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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0.遠處的潮聲(三)

熊貓書庫    我的召喚物很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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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起點福利院所在的位置相對偏僻,這也導致了整條街道上躺滿了衣衫襤褸,甚至不著片縷的人。

  衣著整潔的米萊走在這些人中像是落入了淤泥池的鮮花。

  身為前光輝化身,受到勞倫德的熏陶,她對于這些可憐人有著基本的同情心,但隨著那些閑言碎語一點點進入她的耳朵中,她的心情開始不怎么美妙了。

  “粥越來越稀了,果然和那些老爺沒什么區別,只是拿著一點點錢賺名聲罷了。”

  “別說粥水了,看看這些面包,又干又硬,和一開始沒法比啊。”

  “說好要發放御寒的衣物,到現在也沒見到…只說被搶完了,我覺得根本就沒發。”

  “聽說了嗎,這些護工每發一片面包就會削走一些偷偷藏起來,煮粥時候還會提前多抓幾把塞自己口袋里…”

  “他們在偷我們的糧食!”

  米萊臉上的笑意逐漸消失了,她神色平靜地走過躺滿了人的街道,那些因為嬰兒啼哭,老人哀嚎而升起的悲哀有了新的滋味。

  米萊來得很不是時候,起點福利院十分忙碌。

  蓬頭垢面的無家可歸者,將血淋淋的傷口展示給護工請求幫助的患者,饑腸轆轆不斷嚷嚷著要救濟糧的難民。

  煮熟的米粥剛剛被抬出來就遭到了哄搶,好在伊斯科和安娜經驗豐富,稍微釋放了一些元素墻,便讓鬧哄哄的現場安靜了下來。

  米萊徑直走入福利院中,兩位護工想要阻攔,但是他們的手甚至沒能碰到米萊的衣角。

  感受到魔力波動的安娜急忙跟了上來,看到米萊身上傳統的教國服飾,她顯得有些慌張——他們之前忠誠的是勞倫德時代的教國,現在忠誠于塞拉,但在外他們依舊頂著光輝圣教國的頭銜。

  “我為晨曦領而來。”看到安娜與伊斯科茫然的眼神,米萊意識到他們還未知道命名的事情,“塞拉,我為了塞拉而來。”

  局促的兩人在知曉米萊是前光輝化身后,失語了許久,警惕的安娜檢查了米萊提供的通信信物,又前往笨龍休息的地方詢問了這個憨厚的大家伙。

  確認一切屬實后這才拿出精致的糕點與甘甜的茶水招待米萊。

  “抱歉,這段時間實在太忙了,我讓安娜陪你,救濟糧的發放我要去幫忙。”伊斯科匆匆離開了。

  兩波詭異的海嘯襲擊了博恩城周邊,規模不大,但是破壞力卻令人驚詫地高。

  刻畫了法陣防護的船只頃刻間支離破碎,而同等規模并無法陣保護地船只卻完好無所。

  過于明顯的區別導致博恩城乃至周邊港口紛紛痛斥海妖作惡。

  海妖對此沒有任何解釋,事實上他們也解釋不了了,在海嘯發生前的數日內,活躍于博恩城近海的海妖消失得無影無蹤。

  每日大量的貨船進進出出,在多個航線上觀察,最終驚訝地發現,碧藍的海面上一夜之間失去了這群生靈的蹤跡。

  海妖失蹤,海嘯襲擊,兩件事被受災嚴重的商人們直接聯系到了一起,聲討海妖的聲音一浪高過一浪,許多年未曾組建的海妖獵人團體也在民間正式興起。

  “理智一些的人應該能看出這是毫無根據地懷疑。”安娜嘆氣,“實際上海浪源于月刻結界內過高濃度的魔力逸散引發魔法暗潮,暴躁的魔力互相碰撞交織出了‘魔法’,最終帶來了他們口中‘規模不大,破壞力驚人的詭異海嘯。’”

  米萊說:“這就是海妖逃離的原因,與巨龍、史萊姆等種族一樣,海妖對魔力感知優秀,天生高度親和魔力,魔力潮到來的信息已經被他們捕捉,回到廣袤的深海中潛藏才是明智之舉。”

  安娜搖頭,疲憊地感慨著:“海嘯分明沒有摧毀太多岸上的建筑,可這些日子來福利院以海嘯名頭索要救濟糧的人卻是不少…”

  安娜拍了拍臉,似乎在為自己打氣:“不說這個了,塞拉大人有什么需要我幫忙的嗎?黃昏城內的人偶與錢都轉運完畢,我們倒是還為福利院運轉留了兩箱…如果塞拉大人需要,我們只留半箱就可以了!”

