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過這么一段往事。”
瑞恩話語里帶著平靜,但眼眸中卻充滿了回憶。
諾克薩斯角斗場,每個諾克薩斯人都避不開的地方。
“在曾經的諾克薩斯為將有三種方式:殺敵、貢獻、角斗場。”
三種方法無論是哪種,都象征著絕對的實力。
殺敵立功可一步步爬上戰團領袖之位,只要你比現在的領袖更強,殺的敵人更多。
貢獻則更多種多樣一些,可以花錢讓帝國幫忙招兵組成戰團,也可以是為帝國帶回了某些機密,或是挽回了帝國可能出現的巨大損失。
只有靠貢獻為將才可能由帝國幫忙組建軍隊,就像他曾經的上司斯維因統領。
而角斗場勝出者,完全可以依靠名望召集一支軍隊,成立新的戰團。
帝國只看中結果,無論怎么組建都看個人,只要最終是為帝國效力。
“老師靠的是最后一種嗎?”薩勒芬妮好奇道。
她覺得以自己老師的實力進入角斗場,怕是引起的轟動應當比趙信將軍還要大。
見到瑞恩搖頭,她微微愣神:
“難道是殺敵?”
以瑞恩的實力,殺敵確實如同探囊取物。那她老師來競技場只是為了娛樂嗎?
又見瑞恩微笑搖頭,薩勒芬妮瞪大了眼睛:
“貢獻?不可能的吧...”
老師初到這里就是立了大功來的嗎?這讓她有些自我懷疑。
在她眼里,貢獻為將更像是走后門,那是富家子弟或者暴發戶的專屬方案。
“我三者均全。”瑞恩淡淡開口道。
“三個都有!?不愧是老師!”薩勒芬妮驚呼出聲,準備好的稱贊之詞脫口而出。
旁邊的角斗場負責人瞄了眼瑞恩的面色,主動開始插話道:
“薩勒芬妮導師,你恐怕還不知道吧。當年議會長冕下剛來帝國就引起了轟動。”
“福克大叔,跟我們說說唄。”薩勒芬妮眨巴著眼,讓負責人繼續講。
這位負責人叫福克,是個處事圓滑的中年胖大叔。她對福克印象不差,因為對方有一位粉色頭發的女兒,而福克對自己女兒和家人都視若珍寶。
“好...”
“福克,我是不是來晚了?”
一道突然響起的粗獷聲音打斷了福克。
緊接著,膀大腰圓的德萊文帶著邁著自信步伐的伊澤瑞爾走了進來。
“啊!?議會長冕下!?”
德萊文剛想習慣性坐上角斗場只有兩把的座椅,但看到那上面的人,倒吸了一口涼氣,趕忙躬身打招呼。
那位置上的兩個,他沒一個惹得起。
他的斧子剛換新的,可不想再換一把了。
“議會長先生,你們也在呢?我好像剛剛聽你們在講一些有趣的事情。”伊澤瑞爾很熟絡道。
這高臺就兩把座椅,他覺得本該是德萊文兄弟給他們兩準備。
但現在看上自己的大恩人來了,而另一個座位上那位漂亮的銀發女人,看起來像是議會長先生的女伴。
他覺得自己站著挺好,德萊文兄弟也得有個伴。
“我們剛剛在聽福克大叔講老師曾經的故事,你別插話。”薩勒芬妮毫不客氣道。
她這真不是懟這兩人,如果這會她在不說話,她真懷疑他們會被自己另一位老師吸成人干。
她剛剛可是看到辛德拉女士摩挲手指上的深藍色戒指了,據說那是瑞恩老師送的魔法道具。這個動作一般是辛德拉女士施法的慣用起手式。
“議會長先生的故事?”伊澤瑞爾眼前一亮,“這我可不能錯過,這些事連德萊文兄弟也了解不多。”
德萊文也不否認,他跟瑞恩的生活之前沒有交集,幾乎都是道聽途說。
眾人的目光望向福克。福克偷瞄了一眼瑞恩,見其面色沒有拒絕的意思,這才帶著緬懷的語氣開口道:
“那是十幾年的事情了,那時候的冕下聽說還只是一位游歷四方的強大法師。而在帝國發生那件大事時,冕下剛好就在這。”
“什么大事?”
