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決定訂外賣，還等什么車琳寫完作業。
吃完再寫唄。
兩人沙發上一邊等小車回來，一邊算著滿減。
“陳璇，有件事得和你商量一下。”
“怎么了？”陳璇聞聲放下手機。
李安：“你昨天不是說你媽想讓我和你一起回去一趟，文化那個會我實在不好推。”
“那就不回了啊，“陳璇還以為什么事呢，搞得那么嚴肅，接著又拿起手機翻了起來。
“我媽不了解情況，我之前給她說你肯定去送我，她就以為你是不是十四號也沒事了，也怪我，當時我也以為你們那個會就是走個過場，正好我也不回了。”
李安：“別啊，你回你的就是。”
陳璇：“我也不想折騰，我回去也是陪你回去，上次該見的都見了，就和我爸我媽十四號燕京集合就行了。”
一頓，“十四號你能走嗎？”
李安：“散會咱們就走。”
陳璇：“現在不比之前，你事情也多了，要有什么事你得和我說，其實都不用你們送，我和小葉做伴沒問題的。”
李安：“要是我出國幾個月，你送不送我。”
陳璇：“送啊。”
李安：“那不就是了。”
陳璇：“我本來就閑啊，可你現在不一樣了，李校長，李總監。”
“什么意思？”一時間李安有點不高興了，心道陳璇是怎么了。
陳璇沒接話，“豆腐吃嗎？”
李安：“想吃你就點。”
“那就來兩份。”點擊下單，陳璇放下手機轉過身，看著李安一臉不樂意笑了笑，“生氣啦？”
“都點了兩份了，我生什么氣。”李安說得牙癢癢。
陳璇抬手握住了李安的兩個耳垂，笑著笑著問道，“怎么辦，我們得提前適應啊，時差七小時，我們都會很忙。”
李安聞言閉眼片刻，再睜開眼，伸手便是要將眼前身影摟在懷里的架勢，陳璇順勢倒在他懷里。
“不至于。”他說。
陳璇說：“至于。”
李安：“聽我說。”
陳璇打斷：“不聽。”
李安輕撫著陳璇后腦片刻，笑道：“那我跟你一起去？”
陳璇：“嗯。”
兩個人就這么抱著，誰也沒再說話，像是彼此都期盼著時間靜止在這一刻。
大概過了一分鐘，陳璇從李安身上爬起來。
四目再次相對，兩人都在對方臉上找到了最熟悉的狀態。
“我們能過好每一天。”
“嗯！”
就在二人又抱到一起，一陣輕輕的敲門聲響起。
小車回來了！
頓時間陳璇松手捋衣擺，李安咳咳嗓子起身去開門。
“老師我回來了啦。”
“鑰匙呢？”
小車立馬進入憨笑狀態，但李安仿佛已經從眼前這雙明亮的眸子里看到了幾分小小的狡黠。
客廳傳來，“琳琳快來試衣服。”
師生二人原地一愣。
接著李安轉頭：“為啥沒我的？”
“謝謝師娘！”小車進門就要換拖鞋。
李安佯裝臉一黑：“先去寫作業。”
小車撲閃著大眼睛：“老師我寫完啦。”
李安瞪眼：“？”
小車繼續撲閃了兩下，“你中午讓我利用課間做作業，然后我就寫完了。”
李安裝不下去了，咧嘴笑道，“還不快點的，新衣服，我都沒有。”
這邊的另類三口之家正享受著歡快時光，徐麗也終于等到兒子回來。
王小虎進門的時候徐麗還沒發現異樣，“趕緊洗手吃飯。”
“媽我不太餓。”王小虎說著，想了想還是陪老媽吃點，“但也能吃。”
徐麗端菜出來，見王小虎的書包就在客廳地上當啷著，“書包往哪放呢。”
衛生間王小虎應聲，出來撿起地上的書包往沙發上一扔，來到餐廳整個人愣住了。
在他的印象里，他從沒有在這張飯桌上見過那么多盤子，他第一反應是家里中午來人了，還是許多人，過年姥姥姥爺舅舅一起來的時候他家餐桌也沒有搬過那么滿。
可哪有那么多人來他家呢。
“傻站著干什么，”徐麗催促兒子趕緊坐，說著她假意無心，實則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了兒子臉上，“陳老師和李老師中午來了，你姥爺陪著一起吃的飯”
