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罵人啊。”
“我有罵你嗎？我眼睛往哪里長，管你屁事，這話有錯嗎？”
“你...”
“李姐，少說兩句，我心煩。”
口罩女人吐了一口氣，再次出聲，中年婦女眼神恨恨地盯著李睜，卻是沒再繼續口炮。
見她偃旗息鼓，李睜也懶得再刺激她，默默移開了目光。
到了九樓，電梯門開了，李睜率先走了出去，隨后，三女跟了出來，中年婦女看著李睜的背影，余怒未消地道：“現在的新人是越來越沒規矩了，我要跟喬莉好好說道說道。”
音樂部門是全公司最重要的部門，八到十一樓，四個副總監各占一層，有點獨立王國的味道，喬莉就是九樓的老大。
口罩女人月牙眉一蹙：“李姐，跟你說了多少次了，喬總是領導，你直呼其名太不尊重了。”
“知道知道，又沒別人在。”中年婦女吐了一口胸中悶氣，嘆道：“你要是不隱退，現在不是自己開工作室，就是以股東身份簽約，何至于寄人籬下。”
口罩女人眼中閃過一絲凄涼，搖搖頭：“別說了。”
......
女秘書領著李睜去十二樓人事部，一路上冷著臉埋怨了好幾句，李睜陪著笑臉，翻來覆去地說著不好意思，對不起。
誰讓他睡過頭了，有錯在先，那就得認。
入職手續辦完，兩人回到九樓，女秘書又帶他來到一片辦公區域，此刻已到飯點，偌大的辦公區內空空蕩蕩，一個人也沒有。
“這張辦公桌是你的。”
女秘書指著靠里一張比外頭明顯大一號的辦公桌道：“你剛進公司，第一個月主要是熟悉環境，調整狀態，門口那條走廊到底就是健身房，沒有時間限制，練歌的話，你和另外兩個歌手合用3號練歌室，你的時間是每天上午九點至十點半，下午四點半至六點，另外，每周五公司會請聲樂老師來上課，上午九點半到十一點半，這個不強求，你愿意去就去，休息的話，你可以來這里，看看報紙，雜志什么，沒人管你。”
頓了一下，又道：“本來按公司規定，新人歌手在試水單曲過及格線后才會配助理，不過你不受這個限制，助理人選一共三個，下午我把人帶過來，你面試一下。”
李睜默默聽完，應了一聲好。
女秘書抬腕看表：“十一點三刻了，走吧，去吃午飯，你的飯卡還沒發下來，先用我的。”
李睜也沒客氣，點頭道了聲謝謝。
“你不長眼睛啊！”
負一層的食堂是對整棟辦公樓營業的，時光唱片有專屬的小食堂，在八樓，兩人剛走到門口，就聽到里頭傳來一聲女人的厲喝聲。
李睜聽著聲音有幾分熟悉感，女秘書應該是聽出了是誰，眉間一挑，快步走了進去，就見一個臉色奇臭的中年婦女，對著面前一個女孩劈頭蓋臉地訓斥。
地上有兩個碗，綠豆粥灑在了一地，還有兩個饅頭。
李睜一眼就認出了，中年婦女正是電梯里碰到的那個，瞇了瞇眼，剛邁開步子，就被女秘書拉住了衣角。
李睜回頭，女秘書對他搖了搖頭：“李姐最近火氣有些大，不要去惹她。”
李睜自問不是什么路見不平一聲吼的大俠，只是之前電梯里的不愉快，純粹對中年婦女不感冒，眼下女秘書讓他不要出頭，他對公司的人際關系也不了解，便按下了沖動。
“掃把星，真是晦氣！”中年婦女又訓斥了幾句，那女孩一個勁地道歉，中年婦女沒有不依不饒，冷冷地丟下一句，甩臉而去。
女孩彎下身子把兩個碗撿起來，又撿起了兩個饅頭，放在就近的一張空桌上，然后又去拿墻角的拖把，被食堂的保潔阿姨攔下，示意她不用管了。
食堂里幾十人用餐，議論聲不少，卻沒有一個人站出來多管閑事。
“走吧。”女秘書莫名嘆了一口氣，手肘碰了李睜一下，向著窗口走去，兩人各要了一份套餐，找了個空位坐下。
李睜扭頭望向女孩的方向，她孤零零地坐在那里，低頭啃著從地上撿起來的饅頭，李睜不由想起前世最窘迫的時候，同樣是一天兩頓，一頓兩個淡饅頭，持續了一個多月時間，心中泛起一股難言的滋味。
“她叫蘇婷，本來是個新人歌手，聲帶小結動了手術后，歌唱路徹底堵上了，后來轉做助理，跟著一個三線歌手，結果，那個三線歌手專輯發行三個月，連15萬銷量都不到，四個月后合約期到了，公司沒再續約，她因為合約期還有一年，繼續留了下來，從那時起，就有流言傳出來，說她是掃把星，自己的唱歌路斷了不算，還要斷別人的。”
女秘書順著李睜的目光看去，遲疑了一下，主動道：“喬總跳槽來了時光唱片，沒理會這些流言，把她安排給一個新人歌手當助理，那個新人歌手是三年約，公司挺看重的，試水單曲投入20萬，結果，單曲上市一個月，盡然連2萬張都沒賣到，那個新人歌手還在試用期，被公司直接解約，一次大家或許不在意，兩次就沒人敢不信邪了，她的頭上被貼上掃把星的標簽，喬總也無可奈何，就算再想給她機會，也沒有歌手愿意接納她。”
女秘書嘆了一口氣，無奈道：“這幾個月，她是公司里最大的閑人，別人連一些雜事都寧愿自己做，也不指使她，生怕糟了晦氣，她的合約期還有半個多月，馬上就要離職了。”
李睜只是默默聽著，沒有發表意見，他是個不信命的人，但也不會同情心泛濫地去為一個人人避之不及的陌生人鳴不平。
片刻后，他收回視線，拿起筷子對女秘書示意了一下，然后開吃。
女秘書也沒再說什么，同樣拿起筷子，忽然頓在半空，神色怔然，李睜見狀有些詫異，隨她目光而轉，卻見那個女孩朝這邊走來，吃了一個包子，另一個包子用食品袋裝著拿在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