炒面、烤花枝、炸雞塊的香味在鼻尖飄蕩。
早期的妊娠階段渡過后,玉藻前現在的胃口好了起來,一雙金色眸子很饞地望著路邊的攤位。
藤原臨也給她買了一大堆。
結果她每樣都只是嘗了嘗味道,就全都推給他吃了。
路邊的老式咖啡店坐滿了喝咖啡的顧客,熱鬧不已。孩童坐在小巷旁搭的棚子下,以可愛的童音向行人兜一種售開運、結緣、保平安的粽子。一群女學生在不停自拍,發社交軟件。m.81ZW.ćőm
夜色下的高圓寺,每個角落都綻放著迷濛的燈火,在夜空中搖曳。
藤原臨也拿著兩個彈珠汽水的瓶子,開心地在街上游蕩。
燒烤攤飄出來的帶有辣味的煙霧,看著就叫人感到鼻子發癢,女王打了個噴嚏,露出貍貓尾巴和耳朵。
“哇”
旁邊的一群小孩傳來驚訝的叫聲。
“這是玉藻前喲。”藤原臨也拿了個狐貍面具過來,戴在女王臉上,“傳說中最美艷的狐妖,你們怕不怕?”
女王抱著手臂,面具下的雙眸仿佛是在看白癡。
“大哥哥你呢?”小孩們追問。
藤原臨也帶上天狗面具,翅膀張開,大喝道:“我是大天狗噠”
“喔!”
小孩們投來好奇又害怕的目光。
旁邊的大人們,有些怪異地看過來,看到戴著狐貍面具的女人的狐貍耳朵和狐貍尾巴后,不由拿起了手中的相機拍照。
女王本想走人。
但藤原臨也硬是拉著她,擺了一陣pose。
“你們cos得真像啊。”
“對啊,在這樣的環境下,感覺好像就是真的那樣。”
“要是真的有天狗和狐妖該多好啊…”
相信我,那絕對不好!
藤原臨也拉著女王,繼續往祭典深處逛去。
“丟臉丟臉!”女王喋喋不休地在他耳邊罵道,“你居然被一群凡人要求擺出各種姿勢拍照,天狗一族的臉都要被你丟光了!”
“這世界又沒有妖怪,不怕被同類知道。”
“本王知道了!”
“你不也被拍了?”
“…本王是被你強迫的!”
藤原臨也轉過頭來,以打趣口吻對女王說:“你都幾千歲了,能不能不要傲嬌?”
“呱噪!”
女王留給他一個高貴的背影。
兩人繼續往前走,烤玉米、炸雞塊、撈金魚、抽簽、熱狗、面具、填充娃娃…狹窄的高圓寺擠滿了各類攤販,不管走到哪里都是人,熱鬧的氛圍似乎把整個東京都吞噬了。
在一個賣蘋果糖的攤位前,女王停下來,好奇地望著晶瑩剔透的糖果:“蘋果糖葫蘆?本王沒吃過耶。不知道好不好吃,也許很好吃也不一定。”
她念念有詞地說。
藤原臨也自動直覺地掏錢買了一串。
女王含了一會,發現就只是好看而已,味道一般,就把占滿了口水的蘋果糖塞進了藤原臨也嘴里,順帶從他手上搶過開了瓶蓋的波子汽水。
一群女孩嬉笑著穿過人群,都穿著華麗的紅色浴衣。
在愈來愈深的夜色之中,她們翩翩飛舞般穿過巷弄,宛如一群在昏暗水渠中游動的金魚。
女王被吸住了似的,望著她們的身影:“這世界的女孩活得好精彩…”
藤原臨也拉住她的手,咽下蘋果糖說:“回去你要不要也跟我去學校上一年學?”
“你傻別拉著本王一起傻!”女王看白癡一樣看他,一只手捂著微微隆起的小腹,“讓本王挺著大肚子去學校上課?虧你想得出來,天狗的腦子要都像你這么笨遲早滅族…”
“女王還有毒舌屬性的嗎…”藤原臨也低聲低喃。
“什么?”
“女王大人太美了!(破聲)”
“哼!”
靠近祭典最深處,只剩下了一家攤販。
不知是不是燈泡那暈黃燈光的誘導,貨架上的商品顯得特別有魅力,攤主正優哉游哉地泡著茶喝。
女王掃了眼貨架 單調的木制貨架上,擺著各式各樣的萬花筒。
拿起來放在眼前一瞧,整個世界在橙色燈光包圍之下,頓時旋轉起來,物體的數量也在無限地增加。
“要不要買一個?”藤原臨也問。
女王有些遲疑。
自己一個幾千歲的妖怪,拿這種小孩玩具會不會太幼稚了?
“反正到處都是興致高昂的觀光客,沒必為這種孩子氣的玩耍感到難為情。”藤原臨也直接付錢買了一個。
從店鋪里出來,女王興致勃勃地把萬花筒放在眼前。
巷弄間的燈光、頭上的燈籠,在萬花筒里旋轉變形,讓她覺得眼花繚亂;路上行人的臉,分裂成了無數個相同的鏡面,飄然出現繼而消失不見。
年輕男女手牽著手、與自己一樣穿著浴衣的少婦、父親母親帶著孩子、穿著紅色浴衣宛如金魚般在人群中穿梭而去的女孩們——旋轉著視線,藤原臨也的臉忽然出現,那張臉分裂成好多張,一面旋轉一面露出溫暖的笑容。
女王頓時忘了呼吸。
她把萬花筒從眼前拿開,伸手想抓他,卻抓了個空。
定睛一看,他落在后面,快要被人群淹沒了。
“這東西一點都不好玩…”女王嘀咕一聲,把萬花筒一扔,帶著一陣撲鼻的香味撲向藤原臨也。
溫香軟玉一下子撞進懷里。
藤原臨也抱著她,笑著問:“怎么扔了?”
“明明看著就在眼前,實際卻隔得那么遠,本王不要了…”女王冷著臉,長在頭上的耳朵左一下右一下地拍著他的臉頰,但不久就發出輕柔的呼嚕聲。
都幾千歲的狐貍了,每次覺得舒服時,都會像小貓一樣呼嚕。
可愛!
藤原臨也勾著她的手臂說:“我們到里面去吧!”