王小虎終于打起點精神：“陳老師回來啦？”
徐麗笑：“嗯，還有車琳。”
腦子里“嗡”的一聲，王小虎人麻了。
徐麗遞過筷子，“趕緊吃。”
王小虎剛才是真不餓，可現在又是真餓了，但同時他又極其懊悔下午對喬芝芝說的那些話，不然這該是多么完美的一天。
像是因為得知車琳中午來過他家，情緒里的所有因子都激烈地膨脹起來。
“怎么了？”
“沒事媽。”
徐麗見兒子狀態不對，但他又說不出哪不對，“下午挨批評了？”
“沒，”王小虎搖頭，并不得不借著車琳將話題移開，“媽，車琳怎么來了。”
徐麗：“都來咱家吃飯了，你老師家沒人啊。”
王小虎：“就這？”
徐麗：“怎么？”
王小虎：“沒事，她來就來，反正她也吃不多。”
不對！王小虎忽然意識到那天他走的時候臥室亂七八糟，“媽，那，那我屋”
徐麗樂：“早給你收拾了，還能讓你在同學面前沒面子嗎？”
王小虎聞言簡直要愛死老媽，嘴上卻硬著解釋道：“我是擔心她告訴劉豐瑞，劉豐瑞到時肯定得嘲諷我，她，去我屋了？”
“嗯。”徐麗點點頭。
王小虎正覺得自己要飄起來，下一秒卻如同從半空中墜落。
“李老師要求她中午練琴，所以就用了一下你的琴。”
我的琴鍵很臟啊！！！王小虎絕望！
他想都不用想，老媽肯定沒有幫他擦琴，因為之前有一次老媽幫他收譜，導致他上課有張譜沒帶，回來就一頓大牢騷，從那開始她再也不讓老媽動他鋼琴上的東西。
后來的事實證明老媽非常尊重他！
“媽我飽了。”
“再吃點，剩這么多你明天走了我自己怎么吃得完。”
“叫姥爺姥姥來幫忙吧。”
王小虎最終還是被自己的情緒戰勝，于是，對不起了媽，“我今天作業有點多。”
萬能忍法帖，作業遁。
望著兒子回屋時的模樣，徐麗還是覺得兒子今天有事，不然不能是這個狀態。
按說知道車琳來家里了，兒子就算不表現出來，也應該是很開心的，可這開心又開心不起來的樣子是怎么回事？
不放心的徐麗直接給王小虎的班主任發了條信息。
班主任的回復不但告訴徐麗王小虎十一假期作業完成得非常好，并且今天下午的數學課上，還主動舉手上黑板做了題。
“謝謝張老師。”
回復完班主任，徐麗心里有數了，兒子下午多半遇到了什么事情，不然以兒子的性格，主動舉手上黑板做題這種事怎么會提都不提。
回到臥室，王小虎第一眼便被鋼琴上整齊擺放的一摞譜子所吸引。
他第一時間以為是自己誤解了老媽，結果走近再看，看到單獨的599和巴赫初級曲集被單獨放到一邊，他摸摸鼻子，這絕對不是老媽幫他收整齊的。
下一秒，他臉上的笑容再也繃不住了，心里吃了蜜一樣甜。
他想感受一下被車琳開過光的鍵盤，結果掀開琴蓋整個人徹底呆掉了。
燈光照耀下，黑白相間的琴鍵閃爍著對比鮮明的光澤。
這是他的鋼琴嗎？
簡直干凈的像是老師的鍵盤一樣。
這一刻，仿佛已經沒有人比王小虎更明白什么是快樂。
趕緊做作業！！
像是體內被灌入了洪荒之力，王小虎心中一掃陰霾，轉身一頭扎向寫字臺。
時間在不時的疑惑聲中，在不時的翻頁聲中，在苦思冥想的嘆息聲中，很快過去。
偶爾還有一聲“我真是個天才”。
王小虎全情投入在作業中，壓根沒有注意到他的琴蓋還掀開的，他也早忘了他很早很早之前用筆尖在鋼琴某處劃下了一個小小的“clean”。
二毛麻辣燙是王盼盼的最愛，是小車的最愛，后來也成了陳璇的最愛。
人生最快樂的事情莫過于看著一大一小兩個女生并排坐在一起吃麻辣燙，被辣得吸溜吸溜的模樣。
不多時，桌上的手機響了。
李安拿起電話，接著瞥了小車一眼，“喂。”
電話是老車打來的，說已經在路上了。
剛才小車自己就提出想回家住兩天，然后這老車電話就來了。
也不知道父女二人什么時候聯系了。
李安見狀也沒再說什么，其實小車在這對他和陳璇沒太大影響，頂多就是需要挑孩子上學的時間。
