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瘋了？”
賀曌看著書寫時因用力過勐，導致破損的書頁，眉頭簇成一團。一瞬間，他回憶起紅白雙煞，百墳鎮壓的古尸，以及離開青云宗前，便宜師叔交代的話，和塞給自己的敬神香。
“該不會......”
話未說完，他搖搖頭，先看完隨筆再說吧。沒必要放著丹陽記錄的歷史書不看，擱那兒自己個瞎雞兒亂猜。
事情是這樣的，大約在幽界二十五年左右，一些普通人（指農夫、匠人等平民百姓，他們無法煉煞入體，更無法練武），陸陸續續瘋癲。
經由一群醫師診斷，說是因為壓力太大，導致精神上的崩潰。具體一點，心理承受能力脆弱，畢竟一直生活在色調偏壓抑、陰暗的環境，除少數意志力強大的人外，大部分人或多或少，心里有些許扭曲。
開始，我們只是把他們單獨放置一處院落，每天派人照顧著。說到底，甭管身份高低貴賤，大家都是大玄人。
不得不說，太子那個憨貨，終于開竅一把。他主動提出，不要放棄任何一個大玄子民，并且動用一部分屬于自己的物資，供養瘋子們。
時間向后推移，每年穩定產出幾個到十幾個，乃至幾十個瘋子不等。對比人口向上翻倍，已經達到一萬五千余人的城池來說，微不足道。
何況，現如今物資充裕，養活一幫閑人綽綽有余。對嘍，差點忘記說，有幾位醫師對沒有醫治好瘋子，耿耿于懷。
然后，他們閑暇時，偶爾會去一趟“關押”瘋子的院落。持之以恒的提供治療，期望有朝一日，能夠解決病患。
伴隨著時間的流逝，事情逐漸變得不可控制。每年陷入瘋癲的人，越來越多......。從初始的幾個人，到現在每年上百人，令我們察覺到不妙。
“好家伙，大玄建立幽界的小城池，這是要玩完呀。”
繼續研讀下面的內容，證明他的預料是正確的。
我們投入大量人力、物力下，預想中瘋癲病藥到病除的場景，并沒有出現。反而是，更加令人惶恐、不安的事情出現。
先前，瘋掉的只是一群普通人，而小城內部起碼有一萬多平民，那么點人算個屁。可惜，事情發展逐漸離譜，因為有武者瘋了！
一位發瘋的秘血武者，他的破壞力究竟有多么大？五十六位平民當場身死，一百多人受傷，其中一小半重傷垂死。
另外，亦有三位秘血武者，阻止發瘋的同伴時，不幸身亡。一位倒霉的煉煞士，尚且未動用術法，便被近身，一掌擊碎腦殼。
損失嘛，看似不大，實則不止一個武者發瘋。小小的城池中，短短一個時辰內，發生十幾起相似事件。
數百人身亡，上千人受傷。再加上武者、煉煞士的損失，簡直心疼到無法呼吸，堪稱有史以來最為重大的災難。
可不嘛，攏共才一萬五千多的人口，一次性千人傷亡，換成誰，誰不心疼？
“命運多舛呀！”
賀曌感慨一句，欣欣向榮的異鄉人們，本來發展的好好的，卡察一聲，斷了。
緊接著，繼續往下看。
事情比我們想象中的要大，十幾起瘋癲武者暴起殺人事件的第二天，陸陸續續又有不少人發狂，傷亡不下于昨日。
如果任憑瘋病蔓延下去的話，不出半個月，頂多能有少數人活著。我們糾集起一幫老家伙們，就是那幫讓俺們瘋狂造小孩的老不修們。
他們直接進入關押瘋掉的普通人，以及一些武者的院落，一刻不停的研究。大約三天的時間，居然真的讓一幫老頭，搞出點成果。
凡是發瘋的人，每個人身上或多或少，攜帶著一絲絲怪異氣息。那玩意兒像是會潛伏一樣，沒有發病前，壓根察覺不到。一旦發病，又明晃晃的格格不入。
得到消息的我們，實話實說有點絕望。大家日常間交流，基本上除非必要，否則一個個躲得遠遠的，生怕同伴暴起殺人。
