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海反而比上天更難？”李顯有些不可思議的反問道，“此話何解？”李月辰想了想，隨后回答道：“簡單地說，想要上天，只要結構正確，材料能兜的住風，就可以把人帶上去。但想要深入海底，除了考慮呼吸問題之外，材料的選擇很麻煩。帆布做成滑翔翼就能上天，但想要入海，材料不僅要不滲水，還要能扛得住恐怖的水壓才行。”話題說到這里，引起了宣城公主的興趣：“水壓？那是何物？”“我之前說過地球被大氣層包裹起來，對吧？空氣本身存在壓力，或者說壓強。我們身在陸地或者說天上，都背負著一個大氣壓，但在海里，每往下十米就增加一個大氣壓，這股壓力隨著下潛的深度會逐漸增加。這也是為何如今海軍下潛深度如果超過五丈氧氣袋會爆炸的原因所在。”李月辰盡量用簡潔的語言給他們將其中的原理講出來。這時上官婉兒提出了自己的疑惑：“那按照殿下所說，若是還將海軍的氧氣袋換成鐵罐是否能更加深入？”“確實能，但到達一定深度，鐵罐也會被壓扁。”實際上就算在一千多年之后的未來，人類都能進入太空了，但卻依然無法到達海底的最深處。因為那里的水壓已經到了一個極為恐怖的級別，就算是核潛艇都下不去。“你倒是對她說的一點都不懷疑。”李顯笑了笑。或許也是因為從小一起長大，再加上和妹妹的關系，所以李顯跟上官婉兒的關系也算相處的比較隨意，偶爾也會開玩笑。“殿下所言，我是無一不信的。”上官婉兒一臉堅定的點頭回答道。韋蓮兒提出了自己的疑問：“可是，若是我等平日背負著大氣壓，自己卻感覺不到啊。”李顯也微微點頭，表示自己也有同樣的疑問。對于兩人的疑問，李月辰微微笑了笑：“實際上，想要證明大氣壓強的存在很簡單。這樣吧，我讓工程院那邊準備一下，過幾日做個實驗你們就明白了。”聽到她這么說，在場眾人都開始期待起來了，也不知道這實驗到底是怎么個做法。李顯向來好奇心很強，馬上就開始問東問西。不過李月辰打算賣個關子，并沒有明說，只是讓他安心等著，到時候現場觀看就明白了。隨后就轉移了話題，聊起了其他事情。…吃過午飯之后，按理說這個時候皇帝應該回宮了，不過李顯卻沒急著走。而是讓兩位姐姐和上官婉兒帶著皇后去公主府參觀一下，自己留下來跟妹妹聊點事情。一看兄妹倆要單獨說話了，其他人都起身離開，給兩人騰出空間。李月辰一邊泡茶一邊笑道：“我就知道，阿兄不可能平白無故來我這里。”“別打岔，近來不少大臣上奏，由人治改為法治，并且攤丁入畝推行之后，很多農民不愿種地生產，此事如何解決？”李顯坐在椅子上，一邊盤著保健球一邊問道。“你問我？你才是皇帝好吧？”李月辰翻了個白眼，“此事應當是你的問題！”“不問你去問何人？此地只有你我兄妹二人，話放開了說。不管是之前阿娘還是如今為兄，這龍椅都是替你在坐著，你才是真正的皇帝！這事情不問你還能問何人？”李顯聲音一下子高了好幾度。“當年阿娘在位，發布那些政策，哪個不是出自你手？如今阿娘退位了，難不成你也打算撒手不管？”聽到老哥的質問，李月辰有些無奈：“不是，再怎么說，阿兄如今也正值壯年，既然坐在龍椅上，多少要做些事情不是嗎？”“莫要說那些沒用的，總之當初阿爺也說過，有事就問你。你若是撒手不管，為兄明日就下退位詔書，傳位給潤兒…”李顯一副賭氣的模樣。李月辰點點頭：“好啊，你若是不怕阿娘被氣死就退。”“我…那我等阿娘去了就退！”