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禹離開梅拉的這段時間發生了許多事。
執法庭大主教羅納雷德的失蹤使得教國內部風聲鶴唳,與之有牽連的人員連夜找其他大主教與大祭司澄清,證明自己與刺殺教皇之事無關。
穿著紫袍的審判庭成員微笑著將一個又一個與羅納雷德有關系的人請走,對于這明顯繞開了執法庭的越權之舉,新上任的執法庭大主教戴維德與另一位大主教十分沉默。
審判庭的紫袍讓無數人瑟瑟發抖,但凡被他們請走的人都失去了音信,教國已經很久沒有迎來如此讓人膽戰心驚的事態了,三大國的眼線都默默注視著執法庭不斷地出動,好奇這場由刺殺大案帶來的大清洗會持續到何時,會不會株連更多的人?
勞倫德雖然智慧過人,寬仁待人,但是年老昏聵的掌權者在這片大地上出現了太多次,重病垂死卻依舊死死握住權利不放的行為令很多人都覺得他會在最后一刻才把教皇冠冕交出。
“即便是勞倫德也免不了俗嗎…權利真是讓人迷醉啊。”塔妮婭在得知教國發生的消息之后如此感慨。
風暴親王澤尼爾在聽聞親信的描述后,望著教國所在的方向久久不語:“即便將要落下,也要努力把余暉照耀到后人身上…嗎?”
翻閱到這些由塞拉轉交過來的信息時,路禹怔住了,只片刻他便明白了一切。
這根本不是什么大清洗!
新教皇加冕后大概率會在立威與懷仁之間二選一,甚至不做選擇,直接全都要。
現在教國內部清平,外部環境友好,立威也只能找一些不痛不癢的角色開刀,懷仁也沒有合適的對象。
羅納雷德的刺殺提供了最佳的立威靶子,所有與羅納雷德交往密切的人都會是打擊目標,然而羅納雷德身為執法庭大主教,教國中高層幾乎沒有人不與他打交道,一旦擴散化,后果不堪設想。
勞倫德現在把人都抓起來,既是在保護他們,也是在給新教皇一個表現自我的機會。
立威的人選一定已經被勞倫德挑選好了,被錯抓的人則是懷仁的對象,屆時還可以順勢籠絡。
認為他年老昏聵的人才是真正的傻子,勞倫德是在用自己的名聲為下一任教皇鋪路!
路禹注意到了信紙上的水漬,但是他沒有說什么,而是轉向了下一封信。
“怒火山脊附近瘋龍出沒,大量冒險者死傷,城主衛隊不敵,然而數日之后山谷中驚現瘋龍尸體。瘋龍被開膛破肚,死相凄慘,龍心不知所蹤。”
路禹皺眉,怒火山脊怎么又有龍出沒,瘋龍…又是斯萊戈干的好事嗎?
斯萊戈是真的不怕魔力潮洗牌之時龍族報復啊。
梭倫西南方的奇維塔叛亂已經接近尾聲,與強大的梭倫正規軍作戰只依靠勇氣和保衛家園的信念根本行不通,梭倫的松鼠人們的武器根本無法穿透正規軍的制式盔甲,魔法更是被來自梭倫王城羅德米爾的大法師們碾壓。
在意名聲的梭倫勒令禁止屠戮降兵,新上任的領主也頒布了大量的條例,保證了奇維塔地區各大種族的利益,這讓松鼠人的抵抗力度愈發微弱,只有少部分對梭倫徹底絕望的隊伍散落在遼闊的山林中,以游擊的形式對抗正規軍。
叛亂的火苗即將熄滅,一切似乎都將要恢復平靜。
路禹拿著信件找到正在跟璐璐建造莊園的塞拉。
借著給璐璐擦汗摸了摸她的腦袋,塞拉一臉興奮,正打算更進一步,路禹卻出現了,這讓她直接拉下了臉。
路禹也知道自己來的不是時候,硬著頭皮問:“雪怪的消息沒有了?”
“為什么要操心雪怪呢?”
“單純好奇。”
塞拉說:“雖然黑鸮隕落了三人,但是雪怪也不好受,根據事后流出的消息,雪怪應該是受了不小的傷,否則奇維塔節節敗退他一定會出來再搗亂一番的,畢竟他熱衷于所有讓梭倫寢食難安的操作…看見梭倫給奇維塔地區的異族讓利的信息了?”