  “你們要不要回去。”米萊開門見山。

  “回去…可福利院還要…呃”安娜捋了捋頭發,似乎在猶豫著什么。

  “塞拉說如果你們堅持,福利院可以等魔力潮結束再開,沒人知道魔力潮期間會發生什么…晨曦領的魔法師最近已經減少了魔法使用次數,因為已經有失效報告出現,搬運重物的他如果沒有一只史萊姆舍身救下至少也得失去一條腿。”

  頓了頓,米萊繼續說:“家里比哪都安全。”

  “我知道…我知道…”安娜手指急促地輕點桌面,“可是福利院里還有不少病人…他們還未治愈…算了,我還是堅持一下好了,如果真出了意外我會聯絡塞拉大人的。”

  米萊不做勉強,只是提醒道:“我一路走來,他們大多并不感激你,不少人還在抱怨你們的善舉充滿了水分,而且據我觀察,好吃懶做的人很喜歡你的救濟糧。”

  安娜莞爾一笑:“塞拉大人跟我說過,他們總是愚昧的,至于好吃懶做的人…我會下點手段讓他們吃得不舒坦。”

  “既然如此,我就不勸了,嗯對了,黃昏…呃,也就是血族雙子的那個男孩子,我需要帶走。”

  “男孩子?”安娜歪頭,茫然,疑惑在她的臉上不斷閃現,然后…

  “男孩子!”

  “是的,男孩子,西格莉德買奴隸沒驗貨,不過我也好奇他在福利院這么長時間,你們真的一點沒看出來嗎?”

  “完全沒有!他的聲音比較細,身段也和姐姐差不多,似乎是血族的緣故,膚色有些病態的發白,所以我們完全沒看出有什么異常…不過你這么一說,他似乎經常在換衣服時候躲著其他人。”

  “總而言之,領主為他起了名字叫做黃昏,他們姐弟未來在領地會派上一些用場,所以必須跟我走。”

  還不知道身份敗露的黃昏被安娜迫不及待地用手指抬起下巴,不明顯的喉結。

  對了血族是不是也能用喉結確認性別也是個問題。

  安娜視線往下移…

  戰戰兢兢的黃昏得到了解脫,安娜最終沒做別的,只是摸了摸他的頭,囑咐他到了晨曦領要跟姐姐一樣努力。

  就在米萊要離開前,安娜叫住了她。

  “有個消息路禹領主應該喜歡聽。”安娜說,“塞列爾似乎要內戰了。”

  在摩斯塔納各族之間流傳著這么一句話,“多年后如果要評價塞列爾皇帝比迪利斯的功績,必然是促進了藍水三族聯盟的誕生,以及成全那位無名召喚師的功績”

  盡管三族聯盟嚴格限制著有關路禹在那場戰爭中的信息,但是世界上沒有不透風的墻,因此夜水也放出了屬于三族版本的“傳聞”,吞噬十萬大軍的傳聞經過摩斯塔納各族的發酵產生的版本多如牛毛,再也無法分辨真假。

  離譜的謠言如風越吹越遠,如同朽木的召喚學派中出現了少數幾位充滿求知欲的學者,他們跨越大海與群山來到了藍水,在多方采證之后,他們得出了這樣的結論。

  “無名的召喚師屹立于破敗的藍水城中,以自身血肉為代價,召喚來了吞噬血肉的怪物,以身飼神的他賦予了血肉巨獸對于塞列爾最深的恨意。”

  他們不相信這個世界上有代價如此低廉便能召喚而來的惡獸,那令人憎惡的畸形召喚物必然是源于那名偉大召喚師的“自身奉獻”。

  召喚學者們在看到三族為無名召喚師樹立的小型雕像后,更加篤定那位偉大的,充滿奉獻精神,嫉惡如仇的偉大召喚師已經隕落于這片土地。

  他們圍著路禹的雕像嚎啕痛哭,以頭搶地,惋惜這樣睿智、博學、仁愛的天才召喚師竟然未能留下只言片語,新的體悟便離開了這個世界。

  召喚學派不知多年未曾看到的變動與進步剛一誕生,便落幕了。

  夜水、大小可露兒還有銀薩看著這些人給路禹哭喪,心情復雜…

  看到夜水打算把路禹的雕像拿走,這些召喚學者更是抱著雕像不撒手,說什么都要照著拓一份…這下夜水心情不只是復雜了。

  歐爾庫斯捂著臉,不愿意和這些人說起自己的身份。

  怎么其他大陸的召喚學者這么丟人啊…

  心情最微妙的也許是塞列爾皇帝比迪利斯本人,他為了最大程度掩蓋自己在藍水大戰中意氣用事,外行主導內行的行為,竭盡全力地掩蓋鋼琴的戰績,并舉起了塞列爾民族的大旗,不讓民眾討論此事。