老車電話里說不上來了，李安也沒強求。
飯后小車回屋簡單的收拾了一下，和陳璇認真地說了聲師娘再見。
這聲再見，再見面可能就是明年了。
“要加油哦，還有別忘了我們的約定。”
“嗯！”
大女生和小女生用力擁抱了一下，離別的情緒開始蔓延之前，李安先送小車下了樓。
短暫的二人世界再度開啟，不過兩人并沒有坐在沙發或躺在床上膩歪。
而是各自忙自己的事情。
如陳璇所說，他們需要提前適應。
李安整理提交材料，陳璇給德伯斯特寫郵件。
半小時后，李安將規整好的材料集中收入檔案袋，回到書房拿出手機，翻出昨天下午鄭主任發在群里的信息。
接著思考起來。
社團文化展示周，嗯——
想法是好的，主題也是好的。
可他有點犯難，因為學校不允許老師們一同參加表演。
根據目前的情況，所有管弦社團下的素養班，都正處于積蓄能量的階段。
直白點說，現階段，讓孩子自己上臺，哪怕有老師們的全力指導，他們也搞不出一臺高質量的合奏節目。
這是他接手書人以來的第一次演出舞臺，雖然名義上是孩子們的活動周，可只有孩子們會這么想。
革新重建后的書人素養社團們經過兩個月的再上路，會交出一份怎樣的答卷？
這是對劉振的一場期中考試，也是對所有社團負責人的一次期中考試。
鄭主任發在群里那段話很有意思，既不像通知，也不像要求，還有點讓大家別為難的意味在其中。
得說學校很會挑時間，十一月第一周過后就是期中考試。
這意味著學生無瑕花費更多精力時間在社團節目的準備上，那么一些社團就完全有了理由和借口將節目質量降低。
因為孩子要抓學習沒時間啊，你們又不讓老師上。
學校并不是沒有各社團負責人著想，他們也都清楚，兩個月的時間能有多大改變？
明白的都明白，學校安排這次活動看重的不是質量，而是面貌。
可李安的問題依然沒有解決，他一個蓉愛簽約的鋼琴演奏家，手里八個素養班，雖然平均下來每個素養班的人數都不多，但整體體量依然是獨一份的大。
再說上臺表演這種事，靠的不就是音樂唱歌跳舞。
所以人家可以搞形式，可他要是也是搞形式，就有點對不住自己的招牌了。
他必須得拿出點東西，就不說面子問題，說劉振。
要說劉震對他也真是可以，后面他申請給他的老師們安排一輛專門接送的校車，原因是老師們住得實在遠，劉振二話沒說就批了。
對于老師們要求的各種教輔設備，基本有求必應。
劉振現在面臨的壓力比他們大多了，這個節骨眼上，他就是為了幫劉振，也得拿出點東西。
可拿點什么出來呢？
他不是沒有想法，就是他覺得那個想法過于討巧。
或者說從內心深處，他還是想打硬仗。
“怎么了這是。”陳璇削著蘋果來到書房。
李安嘆：“下個月書人要舉行一個社團展演周。”
陳璇：“月底？”
“月初。”李安轉過身，“只有二十天了。”
陳璇稍微一想便明白了李安的難處，接著心里生出一個想法，停下手里的動作，“還記得你發給我的夏令營視頻，孩子們的身體打擊樂如何？”
李安：“討巧。”
陳璇笑：“原來是在這唉聲嘆氣呢。”
一頓，“活動叫什么？”
李安：“社團展示周。”
陳璇：“展示周，它有沒有這種意味，不像是純粹的舞臺表演，就像期中考試和期末考試，二者是不是應該區別開來？”
李安心頭漸漸明晃起來，“繼續。”
陳璇：“就算你這次拼盡全力，讓孩子們用樂器做好了展示，你的目的就達到了嗎？”
李安：“我的目標自然是年底的匯演。”
陳璇：“所以啊，如果你這次把舞臺做到了八十分，那年底你又打算給領導多大的驚喜呢？”
“距離年底也就不到兩個月，你認為孩子們到時還能有多大的提升空間？
李安聞言露出贊許目光，陳璇抓住了這次問題的本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