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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柒拾肆回 童子身天殺至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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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鐵牛不得孤身犯險!”曹操連聲喚他,誰知李逵仗著四下哄亂,干脆充做未聞,追上那些奔逃的嘍啰,一斧一個、一斧一個,殺得哈哈大笑。

  要知芒碭山雖聚集三千之眾,但頭目不過三個,如何御使得來?

  因此揀精壯好漢挑了三百人,混世魔王親自統帶,號為魔兵;又挑五百壯健的,兩個頭領統帶,便是五百滾刀手;只這八百人,便是芒碭山真正戰力。

  余者皆是充人氣的烏合之眾,若打順風仗還能跟著吶喊沖鋒,戰敗便一潰千里,跑得倒比主力還快。

  如今滾刀手落入埋伏紛紛投降,那三百魔兵只守在混世魔王左右,這六七里路上,全是那等烏合之眾,被李逵一人追著砍,沒一個敢回頭拼命的。

  他們心中自有一本賬算:只要跑的比同伴快,大斧頭自然劈不著自家后腦勺,至于同伴的后腦勺與我何干,我又何必為他的后腦勺拼命?

  至于被同伴超過了怎么辦?也很簡單,反正我的后腦勺已遭了斧子砍,如何還讓我拼命?

  此乃烏合之眾哲學。

  見曹操擔心,牛皋叫道:“哥哥不必擔心,我去相幫鐵牛哥哥。”他和馬麟、蔣敬、呂方、郭盛、陶宗旺、楊林幾人,帶著數十名嘍啰直追過去。

  其中蔣敬尤其仔細,喊住眾人,教把準備的諸般破邪物事都攜帶在身。

  這時穆宏等將所擒二將推到曹操跟前,那二將垂頭喪氣地跪倒在地。

  曹操冷聲道:“原本無冤無仇,你等非要放對,豈不是自尋死路。我且問你,你二人姓甚名誰,那混世魔王又是什么來頭,著實招來,或有活命之望。”

  那二人聽了,眼里閃出希冀神色,忙忙招道:“不敢相瞞諸位好漢,我是八臂哪吒項充,他是飛天大圣李袞,那混世魔王是我等大哥,俗家姓樊名瑞,他本是個修道的全真,會劍法、道術,奈何熬不得清苦,逃走在江湖上,學了一手流星錘的本事,憑著掌中銅錘,斬將搴旗,罕逢敵手。”

  李袞接道:“我三人也是相識不久,我兩個佩服他的本領,于是結拜為異姓兄弟。他有一日夜觀天象,便惶惶不可終日,我二人動問緣故,他道是什么紫薇星日趨黯寂,兵戈煞氣起于北方,道是什么帝星無力、異族侵犯的惡兆,至多數年,天下必生大亂,擔心咱大宋朝堂暗昧、軍兵羸弱,如何能夠守土安民?”

  項充又接道:“他說我等錚錚男兒,僥幸學了一身本事,逢此大難,須得有所作為。這芒碭山乃昔年漢高祖斬蛇之地,我等先占了此山,聚起人馬,操練兵戈,待來日天變,便好大顯身手。他還說此舉必能積一份大大功德,日后說不定便能飛升仙闕。”

  李袞又道:“兄弟們同生共死義氣深重,到了那時,大哥自是要帶我二人同去上界受用的。”

  他二人你一言我一語交待個底掉,曹操閉目聽完,緩緩睜眼,浮出一絲訝意來:“這混世魔王樊瑞果然有些道行,我以時局推測,他觀星象變化,結果卻是殊途同歸,這等人才,若遭鐵牛一斧子砍了未免可惜。”

  于是令穆弘等領人收拾降軍,自己跨上馬望李逵方向追去。

  宋江一旁覷見了,忙拉晁蓋到一邊,低聲道:“武兄眼力最好,他既看上那樊瑞,其人必有可取之處,哥哥何不也去看看,若是樊瑞愿意來梁山,豈不是又壯大了山寨實力。”

  晁蓋搖搖頭,不屑道:“那廝仗著有些許本事,一味妄自尊大,實在可笑得緊,他便是要來,我也定然不許。呵呵,區區道術,比公孫一清如何?”

  說罷走到一邊,看人收攏降軍去了,宋江暗自跺腳,低頭長嘆。

  卻說李逵一路追殺,直沖到先前作戰的開闊處,那些敗兵們見了樊瑞,一個個哭爹喊娘般慘叫:“大頭領禍事也,那廝們果然有埋伏,五百滾刀手或殺或降,一個不曾走脫,便連項、李兩位頭領亦失手被捉,見我等骨頭硬不肯投降,便叫一個黑殺神追著使大斧子砍我等哩。”

  話剛說完,李逵已從狹道中沖出,那些敗兵驚叫一聲,大頭領也不顧了,紛紛往山寨逃去。

  李逵正待追,忽見樊瑞身后三百魔兵陣列齊整,頓時喜翻心竅,哈哈哈哈一陣大笑,吼聲如雷道:“你等鳥人都不可投降,待老爺排頭來殺!”