“哪里?”女王窩在他懷里不想動。
“高圓寺里面,有表演呢。”
“走嘛走嘛,抱著本王。”女王雪白的臉頰上露出柔柔的笑容。
好一張令人不禁也想要報以一笑的笑臉。
橙色燈光的盡頭,掛著許多紅或白的燈籠,蒙朧的燈光下,大樓屋頂上,一座規模宏大的舞臺的神社吸引了她的目光。
古老的木造橋,黑壓壓的人潮,提著燈籠緩緩前進。
那是比女王看到的任何祭典都要更大、更絢爛的舞臺,宛如一座光芒四射的城堡。
藤原臨也買了一堆吃著,拉女王來到外廊觀看。
一群興高采烈的孩子胡亂揮舞著煙火筒,危險而又熱鬧。
舞臺掛著好幾個紅色的大燈籠,撐起白色的布幕。
中間做了一個類似祭壇的高臺,上面坐著一個身穿盔鎧、長相威嚴的人偶。身穿古老服裝的婦女和小孩們,在琴和鼓的伴奏下跳舞。
女王看得雙眼閃閃發亮。
“不是我吹牛,我的山神祭比這個夢幻多了。”藤原臨也一邊給她扇風一邊說。
女王扭過頭瞪了他一眼,從他手里搶走扇子。
以金粉裝飾的扇面在燈光下閃閃生輝,她喜孜孜地笑著,像跳舞般轉動著扇子。
“傻瓜!天狗長得威風有什么用。”她對著扇子,似乎是在炫耀自己,“再強大的天狗,在狐貍微翹的毛發下都會變成軟骨頭。”
藤原臨也抱住她,嘴唇吻著她汗津津的脖頸:“我明明很硬。”
“癢,放開本王”
女王嬉笑著閃避。
電燈的光亮下,她像初戀的情人似的,兩頰微泛紅暈。
“本王有點迷戀你,迷戀得想要吃掉你。”女王張嘴咬住了他。
世界被裝飾得金光閃閃,人們彈琴擊鼓,嘻鬧玩樂。
女王松開嘴,舔著嘴唇的血跡望向舞臺:“人類關于風花雪月的表演,稱得上風雅。但有意思的是,明明妖怪比人類強多了,卻還是喜歡效仿人類。一同參與人類的日常生活或是節慶活動,實在樂趣無窮。”
“我父親和我說,這種叫‘傻瓜的血脈’。任何對人類的學習,和人類一樣的喜怒哀樂,都是都是傻瓜的血脈使然。”
藤原臨也摟著女王的腰,臉湊上去。
女王仰起臉,輕柔地和他吻在一起,周圍的世界也多少染上了粉粉的顏色。
祭典后不久,九月到來。
北川學園開學后,藤原臨也找到了這個世界的自己,給了他一個手環,讓他在合適的時間轉交給那位少年。再然后,他帶著女王,踏上回原來世界的道路。
女王前額頂在他的胸前,夢吃般地嚷道:“本王終于可以回去稱霸世界了!”
“啪!”
藤原臨也拍了下她屁股。
“和你還有孩子一起。”女王乖巧地閉上眼睛,蜷縮起身體,臉頰靠在他的胸口。耳朵靜靜聽著他的心聲,她在心里想:我們在同一個世界里,喜歡著彼此…
藤原臨也低著頭,嗅著她頭發的香氣。
直瀉流下的美麗的紅發,尖尖的粉色毛耳朵宛如害羞的小狐貍,躲藏頭發里窺視著他面龐。
“真是好長的三個月。”女王說。
真是好長的時間,藤原臨也同樣想到。
女王那靠在她胸前粉色狐貍耳朵,傾聽著心里的悸動。
像是摸索著地圖上的指示,讀取鮮明生活的風景一般,讀取著他的內心,他們的手緊緊的握在一起。
東京。
快要臨近新年了,天氣依舊溫暖。
31號這天的中午,天高云淡,柔和的光線撒滿街道。
淺草神社里擠滿了前來參拜的游客,幾乎都是一整家人一起游玩,川島美紀很有商業頭腦地退出了“大天狗”的周邊商品,小賺了一筆。
雪野里穗起了個大早。
擦地板、洗衣服、整理東西、打掃屋子等等,這在做些駕輕就熟的家務時,川島美紀也打著呵欠從房里出來了。
“美紀今天要去陰陽寮嗎?”雪野里穗問。
川島美紀揉了揉困澀的眼睛,嘟囔道:“不了,今天去買點年貨…”
“買多年點才行。”雪野里穗提醒道,“笠原家和星見家新年也會來我們這過的,買少了不夠用的。”
“買那么多干什么,人都不知道回不回來呢…”
川島美紀埋怨了句。
草草洗漱后,她換上便裝出門。
年終歲末,每個商業區的人都多得幾乎挪不動步。
今天是營業的最后一天,所有店家都在大聲招攬客人,加上有妖怪的事情普通人也大都知道了,不少店家也趁機推出了相關的商品。
川島美紀大概列了個表格。
要買的東西有很多,從過年蕎麥面條、茶碗蒸蛋的材料到年糕、鯡魚子等等,吃的就很多了,用的更多。她一個個商店買過去,然后就讓暗鴉背著來回運輸。
藤原臨也不在的這三個月,暗鴉就是她的出氣筒。
對此,狗子完全沒有意見。
街道兩邊的綠化樹,葉子都在洋溢金黃色的光芒。湊近看的話,一部分已經開始凋落,三三兩兩的人們漫步于落葉之中。
時間又過了一年呀。
對了,還要買門松和草繩。
川島沒記來到一家專賣傳統新年用品的露天商店,買草繩和小門松。
“要買這么多嗎?”店員驚訝地問。
“我家是一個很大很大的大家庭。”川島美紀頗有些驕傲地說。
買到一半的時候,雪野里穗打了個電話,讓她趕緊回去。
川島美紀開著車,殺氣騰騰地回到淺草神社。
門口有些熱鬧,很多人都在鳥居前圍著什么拍照,她把車停好,步行走上參道。透過喧囂的人群,她隱隱約約看到了一雙潔白的翅膀,和那張日思夜想的臉龐。
川島美紀快要忘記呼吸了。
陽光明媚,天空湛藍,少年天狗從人群里擠出來。
他就站在鳥居前,雙手插在褲兜里,笑著說:“新年快樂,我的美紀太太。”
溫暖的冬日,俊美清秀的臉,親昵調皮的笑容…川島美紀板著臉走上前,當著無數游客的面咔一下踩在他腳背上:“你還知道回家的路?”
面對妻子的質問,藤原臨也直接張開雙臂,將她摟入懷里。
“不行!”川島美紀低聲呵斥。
“為什么不行呢?”
藤原臨也一用力。
嘴上說著不行的川島美紀,馬上就投入了他的懷里。
周圍的游客,都把相機對準了她們,少年大天狗和天狗夫人的擁抱,可是非常難得的畫面。尤其是距離東京危機三個月后,這是他的第一次露面。
“親一下!”
有好事者大聲起哄,要他把熒幕初吻交出來。
川島美紀顫抖的小手,輕輕抓住丈夫的衣領,感受著他身上令人眷戀的氣息,沉浸在重逢的幸福中。
藤原臨也低頭,尋找著著她的嘴唇。
閃光燈接二連三地亮起。
川島美紀突然驚醒,連忙離開他的懷抱。
但藤原臨也不讓,她又乖乖地縮了回去,仍由他吻著自己。
今天的她穿著白色的襯衫和黑色的夾克,下身是同色系的圓裙,右手拿著一個黑皮包皮,看起來十分時尚。
“真是別有風韻。”
“別胡說…”
“我回到家后就一直在門口等你。”
“我還以為你被狐貍精賣了,不知道回家了!”
