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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26.知識與……詛咒

熊貓書庫    我的召喚物很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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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見一見操縱蝴蝶和巨人的人偶師。”

  路禹和璐璐不約而同把塞拉讓到了身前。

  多蕾卡訝然片刻,手突然局促地顫抖了起來,像是渴望愿望得到大人滿足的孩子,希冀,卻又膽怯著。

  “你…距離實現靈體換軀,還差多少?”

  剎那,三人都意識到,這位軍團長不只是因為路禹的“永生”威脅,做出選擇,靈體換軀,也是她動搖的關鍵。

  見塞拉愣住,無言,多蕾卡又問:“難道,你是人偶師中的自我改造派?”

  看出多蕾卡真的對此十分渴求,不似拋出一個自以為無解的要求拖延時間,塞拉回答:“環境合適,條件滿足…不容易,但,靈體換軀在我手中,可以實現。”

  多蕾卡臉上的笑容還未泛開,自嘲之色便高掛上揚的嘴角。

  “晨曦領主對抗俄偌恩的魄力令人贊嘆,即便身為對手,我也不得不低頭承認你們的優秀…不該,在這種事情上欺騙我吧。”

  “你覺得我沒這份力量?”

  “如果你有,暴食者就不會因為晨曦人的傷亡而暴怒,你所擁有的力量必可令他們重獲新生。”

  璐璐悄然抓住了路禹的手。

  路禹平靜地掙脫,把手放在她的臉頰上,輕輕地撫摸著。

  他說:“別擔心,我沒那么容易沖動。”

  塞拉鄙夷地站起身,斜著眼,睨著多蕾卡。

  “你對人偶術了解多少,對靈體操縱術又了解多少,實操過嗎?很了解嗎?”

  一連幾個問題讓多蕾卡木然,身為軍團長的上位者自傲令她很自然地想要掙扎些什么,可當聽到塞拉的下一句話后,她只剩下了窘迫。

  “你不會是想告訴我,你的了解僅限于與你們俄偌恩的人偶師溝通了解,自己從未親自入門吧?”

  塞拉按響了空蕩蕩的圓桌上唯一的一個擺設,與進來的新綠耳語了一番后,再度回過頭。

  “你別說話,我不和外行交流,我能告訴你的只有,靈體換軀不是亡者復生的秘法,想要讓那些亡者重獲新生,不是你認為的‘掌握知識,就沒有難度’,我甚至能放言,我掌握的知識,即便全部放出,整個梅拉,甚至是俄偌恩,能掌握的也寥寥無幾。”

  盡管大多數魔法師都自稱是受限于魔力基礎才無法習得更高位階的魔法,但真正限制他們的可能不是環境、獲取知識的難度,而是…理解力。

  提升一個位階,匹配位階魔力所能運用的魔法知識所需蘊含的信息密度,就會呈階梯式上升。

  最初是只要識字的人跟隨著閱讀、練習運用就能基礎掌握,剩下的只看熟練度與個人天賦。

  隨著位階提升,知識最終會抵達一個有人一看就懂,有人看了大約能懂,以及有人翻開只能看懂字的臨界點。

  此時,即便將九階,甚至超越九階的知識擺放在低階魔法師面前,他們也無從理解。

  被喚來的法古塔爾現場為多蕾卡表演了一個掏心,以及半龍人海妖尾奇景,這種只有人偶才能做到的神奇操作令多蕾卡徹底相信了塞拉的話,她咽了口唾沫,終于說出了完整的請求。

  “我想,獲得一個新的身體。”

  “因為燒傷毀容?”塞拉問。

  “不…只是因為,靈體換軀,能讓我選擇重新開始。”

  說出這句話,多蕾卡如釋重負,她低頭看著攥緊,放在大腿上的手,凝視著因為灼燒異常丑陋的疤痕,思緒萬千。

  “如果你能為我們提供所需的一切信息,我可以為你進行一次嘗試。但事先說好,儀式存在風險,能否成功,不全在人。”塞拉如實告知風險。

  多蕾卡始終設防的心被塞拉的坦誠,觸碰到了柔軟的地方。

  “在回答你們的問題前,我想,先說一個故事,一個也許能解答你們大多數對俄偌恩人疑問的故事。”

  她仰起頭…沉吟片刻。

  “許多許多年前,俄偌恩和梅拉一樣,也是一片有著富饒魔力的大陸…不,俄偌恩,遠比梅拉,要大太多…”