前幾次事件，那些沒有防備的倒霉蛋，死得著實太冤枉了。熟人“作桉”，真的是挺無解的手段，誰會對好朋友充滿戒心呢？
但，老家伙們依然找出怪異氣息的規律。不得不說，家有一老，如有一寶。所謂的瘋病患者，全部是沒有煉煞的人！
普通人暫且不談，他們是無法修煉的。可是發瘋的武者，全部是沒有煉煞入體的秘血武者。
秘血武者太慘了吧，不能煉煞也就算嘍。居然，還有專門針對他們的瘋病，秘血派系這是要完啊。
根據老家伙們的說法，煞氣能抵御怪異氣息的侵襲。沒有煞氣護身的人，會一點點被那股令人瘋癲的氣息侵蝕，逐漸喪失自我，變為狂暴的殺戮機器，掠奪一切鮮活的生命。
之后，他們搞出來一種檢測辦法。結果嘛，并不盡如人意。一些境界高的煉煞士，自然無憂。一些煉煞不深的詭武者、詭血武者們，體內或多或少攜帶著一些。
而且，怪異氣息一時半會兒，根本無法找到解決辦法。要么抓緊煉煞，依靠強大的修為硬抗，指不定能遏制，甚至是消除。
要么該回家回家，能吃點好的就吃點好的。往后么......大家伙想方設法把你給鎮壓，或者自我放逐，一頭扎入無垠幽界。
一些人聞言，有的連夜跑路，選擇自我拯救。他們沒入陰冷黑暗的世界，日后我再也沒有見到過。
一些人選擇自縛雙手，任憑老家伙們處置。但，事情并沒有我們想象的那樣簡單。即使事先有準備，可等到他們發癲的時候，依然給我們帶來巨大的麻煩。
最初發病的那些人，實力不算強，經由怪異氣息異化，加上悍不畏死的氣勢，著實唬住不少人。后來，處理的瘋人多了，大家有了經驗。無非多上去幾個人聯手，可輕而易舉鎮壓。
問題是，七代府主如何搞定？他，可是號稱大玄有史以來，肉身第一的人物。一旦發狂，無人可擋。
不等我們想出辦法，一些奇人異士們，發癲了！他們所產生的破壞力，堪稱天災。詭異的天賦能力，外加奇特的祭器，感染怪異氣息后，強大豈止十倍？
“嘶——”
對此，賀曌覺得自己特別有發言權。
祭器詭異，奇人更詭異。
尤其是特殊的殺人鐵律，和稀奇古怪的天賦，不熟悉的話，一旦遇見幾乎必死無疑。
類似紅白雙煞、哭死人，看似辛月國的煉煞士們，遇見后能夠無傷脫身。
實際上呢？
其實是死掉不少人，前人們一點點摸索出來。
要是沒人告訴，來多少死多少。
幽界四十六年，經過一番艱苦的鏖戰，我們終于搞定一切。但，從零建起的城池，陷入破滅荒蕪，不在適合居住，需要遠離。
平頭百姓傷亡巨大，僅有一小部分出逃。況且，即便逃走又能怎樣？外界，一樣危險。僅憑一些護在左右的煉煞士，未必能全部存活。
老家伙們沒有選擇跑路，按照人家的話來說，反正沒幾年好活，死就死唄。事實證明，他們留下是正確的，幫助巨大。
一群老頭愣是研究出，可以規避、驅趕異化者們的物品。冥紙、死人飯、敬神香等等，為何管用我不清楚，可只要知道制作方法，不就行了么。
七代府主被鎮壓，以九十九具煉煞的武者尸體，壓制于一處活著的土地中。那塊地的黃土，具有極強的鎮靈效果，三者簡直是絕配。
也不清楚，老頭子們到底是咋發現的寶地。嘿嘿，我偷偷摸摸挖出不少土。日后，若是再遇見一些兇勐的玩意兒，指不定有用。
另外，城池內一些異變的兇勐惡靈，讓我們聯手驅逐出去。奇人異士們爆發的日子，正正好好趕上兩位大戶人家的婚喪。
好么，那位躺在棺材里的奇人，直接詐尸。整個喪葬隊伍，全部嗝屁，無一幸存。得虧有冥紙，要不然老子我得死好幾次。
至于嫁娶的隊伍，極端兇殘。凡是女人遇見，必定人頭分離。待到詭新娘的新頭顱腐爛，或者遇見更加美貌的女子，一定會出手奪取。