“誰舍得放棄美紀太太呀。”藤原臨也攥住了她的手。
川島美紀的小手有些冰涼,也許是一直被風吹著的關系。
側臉依靠在他的胸膛,川島美紀稍稍瞇著眼…在許多游客面前緊緊地偎依著丈夫,溫柔乖巧地地撒狗糧。
回到淺草神社內院后,氣氛一下子安靜了下來。
進客廳一看,電視開著,穿著藍色毛衣的雪野里穗正正在用吸塵器吸塵。房間架子上,壁櫥里的東西好像都翻了出來,到處都是紙箱子、啤酒瓶。
暗鴉帶回來的食材堆在廚房門口。
看到他回來,雪野里穗很自然地開口:“哎,把這紙箱搬到雜物間去。”
“馬上!”
藤原臨也開始干活。
川島美紀走進廚房,把食物分類放進冰箱。
藤原臨也把紙箱放好回到客廳,又被指派扔垃圾,然后又是擦桌子、書架、地板。擦地板的時候,雪野里穗也拿著毛巾幫他一起。
“里穗有沒有想我?”他眨著眼問。
“想你做什么?”雪野里穗擰著毛巾,淺笑著說,“蠢女人現在不蠢了,沒你一樣可以好好活著。”
“當然是和你一起做家務呀。”藤原臨也雙手摟她著她的要,下巴擱在她肩上,雙眸看著她的側臉,“雪女太太實在是太招人喜歡了。”
雪野里穗的笑意,甚至溢到了眼睛里。
“這是我們一起過的第一個新年。”她笑著說,“以前你過年都吃什么的?我好準備一下。”
“很平常的大路菜。”
“關東風味的?”
“什么味都行,你隨便做。”藤原臨也嗅著她身上清涼的味道,“反正你丈夫天下第一,不會被你毒死。”
雪野里穗臉色微微紅了,忍不住捏起粉拳打了他幾下。
“藤原,中午吃什么?”
“藤原,我的房間怎么和你房間不挨在一起。”
兩道聲音近乎同時響起。
廚房門口的美紀太太,和樓梯上的玉藻前,視線碰到一起。
藤原臨也背脊有些發涼。
“你完蛋了。”
雪野里穗掩著嘴唇偷笑。
火紅的長發,美艷無雙的容貌…川島美紀的掃描著女王的全身,最后落到她微微隆起的小腹上。
美紀太太的臉色一下子黑了。
“你幫我拖住女王。”藤原臨也和雪野里穗說了句,起身走進廚房。
雪野里穗很聽話地走上樓梯,挽住女王的手:“房間是之前就定好的,我和美紀的都挨著藤原。你不用在意這個,反正那家伙從不睡自己的房間…”
“這樣倒沒問題。”玉藻前點了點頭。
“能讓我聽聽嗎?”雪野里穗望著她的小腹。
“嗯,是個男孩喲…”玉藻前嘴角溢出溫柔的笑容。
雪野里穗把耳朵貼在她小腹上,感受著小生命的律動…她不由地有些賭氣地想到,雪女也要生,生兩個!
廚房里,川島美紀坐在水槽上,表情沒有一絲溫度。
“還在生氣嗎?”
“你說呢?”
“又帶女人回來!我是紫發、里穗是藍白發、深繪里是白發,這次又來個紅發,你是想在家里開染房嗎?”
藤原臨也走過,坐到她身邊:“她是小姨啊。”
“別以為莪不知道她同時也是玉藻前!”川島美紀氣呼呼地說。
“同一個啦。”藤原臨也把手放在她肩上。
“明明就是兩個!”川島美紀一抖細肩,把他從自己肩膀推開。
在美紀抖肩的瞬間,藤原臨也把她猛地抱在懷里。
“討厭…”
川島美紀試圖掙扎。
藤原臨也全然不顧,緊緊摟住,低頭在她耳邊。
川島美紀白了他一眼。
“新年別鬧別扭。”藤原臨也在她小腹摸了一下。
“不要!”
川島美紀撇了撇鮮艷的嘴唇。
拍開他的手,她掙脫出來,跳下水槽走出去。藤原臨也跟在身后,一直隨著她走回到她二樓的房間里面。
“我想打死你!”川島美紀坐在床邊說。
“可是你的表情很迷人,在引誘我干壞事。”藤原臨也拉著窗簾,回頭看了她一眼。
川島美紀架著腿:“就是在你干壞事的時候打死你不可以嗎?”
“看看是誰先死咯。”
藤原臨也笑著撲過去。
“混蛋!”川島美紀拼命晃著頭。
嘴上喊得不留情,但她的眸子里,只剩下眷戀和溫馨。
“沒關系的,不用太緊張。”藤原臨也無奈又好笑,細心梳理著她的長發,“我們兩個身體那么健康,只要一直堅持,肯定可以懷上的啦。”
川島美紀臉上的表情頗有些破釜沉舟的氣勢。
手臂勾住他的脖頸,全程都吻著沒有歇息。
房間內也安靜下來,川島美紀呼呼地喘著氣。
無論開頭如何粗魯,結束之后總是充滿柔情蜜意,藤原臨也側著身,看她柔順的黑發間的白皙鵝蛋臉。
華美端莊的臉上,表情愉悅、迷離。
她仰面躺著,很自然伸展苗條又不失豐滿的身材,體態婀娜至極,每一處都透著高貴的美感。
“轉過臉來。”
藤原臨也的嘴唇湊挨她的耳邊。
川島美紀轉身對著他,呼吸還略有些急促。
“已經到年底了,不許再吵架了。”藤原臨也溫柔地說。
“看你有沒有本事了。”川島美紀聲音懶散妖冶,臉色緋紅。
藤原臨也用手梳理著她溽熱的發絲:“要我怎么做呢?”
“暫時原諒你半天!”川島美紀柔柔地握著他的手,手指交叉在一起。
四周靜得可以心跳,兩人的鼻尖碰到一起。藤原臨也咬了下那秀氣的鼻尖,呢喃著說:“看來要再努力一把了。”
“想得美!”
川島美紀一把推開他,下來穿衣服。
一股馥郁溫熱的玫瑰香味還彌漫在房間里,年輕的妻子容光煥發。
客廳角落有一面碩大的落地窗,陽光明晃晃地照進來。
落地窗邊是一張榻榻米,雪野里穗做好了午餐,等著他們兩個下去。玉藻前換上了普通的居家服,和她討論等會兒出去買靴子好呢,還是買裙子好。
矮桌上的鍋里煮著牛肉,食材的香氣撲鼻而來,簡直如夢似幻。
“先簡單吃點。”雪野里穗打著招呼,“等晚上她們過來了,再過一個盛大的除夕夜。”
川島美紀端莊優雅地落座。
重新化了妝,穿著整齊的她,絲毫看不出幾分鐘之前放浪形骸的模樣。
藤原臨也坐下來后,從鍋里夾出一塊牛肉放入醬油碗里滾了下,剛準備給美紀吃。另外兩位太太幽幽地望著他,于是剛遞到美紀嘴邊的牛肉,又原路返回被他一口吃下了。
川島美紀看向玉藻前,淡淡地說:“我也懷孕了。”
玉藻前和雪野里穗都滿臉問號。
“就在剛才,我懷上了。”川島美紀捂著小腹,害羞地垂下眼瞼,“絕對是的,我能感受到現在肚子熱熱的,一定有了。”
“…”藤原臨也差點咬到了自己的舌頭。
“真的能確定?”雪野里穗些難以置信,“沒那么快有吧?”
