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孩看著老師和季洋姐姐瀟灑離去的樣子，一個個臉上那表情，美妙得不得了。
五孩相互一番估計加油，小北和馬可下去了。
剩下三人之后，王小虎第一時間上前關心地問，“他們罵你了嗎？”
車琳：“他們不敢。”
劉豐瑞：“車神霸氣，快快你倆坐。”
王小虎：“你倆坐。”
車琳：“你倆坐不坐？”
兩個小男生一時間尬住了，這口氣好像確實有點霸氣。
紛紛乖乖坐下。
其實他們還真解讀錯了。
小車就是問問，你倆要是真不想坐的話，那我就坐，朋友之間需要那么謙讓嗎？
結果她只能站著了。
站著就站著。
站著也好，站著氣順。
小車心里也有自己的氣。
是的，雖然見到老師和季洋師姐來她們，她很開心，但是她心里依然有她的氣。
八級？
她明顯感覺到自己剛才被那個女生嘲笑了。
她不想讓伙伴們看到她不開心的樣子，但是她剛才聽到‘八級’那兩個字的時候，心尖像是被針尖刺了一下。
你可以嫌我學習不好，沒關系，我不在乎了。
你可以嫌我長得難看，沒關系，我不在乎了。
你可以嫌我穿得土，沒關系，我不在乎了。
你可以嫌我書包舊，沒關系，我不在乎了。
你可以嫌我身上有味，沒關系，我不在乎了。
但是你不能瞧不起我的鋼琴，這是我在乎的事情。
八級？
八級怎么了？
八級和你有什么關系！？
小車越想越氣，就在她嘴里都能噴出火的那一剎那。
她的耳邊忽然響起了老師對她說的話。
‘車琳你記住，音樂是一件快樂的事情，是一件純粹的事情，時刻都不要想著和誰去攀比技術，攀比曲目難度，不管對方是誰，記住了嗎？’
一時間那女生的可惡嘴臉似乎也在她腦海中漸漸淡去不少。
呼————
小車長出一口，頓時周圍的氣壓像是都恢復正常。
她卸下書包準備拿出譜子，發現身后兩名男生都直勾勾地在看著她。
車琳：“嗯？”
王小虎和劉豐瑞異口同聲：“沒事。”
接著一左一右移開目光。
小車沒再理會，掏出譜子見不遠處有一個空出來的凳子，便走了過去。
小車離去。
劉豐瑞小聲問：“你見過車琳發火嗎？”
王小虎搖頭：“我怎么感覺她不發火更嚇人？”
說著就要搬著凳子過去，劉豐瑞忙問：“你干嘛？”
王小虎：“她心里有事，我想過去問問她。”
劉豐瑞一把拉住王小虎，真誠道：“相信我，她沒事，但是你現在過去，你會有事。”
王小虎覺得有道理，“但。”
劉豐瑞：“別但，相信我，我懂女生。”
王小虎沒忍住：“你懂個屁，你讓我給她送一包玫瑰花茶，結果她說她不喝茶。”
劉豐瑞無語：“你是不是傻，我不都給你說了，你要四個人都送，她才好意思收，你只給她一個人送，她怎么好意思收？”
王小虎：“行吧，我再信你一次。”
劉豐瑞忽然話鋒一轉，提問：“降E大調幾個降號啊。”
王小虎一下被問蒙了，接著回答道：“三個啊，怎么了？”
劉豐瑞呵呵：“就這反應速度，還不趕緊抓緊時間看音階，這次誰要是彈砸了，后果你自己想想吧。”
王小虎一想，那畫面好像是黑的：“抓緊。”
兩個男生也加入了看譜大部隊。
隨著時間一點點推移，四個考場逐漸進入白熱化狀態。
考級現場就是這么個地方，有人笑著出來，就一定有人哭著出來。
有人彈得快，就一定有人彈得慢。
不知不覺，距離五小只的入場越來越近。
二號考場，小北第一個打了頭陣。
“21號考生于小北入場。”
馬可：“小北加油！”
兩個小拳頭輕輕一碰，小北自信地走進了考場。
蓉城時間上午10時35分，薩爾茨堡時間凌晨4時35分。
小北走進考場，里面坐著兩名考官。
小北步伐輕盈，走到鋼琴前，面向評委：“各位考官老師好。”
