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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8章 等到威望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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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允熥目光灼灼的看著齊泰鐵鉉,鄭重的說道:「朕心中有一個想法,今日與你們二人說說…」

  頓了一下道:「就是將歷代相沿的丁銀并入田賦征收,減輕無地、少地百姓之的負擔,地多者多交,地少者少交,

  從此以后,大明對百姓只有這一種稅收,也好杜絕克捐雜稅,你們覺得如何?」

  不僅僅是齊泰鐵鉉,就連一旁的張輔王忠都吸了一口涼氣,大大的震撼!

  「陛下…」

  齊泰喉嚨蠕動了一下,咽下心中的驚訝,行禮道:「這樣一來丁銀與田稅并在一切…只收取田稅,確實能夠在讓做到均衡,地少和無地的百姓擔子也會輕省許多…

  只是…只是這樣一來,那些富戶恐怕不會高興…」

  說到最后,其他也猶豫了起來,并且話中多有含蓄。

  朱允熥明白,豈止是富戶不高興,甚至包括大明的官員士子也會不高興!

  除了朝廷免除他們的不用交稅的土地之外,還有很多百姓把田地掛靠在他們的名下,官府睜一只眼閉一只眼,這一部分錢就見了他們的腰中。

  如果按照土地的多寡來交田稅,那這部分錢他們就撈不到了!

  「不過正如陛下所說,如此一來就可以讓百姓把田稅直接交給官府,對百姓只有這一種稅,人人都清楚明白,鄉老里長就沒有了中飽私囊的機會…」齊泰又補充道。

  朱允熥感嘆得道:「其實在這方面也是大明的一大弊端,丁銀與里甲、均徭等四差銀一起,都由地方官員征用,并不上繳朝廷,只留在各處,

  在朝廷里,也沒有全國丁銀的統計數字,只有戶丁的總數,在行政及政策制定方面,朝廷也未涉及丁銀的處理以及如何支配的問題。」

  簡單的說這一部分錢沒有上交國庫,而是留在了地方。

  既然留在地方,那么國庫的收入肯定就少了,并且這一部分錢財至終流到那里,是不是被貪官污吏給貪墨了,也是一個值得思考的問題。

  而地方官府為了增加收入,讓自己手頭的錢活泛起來,也難免會對百姓「增加」丁數,例如把小孩子算做丁口,或者人死了之后,官府不給消丁,還按原來的數目征收…

  一旦實行「攤丁入畝」,那地方上就沒了「進項」,也便于朝廷對地方官的控制。

  「富者田連阡陌,竟少丁差,貧民地無立錐,反多徭役,這本就是不公平的,

  如果不按照田地的多少來交稅,那么用不了多長時間,那些富戶豪商就會絞盡腦汁、用盡手段搶奪百姓賴以生存的田地。」

  看著他們,朱允熥道:「所以朕才有攤丁入畝的考慮,不過現在也僅是一個構想罷了,還不是推行的時候…」

  攤丁入畝是一定要做的。

  能夠減輕百姓負擔,能夠抑制富族豪強,也能夠減少土地兼并,還能夠增加朝廷的稅收,

  有這么多好處,推行是必然的!

  可朱允熥明白,現在不是時候。

  因為這要觸動地主豪強,觸動一些官吏的利益,所以必須慎重。

  同時他也在等,等到自己有足夠的威望的時候才能推行,那個時候就可以用自己足夠的威望來壓服一切反對的人!

  畢竟改革不是那么容易的,

  激進,往往沒有好下場…

  歷史的教訓歷歷在目,朱允熥怎么敢忘!

  皇帝微服私訪,巡查民間的事很快就傳開了。

  這件事也上了邸報,告知天下百姓,而最先得到消息的,往往是地方官。

在一座府衙里年,知府坐在主位上,一個個縣令在接到知  府大人的緊急傳令之后,便匆匆的趕來開會。

  看著滿堂的縣令縣丞,知府神色焦急,也來不及客套,直接就對眾人說道:「諸位,今日之所以請各位前來,乃是因著一件急事!」

  在眾人注視的目光當中,知府從一旁的茶幾上拿起一份邸報,道:「各位,這是朝廷最新一期的邸報,還沒有發到各縣,是因為在這之前咱們要有所應對…來人,把邸報發下去!」

  聽到知府這么說,各個縣令縣丞也不由得緊張了起來,顯然朝廷有什么重要的消息要公布,可這消息會是什么呢?

