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夢魘，偽裝成人類，和這里一大群真正的人類幸存者躲在一個教堂里。
它這是要干什么？
有病嗎？
按照實力來看，對方應該可以在五分鐘之內，將這一個教堂的人都殺死，可它沒有這么干。
為啥？
究竟是魘性的扭曲還是道德的淪喪。
嗜血的夢魘不殺人，卻和人類打成一片，這里面一定有門道兒。
林默這個時候也是開動腦筋，仔仔細細的琢磨了一番。
再聯想到剛才對方說的話。
它說這里是它的地盤。
還說，不準搶它的食物。
那么，如果換位思考一下，林默居然一下子明白了。
“這是夢魘的內卷啊，想不到這大洋彼岸的夢魘自己居然是卷成了這個樣子，看起來，這邊的夢魘日子過得也不咋地。”林默嘟囔了一句。
情況已經非常清楚了。
面前這個鬼修女善于蠱惑人心，而且還能變成人類的樣子。
它應該是欺騙這些人類，和它一起躲到這個地方，將教堂，變成了一個人類眼中的安全區，一個庇護所；而實際上，這地方在鬼修女的眼里，就是一個長期提供食物的食堂，或者說，是一個養殖場。
好處就是長期，穩定。
可以避免其他夢魘和它搶奪食物。
人類在它們眼里，那就是美味，而且是私人財產。
為了驗證這個猜測，林默決定打聽一下。
不過沒等他詢問，人群中，一個短發的白人小妞主動站了出來，她手里還拉著一個看上去年紀更小一些的女孩。
那女孩看上去也就是七八歲的樣子。
女孩抱著一個玩具熊，眼睛里帶著恐懼。
“先生你想知道什么，我可以幫助。”
白人小妞主動說道。
林默有些意外。
對方觀察力不錯，看出自己想問問題。
觀察細致，而且夠聰明。
“我問你，你們躲在這里多久了？”
這白人小妞長的挺得勁，不過此刻眼睛里有恐懼，但極力表現出勇敢，她拉著的那個小女孩則是躲在她身后。
雙腿不停的顫抖。
此刻金發小妞不斷的安慰身后的小女孩。
“不用怕！”林默低聲說道，這一次，他用了蠱惑詛咒，聲音在對方耳朵里如同洪鐘敲響一樣，震耳欲聾，而且經久不息。
一瞬間，金發小妞和小女孩腦子里亂七八糟的想法都沒了，恐懼也是漸漸褪去。
“有好幾個月了。”金發小妞這個時候回答道，面對林默，她的身子沒有剛才那么顫抖了。
“那這幾個月，是不是有人經常失蹤？”林默又問。
金發小妞連忙點頭，顯然是被林默說中了。
的確是有人經常失蹤，差不過隔幾天就會有人莫名其妙的不見了。她早就注意到了，但其他人似乎不以為然。
他們白鷹國屬于最早爆發噩夢危機的國家，而且從一開始，就是躺平姿態，幾乎每天都有人死在噩夢世界里。
據說還有很多人忍受不了這種折磨，選擇自殺。
對他們而言，末日早已經降臨了。
習慣了，麻木了。
林默點了點頭。
然后指著那邊鬼修女道：“以前見過這玩意兒嗎？”
金發小妞搖頭。
估摸她也是頭一次見，此刻根本不敢去看鬼修女。
相對來說，在她眼里，林默就要正常多了，至少，沒有那么恐怖的模樣和外形。
這也是她主動站出來的原因。
“我見過它，有一天晚上，我的鄰居一家五口都死了，當時我看到了它就站在鄰居家的二樓，隔著窗戶看著我，我這輩子都忘不了它的樣子。”旁邊一個胖乎乎的小黑哥此刻也是鼓起勇氣，主動說了一句。
一邊說，一邊朝著林默這邊走了幾步。
這小黑哥也是一個聰明人。
他算是弄明白了，教堂里一直藏著一個惡魔。
再加上剛才林墨和金發小妞的對話，小黑哥立刻明白，這段日子失蹤的那二十多個人，十有八九都被這個鬼修女給吃了。