  俄偌恩有記載的歷史可以追溯至魔力誕生,這也是,魔力改變這個世界的初始紀年。

  巨龍的展開的雙翼遮天蔽日,萬千生靈聆聽著他們的怒嘯匍匐于地,目睹它們支配著前所未有的偉力,輕而易舉地為萬物帶來毀滅。

  在他們傲岸的身姿后方,史萊姆、海妖、元素生命受魔力浸潤,相繼誕生。

  他們誕生便被魔力親和,宛若被世界賜福,而其他種族,則只能在劇變的世界中求存求變,試圖獲得逐漸無處不在的“魔力”,以及將之合理運用后得到的“魔法”。

  殘存的典籍中,記載了俄偌恩大陸最早的人族,通過描繪掌握魔法的智慧種族施法畫面的形式,逐漸習得魔法,成為魔法師的只言片語。

  相較于絕大多數短傳承,或是在一次次魔力潮洗牌下文明銜接中斷的大陸,保有一份魔力初始紀年典籍的俄偌恩是毫無疑問的古大陸。

  知識的有序傳承讓俄偌恩人族在魔力的初始紀年迅速崛起,在世界其他角落的種族仍在摸索著魔力入門時,他們已經在思考構建起一個高效,適配魔力時代的執政體系。

  在初始紀年至巨龍統治,被俄偌恩命名為巨龍第一紀年的近千年時間里,俄偌恩各族齊頭并進,在魔法知識方面探索到了那個時代所能進行的極限。

  且,也是在這個時間段,富饒的俄偌恩以啟示者與開拓者自居,建造遠洋船只,試圖探索,了解這個正在劇烈變化的世界,并將知識,帶給那些仍在蹣跚摸索的其他智慧生靈。

  不求回報,只是希望走遠一些,了解得更多一些…像是肩負著某種光榮的責任,那個時代自俄偌恩冒險出海的人總是自豪而驕傲的。

  一切都是那么的欣欣向榮。

  即便后來的魔力潮摧毀了大量的典籍,但不曾斷絕的文明仍以口口相傳的形式描述著可能有些失真,但確實有存在過的某些故事…溫暖、積極的故事。

  直到,第二個巨龍紀年的到來。

  天空變色,山岳傾覆,大地碎裂…魔力潮帶來的天地劇變令無數群島一夜之間沉入大海,大量的大陸支離破碎。

  第二個巨龍紀年的魔力潮讓俄偌恩的大多數傳承毀于一旦,許多種族也煙消云散,但,俄偌恩沒有成為魔力潮下的一縷塵埃消失于歷史長河之中。

  盡管發生在這片大陸上的天災讓這里的生靈與這里的土地傷痕累累,但,他們頑強的挺了過來,成為了能享受更富饒魔力的幸運兒。

  “像是躲過了神明過濾生靈的篩子…”說到這,多蕾卡不禁感慨。

  第二巨龍紀年的苦難仍未過去,殘存典籍中記載著這場魔力潮斷斷續續引發的天災持續了百余年。

  像是一口噴發過仍在高度活躍的火山,人們既恐懼它隨時可能帶來的毀天滅地的威能,又期待著被火山灰覆蓋的土地變成前所未有的富饒土地。

  毀滅的恐懼與美好的希望僅在一線之隔。

  俄偌恩各族不斷地突破原先魔力瓶頸下難以拓展的知識邊界,暢快地沖入無人探索的荒原,貪婪地享受著這場魔力潮帶給所有人的奇跡。

  在覆蓋大地,富饒了土地的火山灰下,一個人摸索到了一份全新的知識…

  一份與俄偌恩,與過往所知魔力運用類似,但又截然不同的力量。

  “抑魔…嗎?”

  不知何時,萸草也拿著之前從多蕾卡身上拔下的盔甲來到了禁魔房內。

  多蕾卡微微點頭:“它就像是魔力的反面,但又與天然的禁魔素材略有差別,效果上近似于抑魔,猶如水火…”

  “相生相克?”多蕾卡自問自答,“又談不上,大多場合,抑魔對魔力構筑的儀式、產物都有著極其顯著的效果,諸如召喚物、人偶、定點儀式魔法,在它面前都是軟弱無力。同等魔力下,它總是能占據上風。”