肯定假的啊…藤原臨也心累地看著蠢女人。
“嗯,是真的。”川島美紀害羞地低下頭。
側對面,玉藻前小口吃著牛肉,神情儼然一個得勝的將軍夫人。
川島美紀踢了踢藤原臨也:“我懷孕了!”
“…哦。”
藤原臨也只想快點吃完好逃命。
“里穗,”川島美紀受傷地看著雪野里穗,“他不愛我了。”
“懷孕那么大的事他就只‘哦’了一聲。”
此時此刻的川島美紀,就像暴雨中的玫瑰花,美艷嬌弱,還帶刺。
“行行行,您小心點。”藤原臨也親手給她夾在,“以后您在家就躺著好了,由我來親自服侍。”
川島美紀喜上眉梢。
雪野里穗微抬下巴,望著藤原臨也不說話。
“下一個就是你。”藤原臨也好笑道。
“那就好。”
雪野里穗嫻靜地笑了。
都是蠢女人…玉藻前嘴角微翹,露出一絲輕蔑的笑容。
女王還是一如既往的冷傲,只不過現在她的氣質,還多了一絲少婦的誘惑,動人心弦。
吃過午飯后,就地休息。
剛才還吵吵鬧鬧的榻榻米,現在靜得能聽見壁鐘的聲音,還有若有若無的烏鴉叫聲。
川島美紀和雪野里穗在左邊的被爐里睡午覺,藤原臨也背靠著墻壁,玉藻前在他左邊,頭稍稍歪下來:“我們也睡?”
“抱著你睡。”藤原臨也伸手將她摟進懷里。
女王高貴的身體,在他面前柔軟得像不設防似的。
玉藻前在他懷里,臉上的冷傲稍退。
看了看旁邊的兩位山神夫人,她輕聲呢喃道:“你要一直對本王好。”
“肯定啊。”藤原臨也摸著她的狐貍耳朵。
“你要是對本王兇,本王就帶著孩子回娘家。”玉藻前把臉頰埋在他脖頸上。
就這樣依偎在一起。
午后的陽光,如一層透明的光布籠罩著他們。
下午的時候,雪野里穗和川島美紀開始準備晚上的大飯了。
玉藻前享受著孕婦的特權,窩在沙發上看電視。
臨近新年,電視節目全都是些喜慶的綜藝,逗得她這老古董用抱枕捂著臉笑。
藤原臨也在前廳,接待送禮來的各方客人。
相熟的比如隔壁鄰居淺草寺,土御門家,不熟的比如京都和北海道的幾個理事長都有送禮過來;鬼族和狐族也托了使者送有厚禮上門,整個前廳都差不多堆滿了。
送走最后一位客人,天空卷積云染成了桃紅色。
時間差不多了。
藤原臨也來到前廳的院門。
以庭院朧蒙的燈光為背景,一道纖細的女人身影浮了上來。柔和的肩部線條和嬌弱的站姿,小巧玲瓏的胸脯,是你,彌子小姐。
“怎么才來。”藤原臨也笑著迎接過去。
星見太太上下打量他,微笑道:“變了點,好像穩重了些?”
“我要當父親了。”藤原臨也得意道。
“恭喜。”星見太太親昵地摸了摸他頭發,然后一轉頭看向女兒,“讓你主動點你偏不,被別的女妖精搶先了吧。”
星見凜子胸脯不見起伏,淡淡地說:“有趣的靈魂才是一直維持喜歡的基礎,搶跑帶來的優勢在無限漫長的生命中不值一提。”
不愧是你啊。
“學姐真有信心。”藤原臨也笑著張開雙手等著她抱。
星見凜子攤開又白又軟的小手,拍拍他的臉頰,然后拎著行李就進屋了。
“哈哈”星見太太掩著嘴輕笑,眸子清澈閃亮。
“彌子媽媽好像變年輕了。”
“大概是最近心情都很好的緣故吧。”星見太太眼里帶著笑意,鼻尖一如初見時那般秀氣,很精致。但此時那鼻尖里,發出只有藤原臨也能聽到的,稍稍加重的鼻息聲。
吐息如蘭呀 今天的彌子小姐是黑色高領毛衣配長裙,時尚得如同動人的女大學生,小巧但也挺翹的臀部顯得很可愛。
藤原臨也漫無邊際地想著,忽然聽到一道極其不滿的聲音。
“你們在干什么?”
兩人都看過去,笠原太太身穿一襲露出雪白香肩的黑色洋裙,猶如電影明星般威風十足地走進來。她身旁跟著四名身穿黑西裝的男子,手里都扛著大包小包,或是行李,或是禮物。
現在太陽已經下山了,溫度還是很冷的,她就只穿著單薄的禮服裙,美艷至極。
走進來后,她看看閨蜜,看看藤原臨也,臉上露出貓兒般的微笑。
藤原臨也朗聲道:“媽,歡迎回家。”
“藤原君!”星見太太不滿地叫道。
笠原太太嘴角揚起驕傲的笑容,嫵媚的雙眼盯著藤原臨也:“藤原君始終都是喜歡我多一點。”
星見太太也用十分危險的眼神看向他:“是嗎,藤原君?”
“…兩位媽媽,今天是除夕,能別說這個嗎?”
“不行!”星見太太小臉一甩,“我受夠了姬子這女人了,今天你必須在我們倆中間選擇一個。”
“我也這樣認為!”笠原太太挺著她所有夫人中最挺拔的胸部,神情異常認真,“要么是姬子陪你過新年,要么是姬子給你上墳,你自己選吧。”
藤原臨也萬般糾結中。
就在這時,耳邊聽到了一陣熟悉的機車轟鳴,他馬上轉頭沖門外大喊:“我最喜歡深繪里了。”
笠原深繪里摘下頭盔,目光冰冷銳利地瞪他一眼。
沒有回應他這話,姐姐牽著妹妹的手,直接就繞開他進屋。
路過身邊時,妹妹用食指指著他,一臉看垃圾的表情。
“前輩太差勁了!”
說完,頭也不回地就走了。
姐妹倆留給他的只有一陣香風,還有橘色的長發、挺翹的臀部、婀娜的背影。
看著藤原臨也吃癟,兩位媽媽明艷動人地笑出了聲。
笠原太太抓住他的手臂,樂不可支地架著他往屋里走:“我們也進去吧,我已經迫不及待要看藤原君今晚是怎么被分尸了的。”
“藤原君今晚還能躲哪里呢?”星見太太幸災樂禍地說。
“躲你們倆的房間!”藤原臨也悶悶道。
“說到做到喲。”笠原太太指尖點著他的鼻頭。
“誒?”