雖然白鷹國里很多底層民眾都被精英階層的快樂教育玩弄在鼓掌當中，很多腦子都不清醒，但也不是所有人都這樣。
矮子里尚且能拔出來個將軍，在場這上百號人，也有能思考的聰明人。
林默聽到胖黑哥的話，更是可以肯定自己之前的猜測。
這里，就是一個養殖場，惡魔的固定食堂。
不過話說來說，是不是食堂這個事兒，林默不關心，也懶得管。
他的目的很明確。
這個鬼修女剛才居心叵測，要害自己，那這個事兒林默就得討回來，所謂你干我一尺，我日你一丈。
有仇就報，絕不隔夜。
至于別的，林默一概不管。
這個時候鬼修女又干了一件更蠢的事情。
它居然主動發起了進攻。
這貨突然張開大嘴，發出了一聲嘶吼。
教堂里的人立刻痛苦的捂著耳朵蹲在地上。
這種攻擊叫做‘鬼嘯’。
林默見過一些強大的夢魘使用這種攻擊手段，瞬間可以在一定范圍內產生劇烈的震動，讓人失去意識，甚至直接死亡。
而且在聲音當中，可以加入惡意和怨氣，就算是夢魘，也會被攻擊影響。
但是，這種攻擊對現在的林默來說，意義不大了。
一來他身上背著的詛咒已經足夠多，就像是海上拉滿貨物的巨輪，一般的小風小浪襲來，巨輪那是巍然不動的。
二來林默現在有好幾種強化自身實力的戒指。
光是一個銜尾蛇的貪婪之戒，已經可以抵擋這種鬼嘯。
更不用說還有黑色毛衣，還有船長的外套。
每一樣，都是‘極品裝備’，如果要比喻的話，可以把林默當成那種可以在高階地圖刷怪的‘大號’，要對付新手村boss級別的鬼修女，實在是輕而易舉。
一步上去，捂住對方那張大嘴，嘯叫聲戛然而止，然后劈頭蓋臉一頓揍。
鬼修女也想反抗，但手剛伸過來，就被林默一個反關節，掰斷了。
想叫又叫不出來，挨著耳光和拳頭。
鬼修女原本兇惡的眼神，開始變得茫然，陷入自我懷疑，之后就是恐懼和求饒。
它想求饒來著，但林默不給它機會，嘴巴捂著，只能發出嗚嗚嗚的聲音。
“我讓你耍心眼，讓你沒事找事兒，居然還敢先動手，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斤兩。”林默拳頭不斷落下，看到對方居然還在嗚嗚嗚，那就繼續打。
“你還想鬼嚎？你說你怎么就死不悔改。”
又揍了一會兒，對方的聲音逐漸微弱，反抗的力道也小了很多，同時林默感覺舒服很多。
揍人可以抵消一些詛咒的副作用，這也是他在暴食者號上偶然發現的。
詛咒多了，會產生一些負面情緒，有的時候，那種殺意、怨恨和怒氣需要發泄，如果只是一刀砍死對方，那是遠遠不夠的。
揍人就持久多了。
那種舒爽也是讓人有些上癮。
反正都要砍死，還不如先揍一頓，發泄發泄情緒，然后再送對方上路。
這也算是給教堂里的人做了件好事。
林默這個時候把鐮刀拿了出來，展開。
鋒利的刀刃下，鬼修女眼淚都嚇出來了。
林默二話不說，手起刀落。
一道寒光，鬼修女的腦袋直接滾了出去。
對方的血噴濺了一地，林默的手掌上也沾了不少。
下一刻，這血突然燃燒起來。
包括這個鬼修女的尸體的腦袋也一樣。
熊熊火焰下，鬼修女的腦袋露出了痛苦的表情。
“凱文會為我報仇的，你，你死定了！”
留下這么一句話后，鬼修女的腦袋徹底被火焰包裹。
林默的手掌也在燃燒。
不過他擁有焚燒詛咒，早就免疫火焰了。
詛咒的力量很快發揮了效果，火焰被吸收了，林默的手掌也恢復了原樣。
“惡魔，這是真正的惡魔，神說過，惡魔來自地獄，而地獄燃燒著地獄之火，這些就是地獄之火。”
旁邊，那個牧師不斷的在胸前和腦門上劃著十字，顯然剛才這一幕把他嚇個夠嗆。
