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游吃早飯的時候，水花已經在上課了。
她的同桌林順，整個早讀過程都呵欠連天，這會兒突然想到了什么，低頭寫小紙條遞給水花。
[忘了跟你說，俱樂部要給你打錢，感謝你那么快找到傳送門，我直接讓俱樂部達到我卡里了，5萬塊，先給你存著。]
水花看完紙條上的內容，瞪圓眼睛看向林順，然后刷刷刷寫下一行字，又把紙條遞回去。
林順拿起筆安慰道：[你沒看新聞嗎？我們俱樂部給玄虎越野車冠名了，具體賺了多少不清楚，但肯定是一大筆，你這點錢，灑灑水了。]
[就算錢多，給你們員工發不就得了？給我干嘛？還這么多…等等，你該不會替我要錢了吧？你可別亂搞，那可是你工作的地方。]
水花不解的扭過頭來看林順，以眼神示意：我運氣時靈時不靈的，你又不是不知道！
再說，真有需要你叫我一聲我不就去了？犯得上花錢？
林順搖搖頭，打算給水花解釋一下，但突然被老師的聲音嚇得心里一緊——
“林順！你來讀一下這段！”
講臺上的老師，把兩人的小動作看在眼里，這會兒終于忍不住打斷。
林順連忙站起來，捧著書開始讀老師要求的選段。
——鬼知道怎么回事，全國大賽他都不緊張，偏偏回來上課后，一被老師點名就心慌。
林游這邊，很有責任心的提前通知了喬南玉，自己會晚到。
之后把碗快扔進洗碗機，戴上頭環就被小夢接到了空天母艦上。
小夢早就迫不及待，少見的沒有直接撲上來要求轉圈圈，而是拽著林游的胳膊就想出發：“快點快點，小夢等不及啦！”
“好好好，這就出發。”林游揉揉小夢的腦袋，另一手臨空一揮。
空天母艦的光線瞬間暗澹下來，一幅影像出現在林游和小夢面前：一個個虛擬世界化作泡泡，圍繞著最中心處的三座城市。
那三座城市分別是：大都會、夜之城和虛擬夏京。
再外圍，則是游樂場、荒野、《獵人》世界、《風旅》和《光遇》世界…
未完成的《戰地》世界，[虛擬長安]世界，古建筑基金會世界則在最邊緣位置。
這些“世界泡”，共同組成了云夢當前的虛擬世界全景。
接著林游兩手一收，畫面比例立刻縮小，世界泡聚在一起化作一團光，同時在視線的邊緣，出現了一大一小兩團光。
大的那團，是技術授權給賀朋，換到一條又粗又硬的大腿后，在一個月后的某天突然出現。
林游都沒讓小夢進去，就自己進去看了兩眼，之后就打上標簽，設定為[僅自己可見]，再然后就忽略掉了。
小的這個，昨天之前還沒有，顯然就是小夢說的“未經授權的新虛擬世界”。
只是因為對里面還一無所知，所以只能看到光，不能放大看里面的畫面。
但沒關系，現在就進去看！
只是伸手一點，沒有警告，也沒有阻攔…什么都沒有，林游就這樣帶著小夢，絲滑的進入了這個世界。
和進入云夢自己的虛擬世界，沒有任何區別。
——虛擬世界對林游來說，從來就沒有壁壘。
光芒散去，林游和小夢來到了這個新世界，第一時間引入眼簾的，是一片一望無際的草原。
四野望去，千篇一律，幾乎沒有多少景物。
活物除了稍遠處那一堆人，就是一群散步的牛——只是單純的散步，甚至不會低頭去吃草。
而那一群人正聚在一起，興奮的蓋著一座高樓。
——在草原上蓋高樓，看上去別提多突兀了。
林游拉著小夢的小手，慢悠悠走過去，那幾十號人還在激情的討論著什么，渾然沒發現這里多了兩個人。
