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既然談到時代進步,那么有一個論題,在這個過程中必然無法避開。
究竟是今不如古?還是古不如今?
古法,今法,孰強孰弱?
古人,今人,孰強孰弱?
江山代有人才出,各領風騷數十年,這個論題自始至終便存在,具體表現為,當某個人在江湖上名動一時,然后就會被拿來與前人比較。
不管是名氣還是實力,亦或者有什么功績。
還有,有什么戰績或者事跡。
諸如此類,都會被江湖人捕風捉影,然后成為各方爭執的有效論據。
畢竟不是誰都像藺大劍皇,事沒少做,但放出來的信息少之又少不說,還被特意處理過,信息保密程度高到離譜,就這也偶爾會被劍者們提及。
這一論題從誕生開始便沒有結果。
考慮到苦境先天人壽命極長這一因素,武學很少會出現傳承斷絕的情況,更不用說文明發展。
若是再細分,佛門那邊,武學皆有備份存留。
三大源流的武學都有留在天佛原鄉一份,真正的獨門武學少之又少,那敝帚自珍之舉,并不會出現在真正的大德高僧身上。
道門還要分一下散修與道脈,一切隨緣,基本各修各的,但諸般武學、道術亦有傳承。
所以在這樣的大環境之下,其實,根本沒有太過嚴格的古今之分,廣義上可以說是古今一道同。
但是,這并不代表無法進行論證。
若按照年齡或者資歷評判,明顯今不如古。
拿儒門舉例。
藺大劍皇剛好三千零三十五歲,無論年歲還是資歷都是實打實的古人,后輩修行的武學至少八成出自劍皇,儒門內部普及的武學亦然。
再往上就是一眾長輩,如今已不涉足江湖,他們按照年齡與資歷算要更加古老。
而年輕一輩,最小的都是像任雨濛他們。
大一些則是素清閱和蕭無人等人。
再大一些就像映云騫,殢無傷與邃無端這些。
哪怕強行把他們算成今人,也勝不了夏承凜他們那些古人,而且對真正的年輕人而言,他們同樣已經能夠稱為古人了。
這也是江湖上常見的論證之法,建立在先天人的壽命上,千年前的人物依舊會在江湖上行走。
那么可以換一種論證方式。
比如,按修行法門的改進評判。
但得到的結果其實沒有變化,同樣今不如古。
只是這里的今不如古沒有那么絕對。
因為是古法在進步。
或許也不能稱之為古法,只要思路獨到,皆可以作為資糧精進自身。
古法的樹,可以抽出今法的枝葉,并在枝葉上結出今法的果,推陳出新,也不是憑空產生,而是在原有的基礎上結合自身底蘊,方能做到。
被刻在論劍海那座劍碑之上的劍道,便是在古法的樹上抽出今法的枝葉,并對后來者寄予厚望。
希望他們能在此基礎上結出全新的果。
所以,在這個世界,古今并無太大的差別,千年之前的人物,甚至數千年之前的人物,共同存在于今世。
有此前提,還可以嘗試將論題稍作延伸。
比如說,行走的今世的古人是今人還是古人?
對于藺天刑等人而言,藺重陽這些小輩,其實算不上古人,而某劍皇又有極高的成就。
于是結論便成了古不如今,但放在大環境下藺重陽又是古人,今與古兩種概念,同時出現在一個人身上,使其成了一個辯證問題。
并且,這個問題也可以放在其他人身上。
就如同夏承凜與映云騫他們。
將論題再次延伸。
古人一千兩百歲創的武學,自然是古法,但他在當下創造的武學,就能分到今法嗎?因為全新武學的誕生,建立在古法的根基與底蘊之上。
「古人」不僅未身亡,還在不斷精進自身,被留在劍碑的「劍道」便是論據之一。
這便是提到的古今一道同。
時代在進步,武學,則是在完善,在拓路。
關于雙極功體方面的研究,早些年時有云海仙門的陰陽雙極體,君軒轅又以其為藍本。
最終,神皇蚩皇雙極體誕生,便是一次進步。
哪怕這次進步只屬于他一個人。
藺重陽修行中匯聚的資糧更有不少古法,但他自其中走出了自己的路,甚至,還在基礎上又走了幾步進而開創出全新的道。
同時代的其他人也沒有松懈,閑暇之時,也會以不同的方式與角度精進自身。
當然,并不是所有人都會專研武道。
但他們也會在屬于自己的領域,不斷深造,并且嘗試在原有基礎上,做出全新突破。
比如天地環境變化迫使醫藥進行改良。
星宿一奇開創的道路,則是另外的方向,直接把人體當金丹來煉,不僅能走陰陽調和之路,還能像他一樣嘗試陰陽對沖。
比較常規的陰陽轉化算在調和中,不同的人修行那條路后,也根據需要,只修行或借鑒了部分。
他在陰陽之道的造詣,早已經超越了其余人的想象。
而落實到夜雨滄神身上,自然不會走對沖這條路,當然也不會選擇交融。
天賜圣力,帶來的利處自然非常巨大,但這份力量本身也是與生俱來的弊端。
它會局限夜雨滄神未來的成就。
就像九千勝所擁有的天生刀覺那般。
如果無法自其中掙脫,夜雨滄神將來成就甚至比不上獨孤無行,這是必然會出現的情況,而以雨楓族如今的資源,也無法助他打破限制。
就算能超常發揮,也不過是第二個獨孤無行。
所以,身為父親的獨孤無行,心中并不反對夜雨滄神被后鳳翎點為神選。
望子成龍嘛,人之常情。
與雨楓族談的條件那是族內大局,家長愿意真心配合,則是另一碼事,兩者皆備必會事半功倍。
夜雨滄神也已經決定了將來要走的路。
雨楓族之族地距離混沌之扉極遠,基本上就是南北兩個極端,熾煉界并不小,當藺重陽與獨孤無行穿過名為白楓谷的山谷。
景象豁然開朗,一座巨大的營寨呈現眼前。
巨大的白楓樹扎根在族地中央,圣潔的光輝自其上灑落,庇護著信仰它的雨楓族民。
獨孤無行需要先前往述職,雨楓族后續的計劃在封印被加固后,也會進行一些調整與變革,他這個圣護還肩負有責任。
與他一同回返的藺重陽則回到了住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