星見太太愣了。
“進屋去。”笠原太太拉著她往屋里走。
進了門后,兩位太太一眼就看到了大廳堆積如山的禮物。
“你現在還蠻受歡迎的嘛。”笠原太太打量著禮物。
“還不是多虧了有兩位媽媽給我撐腰。”藤原臨也笑道,“對了,妖怪的事情解決的怎么樣?”
星見太太瞅他一眼:“我們打算把整個四國都設為特別管理區,試行人類和妖怪共同生活的制度,再根據管理區的經驗逐步推行到全國。”
“好主意!”
三人走進客廳。
兩位少女都在樓上的房間。
開著暖氣的客廳里,只有玉藻前窩在沙發上,捧著一袋魷魚干,邊吃邊看電視。
說是狐貍吧,其實她現在更像貓多點。
星見太太走過去,好奇地看了看她的肚子,嗓音溫柔:“別吃太多零食。”
“嗯?”玉藻前看她一眼。
“要吃零食,也該多吃核桃花生之類的。”星見太太坐下來,儼然一副媽媽的模樣,拉著她的手交代了一堆要注意的飲食事項。
說到到最后,甚至連每天膳食圖都列了出來,肉類要攝入多少,大豆和米飯又是多少,油脂多少…
玉藻前聽得很入迷,連帶著對星見太太的態度都親昵了不少。
不愧是彌子媽媽啊。
真溫柔。
藤原臨也望著她清麗絕倫的臉蛋,笑著說:“有孩子的女人就是不一樣。”
“瞎說。”
笠原太太揪了下他耳朵。
藤原臨也逃進了廚房。
三位山神夫人正在忙碌。
川島美紀幾天一直都很忙,白天的時候風風火火地出去買了幾趟東西。天差不多黑了,就在廚房里切蘿卜,剝大蝦皮,燒熱水…忙而不亂,很有家庭主婦的風范。
笠原深繪里在砧板上切著海帶,灶臺上有個鍋冒著熱氣。
一股飯菜香味撲鼻而來。
藤原臨也忍不住笑了兩聲。
笠原深繪里視線瞥過來:“你笑什么?”
“還是第一次看到深繪里穿圍裙做飯的樣子。”藤原臨也從后面摟住她的腰,手上拿起一塊海帶,“高冷女警官變成了溫柔人妻,太幸福了。”
“松手。”笠原深繪里冷聲說,“這是做海帶卷用的,別亂動。”
“好的,你忙,我不打攪。”藤原臨也臉埋在她背上,感受她的體溫和那股楓葉的清香。
笠原深繪里手肘頂了下他一下。
他沒被頂開,女警官無奈地嘆了口氣,只能仍由他賴在自己身上。
“深繪里你該拿刀捅她!”川島美紀殺氣騰騰地說。
“今年是除夕,別鬧啦。”雪野里穗笑著打圓場。
同樣是夫人,但她們性格如此鮮明的反差,注定了藤原家以后的生活會很豐富多彩。
晚飯做好后,川島美紀忙著擺菜,動作輕快,喜形于色。
雪野里穗還是頭一次見到她如此興高采烈的模樣,或許是因為第一次大家一起過新年吧,她這個大夫人的情緒,快樂得無以復加。
廚房里只剩下還在雕冷盤的笠原深繪里。
藤原臨也抓住她的手腕,把她按在梳洗臺上,在她柔軟的唇上親了一口。
笠原深繪里皺眉瞪著他:“要吃晚飯了!”
“你也親我一下。”藤原臨也看著她清麗白皙的臉頰。
笠原深繪里掙扎了一下。
沒掙脫開來,她臉頰紅了一點,只能無奈地閉上眼睛輕輕碰了藤原臨也的嘴唇一下。
“剛才姬子小姐和我說了個秘密。”他呢喃道。
“是什么?”
“都說了是秘密,怎么能告訴你?”
廚房外傳來腳步聲。
笠原深繪里一下子回過神。
本來是抱住藤原臨也脖頸的雙臂,改為按在他肩上,想要把他推開。
笠原太太很快就門口探頭進來,望著大女兒和女婿:“要不先吃了飯,再繼續給”
“母親!”
笠原深繪里臉色,窘迫到比鍋里煮熟的大蝦還要紅艷。
“快點來吧!”星見太太也在外面催促道。
客廳的被爐旁圍滿了人,川島美紀卷著袖子,分發碗筷和酒杯,動線優雅而干練。
桌子也擺滿了菜肴。
山珍海味都有,普通的家常菜例如甜辣魚、海帶卷之類的也不少。蕎麥面條粟子薯面泥、魚糕、大蝦、茶碗蒸蛋等過年菜也擺在桌上。
藤原臨也在上首位落座。
“菜上齊了,肚子餓了吧?”川島美紀坐在他旁邊。
玉藻前的狐貍耳朵抖了抖。
完全不用想的,女王自然要坐上首,沒第二個選擇。
于是乎,本來只能坐一個人的上首,硬生生擠了三個下去。星見太太帶著學姐,笠原太太帶著學妹分列兩邊,深繪里和里穗在對面。
從準備做飯,加上買東西的時間,等了五個多小時。
“你喝點什么?”
“嗯,除夕嘛,還是喝酒吧。”
“這里燙著酒。”
川島美紀把燙有酒的熱水捧從火爐上取下來,給每個人的杯子都倒滿。
“新年快樂!”
所有人都干了一杯。
裊裊而起的熱氣,很快就把氣氛推向熱烈。
時間正好是晚上七點,新聞節目都在播放各地歲末年前的熱鬧景象。
“我給你斟酒。”川島美紀給藤原臨也又倒了一杯。
兩人舉起斟得滿滿的酒杯輕輕碰了一下。
“說句什么話好呢?”川島美紀甜甜地望著他。
“托美紀太太的福,過去的一年里諸事順利,在新的一年里還請美紀多多疼愛我。”藤原臨也一本正經地說完,又朝她低一下頭。
川島美紀有些矜持,有些得意地頷首。
玉藻前在桌底下踢了藤原臨也一下。
藤原臨也看過去,哦,黑色眸子,是小姨…
“一個個來啊。”
他端著酒壺,給美人都敬了一杯。
幾杯酒下肚,感覺不用吃東西,都已經飽了三分,再加上美人催人醉,藤原臨也不知不覺地完全由著她們擺布了起來。
“嘗嘗茶碗蒸蛋。”
“嗯,手藝不錯呀。”
“是里穗做的喲。”
“居然不是黑暗料理?”
“呀,藤原君你說什么你!人家做一次不容易,多吃點。”
窗外下起了小雪。
沒有風,細細的雪像輕柔的鵝毛般落下來。
借著房間內的燈光,庭院就像畫一樣被鑲嵌在窗玻璃上。
“來,吃點蕎麥面條,除夕吃面條可以長命百歲,對吧?我們的的關系也會像這面條一樣長久。”
晚餐的最后,川島美紀嘟嘟囔囔地往碗里盛著面條。
面湯是燉雞汁,味道很鮮美。
“再添一點吧。”
“不行了,太飽了。”
“給我吃!”