  并非只是某種單純干擾魔力流動,施法進程的力量,而是與魔力類似,能夠構筑魔法,建立起知識樹的全新流派。

  “那天晚上你追蹤蝴蝶時所用的特殊風魔法,還有逃跑時突然間的加速,都是…”路禹回想著。

  “那就是抑魔魔力所構筑的魔法,就效果上來說…與你們所使用的元素魔法并無太大區別,但,它能抑制魔力,克制魔法師。”

  塞拉回頭與萸草交換了眼神,確認了多蕾卡所言非虛。

  萸草早從盔甲內部的紋路看出了它由另類的魔力驅動,但本著嚴謹的工匠作風,她始終尋找著能夠驗證推測的方式,如今多蕾卡的話,基本讓她理清了思緒。

  “凱塔斯·特菲斯·滅魔者。”

  多蕾卡輕念著一個名字。

  “這就是,那個發現了抑魔體系的人?”俄偌恩這個遙遠大陸的故事已經讓璐璐聽入神了,她忍不住問。

  多蕾卡點頭。

  凱塔斯·特菲斯,出身魔法師世家,爺爺奶奶父母兄弟姐妹各自在煉金、魔藥、法陣刻畫、人偶制作等多方面有著不俗的成就。

  在那個俄偌恩未曾擁有一個最高統治者,如梅拉般各自割據的時代,凱塔斯的家族能夠憑借名字行走在大半個俄偌恩,坐享高規格的禮遇。

  然而在這種人人出類拔萃的家庭環境下,凱塔斯卻顯得極其平庸,無論與家族中同輩的誰比,他都位于下風。

  即便他的知識儲備、戰斗經驗、魔法運用技巧放眼俄偌恩各個勢力都算得上頂尖…但,“算得上頂尖”這個勉強的評價卻足以刺痛這位顯赫家族的少爺。

  攀登高峰,兄弟姐妹只給他留下背影。

  想要逃避,身負家族之名又怕惹人恥笑。

  “上不去,下不來,卡在那里了。”路禹說。

  “正是如此…因此,在魔力潮中意外感悟到了抑魔的力量后,他開始不留余力地追逐,知道難以趕超家族中其他人的他把所有心力都撲在了這上面…最終,在第二巨龍紀年尾聲,第三次魔力潮即將到來之際,身為混血暗精靈的他,在熬死了無數兄弟姐妹后,帶著抑魔,出現在了俄偌恩諸多高階魔法師面前。”

  在那個四與五階為最高峰的時代,位階四的他在天然魔力劣勢的情況下,連克俄偌恩五階魔法師。

  魔法世家傾盡心血培養的繼承人,不堪一擊。

  經驗豐富,老重持成的勢力領袖,難攖其鋒。

  屢戰屢勝,天縱之資的魔法天才,與他一戰生心魔,自此萎靡不振。

  一場場戰斗,一次次對抗,凱塔斯以四階,毫無敗績橫掃俄偌恩數得上名的“高階魔法師”。

  其中不少人在休整完畢后再次請戰,再敗。

  又戰,又敗。

  無論種族,無論年齡,無論經驗幾何,凱塔斯在最短的時間內橫壓俄偌恩,而它那份讓迎戰者難以使用魔法的抑魔,為他的名字加上了滅魔者的稱號。

  俄偌恩自上而下的魔法師都瘋狂了,見證了凱塔斯不講道理的抑魔魔法,親自感受了正常魔法在其面前毫無抵抗力的事實后,無數魔法師以各種方式求教,或是自我鉆研。

  壓抑多年的凱塔斯終于在大眾面前完成了自我證明,成為了名副其實的俄偌恩第一人。

  而俄偌恩的魔法師,也在凱塔斯帶來的風暴下,走向了那條被它展示而出的“康莊大道”。

  如果故事自此戛然而止…進入第六個魔力潮時代的多蕾卡或許會在俄偌恩大陸品讀著凱塔斯的傳奇,感慨他的光輝事跡,并心向往之。

  她會想象著俄偌恩那寂靜無垠的大海遠方,有著什么樣的神奇大陸,然后在成為魔法師的道路上,于魔力與抑魔中做著幸福的二選一。

  可惜,沒有如果。

  凱塔斯,俄偌恩人都不知道,所有命運贈送的禮物,早已在暗中標好了價格。

  凱塔斯帶來的不只是抑魔知識,還有綿延至今,難以清除的…詛咒。

  “無論是什么種族…新生兒壽命,越來越短了。”多蕾卡說,“俄偌恩的人,逐漸無法生活在魔力之下。”

  突發,家里來客人,不知道晚上還能不能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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