別說他，在場的這些人，有一般人都嚇的癱軟在地。
眼前發生的這一幕，太過震撼了。
之前諸如白人小妞和胖黑哥這些‘聰明人’已經將情況和其他人說過了。
很多人也都反應了過來。
且不說面前這個突然闖進來的男人是不是惡魔，可以肯定得是，那鬼修女一定是惡魔，而且之前就潛伏在他們當中。
再聯想起過去相處的點點滴滴，這幫人都是一臉的后怕。
估摸過去一些詭異的事情，這個時候也在腦補下得到了某種解答。
林默這個時候問黑人胖小哥：“凱文是誰？”
對方搖頭，顯然也不知道。
林默也沒把這個事情放在心里，他的兩個目的已經都達成了。
搶刀，完成。
報復，完成。
可以走了。
林默轉身就往外走。
“先生，請等一下。”胖黑哥和白人小妞這個時候急忙追出來。
林默回頭看了一眼，先開口道：“我不是來救人的，你們自己想辦法吧。”
兩個人直接傻眼，他們的確是想要跟著林默，聰明人嘛，已經看出這個教堂不安全了，等這個人離開之后，說不定立刻就會有其他惡魔過來。
留在這里，那就是死路一條。
林默自然也看出來這倆人的想法，所以提前把這條路堵死了。
他是來幫屠夫找刀的，不是來當救世主的。
這世上，最難當的就是救世主，反正愛誰當誰當，林默不當，尤其是在這大洋彼岸，異國他鄉。
“先生，你不是白鷹國的人對吧？你在找人，或者在找東西，我可以幫你，我對周圍很熟悉。”白人小妞拉著那個小女孩追上來說道。
旁邊黑人胖小哥也絲毫不示弱：“刀，先生，你在找一把刀對嗎？帶上我，我一定能幫上你，而且我 也有自保的能力。”
黑人胖小哥做了一個拳擊手的架勢。
林默依舊搖頭。
他是來辦正經事的，三天時間要探查到屠夫的刀，根本沒有時間拖延。
更別說帶這幾個拖油瓶。
但他畢竟是一個人。
夢魘沒有人性，他有。
那個抱著小熊的小女孩也就比小紅裙她們大幾歲而已，金發小妞應該是她姐姐，沒有看到她們的父母。
可能死了吧。
不容易啊。
如果自己沒來，她們雖然依舊會被鬼修女圈養，依然會死，但如果運氣好，可能還能活幾個月。
但現在這個情況，沒有了鬼修女，其他夢魘很快就可以發現這一大群人。
到時候，她們必死無疑。
對夢魘們來說，算是過年了。
不，應該是過感恩節。
林默只是略微一想，依舊道：“我不會帶著你們。”
聽到這話，金發小妞，黑人胖小哥的眼神都有些黯淡，甚至有些絕望。
他們幾個聰明，有思考能力，但越是這樣，越清楚接下來會發生什么事。
可能他們活不到天亮。
不，別說天亮，可能連一個小時，甚至半個小時都活不下去。
“不過我可以給你們幾個建議。”
林默這個湊過去，突然，他額頭上的鬼眼睜開，一瞬間林默身上的氣勢達到了巔峰，下一刻，他在三個人的耳邊說道：“不要懼怕死亡，讓恐懼遠離你們，任何時候都要保持冷靜，夢魘也是有弱點的，要細心觀察。利用它，殺死它，奴役它，你們會成長起來的，因為，我將勇氣賜予了你們，永遠記住，不要相信什么上帝，這世上也沒有神，命運，只在你們自己的手里掌握。”
說完這一番話，林默額頭的鬼眼慢慢的閉合。
連帶林默身上的氣勢也減弱了下來。
對面三個人，雙眼失焦，似乎處在一種特殊的狀態當中還沒有清醒過來。
林默用的依舊是蠱惑詛咒。
而且這一次，林默將這個詛咒的力量用到了極致。
他想看看，對于普通人來說，蠱惑詛咒究竟有多強的影響力。
不過結果他沒時間看了。
這三個人得到了蠱惑詛咒的影響，至于教堂里的人，林默暫時沒有能力，也沒有時間，畢竟蠱惑詛咒也是非常耗費體力的。
