腿精的話,恰似投進靜湖的一塊石頭。
剛恢復秩序才沒一會兒的大帳,再次喧囂起來。
吵嚷聲音最大的,莫過于那幾個一直看盧曼眼色行事的官員。
“領主大人!為了東域的發展,更為了不辜負司格頓親王的囑托,我確實與麥肯商會有很多交往!可要因此便誣陷我參與了什么陰謀,那可是打錯了算盤。既然您的手下說抓到了人證,就請把他們提上來,我愿意當面對質!”盧曼臉色發青,幾步走到鄧普拉近前,厲聲說道。
“哎喲!這家伙居然敢這么說,莫非是我錯怪了他?!”胖子被盧曼的表現整得有點發蒙。
就在這時,灰芒爆閃,一個人影流星般投向毫無戒備的鄧普拉。
這人影,正是突然出手的盧曼。
他的動作迅疾異常,并指成刀,直奔鄧普拉咽喉處抹去。
誰也不會想到,在這樣的場合,居然有人敢行刺新的東域領主。
眾人連驚呼都來不及,便眼看著血案就要發生。
就在大家都認為鄧普拉必死無疑的時候,一根纖長有力的手指,泛著深藍色的光暈,已經后發先至,準確無誤地點到行兇者的眉心。
這下可好,盧曼先生原本看似必殺的一擊,此時倒像是故意去送死一樣了。
盧曼也甚是了得,在腦門緊貼著那根手指的地方,竟然硬生生剎住去勢,停了下來。
饒是如此,一絲徹骨的冰寒,已經沖入他體內。
“啊…!”驚叫聲中,盧曼雙腳猛然蹬地,身體向大帳入口處倒射而出,便要逃跑。
盧曼一退,那根神奇的手指也隨即收回。
在場的大部分人都沒看見盧曼是怎么被擊退的,還以為這家伙是聲東擊西,虛晃一槍,只為了制造混亂逃跑呢!
站在鄧普拉身邊的大師也并未追擊。
他古井無波,好像什么都沒發生過。
可是,那鬼魅般出現,又突然消失的一指,卻已經深深烙印在有限的幾位高手腦海之中。
庫克怔怔地望著大師,他這才知道,眼前這位一臉色瞇瞇模樣的老頭,居然是如此超凡的存在。
盧曼首當其沖,心中的驚懼遠遠大于庫克,更是郁悶得不行。
作為血刺安插在東域的最高級別官員,他剛才的出手,實在是迫不得已。
五年來的苦心經營,虛與委蛇,好不容易等到即將功成的這一刻,沒想到卻發生了意外。
他將菲利普引見給庫克,便是整個計劃的最后一步。
無論是庫克還是吉恩斯,答應合作便罷,如果不答應就殺掉。
以菲利普高階注師的實力,再加上兩個小隊,這點事情還辦不好么?
按最壞的打算,殺掉那兩人之后,盧曼必將領銜群龍無首的東域。
那樣一來,雖然盧曼再不能躲在幕后指手畫腳,卻也完全能夠保證計劃的成功實施啊!
可是,菲利普事敗逃亡,庫克留下條命不算,居然還捧出了什么死鬼親王的手諭,更帶著東域的接班人直接亮相。
這一切,對于盧曼來說,簡直就是噩夢,離奇得能要人命的噩夢!
他到此刻也不知道,胖子那兩名手下怎么居然在這么短時間里,便能拿下菲利普和麥肯商會的首腦。
然而,事態緊迫,已容不得盧曼多想。
他只能孤注一擲,盼著殺掉鄧普拉后再做打算。
可是,居然連這最后的希望也被人打破了。
那老頭哪兒來的?
此時,身形急退的盧曼不由得對菲利普生出了一絲同情和理解。
眾人見意外中又出了意外,更來不及反應。
但是大家也都已經知道,盧曼定然是有不為人知的一面。
僅就他剛才顯露的這一進一退的身手,在以前的東域,便無人能及。
眼見盧曼就要逃離,幾名身在附近的武將才醒悟過來,呼喝著展動身形,沖上去阻攔。
盧曼后縱力竭,落腳處正好是在帳口。
他對戰經驗豐富,保持著原有姿勢,雙眸緊盯著大師有何動作。
同時,這家伙袍袖揮展,輕松將幾名趕過來的武將擊飛,又灑出一片灰蒙蒙的霧氣,籠罩向眾人。
胖子見狀,心中暗贊盧曼手段了得。
這種毒系注師的大范圍攻擊最為可怕,雖然殺傷力可能有限,但也僅是對有一定實力的注師而言。
那些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官,恐怕只要沾上一點,也是足夠一命嗚呼的劑量。
要想救人,必會耽誤抓人。
而且,如果這毒需要施術者才能解的話,誰還敢再對盧曼下殺手呢?
恐怕拼著命也要保下他的大有人在吧?!
若不然,東域半數以上的領導力量都趴在這里了,便是有再好的計策,又有什么用處呢?
胖子強壓下識海中準備開飯的小灰那躍躍欲試的沖動,掛出一副慌張又驚恐的表情,選擇了袖手旁觀。
他絕不相信盧曼會放出立即致命的毒霧,尤其是在大師顯露身手之后。
何況,很多時候,區分敵友,不是僅靠曉之以理就能辦到的事情。
麥公子對此,深以為然。
胖子不作為,艾敏自然更不會行動,他反而又向麥公子身后躲了躲。
大師也不動。
能將千峰放出的毒煙一口氣吸干凈的徒弟都不著急,他個當師父的又著什么急呢?!
鄧普拉到底是宅心仁厚的正人君子。
從他點頭同意扛起東域領主這面大旗的一刻起,便已把自己看作是這個集體的一份子了。
庫克則早已目眥欲裂,吉恩斯尸骨未寒,他又怎能再任由自己的戰友伙伴慘死眼前呢?!
白色與黑色的光芒幾乎同時亮起,鄧普拉與庫克顧不得有傷在身,雙雙撲入人群之中,盡己所能放出最大范圍的防護以抵御毒霧的侵襲。
可是,他們還是晚了一步。
屏障升起的時候,東域的官員已經倒了多半,慘呼哀嚎聲頓時響成一片。
“哈哈哈!他們中了我的‘冥都魔霧’,要想活命,便都給我住手!”盧曼狂笑著說道。
“真是喪心病狂!這些都是與你共事多年的同僚,你怎下得了手?!”庫克怒吼道。
他嚷歸嚷,卻只能強自維持著防護,不敢再有任何動作。
而那些剩下的毒霧,則仍舊飄飄蕩蕩,有些還附著在防護屏障上,發出“嘶嘶”的聲響。
“盧曼!你交出解藥!我可以放你和你的部屬離去!否則,今天便是你的末日!”鄧普拉沉聲說道。
“哈哈哈!放人的事情還用得著說嗎?現在就給我們準備五十匹快馬,讓那個老頭不要跟著,也不要耍別的花招!等到了安全的地方,我自會留下解藥!”盧曼見鄧普拉與庫克果然投鼠忌器,心中踏實下來。他指指大師,狂笑著說道。
“好!依你便是!來人,速去準備五十匹快馬到帳外聽用!”鄧普拉聞言,想也不想便大聲吩咐道。
“領主果然爽快!不過,還有一個條件!你也得跟我一起走!”盧曼臉上泛起一絲陰險的笑容,緩緩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