伊澤瑞爾聽到“大事”,根本忍不住心中的好奇。
“謀逆!”
福克神情凝重的吐出兩個字:
“當時一個標志是黑色玫瑰的組織秘密謀反帝國,數不清的家族被牽扯其中,其中就包括了帝國當時最有權勢的家族之一...斯維因家族。”
“斯維因家族,那不是大統領的家族嗎?”伊澤瑞爾面色微呆。
他好像模糊記得哪本書寥寥幾筆寫了帝國十幾年前的事。
但似乎是被上面的人封鎖了,根本沒有多少詳細記載。
“是大統領的家族。”福克點了點頭,臉上掛著敬意和懼怕,“大統領檢舉自己家族叛逆,引起了軒然大波。”
“之后,謀逆被迫提前發起,不朽堡壘陷入了混亂。”
福克嘆了口氣,眼神中帶著追憶:
“那時候死了很多人,當叛逆結束后,大統領親手將家族里參與謀逆的人送上了斷頭臺,其中包括他的父母。”
“他眼里只有帝國。”德萊文笑著咧嘴道。
正因為這一點,他才敬佩斯維因,愿意無腦支持對方。
至少,比他哥靠譜!
“不愧是那位大人物。”
想起自己曾見過的大統領是位滅了家族、殺了父母的狠人,他不由打了個寒蟬。
這種人只會出現在騎士小說或是英雄故事里,他真沒想過有人能夠做到這一步。
很多人說大統領是位毫無私心近乎沒有感情的人,他開始還不怎么理解,但現在卻有些知曉大家為什么這么說了。
但很快,他也發出了自己的疑問:
“但這不是大統領的事嗎?和議會長先生有什么關系?”
福克面上掛著憨厚的笑容,用力點頭道:
“伊澤瑞爾導師,這兩件事關系很大。冕下第一次被帝國熟知就是這一次事件。
“當時冕下路過游歷諾克薩斯,出于對其魔法的尊敬,他是少數進入了不朽堡壘的非帝國人。”
“魔法...尊敬...進入不朽堡壘...非帝國人。”
伊澤瑞爾半秒不到提取出了關鍵字,臉上露出了會心的微笑。
這可不就是再說他嗎?
所以...瑞恩議會長,他=瑞恩,他?
薩勒芬妮怪異的望著伊澤瑞爾,她已經快被噪音吵死了。
這家伙難道不記得了嗎?
在瓦祖安的時候,他明明都說自己從那日起加入諾克薩斯了...
福克的講述還在繼續:
“在那場謀逆混亂中,冕下出手近乎靠一己之力平息了城區的動亂。至少有五家貴族被冕下肅清,家族駐地被其輕易攻破。要是沒有冕下出手,一定會多死一倍人。”
說這話的時候,福克的面容和語氣中都帶著感激。
誰都不好說那一倍的人中會不會有自己,他那時和現任妻子都在不朽堡壘。
如果瑞恩沒有出現,他的人生軌跡或許會發生巨大的變化...
可能不會有賢惠的妻子,可能也會少個可愛的女兒...
“議會長先生那會就那么強了嗎?”
伊澤瑞爾見福克點頭,微微有些驚訝。
他除了瓦祖安那次,就只能從浮空城堡窺伺瑞恩實力的一鱗半爪。
今天他倒是有了一個直觀的概念,議會長十幾年前就有同時滅掉五家貴族的能力。
在他想來,那畢竟是帝國的貴族...至少都得和皮城的米達爾達還有菲羅斯一個水準。
這么一想,他瞬間能感受到來自議會長的壓迫感了...
五個菲羅斯家族...整個皮爾特沃夫戰力加起來都沒那么強...
“不愧是議會長先生。”伊澤瑞爾由衷贊嘆。
薩勒芬妮張了張嘴,將剛剛想說的話憋了回去。
她被伊澤瑞爾搶臺詞了...
