審訊室的門被大力關了起來,被銬在審訊椅上的王壯渾身不由自主的抖了一下。
“王壯,還記得我吧…”
在助手的例行詢問后,審訊員開腔就面帶笑容。
王壯忐忑不安的道:“記得。我犯案以后,就是您審的。”
“嗯,咱們是老關系了,那我透漏一點消息給你。”審訊員看著王壯,手壓著厚厚的道具級卷宗,道:“我這里有一份文件,給你看看。”
說著,就有人從鐵柵欄的這邊,將一份單薄的打印紙遞到了王壯的面前。
王壯低頭,只見打印紙的三分之一部分,都被紅色的字跡和紅線所籠罩,中段,紅字紅線下方則是加粗加黑的一行黑字——《關于深入打擊文物犯罪專項工作方案》。
王壯心里一陣難受,又是一陣輕松,強笑道:“政府,我這不是已經在坐牢了,再打擊,也打擊不到我頭上啊。”
審訊員一嘴的稀有元素:“打擊不到你,打擊不到你舅舅嗎?打擊不到你弟弟嗎,你的那么多親戚,是想在監獄里團聚嗎?”
王壯:“啊…這個…他們也沒犯事了…”
“你好好看看最上面,發紅頭文件的單位是哪個?”
王壯小聲道:“寧臺縣…”
審訊員:“想起什么了嗎?”
王壯怎么可能忘得了,他雖然沒見過江遠的人,但江遠的名字,幾乎每隔幾天就會在他的耳邊響起,在他的腦中回蕩起來。
王壯深吸一口氣:“寧臺江遠,兇焰滔滔。”
審訊員緩緩點頭:“明白了嗎?”
“我…我真不明白。政府…”王壯覺得自己不應該緊張,但他還是緊張了,不由小聲道:“我家也不是寧臺的,他們寧臺縣打擊文物犯罪,跟我們…”
“你難道是在寧臺縣被抓的嗎?”審訊員淡淡的道:“你看看文件里的內容,人家有說,深入打擊的范圍,是寧臺縣嗎?”
王壯茫然搖頭。
“沒有。那就是全國。”審訊員道。
“啊…這…”王壯小小的驚訝了一句,緊接著,又回想起自己在監獄里的所見所聞,突然覺得合情合理。
審訊員覺得鋪墊也夠了,考慮到后面還有任務,于是打了一個直球,道:“山南省的墉王大墓,在考古隊入駐以前,就被人給盜了。江隊現在負責墉王大墓的發掘工作,發現這一情況之后,很不高興,所以決定打擊文物犯罪案件。”
審訊員盯著王壯幾秒鐘,接著道:“你也不要說你不知道什么是墉王大墓,你是這個行業的老人了。監獄里也允許你們看電視讀報紙打電話的,這么大的一個墓穴的發掘,圈外人可能不知道,你不可能不清楚。”
王壯苦笑:“我也就是知道個皮毛,知道墉王墓是新發現的墓,真不知道江隊去發掘了…我真不知道這件事情,我要是知道…我哪里敢啊。”
“別扯那些沒用的。”審訊員不屑的看看他,用緩慢而有壓力的語氣,道:“總而言之,江隊放下話來,墉賊不除,打擊不止。”
王壯聽的愣住了:“這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墉王大墓里的東西,一日不找回來,打擊文物犯罪的人員,一日不回返。”審訊員合上面前的文件夾,宣布審訊結束。
王壯反而聽急了:“我們以前都不知道墉王大墓是什么呀,這名字都是新起的。就算誰掏了那里的墓,他當年也沒法炫這個名字的…而且,我真的沒聽說誰在這邊盜了個大墓的。”
“失竊的文物數量不多,經濟價值不是很高,但有較高的考古價值,所以…”審訊員起身,看看王壯,道:“江隊已經在各地征集盜墓案了,聽說你家那塊,也在征集范圍內。”
王壯傻傻的看著審訊員:“他不能…不是…不是說經濟價值不高嗎?不至于…沒必要的…”
消息,傳的飛快。
不到半天的功夫,紅頭文件的照片,都開始在一些私密群里流傳。
不知有多少盜墓團伙的老大,放下了懷里47K的臨時女友,捏著手機,陷入了沉思。
“有沒有人愿意主動自首的?”
麗思卡爾頓套房里,麻臉的馬叔赤裸裸的躺在床上,手機上開著騰訊會議軟件,聲音陰沉的像是從墓里發出來的一樣。
一群盜墓賊開著小號蹲在軟件里,一時間陷入了沉默。
他們今天都是來參與交易的,結果到了會議的尾聲,馬叔將寧臺縣發的《關于深入打擊文物犯罪專項工作方案》的紅頭文件給大家讀了一遍,當場將有點熱烈的現場給干沉默了。
“這不是開玩笑的事,誰愿意自首啊。”一個中年人的聲音傳出來,同樣是聲音凝重。
馬叔“嗯”的一聲,道:“不自首,江遠就要掃盜墓案了。”
“讓他掃唄。”有人呵呵的笑了兩聲。
“花豆子沒來。”馬叔突然沒頭沒腦的來了一句,問:“誰知道他去哪了?”
“說是要來的。”有人小聲說了一句。
馬叔嗤的一聲,道:“說是要來的沒錯。我也是這么聽說的。但我今天晚上聽到的消息,是他的事犯了。”
“啊?花豆子犯事了?你哪里來的消息?”會議軟件里,一下子有好幾個頭像都亮了起來。
馬叔撇撇嘴,道:“老輝找他收貨,差點就沒回來。寧臺的警察直接上門抓的人。”
“啊?”
“啥?”
會議軟件一片閃亮。
“真當你們一群老農做事天衣無縫呢?人家只是抽不出時間來。”馬叔頓了頓,道:“我聽說寧臺江遠的那支隊伍,現編的就有好幾十號人,花豆子的老舅和侄兒子也要進去。”
“這…”
“太快了吧。”
“不至于吧。”
馬叔坐了起來,緩緩道:“我有個建議,既然在座的各位,都沒有盜過那個墉王大墓…咱們舉報吧,誰有相關的線索,把他給舉報了!”
“這…”
會議軟件里,突然一下子沉默下來。
“我起的頭,我先說吧。”馬叔早已有了決定,咳咳兩聲,道:“我記得兩年前,見過一個瓷器,跟墉王大墓是一樣的形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