噩夢降臨是必然事件，每一個人都需要自己找到在這個末日事件下的生活方式。
肯定會有人死亡。
但也必然會有一少部人活下來。
林默這個時候看了一眼那個最小的女孩，他從口袋里摸出了一把折刀，然后塞到了這個小女孩手里。
“希望你能活下去。”
林默拍了拍女孩的腦袋，轉身離開。
門口三個人在幾分鐘后才徹底清醒了過來。
他們三個互相看了一眼。
眼神里的迷茫和恐懼已經完全不存在了，此刻他們三個的眼神里只有冷靜，還帶著一絲絲瘋狂。
“那個人走了？”
“應該是。”
“他對我們做了什么？”
“我也不清楚，但現在的感覺很不錯，我感覺不到害怕和恐懼，甚至，我知道接下來該怎么做。”
“我也知道，而且你說的沒錯，這種感覺太棒了，我喜歡。”
“不能留在教堂，要立刻 走。”
“說的沒錯，不過那個人好強大，他的話，就像是威力巨大的祝福，到現在還在我耳邊縈繞。”
“我也一樣。”
“他是神嗎？”
“不，他說過這世上沒有神。”
“那，他就是我們的教父，是他賜予了我們新生。”
“我同意。”
這個時候，就連那個抱著小熊的小女孩這個時候也是眼神堅定，她已經發現手里的折刀，此刻是緊緊的握在手里。
林默有些腳軟。
他實在是沒想到，對三個人施展滿狀態下的蠱惑詛咒居然會這么累。
“早知道就不這么干了。”
林默嘟囔了一句。
不過這從側面說明了，蠱惑詛咒的力量絕對生效了，但對那三個人具體有多大的影響林默還不太清楚。
而且能持續多久，林默也不太清楚。
他這個時候沖出了灰霧區，進入到了另外一個污染區。
不過就在這個時候，他感覺到了什么。
抬起了左手看了看。
突然，林默伸手在左手的手背上一抓，一扯，手指上已經是捏著一只古怪的黑色蟲子。
“詛咒？”
林默現在對詛咒也算是頗有研究，說是一個詛咒方面的專家也不為過。
幾乎是瞬間林默就意識到，這個詛咒是藏在鬼修女的血液里，之前噴濺到自己的手上，順勢隱藏了起來。
這種詛咒沒什么了不起的，但卻可以讓施展詛咒的人找到自己。
一種追蹤用的詛咒。
林默第一個反應就想把這蟲子捏死。
但想了想，沒捏。
非但沒捏死，他還把這個蟲子重新放到了掌心。
這蟲子肉嘟嘟的，此刻賣力的又鉆入了林默的掌心，它還覺得自己藏的挺好。
林默估摸，是那個鬼修女口中的‘凱文’留下的詛咒，不管是誰，想來就來，林默也不會怕它。
他向來不做虧本買賣。
讓對方能追蹤到自己有幾個好處。
一個是有機會抓住對方，好好問問這邊的情況，也就是打探情報。林默發現這邊的夢魘似乎有組織有機構，說不定能打探一下‘刀’的消息，不管能不能，試試總沒壞處。
二是林默做善事，對方追蹤自己，就不會立刻去教堂屠殺。
教堂里的人，只要是長著腦子的，肯定會選擇離開那個地方。
此刻林默走到了一條街巷上。
空無一人，但道路兩側的路燈居然亮著，這個污染區顯然硬件設施要更好一點。
但就在這個時候，林默突有所感，隨后就見路燈突然一個個爆開，熄滅。
來了！
一股危險的氣息再快速靠近。
遠處，一片黑色的東西飛過來。
是各種詭異的飛蟲。
在最后一個路燈熄滅之后，四周陷入黑暗當中，只能聽到無數飛蟲的嗡嗡聲。
這感覺非常滲人。
林默不喜歡蟲子，他取出磚頭晃了晃，一團火光亮起，同時驅散了周圍的黑暗。
就見前面幾米外的地方，站著一個人影。
對方這個時候發出了質問。
“兄弟，你撈過界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