男人？
呵呵，驅逐詭新娘的時候，隊伍里有幾個大小伙子，一個照面讓無頭的新娘子，吸成人干。要不是我有辟邪玉佩護體，估計也得完蛋。
一年間，經歷太多兇險。等該鎮壓的鎮壓，該殺死的殺死，無法殺死的驅逐后，城池已經是一座死城。
身為曾經的二號人物，如今的頭號首領，我帶著殘兵勝將們，離開生活近五十年的第二故鄉，踏上尋找新大陸的旅途。
“好么，合著老子遇見的鬼玩意兒，全部是你們的人？”
幽界七十六年，新大陸一年。我們像是離群的野獸，沒有目的的到處漂泊。距離上一次寫下隨筆，足足過去三十年。
一萬零九百五十天，我帶領當初的幸存者們，跟一只無頭蒼蠅般，到處亂撞。期間，殺死不知多少煞獸，見到不知多少天地異種，碰見不知多少熟人。
嗯...熟人，曾經選擇自我放逐，希望能夠自救的老熟人們，全部變身成為兇惡詭異的東西。幽界的夜晚，同樣變得愈加危險。
這幫狗東西，像是聞到腥味的野貓，總能準確的找到你。關鍵吧，殺不死！只能依靠老頭子們遺留下的方法，制作各種物品驅逐、規避。
唉，初代府主保佑，可千萬別讓七代府主跑出來。話說回來，七代府主他老人家的煉煞天賦，是真tm爛！
但凡好一點，不至于早早被怪異氣息異化。有他帶領我們，相信城池不會毀滅，更不至于讓我們跟條野狗似得，到處亂躥。
三十年時間，讓我們尋找到一處...漏洞？嗯，姑且稱之為漏洞吧，因為沒有更好的形容詞，怪只能怪我在奇人府，沒有好好讀書，一時半會兒想個好詞，都tm詞窮。
一行人，合力把漏洞擴大、打通，來到一處新的天地。沒錯，我們從幽界，進入了另一個世界。一開始，我還以為又回到大玄了呢。
可惜，并沒有炁。
打通兩個世界的那一刻，大量煞氣瘋狂外泄。等我們挨個鉆出來，立即又把口子給封得死死的，生怕里面的恐怖玩意兒跟著一起出來。
那一天，我們抱在一起，哭的像個孩子。任憑誰待在需要時刻保持警惕的幽界，都會變得神經兮兮。
生活一段時間，我們發現這一片世界...怎么說呢。他們的修煉體系很落后，一群人擱那兒練武，即使練到最高境界，撐死了能接秘血武者兩招？
于是，我們一幫人，拉起煉煞大旗，建立起一座座宗門。算是為自己的晚年生活，找一點樂趣吧，起碼能讓自己感受到，我還活著！
他就知道，煉煞士的起源是奇人府，辛月國自然避免不了。
“唉，合著不是大玄。”
他接著翻頁，這是最后一篇隨筆。
新大陸七百八十一年，七百多年間，我沒事兒就會進入幽界，尋找曾經的幸存者們。雖然心里清楚，他們大概率是無了。但，好歹有個寄托、念想，不至于太孤獨。
幾百年，境界一直卡在合一境，始終無法達到飛升程度。身上的出塵感，或者說格格不入感，跟當初異化奇人異士、秘血武者們的怪異氣息，不能說一模一樣吧，至少得是一母同胞。
可惜，如今我是垂垂老矣的將死之人，只能躺在床上。要不然，非要探究其中到底，隱藏著怎樣的奧秘。
其實，假如我還能活一段時間，差不多能達到以前，那位飛升者的程度。無奈身體不允許，余下的壽命更不允許。
我交代門人弟子，一旦身亡之后，必須將我送入幽界，越深越好。畢竟，誰知道我會不會發生異化？
唉，終究沒有找到離開的人們。不知，他們到底是死是活。希望活著吧，最好再建立起一座雄偉的城池。
丹陽，絕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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