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于案件,現在有新的情況向大家匯報。”
柳景輝再次出現在會議室里的時候,頭發是亂蓬蓬的,身上帶著好久沒洗澡的酸臭味和清新的方便面味,臉也油乎乎的,簡而言之,就像是一名普普通通的專案組民警的樣子。
江遠、黃強民、郎亨、蘇山明等人齊齊坐在會議桌的另一端,等著聽柳景輝講。其他人或坐或站,還有的人騎在椅子上看,就是非常正宗的案情分析會的樣子。
專案組把許多派出去調查的刑警都給拉了回來,這是所謂的收齊拳頭準備打人的動作,也可以認為是犧牲了前期的許多調查成果,為了更大的目標而準備的樣子。但不管是哪一種,都代表著專案組的重視,以及對調查方向的糾偏。
許多專案組的成員對此都是有話要講的——大部分刑警還是更熟悉和習慣正向的常規的調查模式,尤其是后期加入的前代專案組成員,他們對江遠和柳景輝的熟悉程度有限,又對430案關心則亂,此時能按捺住情緒不立即表達反對,已經是多年干人鍛煉出來的城府了。
柳景輝開始緩緩的描述最新的案情進展,并輔以自己的構想,以及江遠的技術分析。
這一天多的時間讓柳景輝好好的整理了一番思路,而在案情分析會上,給地方的刑警隊做案情分析,這屬于是柳景輝的老本行了。
柳景輝深入淺出的講過,又細細研磨了一遍,專案組的組員們的表情態度已是完全變了。
柳景輝看著他們的臉,就對這種表情很熟悉。
當此時,見還沒人站起來挑刺,柳景輝才將捏在手里的大招放出來,仔細說起江遠對鎖具鎖芯的分析。
“這屬于是證據嗎?”蘇山明第一次聽到這樣的分析,也跟柳景輝之前一樣,倍感驚訝。
柳景輝看向江遠,笑道:“江隊,您來說說。”
江遠于是約略的說了說對鎖芯內的痕跡的鑒定,再道:“這是我對痕跡鑒定中的一個判斷,回頭可以出痕跡鑒定報告。”
江遠知道警察最喜歡的是什么。
“這個判斷好!這種痕跡被覆蓋了,又添了新痕跡,以后估計也會遇得到!”蘇山明連聲贊嘆。
柳景輝咳咳兩聲,道:“這是江隊才好出的痕跡鑒定報告,你有類似的物證,要找江隊才好出報告。”
旁邊有老警聽的皺皺眉:“這是比較特殊的情況嗎?”
言下之意,就有問江遠是否在作偽或放水的意思了。
江遠搖搖頭,道:“我回頭會寫篇論文,發表在期刊上的,鑒定報告也會附上去的。這一次的鎖芯內的鑒定的難度略高,其余的沒什么。”
這就解釋了鑒定的真實性的問題。至于說難度什么的,江遠就沒必要講了。
但在場的刑警們,大半都能聽得懂。
從別人說話的內容、語氣、語音和身形中,聽出對方隱藏的一些想法或觀念,屬于是刑警的基本操作了。
黃強民更是呵呵一笑,略略撇嘴,心道:以后這種要出高端報告的事情,也還是應該要有條控制線的,總讓人白嫖,容易讓人難以判斷別人的價值,這對其他人建立正確的三觀應該是不利的,也對社會的總體發展不利…
黃強民一下子就想的遠了。
這時候,柳景輝才說完了解釋的部分,開始談到實質:“這是我整理的名單。名單主要由幾個部分構成。首先第一個部分名單,是所有曾經接觸過鑰匙的人,這部分主要是由受害人的丈夫麥祖卿回憶敘述,再加上一些受害人的親戚等人的回憶。主要構成,就是受害人一家,父母雙方的幾位親戚,幾名麥祖卿的同事,女兒的幾個閨蜜。”
“第二個名單是擴大化的名單,也就是不確定他們是否有接觸過,但我們認為是有條件接觸鑰匙的。就比如女兒的一些同學,她可能在上體育課等課程的時候,將鑰匙留在了教室里,以當時班級的管理方式,基本上,全班同學都可以認為是有接觸的可能的,一些老師也是如此。但外班的同學通常不能。另外麥祖卿的一些同事,一些常來往的親戚,死者隋瑩雪常去的美容院和理發店等等,也都列入了此名單。”
“第三個名單是周邊的前科人員,包括曾經受過懲戒的少年犯。”
“第四個名單是曾經居住于附近,或者在附近工作過的,有配鑰匙經驗或學習經歷的人員。雖然鑰匙經過多次打磨,顯的不是太專業,但我們考慮,這一方面可能是配鑰匙的來源的問題,另一方面,配鑰匙可能也是需要相對專業的設備?”
柳景輝一口氣說出了幾個方向的考慮,列出的名單也是密密麻麻的一大串。
10年前的調查,基礎就打的不錯,也基本將受害人的住宅附近的人員都給記錄在案了。盡管如此,柳景輝的這個單子列出來,人數依舊是多的超乎想象——當然,是超乎普通人的想象。
在場的刑警們都很鎮定。開第三次的430案,這次要是不排查個上萬人,領導都會覺得自己沒用上勁。柳景輝的名單雖然挺長的,但在大家看來,完全就是合理范疇內。
“要怎么排查?”郎亨等柳景輝說的口干舌燥,喝水的空擋,問了一句關鍵問題。
這么多人的一個名單,你不能全體審訊吧,哪怕是審訊,也不能是曠日持久式的審訊,得有一些關鍵點,供刑警們把握。
當然,如果實在沒有思路,要用時間換空間的話,那就派人照著名單想詢問,也叫走訪,屬于是早年偵辦案件的神器了。
“事實上,我們的名單可以做的小一點。”柳景輝頓頓,道:“我覺得,地理因素是一個很重要的因素。想想看,假如兇手多次嘗試開鎖,還有閑情逸致回去銼鑰匙,再重新開鎖,這個過程,他一定是要住的離受害人家近一點才方便吧。”
“這種人是變態吧。”有刑警喊道:“目的可能就是入室強奸或者猥褻,但是個陽痿或者早泄男,弄褲子里了。”
柳景輝點頭:“確實有這個可能性,但想想看,變態難道在自家附近,找不到合適的目標嗎?他有這么挑嗎?”
“受害人是他的白月光?”
“那兇手跟受害人之間的關系,就會聯系的相對緊密,有很大的可能性是強聯系人。”柳景輝輕輕反駁了一句,再道:“一般的變態,在自己方便、熟悉和感覺安全的地方犯罪,更符合常理,我推薦以受害人的家為圓心,逐步擴散的走訪調查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