說著，李顯重重的坐在椅子上，狠狠地“哼”了一聲。面對已經開始滾刀肉的老哥，李月辰感覺有些無奈。她本來就是想著開個玩笑，讓他多少上進一些，最起碼拿出一個當皇帝的樣子出來。結果沒想到打算徹底開擺了，看來這條咸魚是翻不過來了。無奈的嘆了口氣之后，李月辰微微點頭：“好好好，算我怕你了。以后有何不懂的隨時召我入宮，好吧？”“那你先說此事如何解決？集仙殿里奏疏還等著批閱呢。”李顯依然沒有好臉色。“不用管，說到底這都是地主們最后的掙扎。反正如今收的是地稅，地都在他們名下，有沒有人種與我等無關，稅能交上來就行！”李月辰擺了擺手。李顯沉默了一秒：“那若是交不上來呢？”“殺！”這次李月辰回答的斬釘截鐵：“放心吧，就算真的沒人種，他們自己貼錢這稅也要交上來。越有錢的越怕死！”自從攤丁入畝推行以來，地主們面對的就是這么一個尷尬的問題。如果土地租賃費用依然很高，老百姓可以選擇不租。反正我名下沒地，我不需要交稅。不種地我就算去挖野菜挖樹根也能勉強活下去。但是地主這邊不行，只要這地在其名下，朝廷可不管有沒有人種，就按照這么多地來收稅。所以他們唯一能做的就是減少土地租賃的費用，或者將大量土地賣出去。可這個節骨眼上，誰又愿意買呢？買回來就代表要多交稅！看似是選擇題，其實根本沒得選，只能將租金降下來。“說起來，這幾日也跟蓮兒聊起了此事，她說，這可能是某些人別有用心，對我的試探…”李顯輕聲說道。李月辰微微點頭，對這個說法表示贊同。目前這種情況，說白了就是在試探朝廷的底線，試試如果到時候交不上稅會怎么樣。如果不了了之，那這租金是鐵定不會往下降的。所以李月辰告訴老哥，交不上來就殺！殺一批出頭鳥，后面的就得乖乖交稅。正好已經七月份了，馬上就要到豐收時節了，到時候看看他們怎么收場。韋蓮兒想的確實沒錯，這種時候突然出現這種事情，絕對是某些人商量好的。攤丁入畝這政策是女皇在位時提出來的，當時已經殺了一批不聽話的了。然而現在新皇上位了，而且在外界看來，還是通過政變的手段上位的。一般來說，這種情況下，新皇為了降低前皇帝的影響力，會選擇將其政策推翻，來提高自己的威望和統治力。但李顯登基已經幾個月了，一直都沒主動提這事兒。所以這應該是某些人對新皇的一個試探，看看他對這個政策是怎么個想法。“皇后想的沒錯，的確就是這么個意思。”李月辰點點頭回答道。李顯手中的保健球停止了旋轉：“說起來，為兄對有些事情處理起來頭大，若是讓蓮兒與當初阿娘一樣，在龍椅后垂簾聽政如何？”聽到老哥的提議，李月辰仔細思考起來。說實話，是個不錯的辦法。之前李月辰就想過了，皇后本就應該是皇帝身邊智囊團的一員。在雙方可以明確信任的情況下，這么干其實沒什么不好的。但現在顯然不是時候。主要是老媽仍然健在，她一向不太看好這個兒子。這種時候搞出這種騷操作，說不定真會讓她氣出病來。“如今還不是時候，將來倒是可以考慮。”李月辰微微搖頭，“不過，朝堂上的事情，你多問問皇后是沒問題的。”雖然如今自己才是實際意義上的皇帝，但李月辰平日大多數精力都在軍隊和工程院，沒空天天盯著朝政。平時的一些小事情，沒必要讓自己去處理，他不懂的，多去問問皇后好了。同時在李月辰看來，這也算是對韋蓮兒的考驗。看她在這種皇帝聽話，又執掌暗衛這種大權在握的情況下，會不會干出架空皇帝這種大逆不道的事情來。若是能通過這考驗，將來李月辰可以同意讓她垂簾聽政。