“看見了。”路禹干笑道,“有些諷刺啊,為梭倫子民帶來福利的,竟然是一個已經滅亡的國家剩下的‘幽靈’。”
路禹沒有繼續打擾塞拉想方設法和璐璐親昵,即便璐璐跑過來希望他提一些參考意見,路禹在看到塞拉殺人一樣的眼神后也只能選擇了拒絕。
回到房間的路禹立刻召喚出了守宮和大碗。
在召喚手冊上,守宮和大碗被路禹歸類為塑形元素組,不過塑形元素一直并不完整,因此除開守宮、大碗,以及只在月刻結界充當過海工具的水滴元素之外,其余的都沒有被召喚過。
路禹一直都想將元素補齊,但都沒有時間,現在機會難得,他毫不猶豫地就行動了起來。
“咚咚咚。”
“請進。”
西格莉德拿著一條剛剛烘烤好的魚走了進來,須臾緊隨其后,不過她已經開吃了。
“鱸魚,你的同類,吃嗎?”西格莉德問。
“什么我的同類,在我們那里,鱸魚可是很好吃的魚,而且長相一點也不猙獰,看上去土土,傻傻的,但是味道鮮美,肉多刺少。”路禹無情吐槽,“你看看你們帶來的魚,牙尖齒利,長相猙獰…看上去就讓人懷疑是否能吃。”
“以貌取魚可不對,它基本沒有魚刺啊,肉質緊實好吃。”西格莉德把盤子遞了過來,推薦道。
路禹半信半疑,正好召喚儀式完成,他抓起烤魚吃了一口,這一吃就完全停不下來了。
還真是,雖然長得猙獰可怖,但是肉質緊實肥美,帶著些許膠質感,還有些黏嘴。
路禹忙問:“真的不錯哎,這是我們家附近那條河里撈上來的?魚的名字呢?”
“紅鱗魚。”西格莉德說,“不過璐璐說如果你喜歡吃,那以后就叫鱸魚。”
“給我尊重一下他原本的名字!”知道璐璐這是在開自己玩笑,路禹也十分配合的做出了反應。
日常相處就是這樣,總要各種各樣的小幽默去調劑,彼此之間才會愈發的融洽,關系也會越來越近。
路禹打算看一眼召喚出來塑形風元素是什么模樣,卻發現須臾擋在自己面前。
“風元素呢,讓我看一眼。
酷似蝠鲼,頭頂有著酷似鮟鱇魚小燈籠的肉狀突出物,如同霧妖一般身形虛幻,這便是路禹召喚出的塑形風元素。
“長得…有點奇怪?”須臾說著就去捏小蝠鲼的翅膀,怯生生的小蝠鲼想躲開,卻哪是須臾的對手,只見須臾瞬間轉移目標,捏住了他的燈籠。
無風的房間忽然掀起了一陣狂風,西格莉德手疾眼快護住了路禹擺在桌面上的書籍和文獻,感覺情況不對的須臾直接將風元素撲在懷里,好一會,房間里呼嘯的風才停了下來。
“膽子好小。”
瑟瑟發抖的蝠鲼被須臾 拎到了路禹面前,他眨巴著扁平的小眼睛,哀求地看著路禹,泫然欲泣的模樣讓路禹忍不住心疼了起來。
“你是刻印召喚物,他們都打不過你,畏懼你。身為他們的大姐大,就要有大姐大的樣子,你看,孩子都被你弄哭了。”路禹埋怨道。
須臾不好意思地摸摸頭,向蝠鲼連連道歉。
蝠鲼迅速躲到路禹身后,不再讓須臾看到自己。
“膽子確實是小啊…”
路禹剛感慨完,忽然感覺身子輕飄飄的,他詫異地回頭,但是卻沒法看到貼在脊背上的蝠鲼。
路禹眼睛一亮,迅速來到室外。
在西格莉德和須臾驚訝的目光中,路禹一點點飄了起來。
“厲害啊,你雖然膽子小,個子也小,但是力量還蠻強的,能不能飛得再快一點?”路禹忙問。
話音剛落,路禹忽然覺得脊背上酥酥麻麻的,像是有大量的觸須在涌動,這讓他忽然覺得有些奇怪,但是翱翔于天空中的感覺十分美好,俯瞰大地的暢快感讓他選擇性無視了這個小細節。
以往都是用魔力漂浮的路禹第一次感受到了飛行的滋味,等到他落地,塞拉和璐璐立刻圍了上來。
蝠鲼見到陌生人立刻鉆進路禹的衣服里,再也不露頭。
只一眼,璐璐意識到,這是新的塑形元素。
“火元素的守宮,土元素的大碗,水元素的水滴,現在是風元素…你已經在補全元素召喚物了?”璐璐像個孩子一樣在路禹身上胡亂摸索,“在哪,在哪,快讓我看看!”