  發動戰爭本就是為了轉移國內愈演愈烈的貴族階級矛盾,鞏固自己的權威,比迪利斯在藍水的失敗直接導致新老貴族斗爭再無顧忌,圍繞著土地貴族和航海貴族兩派曠日持久的爭斗終于迎來了爆發的臨界點。

  比迪利斯最后一次調停中,土地貴族和航海貴族對他冷嘲熱諷,其關鍵詞有如下幾個。

  “十萬。”

  指藍水城下一戰埋葬十萬帝國勇士。

  “節儉。”

  指十萬死亡帝國勇士得到的補償受到了不可抗力影響,少了許多。

  “沙盤戰神。”

  指比迪利斯坐鎮后方卻對著前方帝國的六階們指手畫腳,以至于六階隕落。

  “勸學。”

  據信,召喚學者,也是帝國唯一一位召喚六階歐爾庫斯,是因為比迪利斯要求公布召喚知識教導新人,并迅速在新戰線上取得效果,這才憤怒叛變。

  根據已有的消息顯示,歐爾庫斯似乎就在藍水境內。

  “仁愛。”

  在歐爾庫斯叛變之后,明顯不知情的歐爾庫斯之女,以及早就與他斷了關系的家族險些遭到比迪利斯的清算,而這些人一直都堅定地站在他的一邊。

  “三思。”

  在大貴族集團反復勸諫應當退兵時,為了爭一口氣地比迪利斯拍案而起,大吼:“我需要認真思考再做決定。”

  從冬末到早春,一共三次,皆是如此回答。直到土地貴族們哭訴領內人手不夠,種植面積大幅度減少后,比迪利斯這才不情不愿地宣布“戰略勝利”。

  嚴格來說,比迪利斯還有一個非常著名的關鍵詞未被眾人提及——坑爹。

  先皇為比迪利斯積攢的,用以掃平塞列爾周邊大族勢力的數十年財富,人才,在這場戰爭中損耗大半,而獲得的不過是寥寥幾片荒無人煙的土地。

  忠誠于先皇的貴族在看到比迪利斯諸多“優點”后默默地經營起了退路。

  過去一年,摩斯塔納各族歌聲遍地,童謠漫天,有關塞列爾的內容中一定會出現比迪利斯的名字,而他幾乎已經成為了愚蠢的代名詞。

  塞列爾經營數百年,為整個摩斯塔納帶來的恐懼與戰栗在比迪利斯手里變成了一個笑話。

  “如果不是比迪利斯,換一個聰明人坐在那個位置上,即便那位偉大的召喚師呼喚奇跡,也需要向神明祈禱運氣加身。”

  花冠精靈勒琳的話流傳度很廣,甚至在塞列爾境內被民眾們所熟知。

  民間用粗俗易懂的話進行了一定程度的改編。

  “栓條狗都不會輸那么慘。”

  于是,在路禹離開摩斯塔納一年后,塞列爾,這個由逃難者吞并建立的國家,在土地貴族與航海貴族無法調和的矛盾中迎來了內戰。

  皇位之上的比迪利斯保有著為數不多的武裝力量,坐守都城之內。

  在每一個深夜,比迪利斯都在咒罵著藍水,以及那位突兀出現于那里的無名召喚師。

  “一切都是他的錯!”

  路禹打了個噴嚏,望了一眼旁邊不斷噴吐著冷氣的移動“冰柜”:“這也沒有冰淇淋和雪糕啊…召喚你就像召喚了個磚頭。”

  塑形元素冰發出“咔咔”的響聲,一點點碎裂,變形為一層白蒙蒙的霧氣,與霧妖完全一致。

  在她一點點的努力下,路禹見到了…璐璐!

  是璐璐版本的雪女!

  “這個好,這個好,以后沒有需求就保持這個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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