走到近處的時候，小夢突然拉了拉林游的手：“小夢追蹤到網絡地址了，這里是網龍做出來的哦！雖然他們想藏來，但還是被小夢抓到了！”
“嗯，小夢真棒。”林游習慣性的先夸獎了小夢，之后卻說：“不過我已經知道是網龍了。”
小夢困惑地扭頭看向林游：你剛才明明什么都沒做。
林游笑了笑，伸手指向五米外的一個人：“我看到趙玉誠了。”
小夢轉頭看向人群中那個西裝革履的人，他一臉興奮，明明完全不懂技術，卻偏偏一個勁在邊上指手畫腳。
只看了一眼，小夢就再次轉過頭來看向林游，滿臉都寫著“你耍賴！”
林游摸了摸小夢的粉腦袋，目光仍舊注視著人群中那個指點江山的人。
說來有意思，這還是兩個人第一次靠得這么近。
但是這次見面，并沒有電影中那種仇人相見，分外眼紅的戲劇性場面——趙玉誠甚至看不到他。
看了幾眼后，林游又轉開視線，看向這群忙著“蓋房”的人。
這是網龍的程序團隊，這幾天一直被老板趙玉誠瘋狂催促，一天至少催三次，就差手里拿著鞭子抽了。
別說在研發團隊逆向成果的基礎上，進一步分析每一條代碼的含義，連模塊化代碼的所有功能都沒摸索透徹。
現在整出來的這個虛擬世界，與其說是他們自己搭建出來的，還不如說是蒙對入口，進入了原始模板。
進來之后，想調動虛擬世界自帶的物理引擎？
那你得會操作啊！
云夢的員工，揮揮手就能召喚出面板和開發工具，那是因為林游提前做好了。
現在網龍的程序員也能揮揮手召喚出面板，但他們的面板上一片空白，完全是初始化狀態。
想要開發工具？
自個兒研究去！
云夢的開發工具也不是平白就有的。
只不過云夢最早的幾個虛擬世界，都是小夢幫助搭起來的。
換句話說，小夢就是林游最原初的“開發工具”，具體的使用方式為：大喊一聲“小夢！幫幫忙！”
至于現在，云夢員工使用的開發工具，則是小夢和林游合作開發出來的。
網龍的程序團隊，可沒有這種待遇。
他們現在還在艱難地研究開發工具，邊上散步的智障牛群，和面前這個還沒蓋好的房子，都是他們用簡陋的開發軟件做出來。
光這個功能簡陋到暴的開發軟件，就已經用去他們整個部門一天一夜的時間。
但即使如此，不論趙玉誠還是他們自己，都已經興奮異常。
對程序團隊來說：再怎么簡陋，這也是虛擬實境技術！劃時代的技術！
而對趙玉誠來說：既然證實了可行，后面的事情就簡單了，無非就是堆人力。
用核心團隊做好技術解析和保密，然后大規模擴張團隊，完成工具開發。等工具問題解決了，剛好游戲的前期準備也完成，正好投入制作。
至于錢的問題，繼續貸款！
有了虛擬實境技術，還怕貸不出錢來？
趙玉誠越想越興奮，只覺得成功已經在向他招手！
而林游已經看夠了。
他已經在考慮怎么處理這件事，第一時間想到的辦法有三：
一、找陸偉，報警，送趙玉誠蹲監獄去。
二、既然對方使用了這種見不得人的手段，那林游完全有理由直接干掉網龍的服務器，清空他們所有線上數據，并使其不可找回。
三、當做沒看到，等網龍招人、開發、做游戲，辛辛苦苦把虛擬世界發展起來后，再全面接手過來，讓網龍給他打白工。
當然，還有一個更狠的手段：
還是假裝什么都不知道，但是等網龍開始在虛擬世界辦公后，再突然接管他們的系統，然后——刪除所有人的退出選項！
亦或者挑個好時間，只刪除趙玉誠一個人的，然后超負荷給他傳遞“抑郁”、“悲傷”、“痛苦”、“疼痛”、“饑餓”、“恐懼”…等等負面感官體驗和精神暗示，進而摧毀他的精神。
林游不知道能不能做到，但他覺得可能性很大！
