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的嫌疑人麥祖卿,他當天跟人去KTV喝酒,晚上11點左右到家,就看到了妻女的尸體,繼而報警。警方在11點40左右抵達現場。”
“麥祖卿在一家房地產公司的成本部做成本分析師,當年算是比較高薪的職業了。工作也比較繁忙,經常加班,經常外出應酬,本人也喜歡喝酒。因此,麥祖卿和妻子間是有很多的爭吵的。麥祖卿還有動人的先例,將妻子隋瑩雪的嘴角打破了。”
“不過,麥祖卿對一雙兒女還是非常好的,我們與他的同事交流詢問下來,感覺他也不像是會殺死自己女兒的兇徒。再者,如果是麥祖卿回家的話,母親隋瑩雪也沒必要將兒子藏起來了。同樣的,如果麥祖卿有心殺妻滅子的話,也不會留下兒子。”
“我們搜集了一些相關的證人的證言,基本都是支持麥祖卿給出的不在場證據的。再加上幸存者的證言…”
郎亨將案子大體的說明了一番,再看看江遠,問道:“你要不要見見這個幸存的年輕人?”郎亨再問出這個核心問題。
當年8歲的孩子,現在已經18歲了,可以完整的表述所見所聞所想了。而從另一方面來說,因為嫌疑人之一是他的父親,這名年輕人是否能夠如實的表述自己的所見所聞所想,又是另一個問題了。
但是,相比于沒有信息,假信息也是有用的,何況,幸存者還是有很大的可能說的就是真話。
“讓孟成標和他聊一下吧。”江遠并不是很擅長跟人打交道,這種已經確定是經過了多輪詢問的目擊者,就像是被擰了很多次的海綿,江遠也無力再擰了。
郎亨應了一聲,再眼巴巴的望著江遠。
江遠正在思考中,一抬頭觸到郎亨的眼神,不禁道:“郎支,你這個表情…您有啥想法?”
“我沒想法…我就是想看看有沒有可能,你看看照片什么的,一把就把案子給破了。”郎亨哈哈的笑兩聲。
他屬于是見識過江遠級速度的,期待自然是不一樣的。
江遠被他給逗笑了,果斷道:“沒有這個可能,這個案子還是有點復雜的。”
“好吧。還以為能快點把這個案子了結的。”郎亨略感失望,反而感覺舒服了一點。
要是己方搞了8年的案子,都被江遠揮手間偵破,那真的有人會破防的。
“不過…”江遠的聲音又傳了過來。
郎亨瞪大眼睛:“不過什么?”
“不過這個嫌疑人,你們排除的還是偏于草率了。”江遠沒有給郎亨太多的希望,接著道:“沒有說該嫌疑人就是兇手。但我看了你們排除他嫌疑的原因里面,目擊證人的證詞,嫌疑人的同事的證詞,手機信號,工作單位的監控視頻等不在場證據…”
“有問題?”郎亨不知道是該高興還是不高興。
江遠的手指劃過PAD,邊想邊道:“只有不在場證據是相對比較客觀的證據,其他證詞方面,暫且不做討論。問題在于,不在場證明是基于死亡時間的,你們的死亡時間搞的也不是太準確,就這樣排除死者的丈夫,略顯草率了。”
“死亡時間有問題?”郎亨坐了起來。
“也沒有太大問題,只是不夠準確。我認為可以前推兩個小時,至少可以前推一個半小時。”江遠將圖片劃到此前記下的編號,再道:“你看這里,窗戶是全閉的,空調也沒有開…等法醫到的時候,前面的現勘人員已經把窗戶門都打開了,進進出出的帶動氣流,室內溫度肯定被降低了好幾度。”
郎亨恍然,又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早些年的現場勘察,確實是不夠規范。”
現在的其實也不夠規范,但這就是人類的工作模式和管理水平。
江遠自然不會去深究10年前的案件的現場勘察是怎么樣的,只道:“將死亡時間劃定的精準一點,也許有用,也許沒用,不管怎么樣,嫌疑人還需要繼續調查一下。即使他晚上確實在應酬,中午也是有空的。”
LV6的死亡時間判斷是他的大殺器,肯定是要用起來的。嫌疑人是不是兇手且不說,后續的許多判斷,說不定還要用上這個。
郎亨卻已是激動起來:“如果麥祖卿沒有不在場證據的話,那他的嫌疑還是很大的…他可以趁著中午時間過來作案,而午休這段時間,麥祖卿身邊是沒有人的…”
“那為什么殺死女兒,留下了兒子呢?”江遠反問。
郎亨只想了一瞬間,道:“女兒比較大了,可能不會順著麥祖卿的想法說話了,他不得不殺人滅口。兒子當年只有8歲,可能還不是太懂事,或者沒看到全貌,又或者真的被預知危險的母親給藏起來了…”
江遠感覺郎亨解釋的略微勉強,要說懂事不懂事的話,8歲其實已經足夠懂事了,這一點看后期的審訊記錄也能知道,8歲的他說話清晰,對自己所知的內容表述的很清楚。而作為父親的麥祖卿,對于兒子的語言狀態和理解能力,應該是有一定了解的。
不過,這種級別的推理,江遠向來是不去深究的。
人是一種非理性的動物,理性的推理只能得到趨勢,卻很難說明,在那個環境下,那時那刻那人,是否會做出那樣的行為。
江遠想想道:“麥祖卿這邊是可以跟進一下的…不過,你們當年把麥祖卿應該審的很清楚了吧。”
郎亨遲疑了一下,嘆口氣道:“這個也確實。”
雖然說,殺人案件里的涉案人都知道罪名很重,會有比較強的抵抗性,但警方的審訊手段也是不容小覷的。
麥祖卿本身就有重重疑點的情況下,警察當日的審訊,肯定是問了個底掉才對。雖然說現在有了新證據,但老實說,它比起警方的懷疑的維度而言,還是太幼了。
“涉案的證據還都存著嗎?”
江遠再問一句,又將郎亨的期望值拉了起來。
“在的在的。”郎亨連忙道:“這個案子的證據,我們都是專門整理出來的。哎,當年還是小蘇哭喪著臉整理專案組的物證的,現在一轉眼,都要喊老蘇了。”
十年前的蘇山明,大約還不是大隊長的身份。
江遠笑了一下,再道:“先取證物過來看看吧,有些東西看實物比較好。特別是這個門鎖,找找看是否還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