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駛過繁華的街道,最終停在港島半山區一棟頗為氣派的獨立屋前。
這里環境清幽,綠樹成蔭,與不遠處中環的摩天大樓形成鮮明對比,既能俯瞰都市繁華,又獨享一份寧靜。
“到了,就是這里!”
梁越民笑著招呼陳凌一家下車,“這房子我租下來專門用來接待朋友和談生意,寬敞,住著也方便,比酒店自在多了!”
屋子是典型的歐陸風格,帶前后花園,裝修典雅而不失現代感。
睿睿和王真真一進門就被寬敞的客廳和落地窗外的小花園吸引,興奮地跑來跑去。
康康和樂樂也睜著大眼睛,好奇地打量這個新環境。
王素素有些局促:“越民哥,這…這太破費了,我們住普通旅館就行的。”
“哎,素素你這就見外了!”
柳銀環親熱地挽住她的胳膊,“你們難得來一趟,當然要住得舒服點!”
“再說,這里離公司近,越民和富貴商量事情也方便。”
“快,帶你們看看房間,洗漱一下,休息休息,晚上還得去吃飯呢!”
安頓下來,稍事休整。
傍晚時分,梁越民親自開車,載著一家人前往著名的“福臨門”酒家。
福臨門位于灣仔,是港島老牌的高檔粵菜餐廳,以鮑參翅肚和經典粵菜聞名,深受富豪名流喜愛。
門口裝修不算極度張揚,但低調中透著一股老港島人的底蘊。
穿著制服的門童恭敬地拉開門,內部環境優雅靜謐,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食物香氣和雪茄、香水混合的獨特味道。
睿睿被這陣仗弄得有點緊張,緊緊拉著爸爸媽媽的手。
康康和樂樂則被柳銀環和保母抱著,好奇地東張西望。
王真真到底適應能力比較強,這個時候已經左顧右盼,沖著門童和服務生笑嘻嘻的了。
在侍者的引導下,他們走進一個寬敞的包間。
包間里已經坐了五六個人,見到梁越民進來,紛紛起身寒暄。
“梁生!梁太!”
“民哥!環姐!”
梁越民熱情地為大家介紹:“各位,介紹一下,這位就是我常跟你們提起的,我最好的兄弟,也是我們‘富貴山莊’品牌的聯合創始人,來自大陸的陳凌,陳老板!”
“這位是弟妹,王素素女士…”
“這幾個是他們家的寶貝娃娃!”
他又轉向陳凌,一一介紹在場的人:“富貴,素素,這位是永深集團的李老板,這位是金虹貿易的劉總,這位是《東方日報》的娛樂版主編馬先生,這位是鐘表行的趙老板…”
這些港商個個衣著光鮮,氣度不凡。
他們早就知道梁越民的“富貴山莊”紅燒牛肉面能滾雪球一樣壯大起來,背后不簡單。
對這個二老板心里好奇得很。
此刻見到陳凌,都不由得暗暗吃驚。
太年輕了!
眼前這個年輕人,看起來也就二十四五歲的樣子,身材高大挺拔,穿著合身的休閑西裝,沒有打領帶,顯得隨性卻不隨意。
面容俊朗,皮膚是健康的小麥色,眼神清澈明亮,帶著笑意,卻又透著一股與年齡不符的沉穩和內斂。
完全不像他們想象中那種要么是祖傳秘方、老成持重的老師傅,要么是精明外露、急于求成的鄉鎮企業家。
尤其是聽到梁越民說“富貴山莊”這個品牌名字就是取自陳凌的名字“陳富貴”時,幾位老板更是交換了一個驚訝的眼神。
用自己名字命名企業,這并不少見。
但能把產品做到讓梁越民這種挑剔的人都贊不絕口,主動拿來當招牌。
并且還雄心勃勃要開拓港島乃至國際市場的,可就鳳毛麟角了。
“陳生真是年輕有為啊!”
永深的李老板率先笑著開口,帶著濃重的粵語口音的普通話,“你那碗紅燒牛肉面,剛傳來港島的時候,真是不得了!連食神韜哥吃咗都贊不絕口!”
“李董過獎了。”
陳凌不卑不亢地微笑回應,一口流利的普通話,語速平穩,吐字清晰。
“主要是食材和工藝比較講究,再加上一點家傳的調味心得。”
“能合大家的口味,是我們的榮幸。”
他態度從容,既沒有因為對方的身份地位而顯得諂媚,也沒有因為自家產品的出色而流露出絲毫傲氣,仿佛在說一件很平常的事情。
金虹貿易的劉總扶了扶金絲眼鏡,試探著問:“陳生的大陸生意做得很大吧?聽說光是供應梁生這邊的原料,規模就相當可觀了。”
陳凌笑了笑,語氣平和:“劉總說笑了。大陸地大物博,我們也就是在家鄉那邊,靠著山水好,搞了點特色種養殖,小打小鬧,主要是為了保障自家產品的原料品質。”
“比起各位老板縱橫國際商場,我們那點規模,實在不值一提。”
他這話說得滴水不漏,別人挑不出毛病,也聽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
《東方日報》的馬主編對文化層面更感興趣,問道:“陳生,聽說你們品牌的名字‘富貴山莊’,很有田園意境,是不是取自陶淵明‘采菊東籬下’那種歸隱山林的理想?”