妻子豎眉一瞪,藤原臨也只能乖乖吃了下去。
電視上出現了紅白歌會的直播。
美紀和里穗麻利地把餐具撤下,把沒吃完的飯菜放在一起,在廚房里洗起了碗來。
藤原臨也吃得有些撐,酒勁也上來了,便躺在地毯上。
笠原深繪里貼心地遞給他一個枕頭。
藤原臨也就滾了一圈,貼著她大腿躺著。妹妹也在姐姐身邊,伸手去掐了掐他鼻尖:“前輩今天很幸福嘛。”
“有香香在當然幸福啊。”
藤原臨也抓著她的小手。
輕松愉快的氛圍下,他想起了兒時的記憶。
新年時的母親是總是極為慎重,清早起來就立即要他穿上嶄新的和式禮服,在神壇上供奉水酒,然后合掌祈禱。全家人都得跟著依樣畫葫蘆,再向身為一家之主的父親說幾句新年的吉祥話。
電視上,新年紅白歌賽開始。
看了一會兒演唱,藤原臨也感到有些困,可能是酒多喝了點,也可能是覺得太安逸了,就瞇著眼打起了盹。
美紀和里穗從廚房里出來,大家一起圍在被爐前看表演聊天。
“等咱們去參拜吧?”
“去哪里?”
“明治神宮?今天整夜都有電車。”
“喂喂喂,你們是不是搞錯了什么,我們這里誰不是開神社的啊?哦,玉藻前除外,她就是個野生狐貍。”
“我是栗子。”
“誒?”
“讓我看看。”
“真的誒,眼睛是栗子的眼睛,黑色的。不好…又變成金色的了。”
“剛才誰說本王是野生狐貍的——”
“呃,哈哈,別生氣。說野生是在夸你。”
“為什么?”
“野生的,呃,肉質好…”
“哈哈哈,里穗你確定不是在損她對吧?”
幾位夫人吵吵鬧鬧,笠原太太和星見太太看著電視,一到有長腿的年輕男歌手出場就顯得很感興趣。星見凜子就不同了,只看年輕女歌手。
比賽到一半時,計分結果是白隊領先。
等到第二次計分時,紅隊完成反超,保持領先至獲勝。
“不公平,該男隊勝的。”笠原太太忿忿不平。
藤原臨也閉著眼休息,耳朵能聽到她們說話的聲音。
如果時間停止流逝多好。
“還有二十分鐘,今年即將過去。”電視上的新聞播音員在報告各地迎接新年的鏡頭。先是東京的澀谷街頭和晴空塔,再到京都的知恩院和八坂神社一帶,接著是雪中永平寺。
“讓我們把高興、痛苦、過去的一切一切都留給過去吧!”
播音員語氣中含著對即將過去的一年的惜別之情,表情也逐漸喜慶了起來。
“走吧,參拜去。”美紀太太提議道。
“現在就走嗎?”
“把晦氣都除掉。”
幾位山神夫人都同意去參拜。
“去誰家參拜?”
“東京大神宮!”
“我們飛過去吧,還有十多分鐘就要敲鐘了…”
“藤原呢?”
“讓他睡吧,別叫醒他。”笠原太太說道。
山神夫人們開始起身整理著裝,準備出門去參加新年的第一次參拜。
“母親不去嗎?”笠原深繪里回頭看著沒動的笠原太太。
“啊,你們年輕人去就好…”笠原太太很困死的揉著眼睛,“母親老了,要早點睡。”
星見太太看著閨蜜。
閨蜜手掌掩蓋下的嘴角,嘴角帶有淡淡的笑意,清澈狡猾的眸子中閃過計劃成功的陰險。
并且她不打算一個人獨享,而是拉住了自己的手…星見太太身體僵硬了下,看向幾位山神夫人:“你們去吧,我也想早點休息…”
原本熱鬧的客廳很快安靜下來。
兩位理事長大人打著呵欠,慢慢走回房。
藤原臨也睡了一會。
迷迷糊糊中,他聽到了新年鐘聲的響起。
好像就等著這一瞬間似的,他站起來,走上二樓回房間。此時的他心情歡暢,一想到眼下的幸福,就興奮難耐。
二樓燈光明亮的走廊,浮現出一張牡丹花般尊貴的面容。
還沒走進,芳香飄溢到了面前。
在她的身上,有著一股美妙絕倫的精髓,遠超現實的夢幻,更強烈的本質和狀態。
藤原臨也走上前。
今天出現的大御神,梳了個與往常不同的發型 流行的波浪式隱耳發型,襯托出她的面部輪廓,越發像神話故事里的面容。她身著華貴的金色宮廷裙,后脖頸像浮雕那樣顯眼奪目。
香水一般的汗香,更使得藤原臨也的心臟劇烈跳動起來。
“您怎么來了?”
“你真糊涂!”天照露出光潔的牙齒,揉揉他的頭發,“每年的新年我不都來看你的嗎?今年也是哦。恭賀新禧,請多加照顧。”
她白皙的手心微抬,從衣袖中露出了纖纖細腕,優美而柔和的關節…這種美還保持著高貴的中立性。
“既然來了,”藤原臨也在抓住她的手腕,“那就一起吧。”
“誒?”
天照身體一歪。
倒在他的懷里,臉伏在他胸前抬了起來。
雍容華貴的大御神,身上發出一股妙不可言的香味,濃郁得幾乎令人窒息。
那白皙姣好,不施脂粉的面龐上閃爍著太陽的光亮,嘴唇由于一連串短促的驚愕嘆息顫抖著。
那張嘴唇被極其自然地藤原臨也覆蓋上。
嘴唇剛一接觸,一種平緩的甘美便蔓延開來,整個世界都在這嘴唇的接觸點上顫抖。
無以比擬的溫暖和圓潤的感覺之中,天照被他抱起來,直接走進房間…里面燈光迷蒙,地板平滑、明亮,宛若煙波浩淼的水鏡,兩位分外水靈嬌艷的美女,她們白色水衣和紅色內裙間的金絲銀線刺繡熠熠生輝。
天照在往后很長的一段時間里,都沒明白她只是下來拜個年,怎么就稀里糊涂地把貞潔交了出去…而且還因為表現得太過笨拙和不知所措,被別的姐妹笑話了好久好久。
真是的啊。
大御神數萬年的尊貴,一晚上就被小鬼毀得干干凈凈,只剩下嬌羞了。
新年過后,為了從代理理事長成為正式的理事長,藤原臨也在兩位理事長的陪同下去了一趟京都,在那住了一段時間。
除了正事外,別的事也沒少干。
晚上總是一起聊天,玩牌,共度過不少美好的夜晚。
星見太太總是那么的溫馨可愛,長長的秀發沿嬌艷的臉龐垂下,使人想起拉斐爾風格的油畫。
笠原太太在聊天、玩牌時總有股灑脫自然的神氣,只消稍稍把目光輕描淡寫地一轉,就自有一種不同尋常的豐美和威儀。
玩累了在沙發上休息時,藤原臨也會仔細端詳她。
她瞇著眼睡覺,不時會突如其來地輕輕動彈一下,就象一陣不期而至的微風拂過林梢。她的手擱在胸前,胳臂孩子氣地垂在肋間。
瞧著這模樣,藤原臨也好幾次都差點兒笑出聲來,這種一本正經的、天真無邪的可愛神氣,只有笠原姬子可以完美地做出來。
欣賞她的睡容,是一種清純的樂趣。
宛如天際飛過一行恍如入睡的鳥兒,停停歇歇地拍打著翅膀。
藤原臨也從各個角度發現的,都是是從未有人見過的新世界,美極了。
有時候三人會在京都的小巷里喝酒。
醉醺醺的姬子小姐一雙眼睛閃爍著奇怪的光芒,真想早點回去,拋開各種煩惱,鉆進被窩里大家一起翻閱學習書籍。
而彌子小姐嘛,喝醉后會很被動,只是如雨中的一只孤苦伶仃的棄貓般顫抖。
姬子小姐看著她,像妖怪一般奸笑著。藤原臨也呵斥她一頓后,她又做出天真爛漫的微笑來脫罪。
某一次姬子小姐真的忍不住了。
“這是多好的良機啊!”
