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寒冬,眼看著年關將至,完顏王府中早早已掃灑干凈,紅燈高掛。
黑夜里,演武場四周風燈長明,亮如白晝。
楊康在場中持劍而舞,身姿矯捷,劍勢連綿迅疾,氣息穩固悠長,已有了幾分少年高手的氣質。
等一套全真劍法練完,他收劍而立,才從口中吐出一道筆直如煙柱般的白色霧氣。
四年前,丘處機不再頻繁來往王府,督促他習武的也變成了從小懼怕的楊青。
每日早晚各兩個時辰,風雨不動。
此時他已是十七歲的少年,身姿修長,眉目清秀,面容俊逸。
在選擇與楊青“和解”之后,他不但武功長進十足,掛著王府二世子的身份,更是事事如意,少有不順的時候。
濁氣吐盡,他側頭看向端坐場邊的楊青。
一身灰衫布鞋,也未結發髻。
比起自己一身錦衣,這位大世子倒像個苦修士。
不過看著楊青如玉石雕琢的側臉,楊康便止不住自慚形穢。
明明是一奶同胞,可前者不但相貌在他之上,連身量也高出他半個頭。
兼且這位大哥平時雖待人和善,但總透著一股拒人于千里的清冷氣質。因此王府中他更受愛戴,楊青卻讓人敬畏。
至于武功,他或許可以自傲,但在楊青身邊就只能扮作啟蒙幼童。
兩年前他曾在彭連虎處學了一手飛針絕技,幾度沾沾自喜。
然而當見到楊青用幾根繡針,將一座青石打得千瘡百孔時他才明白,那幾位他百般推崇的“師傅”,可能真的不夠看。
“大哥,我今日功課做完了。”
遙遙對著楊青招呼一聲,他便收劍出了演武場。
雖然心里服了,表面上他仍是傲嬌不遜。當然他也清楚,楊青不會因此與他計較。
燈火映照下,楊青也睜開雙眼,停了行氣。
他眼底紫紅氣芒微閃,隨即又收斂無形。
內力70000-70000
武學葵花寶典(出神入化654/1000)
過了年關他就要滿十八歲,而早在三天前,他終于功力盡復,并且又再進一步。
葵花寶典精進,體質同步提升,速度又增快不少,現在他已經可以同時幻化四道殘影。
耳聽楊康腳步漸遠,他起身跟了上去。
一路彎彎轉轉,到了一處偏院時才見楊康在一口枯井邊停下。
他望了望四周確認沒人,隨即躍入枯井中。
楊青等他跳下,身形一閃好似憑空出現。稍一凝神就聽見兩人對話傳入耳中:
“我讓你找人給我練功,你怎么沒帶人來?”
“師傅,我大哥每日盯著我練功,實在難有機會。府中下人…”
“哼!幾個下人的性命都舍不得,你這般心慈手軟,還想練我的絕學?”
“不是我心軟,只是我大哥說…”
“莫要再提你大哥,你若不愿學,我也不勉強你。”
聽了幾句,楊青輕點腳尖,身形便浮到半空,又無聲無息地從井口緩緩下落。
這井下連著一處不大的洞穴,楊康手中昏暗的明火照出兩道人影。四周地面還很干凈,并沒有什么人骨骷髏。
此刻楊康見梅超風似有不悅,正要分說兩句,可眼角余光中忽見有人走過。
莫名震驚中,只見楊青越過他緩步前行,直走到梅超風面前,她仍是沒有絲毫察覺。
“怎么不說話?也罷,日后只送些飲食清水便可,我這武功伱卻不必…”
梅超風耳聽楊康半天沒了動靜,還以為他少年心性,難以下定決心。
她本想著安撫兩句,哪知話到一半,就覺周身要穴忽然被人點中,接著一股冷熱交替的真氣沒入體內,瞬間失去行動能力。
“你…不對!是誰?!”
梅超風驚怒出聲,下意識以為楊康出手暗算。她稍一凝神,卻聽楊康呼吸尚在三尺之外。
而在她感知中,面前空無一人。
“不知哪位前輩高人在此…”
楊青不去理會梅超風說什么,只是十分自然地在她身上摸索一陣,便翻出一卷人皮。
借著微光細讀一遍,面板上顯示刻錄完畢,他又隨手塞了回去。
梅超風已經不再說話,臉上全是悲憤絕望的神色。
楊康則目瞪口呆地看著他,到了此時也沒回過神來。
楊青走上前拍拍他肩膀問道:“還跟著她練嗎?”
“不…不練了。”
“嗯,走吧。”
帶著楊康走到出口處,他又回頭對梅超風說道:“你也算是個可憐人,就算死也不該死在我手里,不過這里你不能待了。
一個時辰后穴道自會解開,以后別讓我看見你。”
梅超風眼中顯出迷茫,接著大喜過望,朝著空無一人的洞口處說道:“多謝前輩。”
她或許不怕死,但心中卻有太多不甘讓她不想死。
而楊青此時已經拎著楊康出了偏院。
“我就覺得你這兩天太乖了,看來還是皮癢了。”
“大哥,小弟錯了。”楊康苦著臉道:“我以后再也不去學這些旁門左道。”
“真不學了?”
“絕對不學了!”
楊青笑道:“其實梅超風練的武功不是旁門左道,反而是絕世神功,只是她學得不全,練偏了。”
“什么?”楊康費解道:“可是她的武功不弱,只是她怎么…”
“你是不是奇怪,為什么她錯練了武功,仍然有碎石穿金的爪力。卻又連我走到面前都發現不了?”
“不錯。”楊康道:“別說走到她面前,我幾次不到偏院就被她發現行跡。”
楊青解釋道:“她雖然錯練,但畢竟是門絕學,總能練出些威力。
只是你看她不人不鬼的樣子,能算好結果嗎?
至于她聽不見我,自然是我武功比她高得太多。”
“你練的不也是全真心法嗎?”
楊青鄭重點頭,說道:“正是!”
“怎么會差這么多…”
楊康垂頭喪氣片刻,忽而又怒道:“完顏青,你別以為我沒看見,你剛才分明看了她的秘笈!”
“想學嗎?”
楊康喜道:“你愿意告訴我?”
“將來我補全功法,明白要義。你若還想學,我就教你。”楊青說著又警告道:“不過你別想著回去偷看,死了我可不管。”
“我才不去偷看。”
被拆穿心思,楊康小聲反駁一句就回了自己住所。
楊青等他離開,也回到后宅。
包惜弱房中燈光還亮著,他湊上前去,見她正擦拭房中舊物,知道又在思念故人。
于是他也不打擾,默默回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