陳凌聞言,臉上的笑容更真切了幾分:
“馬主編果然是文化人,一下就說到了點子上。倒不完全是歸隱,更多是覺得我們做食品的,根子在山水田園。”
“我名字里的‘富貴’二字,俗是俗了點,但老百姓圖的不就是個平安富貴嘛。”
“我們希望能把田園的自然、健康,通過一碗面,帶給更多朋友。”
假大空的話,陳凌上輩子就練出來了。
應付這種場面,綽綽有余。
他這番解釋,聽得在座幾人紛紛點頭。
接下來。
陳凌雖然話不多,但每每開口,都能切中要害。
無論是談及大陸市場的變化、食品行業的發展,還是對港島消費習慣的一些看法,都顯得頗有見地,讓幾位久經商場的老板也暗自點頭。
尤其是他對食材品質近乎苛刻的追求和對傳統工藝現代化的理解,更讓幾位食品相關行業的老板產生了濃厚興趣。
這個年輕人,談吐不俗,見解獨到,既懂市場,又有情懷。
完全不是他們認為的、可能有什么大陸特殊背景的“關系戶”。
而是真有幾分本事和想法的。
接下來的飯局,氣氛更加融洽。
王素素雖然話少,但舉止得體,照顧孩子井井有條,偶爾回應一些女流的問話,也是落落大方,讓人好感倍增。
睿睿和王真真在大人鼓勵下,也慢慢放開,雖然聽不懂粵語,但美食當前,吃得津津有味。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
幾位老板陸續告辭,包間里只剩下梁越民夫婦、陳凌一家。
隨后又把《榮歸》劇組的鐘導也喊了過來,熟人吃個便飯。
梁越民紅光滿面,顯然對今晚的效果非常滿意:“富貴,看見沒?幾位大佬對你印象好得很!我就說嘛,是金子到哪里都發光!你這實力,加上咱們的產品,打開港島市場,絕對沒問題!”
鐘導也笑著接話:“是啊,陳先生氣度不凡,一看就是能做大事的人。說起來,陳先生,有件事還得再跟你商量一下。”
“鐘導請講。”
“就是我們這部劇里,不是有個重要的情節,是要拍你,顯出你的身份嘛…”
鐘導搓了搓手,“原計劃是想請你把家里那兩條特別威風、特別通人性的大狗帶過來,拍幾個鏡頭,效果肯定好!可惜啊,這檢疫運輸太麻煩,坐飛機不方便,時間也來不及。”
陳凌點點頭,表示理解。
黑娃和小金的確非同一般,但快速的帶來港島確實不現實。
鐘導話鋒一轉:“不過呢,我打聽到一位朋友,他也是個愛狗之人,家里養了不少名犬,其中就有幾頭非常神駿的藏獒!
“那體型、那氣勢,絕對鎮得住場子!”
“我想明天帶你去他那里看看,有沒有合眼緣的,借來用用。”
“當然,酬勞好說!”
“哦?港島也有人養藏獒?”
陳凌這下真有些驚訝了。
現在是1998年,藏獒在國內大部分地區都還屬于“藏在深閨人未識”的狀態。
價格雖然開始起步,但遠未達到后世天價,也沒有達到那么被人熱捧的地步。
更別說在港島這種地方,大型犬不怎么受歡迎。
他們也更為喜歡國外的犬種。
養藏獒還真的少見。
梁越民插話道:“你說的是華哥吧?他對這些大型犬、猛犬是癡迷得很!家里都快成狗窩了!”
“對,就是華哥,一個常駐港島的灣島演員!”
鐘導笑道,“他可是個妙人,就喜歡這些貓狗。陳先生要是有興趣,明天一起去看看?說不定還能交流交流養狗的心得。”
陳凌心中一動。
他原本就有意尋找優秀的犬種,一方面是為了兌現對杰克遜等人的承諾,培育類似“紫麒麟”的獒犬。
另一方面也是想豐富自己未來的洞天生物種群。
港島這位“華哥”既然能在這個年代就飼養藏獒,想必不是一般愛好者,說不定真能有些收獲。
從他這里搞兩只藏獒,培育一下,也省得自己跑一趟雪區。
“好啊!”陳凌爽快答應,“明天就麻煩鐘導引薦了。”
“沒問題!包在我身上!”鐘導拍胸脯保證。
晚宴在愉快的氣氛中結束。
回到半山的住處,孩子們都玩高興了,累得早早睡下。
王素素一邊整理著明天孩子們要穿的衣物,一邊對陳凌說:“阿凌,今天那些大老板,看著都挺有派頭的,沒想到你跟他們聊得還挺好。”
陳凌笑了笑:“都是越民哥的朋友,給面子而已。咱們的方便面做得好,才是硬道理。”
“對了,明天我跟鐘導去看狗,你和真真帶著孩子,讓銀環嫂子陪著,去淺水灣或者海洋公園玩玩?”