不過這也就是想想，他們也不是真有血海深仇，犯不上用這么不人道的手段。
至于前三個選項，單純從利益角度考量，肯定是第三個最好。
但是——
“算了，我實在懶得跟你們糾纏了，你還是蹲監獄去吧。”林游對著趙玉誠說道。
留著也是夜長夢多，萬一技術再被散播出去，尤其是傳到海外，那就又是一堆麻煩事。
所以，還是算了。
不如就快刀斬亂麻！
不過在走之前，還是可以給他們送點小驚喜的。
稍作思考，林游把視線投到了那群智障牛身上。
先調整一下牛角，讓所有的牛角都更加尖銳和細長，然后加上“攻擊紅色物體”的行為邏輯，最后再加入視覺誤導，讓所有人的屁股中間，都開始放射只有牛才能看到的紅光。
這種工作量，要是讓網龍現在的程序團隊來做，能做上一整天，而林游5分鐘不到就輕松搞定。
之后他拉著小夢后退幾步遠離人群，剛打算開始運行，卻突然又想到一件事：
“差點忘了，反正這里跟云夢沒關系，加上痛覺好了。”
“順便給長安收集點數據。”
忙完這個操作，林游又有了新想法：“既然加了痛覺，那血漿表現力也給加上吧，再整得嚇人一點。”
“嗯，安全起見，趙玉誠150痛感，其他人50，ok，就這樣。”
解決了最后一個問題，剩下的當然是——啟動！
牛角變形只用了兩秒，漫無目的走來走去的牛群，突然集體停下腳步，碩大的牛腦袋開始左顧右盼。
之后順理成章的看到了興奮的人群，以及——
幾十個發光的屁股！
而這群人，全都盯著眼前的房子，沒有一個人把目光投到牛群身上。
牛群的行為邏輯已然被觸發，只是這牛群做得實在是太粗糙，連云夢實習生的水準都不如。
沒有兩眼發紅，沒有口噴熱氣，甚至沒有踩踏地面蓄勢的動作，直接就四蹄翻飛，直沖目標而去！
直到密集的牛群奔跑聲響起，趙玉誠才和程序團隊一起轉過身來，看向正在加速的牛群。
“怎么回事？”趙玉誠有些慌亂，一邊后退，一邊看向程序部門的主管。
主管也是一頭霧水：“我也不知道啊，我們就捏了一只牛，加上運動邏輯，最后復制了200頭出來，沒有別的功能啊。”
主管并不驚慌，事實上，整個程序團隊沒有一個人驚慌。
一是因為這牛是他們捏出來的，不可能畏懼虛幻的東西。
二則是這些程序員，有一個算一個，下班之后沒少在云夢的虛擬世界里泡，大場面實在沒少見。
尤其是《樂園》游樂場，幾乎每天都有一次“獸群狂潮”，跟那個比起來，眼前這么兩百頭牛實在是小巫見大巫。
“不過沒事，小問題。”只見主管一邊安慰老板，一邊澹定的打開面板，簡單操作兩下，直接刪掉了牛群的運動邏輯。
但牛群根本不為所動，下一刻就沖進了人群！
并不直接攻擊人，而是專門繞到背面盯著屁股中間戳。
“啊！
”可怕的慘叫聲響徹云霄。
爆發的哀嚎聲，和噴濺而出的鮮血，把所有人都嚇了一大跳。
緊接著是第二個、第三個、第四個倒霉蛋，慘叫聲不絕于耳：
“啊啊啊”
“疼！疼死了！”
“救命！”
“疼？！”
聽到這話，大伙基于云夢虛擬世界“沒有痛感”的經驗瞬間失效，這才勐然間陷入慌亂，再加上簡直是在狂噴的鮮血，所有人都被嚇得瘋狂逃竄。
而牛群看著一個個扭過來，正對它們發光的屁股，追得更歡了。
“怎么回事！”趙玉誠邊跑邊喊。
主管也邊跑邊喊：“出bug了！我停不下他們。”
“那就他媽的刪掉這些東西！
！”趙玉誠大怒。
“我他媽刪不掉！
”正在瘋狂尋找問題的主管也大怒，甚至顧不上面前的人是老板。
“你們做出來的東西，為什么他媽的刪不掉！”趙玉誠瘋狂的在大草原上狂奔。