被逼得走投無路地蝠鲼從路禹領頭探頭,下一秒立刻被璐璐捕獲。
“別捏他的小燈籠,會釋放威力很大的風元素魔力,我的房間差點被他拆了。”
璐璐驚奇道:“這個小不點這么厲害嗎?”
路禹和塞拉看了看璐璐,又看了看小蝠鲼,異口同聲:“是的,小不點很厲害。”
塑形風元素的召喚成功讓路禹心情大好,用魔力漂浮,以風魔法趕路哪有召喚一只又能打架,又能帶自己轉進的召喚物來得便利。
調皮的守宮,穩重的大碗,沉默的水滴,膽小的蝠鲼,路禹現在已經有了火、土、水、風四個十分實用的塑形元素,無論是作為交通工具,還是應對特殊的場合,都已經能游刃有余。
路禹并不滿足,既然做,就做到底。
塑形元素不一定要提供戰斗力,召喚手冊中許多召喚物都能為路禹的安全提供必要的保證,須臾這個刻印召喚物也足夠靠譜。
須臾迫不及待地問:“下一個是什么元素?”
路禹思考了一會,嘴角上揚:“要有光。”
二話不說,召喚儀式開啟。
絢爛的光芒于半空中凝聚,耀眼的綠光在召喚儀式結束的一瞬間刺入每個人的眼睛,這讓所有人都下意識地捂住了眼睛。
“關燈!”路禹連忙下令。
緩緩睜開眼睛,一只漂浮在半空中的熒光綠水母輕輕地蕩漾著自己的觸須,身子有節奏的一收一縮,一收一縮,緩緩地繞著路禹游蕩著,給人一種海底深處的錯覺。
熒光綠水母與蝠鲼截然相反,根本不需要路禹下令,它立刻貼到了路禹身上,用柔軟的元素身軀輕輕的蹭著路禹的臉,似乎是擔心路禹不喜歡自己的觸手,它還刻意將觸手甭得筆直,遠離路禹的身體。
沒人能拒絕一只熒光綠還會飛,甚至主動找你貼貼的水母。
“讓我抱抱,讓我抱抱!”璐璐二話不說撲到了水母身上,這幅光元素身軀像是棉花,璐璐的撲擊讓它身子凹陷,而后回彈。
璐璐感覺自己在擁抱一塊大號的果凍,除了沒有想象中的冰涼,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
“展示一下技能吧。”塞拉對于路禹神奇的塑形召喚物越來越感興趣了,催促道。
功能性上,光水母能釋放不同亮度的光提供照明這一點無需過多的展示。
路禹將光水母帶進房間,將所有窗簾拉上,幽暗的室內只剩下了水母身體釋放的點點熒光,它那透明質感的皮膚下,不斷有著光粒如同氣泡一般自下而上漂浮,極為夢幻。
“觸手可以為我提供十分便利的服務,如果我需要長時間伏案工作,相較于其他的召喚物,它能為我做的事情更多。”
說著,光水母立刻打掃起之前被蝠鲼弄得亂七八糟的房間,那一根根觸手有條不紊的工作看得璐璐瞪大了眼睛,握緊了拳頭,看著光水母時一臉幽怨 “我的藥劑…我的藥劑!”璐璐小聲嘀咕著,聲音卻被路禹的介紹壓了過去。
“當然,觸手也能給我按摩。”
看見光水母真的貼上去給路禹按摩…璐璐在呼氣。
實戰方面,光屬性魔法應該還蠻多的,有待發掘,不過最好用的技能你們剛才已經感受過了。
“晃瞎眼,這個我熟啊!”西格莉德一擊掌。
來到梅拉的一路上,西格莉德依靠一手照明水晶加盾牌不知道對付了多少難纏的敵人。
“火,土,水,風,光,五個屬性了,你還打算繼續嗎,功能性和實戰上都兼顧了吧。”塞拉說。
“當然要繼續。”路禹決定一鼓作氣,“有光自然就要有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