾，像是一本A4紙頁的詞典那般大。
唐老爺子：“豁，這么大的譜夾，里面都裝的什么譜子？”
王小虎：“有樂隊總譜，也有樂隊片段，什么都有。”
說著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亂七八糟的，嘿嘿。”
唐老爺子：“現在的年輕人不都喜歡用平板電腦看譜子嗎，那多方便，薄薄一塊電子屏，能裝得下上萬份譜子。”
王小虎摸摸鼻子：“我還是覺得看紙質的譜子有感覺。”
唐老爺子：“怎么說。”
王小虎：“看電子版的譜子感覺就像上面的音符都是電子合成的，摸著紙質的譜子我能想象出各種樂手演奏出的不同聲音。”
唐老爺子：“你有她們這一版的總譜嗎？”
王小虎：“有，剛打印的。”
唐老爺子笑了笑沒再接話，先一步走上舞臺。
“你倆差不多了吧？”
鋼琴前的兩個小女生停下手，一齊點了點頭。
“那就開始吧。”
小車看向唐小星，唐小星嗯了一聲，二人剛才已經商量好了，第一遍按照她們自己練習的版本來演奏。
二人屏氣凝神，下一秒，四只手同時抬起落下。
“噹噹噹！噹！”
命運的動機響徹整個大廳，帶著無比堅定的信念。
和王小虎第一次聽到的一模一樣，雖然他震撼于此刻舞臺的混響效果，但是他依舊覺得這樣的處理缺乏戲劇性。
不過他后來也反思了自己，遇到不同的聲音時，他應該學會聆聽。
他正聽得入神，身旁傳來唐爺爺的聲音。
“譜子。”
聞聲王小虎連忙翻開譜夾到命運四手聯彈的頁碼，接著他才意識到譜面已經被自己昨天上午畫得亂七八糟。
“額，唐爺爺譜子有點亂。”
“指揮的譜子向來只需要自己能看懂就足夠了，謝謝。”
唐老爺子笑著從王小虎手里接過譜子，像是再沒有去注意耳邊的音樂。
他首先便被第一小節上方的字跡所吸引，還算整潔的一句話。
命運的降臨應使人猝不及防 接著這句話，他陸續看到這種類似故事性的注解，在個別連接口還能看到對旋律聲部的音色要求。
要勻而柔和的聲音前進！沖刺！試想要沖破烏云的籠罩 兩個小女生還沒彈完，唐老爺子已經把王小虎標注的過得第一樂章看完了。
王小虎這時才找來一個勉強能放譜子的大椅子，“唐爺爺您放在這上看吧。”
“謝謝，”唐老爺子把譜子合起放到了椅子上，“我已經看完了。”
看完了.王小虎驚愕中夾雜著一絲說不出的興奮，這就是指揮教父的讀譜速度嗎？
不到兩分鐘的時間，這樣的一個樂章就已經看完了。
六分鐘后，隨著三組艱深的和弦落下，整個大廳給人一種蕩氣回腸的感覺。
片刻。
鋼琴前兩個小女生同時收手。
“嘩——”
臺下響起三道掌聲。
王小虎回頭望去，不知道什么時候，老師身邊多了X陳老師和老媽。
“命運是一首什么作品？”
唐老爺子忽然問了一句，他的聲音不大，卻充滿了威嚴，像是在問三個孩子中的某一個，又像是在問臺下所有人。
小車：“交響曲。”
唐老爺子點點頭。
良久，“當作曲家在創作一首交響作品時，人們會期待它是一部大編制的曲子。”
“王小虎，你來回答我，什么是一部大編制的曲子。”
王小虎思索片刻，“多樂章，足夠的聲部支撐，足夠的時長。”
唐老爺子：“足夠的聲部支撐，足夠的時長，很好。那你能告訴我貝多芬第一部稱得上是大編制的交響作品是哪一部嗎？”
王小虎果斷回答道：“第三交響曲，英雄。”
唐老爺子聞言嘴角揚起一道不易察覺的笑容，“理由。”
王小虎：“首先在這首作品問世之前，交響作品通常時長不會超過三十五分鐘，一般都在三十分鐘左右，而英雄的時長達到了五十分鐘。”
“其次貝多芬在其中加入了第三圓號，他將交響曲的概念做了進一步拓展。”
唐老爺子再次露出欣賞目光，“可以說從這部作品開始，貝多芬在表達上已經比莫扎特和海頓更加豐富。”
“但是有一點你們得記住，貝多芬來自莫扎特和海頓的古典傳統時期。”
“無論任何時候，在研究貝多芬的音樂時，一定不能跳出這個背景。”
李安有注意到唐老爺子剛才的原話。
唐老爺子說的是貝多芬是來自莫扎特和海頓的古典傳統時期，而非貝多芬屬于古典傳統時期。
其中“來自”這兩個字用得實在是精妙。
李安受教了。
X老板笑了笑：“老爺子已經很久沒有講過這些東西了，我都記不清上次是什么時候了。”
一旁徐麗早已打開了攝像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