但若是通不過，那就在深宮度過一生好了，以后再也別想走到臺前來。這種事情，也就只有李月辰才能干的成。如今雖然韋蓮兒這個皇后才是暗衛指揮使，但李月辰一樣可以通過暗衛來獲取皇后的情報。因為她在全國軍人心中的地位太過特殊，是類似精神信仰一樣的存在。作為活著的傳說，如果她這個時候想要親自坐龍椅，那就是說句話的事兒。不管是內衛還是暗衛，都會第一時間向她稱臣。當然這句話并沒有對李顯說出來，算是李月辰自己的計劃。不然讓他知道自己在考驗皇后，恐怕會感到不開心。說完了這些，李顯的情緒也穩定下來了，手中的保健球繼續旋轉起來。隨后說道：“另外，有大臣上奏，如今振州糧食畝產超過三百五十斤，那劉子賀，是不是該封個爵？”說完之后，又輕輕搖頭：“想來，這是為了削減你在民間的影響力。”“哼，無聊的掙扎而已。不過以他的功勞，將來封爵是必然的！”李月辰點了點頭。劉子賀不但讓糧食增產了，同時還去海外帶回來了紅薯土豆和玉米等各種農作物。單論功勞，已經可以跟皇帝平起平坐了，甚至都該給他開生祠，豎長生牌位！“那…封個國公？”李顯有些不太確定的問道。如果是普通人，國公可以說是至高無上的榮耀了，一般都是開國大臣才能擁有的待遇。不過放在劉子賀這里，似乎還有些不夠，主要是他的功勞已經很難界定了。“先不急，等他把南美那邊的人帶回來再說。”李月辰微微搖頭，“只是這爵位制度，還需要好好想想如何更改。”曾經李月辰的想法，將這些爵位完全變成榮譽性質的。可問題是，純稱號，沒有點實際性的獎勵，似乎也說不過去。但也不能像以前那樣，代代繼承，那會對國家經濟造成很大的影響。“你想要如何改？”李顯問道。李月辰仔細思考了一下，隨后說道：“每一代繼承要低一階。”很簡單，比如老子是公爵，那兒子繼承之后就變成侯爵，孫子再繼承就是伯爵…最關鍵的是，要跟以前一樣，只能選擇一個繼承人，男女都行。如此一來，五代之后，若是后人沒什么作為，那就是普通人了。至于說爵位本身，除了榮譽之外的獎勵性…喝了兩口茶之后，李月辰想到了一個辦法，擁有不同爵位可以減免不同程度的個人所得稅。如此一來，這爵位就有了實質性的獎勵，起到一定的激勵作用。等劉子賀這次將南美那邊的人帶回來了，可以直接升個上將，封個國公，然后再給個特等功的軍功章。這樣的話，他的后半生和兒子孫子基本上都不用擔心了，也算是帝國給他的回報了。只不過目前這個想法還不算完善，具體的還要多跟老哥他們聊聊，甚至有必要問問老媽的意見。反正這事兒也不著急，到時候他過去一趟再回來，又得好幾年的時間，足夠安排了。“好了，此事阿兄莫要擔心，完了慢慢想也來得及。”李月辰擺了擺手，“今日天色不早了，早些與嫂嫂回宮去吧。”“嗯，那就先這么定了，即將秋收了，到時候我直接下命令。”李顯點點頭，表示就按她說的辦。隨后又突然說道：“說起來，潤兒也訂婚了，那陸瑤…是不是往上動一動？”“不急。”李月辰笑了笑，“如今潤兒才是個兵部侍郎，你讓她往何處動？等過幾年，潤兒做了兵部尚書，此事再考慮不遲。”“也是，就算往上調，也該安排清閑些的位置。畢竟潤兒立為太子之后，她也就該跟著蓮兒在暗衛學習了。”李顯一邊說一邊點了點頭。太子是未來的皇帝，而暗衛又是皇帝的耳目。所以當李重潤被立為太子之后，她就必須要為掌控暗衛開始學習做準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