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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七章 昔趙今秦,竟是褒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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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月中。

  咸陽已是暑期,天氣炎熱。

  趙淮中在兩天內,連續收到兩份戰報。

  第一份戰報是廉頗主動出擊,阻敵于代城百里開外,大勝匈奴先鋒軍,斬敵兩萬眾。

  消息傳回,秦人軍民俱皆大喜。

  呂不韋向來善于造勢,立即把握機會,將消息在原趙境廣泛傳播,以區分如今趙境歸秦后,和之前趙人治下時,面對匈奴來襲的境況。

  當初即便有李牧為將,但受限于國力,兵力,仍不具備主動出擊,壓制匈奴的力量。

  而今歸秦,秦軍殺匈奴來犯之敵于百里開外。

  兩相對比,高下立判。

  趙人以往飽受匈奴寇邊之苦,沒有任何消息比擊潰匈奴,更能安定趙境民心。

  呂不韋所行之策,效果甚好。

  原趙境范圍內,連日來熱切議論秦軍拒匈奴于百里之外的事情。

  尤其是廉頗本為趙將,與李牧齊名,而今統軍擊潰匈奴,愈發對比出秦趙兩國,此時與彼時的差距。

  而此刻的代城內,廉頗壓下了主動出擊,繼續去攻擊匈奴主力的打算。

  他還記得夜御府傳來的消息,有一路匈奴兵隱在暗處,至今蹤跡未知,所以決定先穩一手,回代城觀望戰局走勢。

  則進可攻退可守,穩立不敗之地。

  這就是老將的好處,該謹慎的時候絕不莽,該莽的時候又不至于錯失機會。

  兩天后,便有消息傳出,隱在暗處那支匈奴兵露出了蹤跡。

  他們當初從白狼城出發,采取大迂回的策略,一路往西南運動,和主攻代城的匈奴隊伍在戰略上相互呼應,但不是一個行軍方向。

  這一路隱藏的匈奴兵,才是匈奴精銳。

  他們從原犬戎人所屬領地南進,急速行軍,兵逼秦軍北線。

  這支共一萬五千人的隊伍,在六月中旬,夜色深降的半夜,突然對秦軍北線邊城章驛,發動了攻勢。

  而其發動攻勢的章驛,繼續往西南延伸千里,對應的正是咸陽。

  是夜,狼嚎聲響徹秦境以北。

  黑暗中,一頭頭妖狼驀然撲擊,竟趴在了章驛的城墻上,仿佛壁虎游墻,豎立攀爬,速度快的驚人,幾次縱躍便逼近城頭。

  而城頭上,秦軍隨即吹響了敵襲的號角。

  慶幸的是,如今秦境布防的邊軍,鏡哨已經迭代了三次。

  邊軍首將發現匈奴人來勢兇猛,立即傳訊,當晚就有秦軍趕來馳援,最終合力逼退了匈奴狼軍。

  天蒙蒙亮的時候,換防到北境戍邊,戰略嗅覺敏銳,接到消息立即連夜趕來馳援的秦將楊瑞和,神色凝重的站在城墻上。

  而在他身畔,站著章驛守將司馬豹。

  兩人足下的城頭上,殷紅的血跡尚未干涸,仍能看出昨晚匈奴襲城的戰況殘留。

  司馬豹胸口有一道傷痕,深可見骨,包扎后仍有血跡滲出。

  司馬豹今年三十一歲,生的五官粗獷,濃眉大眼,身形修長,給人強勁有力的觀感。

  他是秦人宿將,出身司馬家,已四代在秦為將。

  司馬豹見楊瑞和的視線落在自己的傷口處,苦笑道:“是你過來之前,被一匹巨狼撲擊撕咬留下的,若不是你來援及時,吾之處境危矣。

  你看這城頭之外。”

  楊瑞和探頭下望。

  那城頭的墻體上,到處都是溝壑,城防的陣紋體系幾乎被破壞殆盡。

  “很明顯,匈奴人一直在研究如何打攻城戰。這些城頭的痕跡溝壑,是他們放出來的巨狼,用爪子撕裂造成的。”

  司馬豹說道:“匈奴人這次來,兵鋒增長的非常明顯,尤其是他們策動草原狼妖化的殺傷力。

  你能想象數百匹狼趴在墻上豎立奔跑,沖擊城防的模樣嗎?