  樊瑞之前被石秀一句毒罵,念錯了咒吐血,又中對方一刀,本就懷恨。此刻剛剛裹好傷口調勻氣息,就聽說兩個兄弟被捉,越發焦躁,見這黑大漢大剌剌撞過來,口出狂言,更是惹動那股無名之火,當即催馬而出,口中念念有詞,及到李逵身前,手里銅錘轟出,口中大喝聲“疾!”

  李逵見銅錘來得猛惡,雙斧一封,當啷一聲,擋住銅錘,誰知敵將頭頂上卷起朵白云,云中一尊騎著烏龍的猙獰神將,持鐵錘當頭砸下。

  李逵招架不及,猛可間想起曹操說的破邪法,情急下一口咬破舌尖,“呸”地一聲啐,舌尖鮮血混著大團唾沫,徑直射在那神將臉上。

  按曹操說,使這個法子對抗妖術道法,最關鍵處就是不可存了畏意,而李逵何等人?天生一副包身的虎膽,怕是連“怕”是什么都不知道,又是銅皮鐵骨、二十多年的老童男,血氣之旺盛可想而知。

  再加上因沒時間去劃破胸口額頭,誤打誤撞卻用上了陽氣最盛的舌尖血,這一口噴出去,但聽樊瑞長聲慘叫,口鼻鮮血長流,頭頂那白云爆出炸雷般一聲響,云氣散溢,一張花花綠綠紙片一飄三折,從空中落下。

  這時李逵若是順手一斧子,樊瑞便要了賬,誰知李逵卻被那花紙片勾住了心神,心想這小畫片倒是精致,若是拿給了寶蓮,她豈有不樂意的?當下伸手去取那紙片,樊瑞趁機回過氣,策馬跑回魔兵陣中。

  李逵拿著紙片一看,反面都是符印,正面是和方才那神將的畫像,青面獠牙,騎龍拿錘,活靈活現很是神氣,旁邊篆書寫著“必大將”三字,紙片上粘了幾點紅色血珠,破了靈性。

  李逵也不認識那字,笑呵呵藏入懷,只待看見寶蓮時給她。

  也怪哉,想起寶蓮來,一時漫天殺意都消,竟不想去砍那些魔兵了,好意道:“你這伙鳥人,哪里是我哥哥對手?趁早投降,周全伱們鳥命,回家婆娘也歡喜。”

  樊瑞豈能聽進這話,他此時滿臉的鮮血,怒瞪著眼:“黑廝,僥幸破了我術,便敢出此狂言?納命來吧!”

  一把摯出背后的混世魔王劍(這個中二名字不是我起的是原著),帶著三百魔兵一齊撲向李逵。

  李逵怒道:“爺爺好意饒你,你倒自找死路!便拿你這幾百人頭,祭了手中鳥斧。”

  “鐵牛哥莫怕,我牛皋來也!”

  又聽一聲吶喊,牛皋等一眾好漢策馬加鞭,趕到李逵身邊護住,樊瑞大喝道:“來得越多越好,我且為兄弟們報仇!”

  說罷,口中誦動秘訣,喝一聲“疾”,將那口寶劍一指,頓時平地里生冒出無窮黑氣,狂風驀然卷起,一時間飛沙走石,黑氣飛旋籠罩住戰場,人在其中,天日無光,對面不能相見。

  眾人都不由慌亂,一個個舞動起兵刃,卻是蔣敬大叫:“兄弟們亂不得,揮舞刀兵,傷折都是自家兄弟。”

  牛皋急道:“難道手腳不動,等待人殺?”

  樊瑞今日被破兩次法,強行催動此術,臉色鐵青,兀自笑道:“叫你等都著我手段!殺!”

  一聲令下,三百魔兵便殺入黑氣中,這些魔兵身上都帶了樊瑞的符,又以藥水洗眼,能視黑暗如無物,甫一殺入,便砍到了幾個站在外圍的銳士。

  李逵聽見自己嘍啰的慘呼,叫道:“都不要怕,割出自己血來,破他鳥術!”

  他這一叫,倒驚醒了蔣敬,自責道:“好不中用的人,竟嚇慌了心神,這不早預備下法寶在此?”連忙大叫:“那破邪物事,此時不用,又待何時?”

  有分教:天殺啐血破邪神,地默施威卷墨塵。三百魔兵空瞪眼,眼前大宋驅魔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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