姬子小姐嘟囔著,“你別說什么考慮彌子,少用俯視的之態隨便說些話來敷衍我。”
“別這么說嘛,我們是平輩!”
“不可以!你這家伙太可惡了,比起我來說,還是彌子更重要對吧?”
“這還鬧別扭,害不害羞啊?”
“哼!”
說著,姬子小姐就咚地翻到一邊發脾氣了。
對藤原臨也來說,她發脾氣當然并非不可愛,她越是調皮生活就越有樂趣。但往往他得先受一陣子的苦才能享受甜,要是沒有苦多好啊…想到就不禁潸然淚下。
日子就是這樣過去的。
回東京的前一晚,三人又在旅館里大吃大喝了一頓。
星見太太迷迷糊糊地靠著床沿。
“抱歉,有點喝高了。”
“來喝點茶。”笠原太太泡了藥草茶,咯咯咯地笑起來,眼里充滿著那種奇怪的光芒。不知不覺間,她已經脫掉了外衣。
旅館的陽臺面對著川端庫,能看到高野川沿岸的樹木。
“這里真不錯啊。”笠原太太舒展著身體,“八月過來這里,爬上屋頂能看到大字篝火哦。”
藤原臨也完全不在乎什么大文字火。
被邀請到理事長的房間里喝酒,他思考著如何能在此等異常事態下紳士地保持儀態呢。
如果深繪里在場就好了。
有了深繪里在盯,他就可以可以冷靜地處理事態了。
不顧及一旁醉酒的閨蜜,姬子小姐以一貫撒嬌的口吻,和藤原臨也說著悄悄話。嘟囔嘴巴,用膝蓋撐地,繞著他爬行。
“怎么擺出那么恐怖的表情?”
“我本來就是這樣的表情。”
“騙人的!”姬子小姐的眼神明顯不對勁。
喝醉了好好睡覺不行嗎…藤原臨也無奈地在心里哀嚎。
隔天起床后,原臨也坐在馬桶上,思考著自己昨晚的兩位女性。
一個是喝醉了乖乖睡覺的小貓,另一個是喝醉酒就會亂舔的小狗。細想起來,和小時候平平淡淡地活了十多年相比,現在的生活真的太熱鬧了。
哦哦。
這生活真是該死甜蜜。
很有可能以后每天的吵架怎么躲都躲不掉,甜言蜜語要說得喉嚨吐血才能維持家庭的穩定。這后果就只是想想都覺得累,等老了后會不會神經衰弱呢?
不管了不管了。
反正自己最大的優點,即使皮實耐操。
“我不怕你們啊!”
大吼一聲給自己打氣,藤原臨也從馬桶上起身,跑進彌子小姐的房間。
兩位太太橫躺在大床正中央,發出了小貓呼嚕般的聲音。
“我就應該陪著她們醒來的!”
藤原臨也剛躺下。
彌子小姐鼻子動了動,撐開眼:“你怎么在這里?”
藤原臨也裝模作樣地摸了摸頭:“昨晚你喝醉了后,姬子可是干了很多壞事,等她醒來后你可得保護我。”
彌子小姐沒聽清楚他說什么。
“就是說,喝多了酒的話,姬子她的理性就會松弛。”
彌子小姐煥然大悟:“難道你也被她發酒瘋了?”
看來彌子小姐也是受害者嘛。
藤原臨也一臉悲戚地嘆道:“姬子小姐真是罪大惡極。”
就在這時,笠原太太醒過來,一把抓過垃圾桶“yue”。吐著胃里的殘余物,她還不忘發出“噢噶”的抗議聲。
星見太太和藤原臨也對視一眼。
“請你紳士一點照顧她吧。”
“我真倒霉…”
“請不要太責怪她,你看姬子都抱著垃圾桶了接受報應了。還有啊,我們陪你來這地方,不都是為了你嗎,別不知足。”
“彌子小姐好溫柔。”
“那是。”星見太太柔柔地笑著。
“好想和彌子這樣的黑長直少女談戀愛。”
笠原太太從垃圾桶里抬起臉:“那不就是凜子嗎?”
星見太太臉紅了,握著小拳頭,盯著藤原臨也:“過分,藤原君太過分了,老是刻意在我面前提起凜子!”
“我們殺了他,奪走他的全部家產吧!”笠原太太詭異地笑了,一副要謀劃著侵占店家財產的惡伙計般的表情。
“回東京去咯!”
藤原臨也笑著滾下床,收拾行李去了。
時間一晃又倒了夏天。
早上醒來,拂曉的微光中,藤原臨也能模糊地看到身邊的人影,半張的嘴唇間露出的白牙和被子里雪白細膩的肌膚。
晨風吹來,窗幃上的穗頭靜靜地搖晃起來。
“太太,來點獎賞吧。”
“小討厭鬼。好吧,就一下呀。”川島美紀奶聲奶氣地說。
親了他一下,美紀太太起床,穿上黑色天鵝絨睡袍。
七個月大的肚子,屢屢傳來波浪般的悸動。
得虧她那次真的有了。
不然藤原臨也要面臨的,可就是地獄了。
“美紀。”
藤原臨也后面抱住她。
手解開睡袍的帶子。
美紀太太搖著頭撐拒著,睡袍里什么也沒穿,她在拂曉的幽暗中跪了下來。
另一個房間里,女王在喂寶寶,等寶寶吃飽重新睡了后,她變成狐貍輕柔地擁抱著寶寶入眠。
天色很快大亮。
美麗深邃清澈的藍天就在眼前無限的延伸,幾架靜止不動的秋千,將寧靜的影子灑在綠蔭地上。藤原臨也搬了張躺椅,在水池邊看書。
雪寶、絡新婦、鈴彥姬這幾個被放養的式神偶爾會過來找他要吃的,大部分時間在外面游蕩。現在的東京街道,已經不時能看到招搖過市的妖怪了…
“你都多久沒去學校了。”
笠原明日香從外面走進來,細細柔軟的手臂高高舉起,大大地伸了個懶腰。
“我現在太出名了。”藤原臨也無奈地笑了,“去學校反而不好。”
笠原明日香在他身邊坐下,拍去幾片落在他身上的花瓣。臉上露出討好的笑容:“能不能和媽媽說下,讓香香也不用去學校?”