  你要是晚來兩三個時辰,章驛城可能會被攻破。”

  司馬豹感慨道:“若城破,吾就成了我大秦最近數年,第一個被人攻破城防的守將。不僅給我大秦蒙羞,我司馬家也將抬不起頭來。”

  楊瑞和道:“來襲的應是匈奴中央王帳麾下的精銳,按夜御府探查到的消息,這支白狼軍因為得了妖族的助力,才能蓄養狼群妖化。

  你駐守的章驛,并未被匈奴攻破,不需如此自責。”

  司馬豹悻悻的道:“就是覺得憋屈。

  吾大秦已有數年未被人主動襲擊,到了吾這里,差點被人破城,吾還沒吃過這種虧。”

  北境章驛城遭襲,消息在清晨送到了趙淮中手里。

  朝會散了以后,虞媯又送來了詳細的戰報。

  書房里,趙淮中翻看章驛守將司馬豹和楊瑞和,連夜親筆書寫送回來的交鋒過程。

  趙淮中放下戰報,道:“匈奴人長本事了。”

  虞媯道:“戰報上說,幸得我大秦邊軍應對迅速,楊瑞和連夜馳援,才將匈奴人逼退。”

  又道:“大王,吾請命親自去一趟章驛…匈奴人的目的,應該不會單是擾襲章驛那么簡單。

  這支匈奴王帳精騎,千里奔襲,不該只為了襲擊我秦境一座邊城,而后便撤軍不見了蹤跡,這其中必有問題。”

  趙淮中:“你從府內抽調兩千精銳隨行,另外,把此圖也帶過去。”話罷揮手,祭出社稷圖。

  虞媯接了社稷圖,遂領命而去。

  兩日后,沿途疾馳的虞媯,統帥夜御府精銳,進入章驛。

  與此同時,章驛遭襲兩天后,在距離章驛以北三百余里外的荒原上,襲擊章驛的一萬五千匈奴騎兵在這里扎營。

  中軍大帳內。

  兩個容貌嬌媚,風情各異的女子,相對而坐。

  二人面前放著一個青銅爐。

  那銅爐里流轉出來的卻是一股寒氣,夏日炎炎,帳內氣息陰涼,舒適至極。

  這兩個女子,一個身穿月白長裙,五官精致,氣質雍容,正是三宗九派之一,早年便將宗門遷居匈奴的滅世道兩位宗主之一,月傾。

  她對面則是當初逃亡匈奴,如今的匈奴王妃夏姒。

  夏姒一身水綠裙裝,容顏依舊,眼波流轉間氣質媚蕩,但并不輕浮。

  她亦隱在匈奴軍中,隨行回到了中土。

  “你此番南下謀事,為何如此小心,連秦境都不進去,如何能確定所行之事進度如何?”月傾道。

  夏姒:“吾放出了一具陰魂之身入秦,吾與其神魂相連,與我同去沒有多大差別。

  吾不入秦,你難道不清楚原因?

  吾等雖然遠在白狼城,卻沒間斷過對中土消息的搜集,那秦王是什么境界層次,你應該清楚。

  不入秦境,才能保證自身的安全。

  命要是沒了,什么謀劃都是假的。”

  月傾失笑道:“你既如此畏懼秦王,為何還要隨軍南下來謀秦?”

  夏姒淡定道:“若非不得已,吾亦不想來秦,但此番不得不來。

  吾等五宗在上古時期,本是一家。我陰女教從數百年前,就一直在找一件東西,你必也聽說過。

  我費勁心思,本已查到那件東西的蹤跡,但只差了一步,我派出去的人,并未拿到東西。”

  月傾心思微動。

  她一直疑惑夏姒最初去匈奴的初衷,此刻似乎才露出一絲端倪。

  陰女教千百年來,確實一直在尋找某件東西的線索:

  “這和你此番來秦有什么關系,東西落在秦人手里了?”