他不跑不行，鬼知道怎么回事，追在他后面的牛是其他人的好幾倍！那一根根尖銳的牛角，看著就讓他直打哆嗦。
“程序出bug了！
”邊上一個員工絕望的喊道，下一刻就被牛角戳進身體，甚至被掛在牛角上，一邊噴血一邊慘叫。
一個又一個員工被牛群追上，慘叫聲此起彼伏，翠綠的大草原，正在快速變得鮮血遍布。
明明只有不到50個人，視覺上卻造成了血流成河的可怕景象，飛速向著人間地獄的方向發展。
“那就找出來，解決掉！”趙玉誠臉色發白，嚇得渾身顫抖，卻不得不莽足力氣玩命逃跑。
奔跑中的主管只顧玩命跑，根本沒工夫找bug，一邊跑還一邊驚嘆：“沒見過邊跑邊改代碼的！關鍵疼痛感是怎么來的？我們還沒開始做這個啊！什么bug這么牛逼？！啊”
一只牛角直直穿透了他的屁股，甚至正面都冒出了一個角。
劇烈的疼痛從后到前，貫穿了他的兩個致命弱點，在生理和心理上同時給他帶來了慘烈的打擊。
被這一幕所刺激，趙玉誠終于想到了退出虛擬世界，但在狂奔中準確操作面板并不容易，語音控制也根本沒有開發。
結果因為慢了一步，終于被兩頭牛狠狠戳進屁股。
“啊！
！”慘叫聲響徹云霄，他這一輩子，都沒這么痛過！
但還沒完，馬上又有牛擠開這兩頭牛，隨著牛被擠開，牛角也拔出來，“噗”的一聲，血噴出來一米多遠。
之后又是兩頭牛把牛角沖著紅光頂過去，這次頂得很準！
更加慘烈的叫聲再次響起。
趙玉誠摔倒在地，疼痛讓他幾乎失去了對身體的控制，趴在原地痛得直抽抽，完全動彈不得。
一群牛圍成一圈，瘋狂用牛角戳他的屁股。
“啊！啊啊啊啊！
”趙玉誠的慘叫聲，跟隨著牛角的蹂躪而瘋狂變調。
簡直聞者傷心，見者落淚。
另一邊主管畢竟只有50的痛感，趴倒在地后，強忍疼痛用面板完成了下線操作。
再次睜開眼時，已經回到了辦公室。
劫后余生的主管，帶著強烈的喘息離開座位，目標明確的走向電源箱，毫不猶豫的一把拉斷部門電源。
“啊啊——”
“啊！”
“我艸！”
…伴隨著慘叫聲，所有員工快速回到了現實。
疼痛瞬間消散一空，慘叫聲也立刻停止。
很多人下意識勐地跳起來，伸手去摸自己的屁股，摸了又摸，反復的摸，直到確定沒有窟窿眼，也沒有流血。
顯然，剛才的一切，都只是一場幻覺。
“主管，你去哪兒？”
主管腳步不停，狂奔著離開辦公室：“救老板！
林游捂著小夢的眼睛，不讓她看眼前這血漿指數嚴重超標的一幕。
但小夢賊兮兮得笑個不停，顯然是一直在偷看。
直到趙玉誠和整個虛擬世界一起消失不見，林游才和小夢一起被動退回了空天母艦。
“主人好壞啊！”小夢一臉的笑意，顯然看熱鬧看的非常開心。
林游也覺得身心舒暢：“數據打包回來了吧？”
“嗯嗯。”小夢很可靠的點點頭：“當然帶來回來啦！”
“ok，那就進行下一步。”
林游掏出手機，開始打電話。
網龍這邊，片刻慌亂后，程序團隊已經平靜下來，重啟系統，開始尋找原因，想看看到底是哪里出了bug。
趙玉誠則遲遲平靜不下來。
——他總覺得屁股上有一堆窟窿，而且一直隱隱作痛。
這讓他在離開虛擬世界后，一直沒辦法坐下來——一碰到屁股就會覺得幻痛。
只能在辦公室里走來走去，時不時伸手輕輕摸幾下自己的屁股。
搞得女助理看他的眼神越來越奇怪，很擔心老板是不是覺醒了什么奇怪的癖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