“行,你忙你的,正事要緊。孩子們有我和銀環嫂子看著,你放心。”
王素素坐回床上,挪了挪身子,貼到他懷里。
“等你忙完,咱們一家人去玩。”
“好,你們先去打前戰,到時候你們給我當向導…”
陳凌笑呵呵的抱緊媳婦。
翌日清晨,港島半山區的空氣帶著海風特有的濕潤和清新。
陳凌在鳥鳴聲中醒來,推開窗,遠處維多利亞港的波光和高樓輪廓在晨霧中若隱若現。
王素素和孩子們還在熟睡,臉上帶著旅途的疲憊和新環境的興奮交織后的恬靜。
陳凌輕手輕腳地起身,在廚房簡單準備了早餐——用的是從家鄉帶來的小米和紅棗,熬了一鍋軟糯香甜的粥,又煎了幾個荷包蛋。
食物的香氣很快喚醒了家人。
“爸爸,好香呀!”睿睿揉著眼睛,穿著睡衣就跑了出來,扒著廚房門框探頭探腦。
王真真也吸著鼻子:“姐夫,今天我們去哪里玩?”
“對呀,爸爸,咱們去哪里玩,睿睿想去看大河,啊不對,小姨不要揪我耳朵,我知道了,是大海。”
“今天爸爸和鐘叔叔有事,要去看大狗狗。”
陳凌把粥端上桌,“你和媽媽、小姨,跟銀環伯母去淺水灣玩沙子、看大海,好不好?”
“看大海!”
睿睿和王真真立刻歡呼起來。
王素素抱著還睡眼惺忪的康康樂樂出來,笑著安排:“快洗漱吃飯,一會兒銀環伯母就來接我們了。”
上午九點,梁越民公司有事,鐘導準時開車來到了住處接陳凌。
“陳先生,休息得怎么樣?華哥那邊我已經聯系好了,他聽說你要去,高興得很!”鐘導今天換了一身休閑裝,顯得隨和許多。
“挺好的,麻煩鐘導了。”陳凌坐上副駕。
車子沿著盤山公路下行,駛向港島南區。
與中環、銅鑼灣的摩天大樓叢林不同,南區更顯靜謐,有很多依山傍海的獨立屋和小型別墅區。
鐘導一邊開車一邊介紹:“華哥這人,是灣島來的老演員了,早年在邵氏拍過戲,后來自己做點生意,不太順,人就有點…嗯,寄情于物了。”
“特別喜歡養狗,尤其是大狗猛犬。”
“他住的地方比較僻靜,正好適合養這些大家伙。”
約莫半小時后,車子在一處綠樹掩映、帶有獨立院落的西式小樓前停下。
院墻不高,能聽到里面傳來陣陣低沉有力的犬吠聲,聲音洪厚,帶著一種不同于黑娃小金那種靈獒的、更顯渾厚原始的威懾力。
鐘導按了門鈴,很快,一個穿著寬松運動裝的中年男人快步走來開門,身后還跟著一個傭人模樣的阿姨。
“阿鐘!你可算來了!”
華哥聲音洪亮,帶著濃重的閩南口音,目光一下就落在了陳凌身上,帶著審視和好奇。
“這位就是你說的那位大陸來的陳先生?哎呀,真是年輕有為,一表人才!”
“華哥,太客氣了,叫我陳凌就好。”
陳凌微笑著上前握手,感覺對方手掌粗糙有力,看來是經常親理犬只。
“好好好,阿凌,快請進!阿鐘,你也進來!”
張利華熱情地招呼兩人進門,對傭人吩咐,“萍姐,去沏壺上好的鐵觀音來!”
一進院子,那股犬類特有的氣息更濃了,混合著消毒水和飼料的味道。
院子很大,用堅固的鐵絲網分隔成了好幾個區域。
只見每個區域里,或站或臥著七八頭體型巨大的藏獒!
這些藏獒毛色各異,有通體烏黑油亮的“鐵包金”,有棕紅如火的“紅獒”,有威猛霸氣的“獅頭獒”,也有體型相對流暢的“虎頭獒”。
它們一個個肩高體壯,頭顱巨大,脖頸粗壯,披毛豐厚,即便在港島這濕熱的天氣里,也依舊保持著一種來自雪域高原的凜然威儀。
看到生人進來,幾只離得近的立刻警惕地站起身,發出威脅性的低吼,巨大的爪子扒拉著地面,眼神兇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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