  邸報發到手中,各位官員就急急忙忙看了起來,一看之下,神色都不免有些異樣,緊接著又有些凝重,眉頭也皺了起來。

  邸報上把皇帝微服私訪所遇到里長鄉老相互勾結,企圖侵吞百姓田地的事說的清清楚楚。

  在邸報最后,寫著皇帝發自肺腑的話:「里長本該為百姓之首,做百姓之父母,妥善照料而終于朝廷…

  鄉中老人本該德高望重,為眾人所景仰推崇,景仰非常,能持身守正,能教化督導…然聞里長老人因私勾結,欺凌殘弱,侵人田地,朕心痛甚,嗚呼哀哉…」

  「期盼大明各地百姓之首,為百姓所敬者,省查己身,以此為惡,心存正善,方不負百姓之所望,不負朝廷之所托,請君勉勵之!」

  「咳咳!」

  咳嗽了兩聲,清了清有些上火的嗓子,知府也把眾人的目光從邸報上吸引了過來,「各位,陛下微服私訪體察民情,就遇到了這樣不入流的惡事!

  你們也都看到了,陛下親自在邸報中說到此事,心中甚痛呀…」

  「陛下既然能夠出京好幾十里前往句容縣,誰能保證不會來到咱們府縣?真要讓陛下看出來個好歹…」

  「那才真是愧對陛下,無地自容啊,作為一任地方官,卻不能造福一方百姓,也有愧于咱們所讀的圣人之書,

  再說了,真要那樣,咱們的仕途途前程就不好說了…」

  聽到這話,不管是為了對得起自己的良心,對得起自己所讀的圣賢之道,還是為了自己身上的禽獸官服,

  大堂之中坐的所有官員,頓時都緊張了起來,有人面面相覷,有人低頭思索,也有人與左右議論了起來…

  「你說陛下不會真的來咱們府縣吧?」

  「陛下愛民之心下官佩服,也為天下賀之…可咱們畢竟離京城太遠了…」

  「說的也是,陛下就算是想來,也分身乏術啊,畢竟天下這么大,朝廷政務又繁忙…」

  「不要僥幸!」

  有人道:「陛下親自前來查看的幾率當然很小,可有監察御史盯著,有各位官員呈報,真想知道也不是什么難事,所以我們還是想想什么辦好自己的差事,看護好百姓吧…」

  眾人也都紛紛點頭,非常贊同。

  畢竟明朝初年官場上還是比較清廉的,畢竟朱元璋對貪贓枉法的官員可不友善…

  知府又叮囑眾人,讓各人回到本縣以后,立即排查底下的里長、鄉老,包括胥吏,有沒有傷民害民的事發生,

  還要查看自己任職以來所行的政務,有沒有什么紕漏,有沒有什么思慮不周的地方,最重要的是不要別因此害民!

  畢竟皇帝深入的是民間,體察的是民情!

  在反復強調了此事的重要之后,各位縣令縣丞便各自返回自己所轄的地方,知府也坐在椅子上,長出了一口氣。

  但愿他們都能好好處理、認真審查,萬勿懈怠吧。

  「哐哐哐…哐哐哐…」

縣衙外的墻上張貼了邸報,小吏敲響了銅鑼,把街  市上的百姓都聚攏了過來,

  有百姓詢問邸報上的內容,小吏便給眾人讀了一遍,并且解釋了一番,把事情的原委始末都說得清清楚楚。

  「哎呀,陛下真是仁德賢君吶,竟然如此愛護咱們百姓,親自跑到村子里看望咱們的生活,這這這…」

  朱允熥所做的,立刻就引來了百姓發自肺腑的稱贊。

  「大伙看看,大伙看看!陛下還親手把他扶了起來,咱們都是鄉野漢子,多長時間洗一次澡,衣服多長時間才換一次最清楚了…」

  不等他說完,就有人接著說道:「再加上摔斷了腰成了癱子,又摔在地上滾了一身土,陛下竟然不嫌棄,親手攙扶…陛下竟然不嫌棄呀!」

  「嗐!我要是那家人,就算是當場死了都愿意!」

  「誰說不是!陛下這樣愛護咱們百姓,這樣不嫌棄咱們,沒說的!咱們這條命送給陛下都成!」

  「從古到今,還沒有聽過哪位皇帝親自走進百姓之家,親自攙扶癱瘓之人的,賢君!圣君啊!」

  「咱們大明有了這樣一位好皇帝,大伙兒,這是咱們的福氣!是咱們祖宗積德了!」

  百姓哪里聽過皇帝會干這樣的事,尤其是屈尊降貴,在細節之處顯得非常親善,所以這也就立刻撓動百姓的興奮之處!