甜美的聲音，可愛的外形，禮貌的態度，頓時給兩名評委留下了一個好印象。
撫琴鞠躬。
優秀的禮儀。
女評委送上微笑：“開始吧，D大調。”
D大調小北熟，但她沒有因為她熟就掉以輕心。
坐到鋼琴前沒有著急開始彈，而是先調整坐姿，調整呼吸，然后在腦海里過了一下D大調音階。
這一系列的表現，再度讓兩名評委老師感到一絲不尋常，這孩子的老師絕對不簡單。
從這個孩子進門到此刻，那股勁，就不是巡場老師能帶出來的。
對比之前進來的一些孩子，同樣的動作，和這孩子一比就差太多了。
他們能看出來，那些孩子是做表面功夫，那些孩子真的是在一直自我調整。
輕吐一口，小北抬手落指。
嗯，音色不錯，速度雖然不快，但勝在每個音的落指都極為扎實。
其實啊，要是李安在這，可給不出這么高的評價，這個極為扎實，他就講不出口，盡管小北是他的學生，小北從來都沒有說能把一條音階里的每一個音都完完全全彈到扎實。
所以這就是第一印象的重要性，評委要對你印象好，那一些小毛病就真的不是毛病了。
“評委都會幫你找借口。”
從三號考場出來之后，李安接著對小季說道，“我給你講，藝考考場上也會出現這種情況，那長得漂亮帥氣的姑娘小伙，那就能多點印象分。”
這師生二人真還不是拿雞毛當令箭，這不剛才李安帶著季洋在三號考場里面聽了幾個孩子，一來是他也想了解一下蓉城孩子的目前的大致水平均，二來也是帶著未來的鋼琴老師小季長長見識。
“所以老師您當年也是被額外加分的咯。”小季打趣。
李安摸摸鼻子：“那當然，你老師我，那當年在藝考考場上也是被不少女孩主動跑來要聯系方式的存在。”
季洋哈哈哈。
李安：“咋的，不信啊？”
季洋小雞啄米瘋狂點頭：“信信，那然后嘞，您加了幾個？”
李安呵呵：“我是那種人？”
季洋眼睛一轉：“哦，您不正面回答就是默認加過咯。”
李安樂：“小丫頭片子，一天盡喜歡打聽些八卦。”
季洋：“老師你放心，我絕對不告訴陳姐姐。”
李安：“你快打住，我帶你上大師課那次，陳璇怎么知道有個師妹給我買水了？昂？說不出來了？”
季洋：“～”
李安：“還絕對不會告訴，你簡直就是她的間諜。”
季洋：“哈哈哈。”
師生二人有說有笑地朝著四號考場走去。
季洋：“也不知道他們幾個怎么樣了，老師我們還不過去嗎？”
李安：“再等等吧，反正我小時候考級的時候就怕老師在門外。”
來到四號考場門口，門口維護現場紀律的工作人員見季洋脖上的藍帶子，忙上前大打招呼。
李安點頭微笑示意，“您忙就行。”
說著他轉臉問身旁的小男孩，見小男孩胸前的牌子上寫的十級，便問，“小朋友，你今天考級彈什么曲目啊？”
小男孩也不怯，大聲地自信回答說：“肖邦的f小調練習曲，巴赫的英國第三組曲。”
周圍的小孩聽到均露出崇拜的表情，聽著好厲害。
小季心里也是一驚，她當年考十級就沒敢想過肖邦那首練習曲，選了一條最好彈得德彪西的博士，樂曲更是連巴赫那首半個音都沒碰，一個音一個音啃下來一首貝多芬的快板。
這孩子看著也就初一的樣子，這么強嗎？！
季洋想聽聽看。
李安如法炮制：“不得了不得了，我和這個姐姐一會可以進去聽你彈嗎？”
小男孩得意道：“當然可以。”
李安背手不再說話，再次給工作人員投去一個微笑。
工作人員知道這段時間每天都有人來視察考場，便也沒再多問什么，人家可是有牌的人。
待到門內正在演奏的孩子被叫停，李安示意季洋準備進。
五秒后，考場門打開，出來一個小女孩，看表情彈得還不錯，李安聽著也還可以，有個四級水平。
可小女孩脖子上的牌，寫著七級。
師生二人跟著小男孩屁股后面進了考場，兩名考官老師一愣，接著看到季洋胸前的牌。