福克臉上掛著感慨,語氣愈發的恭敬道:
“其實依靠這份貢獻,冕下就足以擔任戰團的副將了。但冕下卻并未這么做,而是將這份功勞換取了那五個家族的收藏,基本都是些典籍,全是無用之物。”
他臉上帶著崇敬,不僅是他,其他人聽著也覺得瑞恩是個不邀功的謙遜之人。
只有辛德拉見到其他人的神態,反而是微微蹙眉。
不過她也并未說什么,只是在心中認同瑞恩的做法。
凡人們根本不知道自己錯過了什么!
“那之后呢?我聽說議會長以前是大統領的副將。”伊澤瑞爾忍不住道。
“對呢,我想聽聽老師在角斗場大殺四方的故事。”薩勒芬妮在一旁附和道。
老師的故事她已經從福克的靈魂歌聲聽了一遍,但這種故事聽多少遍都不會膩,更別說她今天的目標就是把老師哄開心。
“之后...我聽說冕下參加了榮耀死斗。那應該是加入帝國后的事。”
福克敬畏的望向瑞恩,有些不確定說道。
“我確實參加過,我曾經和德瑪西亞有些不好的回憶,但在那次死斗后都煙消云散了。”瑞恩輕描淡寫道。
“榮耀死斗?我好像聽過這個詞...”
伊澤瑞爾抓了抓自己金色柔順的頭發,滿臉的苦惱。
為了把伊莉絲壓下面,他最近可是惡補了帝國的歷史。
怎么到了關鍵時候,總是會掉鏈子呢...
“是帝國和德瑪西亞之間的一次榮耀對決,當時是用于爭奪帕拉希公國領土的歸屬。雙方都不想引起大范圍交戰,所以用角斗場的方式進行了對決。”
薩勒芬妮停止哼唱一股奇怪的音調,眨巴著眼挺直身形,臉上洋溢著博學的自信。
抱歉了,伊澤瑞爾!下次一定為你準備一個出風頭的機會,但今天不行!
“對,我想起來了!”
伊澤瑞爾突然感覺腦海里記憶涌現,面色激動的開口解釋道:
“榮耀死斗始于幾百年前,那是諾克薩斯和德瑪西亞處理糾紛的慣用手段。
“雙方互相挑選一定人數進行亂戰、擂臺、車輪戰等各種公平比試,最后還有活人的一方勝出。”
“太殘酷了...”
說到最后,連伊澤瑞爾也忍不住道。榮耀死斗,簡直是一場不死不休的角斗。
這可跟下方正在角力的兩位斗士不同,那是真正的只能活一方。
自從崔法利議會統治帝國后,角斗場除了死囚角斗外,死人的情況已經少有發生。
所有人都一致認為,優秀的戰士不應該死在角斗場。
而榮耀死斗,和角斗相同在形式,但這是國與國之間處理問題的方式,不死不休。
現今幾乎不再使用,但對于當時的兩個國家來說,這是將斗爭放在精英層面的體現。
為了以防對方派出頂級強者,為了確保最終自己人能夠獲勝,每次參加死斗的都是兩國最精銳的那批人。
每一次榮耀死斗范圍都不大,但損失卻都會讓兩國傷筋動骨,以至于瑞恩參加的那一次實際是至今為止的最后一次。
瑞恩臉上帶著一絲追憶,語氣并不平靜道:
“諾克薩斯的榮耀、德瑪西亞的堅守...在那場死斗中體現的淋漓盡致。當時除了我之外,雙方共計參戰199人,活下來的人為...”
當瑞恩平淡的說出“0”這個數字時,伊澤瑞爾等人能從其中感受到慘烈。
雙方參戰人選絕對是精銳中的精銳,甚至其中英雄級都絕對不會少。
在一處臨時搭建的角斗場中,這200人為了各自的國家,在里面展開了一場生與死的較量。
而在最后,卻只有瑞恩1人完好無損的活著走了出來。
這番經歷哪怕他們只是聽著,都能感覺都一股沉重油然而生,甚至覺得自己的心都揪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