  “是,我這幾年潛修陰女仙身之術有成,已經感覺到了那東西的位置,就在秦境咸陽,若我所料不錯,東西必是在秦王手里。”

  夏姒道:“此番吾是不得不再和這位秦王較量一下。

  這次我若得手,便會回到匈奴,安心做攣鞮曼的王妃,為他蘊育生子,永遠不入中土半步。”

  月傾有些分不清夏姒所言是真是假:“你有幾分把握,能從秦王手里得到想要的東西?”

  夏姒臉上露出陰厲之色,沉聲道:

  “此事我謀劃已有數年,若是能按照計劃推進,最后必能成功,你我各取所需。

  兩日前襲擊秦人邊城章驛,你滅世道的人趁著秦人邊防混亂,成功入城,你安排的人進度如何?”

  “很順利,按你的謀劃,不久便會有秦人發現異常。

  但你如何有把握秦人會將消息迅速報給咸陽,且最終帶到秦王面前?”月傾疑惑道。

  夏姒:“你別忘了,我五宗之首的補天教已經歸秦。

  我等的手段,別人看不出來,補天教的人必是一見便知,到時候吾還有其他安排配合。

  即便出了紕漏,謀算秦人未成,我等遠在千里外,不入秦境,總歸自身無慮,不論狀況如何發展,吾等亦不需要承擔風險。”

  “說的沒錯,若此次未成,吾等還可再做謀劃。”

  月傾頓了頓:“最壞的情況,即便出了意外,那秦王有通天手段,也要讓他知道我滅世道的手段,拉上數萬秦人來陪葬。”

  夏姒低聲道:“宗主要慎言,此番我等所謀若成,秦人必損失慘重。

  四境圣人的大秦之主,已到了窺探虛空之秘,天地交感的層次,不要再談論我等的謀算了,免得被其生出感應,小心為上。”

  月傾不以為忤的莞爾失笑。

  兩日后,咸陽宮。

  內侍進來匯報道:“大王,虞媯將軍從章驛押送了一個人回來,說其和他們補天教有些淵源,大王一見便知。”

  內侍說話時,便有侍從押了一個女子進來。

  那是個二十余歲的女人,容貌中上,眼睛細長,鼻骨瘦削,看起來有些陰鷙。

  她被押進來時是昏迷狀態,隨即才緩緩睜眼,眼神冷靜的打量了一下周圍,看向趙淮中:“秦王。”

  “夏姒!”

  趙淮中伸手輕揮,那女子被一股氣機籠罩,臉龐變化,露出了夏姒的臉。

  更準確的說,是一張被剝掉偽裝后,露出真容,屬于夏姒的陰魂之軀的臉。

  陰女教的陰魂之術能當做分身使用,當年趙淮中穿越之初,呂不韋安排去邯鄲救他歸秦的一個替身,還曾和夏姒的一具陰魂之軀,有過非常深入的交流。

  夏姒演化的陰魂,被識破后,輕吁了一口氣,直白道:

  “秦王,西周亡國,曾留下一副仙錦古卷,其上描繪的是周幽王的王后褒姒。

  那古卷可是落在你手里?

  我此番入秦,想與你談一宗交易。若能成最好,否則,你秦境會有數十萬人因此事喪命。”

  趙淮中心頭微動:“你是為了褒姒的畫卷來的?”

  褒姒的畫卷,眼下就掛在他所處書房后方的墻上。

  漂亮女鬼聽到動靜,好奇的從畫卷里,探出禍國殃民的臉,觀望動靜。

  夏姒的陰魂,視線也跟著落在了女鬼褒姒的面容上。

  她神色微變:“褒姒被封印的陰陽身,什么時候醒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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