李安直接帶著季洋走到了考場后面坐了下來。
小男生鞠躬問好，然后坐到了鋼琴前。
“老師，我有點緊張。”季洋極小聲說。
李安笑笑低頭抬起手腕看了一眼。
蓉城時間上午11時07分。
薩爾茨堡時間凌晨5時07分。
林幽幽熬了大半夜，這回卻已經沒有半點困意。
兩只手在筆記本電腦鍵盤上飛快地跳動著，像是在演奏門德爾松的諧謔曲。
忽然底欄的微信聊天窗口閃藍，她停下點開。
大炮：睡否？
林幽幽再次直接打去語音。
接通之后她沒有聽見炮妹說話，而是一段輝煌的音樂。
黎明前的窗邊，林幽幽聽著耳機傳來的輝煌鋼琴和聲，層次分明，高低頻和諧，心中不禁贊嘆為炮妹高超的改編水平點贊。
片刻后，音樂聲音忽弱下去，換成了炮妹軟糯的聲音，任誰也想不到大炮這個ID背后，竟然是個嚶嚶怪：“我的姐姐，這回您滿意了嗎？”
林幽幽想了想：“難度聽起來可以了，你把三部和四部的八度都分開了嗎？”
炮妹：“拜托姐姐，這都聽得出來，我好沒成就感。”
林幽幽：“這次是雅馬哈的音色。”
炮妹：“得得得，您就說行不行？”
林幽幽：“整體會不會太大了點，我擔心幾個孩子駕馭不了。”
炮妹：“姐姐，真的不難了，我把譜子發給你看看。”
林幽幽：“我知道，我不用看，難度沒問題，我的意思是他們可能彈不出這種音響效果。”
炮妹：“不是吧，七個孩子，一個頂事的都沒有嗎？”
林幽幽第一時間想到車琳：“那倒不至于，其實都挺不錯的，就是平均水平差一點。”
炮妹：“那不就得了，姐姐，我的能力就到這了，再改可能就怕聽的人接受不了了，要不你聽聽我的想法？”
林幽幽：“就這樣吧，譜子發給我。”
炮妹：“所以到底是什么朋友，值得你熬這一夜，我印象里這是你第一次熬夜。”
說著炮妹那邊把譜子從軟件里導出發給了林幽幽。
林幽幽沒吭聲。
炮妹：“姐姐你行行好，滿足一下我的好奇心，妹妹我明天可還要上班，你總得讓我知道我是為了哪個男人熬了一夜吧。”
林幽幽：“我本科同學。”
炮妹：“帥嗎？”
林幽幽想了想：“還好吧，可能是蝴蝶的菜。”
炮妹：“真的假的？！她的菜也可是我的硬菜，求照片！”
片刻.
林幽幽：“好了啦。”
炮妹：“好的吧。”
一頓，兇狠起來，“記得讓他以后請我吃大餐！”
林幽幽：“好，快睡吧泡泡，今天辛苦你了，等我十一月份去斯堡看你。”
炮妹一聽泡泡這個稱呼，恨不得現在就薩爾茨堡，“你可是答應過我的，要在斯堡待半年！”
林幽幽：“我什么時候騙過你？”
炮妹：“晚安！”
炮妹：“等一下！”
炮妹：“我不管你的男同學到時請不請我吃飯，但他必須得給我一份首演的資料。”
幽：“我知道了，晚安泡泡。”
炮妹：“晚安晚安”
兩人掛斷語音，林幽幽心笑向來對自己作品信心滿滿的泡泡今天難得露了怯，她覺得有些有趣。
不過這也從另一個角度說明，這部二改作品確實讓泡泡花費心思了。
隨手給泡泡轉了三千塊錢，結果被秒拒回來。
接著一把菜刀滴血的表情被發過來。
大炮：“版權送你了好不，困死，別回了！”
幽幽一嘆。
她有些頭疼，該怎么給李安說？
接著重新打開炮妹發來的譜子。
有總譜，有分譜。
難度確實和她聽起來的差不多，想來這份譜子應該能幫上李安的忙了。
林幽幽合起電腦，打了個大大的哈切。
窗外天色已經蒙蒙亮起，運遠已是傳來了教堂的鐘聲。
尋常這個鐘聲來臨時，她都快起床了。
不懂。
搞不懂為什么那么多人喜歡熬夜。
腰酸背疼地起身來到窗邊，林幽幽最終沒過心里那一關，拉緊窗簾褪去衣衫去往了衛生間。
哪怕睡一個小時，她也得洗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