  百姓所求的,就是一位愛護百姓的君王!因為這樣他們才能養活一家老小,才能活命!

  所以他們對于仁君、賢君的推崇,就不難理解了。

  「有愧呀,我這心里有愧呀…」

  一人道:「今年秋天交田稅的時候,我還把一些發癟蟲蛀的的糧食,摻進好糧當做田稅了上去…我,我真不是個人!啪!」

  話還沒有說完,就一巴掌狠狠的打在自己的臉上,瞬間顯露出幾個紅手印。

  百姓當中并沒有人指責他,因為這樣的想法很多人產生過,只是因為心中的那份正義,還有良心,沒有去做飯了,

  也有人是因為官吏看得嚴,沒有找到機會而已…

  可是現在,在皇帝如此厚待百姓的情形之下,那點小動作,那點小心機,就顯得那么可恨,讓他們心里覺得羞愧不已…

  「tnd!陛下愛護咱們,咱們也不能讓豬油蒙了心!也不能愧對陛下!以后老子一準按時交糧,有勞役再也不偷閑耍滑了…否則真對不起先人!」

  這樣的議論聲,不僅僅發生在一處。

  當然了,百姓所受到的感動深淺程度也有所不同,因時因地而異,不過總體來說百姓的反應都非常積極正面,對皇帝的夸贊之聲很多。

  北平城,燕王府。

  「殿下,這是朝廷的邸報,請殿下觀看。」

  在燕王府的書房里,姚廣孝像一份邸報遞給了朱棣。

  朱棣看過之后,臉上也露出了一絲欣慰:「沒想到我這個侄兒還喜歡往民間跑,不過這樣也好,在皇宮重重高強之下,身邊又有那么多官員護衛圍著,

  確實不如深入民間看得真切,才能體會到民間百姓的疾苦,這一點他做的不錯。」

  又笑著搖了搖頭道:「大師,你看我那三個兒子,老大太過木訥,雖然有些聰明,可還稱不上智慧…老二好勇斗狠,一身的蠻力,做事不懂動腦子,

  老三又比較狡猾,不是個能成事的…與我那侄兒相比,他們三個越發像是土雞瓦狗,登不了大雅之堂了…」

  雖然臉上帶著笑容,可眼神之中總有幾分落寞。

  因為在朱棣看來,他的幾個兒子都沒有帝王之相,與朱允熥無法相比。這對一個對皇位有些覬覦的藩王了來說,何嘗不是一個打擊。

  畢竟自己的孩子若是出類拔萃,若是睥睨四方,威嚴赫赫,有君主之像,這對他爭奪皇位將會是個很大的鼓勵…

  「貧僧以為殿下有些多慮了…」

  姚廣孝知道他心中所想,不動聲色的道:「幾年前那位還在東宮之時,聽說尚未開智,性格懦弱,就連一般的少年都不如,可如今登上了天子寶座,不是照樣能得殿下夸贊?

  所以,一個人究竟是哪副相貌,不在于他面相如何,也不在于他性格如何,乃在于他坐的是哪一把椅子…」

  朱棣坐在椅子上,端起茶喝了一口,話聽在耳中沒有任何反應。

  沒有反應,就等同于默認。

  姚廣孝也端起茶喝了兩口,潤了潤嗓子,不緊不慢的說道:「殿下,大將軍藍玉奉命巡查邊境軍務,現在已經到了北平府…」

  「哦,他已經來了嗎?為何不見他的蹤影?」朱棣微微有些驚訝。

  姚廣孝道:「回稟殿下,根據下面的人稟報,藍玉昨日去了北平府的幾個衛所,又百戶所,也有千戶所。」

  朱棣眉頭一皺,臉色頓時沉了下來,「他去的都是和燕王府親近的衛所吧,哼!跟我玩兒這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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