“不行!”
藤原臨也一口拒絕。
笠原明日香氣呼呼地咬了他肩膀一下,然后擠進躺椅里和他一起睡懶覺。川島美紀搬了張小凳子過來,在旁邊織給寶寶的衣服。
笠原明日香眼睛滴溜溜地看著她的肚子,嘿嘿地笑了。
一看就是又有了什么壞主意。
太陽稍稍升高了點,一團團白云,如綿延的山峰般綿延在天邊。
“你們都在呀。”玉藻前抱著孩子從臥室里出來曬太陽。
“讓我抱抱小清顯。”笠原明日香張開雙臂。
“你小心點才行。”女王很小氣地說了聲,才把孩子交給她。
藤原臨也把臉湊過來。
這是個粉雕玉琢的小男孩,漂亮得活像個小天使,而且是近乎透明般的漂亮。手指纖纖,和母親一樣的小小嘴唇看上去十分柔軟,圓潤可愛的手臂,頗具威嚴的金色雙眸…任何部位都給人都給人一種難以言表的甜美。
笠原明日香用手指點著小家伙的嘴唇:“快點叫香姨。”
小家伙抓住香姨白嫩的手指,含在嘴里:“哇嗚”
“哈哈。”笠原明日香開心地笑了起來,“好可愛,能不能借給香香玩幾天?”
“好啦,別逗哭他了。你自己都還是個孩子,怎么可以交給你…”玉藻前滿臉緊張地把孩子抱回來。
小家伙叫藤原清顯。
是這個家第一個孩子。
“我取的名字是不是恨完美?”藤原臨也看向女王,邀功似的說,“清顯清顯,清潔完美的顯現。”
女王沒管幼稚的孩他爹。
她全神貫注地看著兒子,眼神完全沒有任何一絲女王的威嚴,而是溢滿了柔和的母愛。冷傲無情的玉藻前大人,此刻溫柔端莊,完全沉浸在了母親的姿態當中。
“作為男孩他是不是太嫵媚了點?”川島美紀抬起頭問。
“不要在意啦,小家伙肯定是個聰明伶俐而且勇敢的男人。”藤原臨也搖頭晃腦地說,“也就只比他爸差了一丁點。”
話剛說完,川島美紀和玉藻前各給了他一腳。
“你們都在啊。”
庭院那邊,星見彌子在星見凜子的攙扶下走進來。
理事長大人行動多少有些不便,不過神情一如依然地嫻靜優雅。
“有什么事說一聲,我過去接你們啊。”藤原臨也迎上前。
“想商量一下這個夏天怎么過。”星見彌子扶著女兒手臂,微笑著說,“恰好香香和凜子也在放暑假,我把姬子也叫了過來,大家一起想想。”
藤原臨也看向今年已經是大學生的學姐:“學姐想去哪?”
星見凜子俏臉肅然,微惱地瞪了藤原臨也一眼,狠狠掐了下他的胳膊:“我想去高天原看看。”
她不容拒接地說。
“不是說一起商量的嗎,怎么你們家就做了決定?”
回頭看過去。
笠原姬子和笠原深繪里并肩而立,不知道什么時候來的。
星見彌子眼神馬上就亮了,挺著腰看向閨蜜:“姬子姐姐呀,你輸給妹妹太多了。”
長期以來都占據上風的笠原姬子,臉色很不好看。
她毫無笑意地瞅著藤原臨也,咬牙切齒的模樣,似乎在謀劃著怎么一刀一刀把他凌遲處死。
“深繪里救我。”藤原臨也可憐兮兮地看向笠原深繪里。
笠原深繪里給了他一紀手刀。
接著她別過頭,懶得理他。
她個子高高的,一如既往地英姿颯爽的印象,即便成為了真正的人妻,她也只有在房間里才會顯露出反差極大的迷人一面。
川島美紀捂著額頭,只是覺得丈夫好混賬。
“都過來喝杯茶吧。”雪野里穗端著清茶出來救場。
藤原臨也趁機躲到一旁,和天照開啟了遠程通話模式。
“喂喂,大御神嗎?”
“什么事?”
天照的聲音聽起來很溫暖。
“高天原最近局面穩定不?”
“不清楚,我在休產假。”
“既然你聯系我了,就別在下面混日子了,給我上來看場子吧。”
天上忽然出現一道巨大的裂縫,虛空斷裂的紋路里,彩霞斑斕閃耀。
天照一身紅衣,漆黑長發逆風而舞,肚子鼓鼓的模樣完全不影響她的絕美無雙。
不愧是太陽女神。
那溫暖的母性光輝,看得人暖極了。
藤原臨也轉身看向諸位太太。
“走吧,是時候去新的世界看看了。”
(全書完)
“沈兄!”
“嗯!”
沈長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會打個招呼,或是點頭。
但不管是誰。
每個人臉上都沒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對什么都很是淡漠。
對此。
沈長青已是習以為常。
因為這里是鎮魔司,乃是維護大秦穩定的一個機構,主要的職責就是斬殺妖魔詭怪,當然也有一些別的副業。
可以說。
鎮魔司中,每一個人手上都沾染了許多的鮮血。
當一個人見慣了生死,那么對很多事情,都會變得淡漠。
剛開始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沈長青有些不適應,可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了。
鎮魔司很大。
能夠留在鎮魔司的人,都是實力強橫的高手,或者是有成為高手潛質的人。
沈長青屬于后者。
其中鎮魔司一共分為兩個職業,一為鎮守使,一為除魔使。
任何一人進入鎮魔司,都是從最低層次的除魔使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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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長青的前身,就是鎮魔司中的一個見習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級的那種。
擁有前身的記憶。
他對于鎮魔司的環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沒有用太長時間,沈長青就在一處閣樓面前停下。
跟鎮魔司其他充滿肅殺的地方不同,此處閣樓好像是鶴立雞群一般,在滿是血腥的鎮魔司中,呈現出不一樣的寧靜。
此時閣樓大門敞開,偶爾有人進出。
沈長青僅僅是遲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進去。
進入閣樓。
環境便是徒然一變。
一陣墨香夾雜著微弱的血腥味道撲面而來,讓他眉頭本能的一皺,但又很快舒展。
鎮魔司每個人身上那種血腥的味道,幾乎是沒有辦法清洗干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