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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零三章 以身試毒

熊貓書庫    大理寺卿的江湖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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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十常號稱  “藥王”,對于草藥的認識理解,天下間無人出其右,醫術藥理,獨步天下。

  醬楊清源也相信他有這樣的本事。只要孫十常這毒藥一入口,真的可以在第一時間里分辨出毒藥是由哪些成分制成的。

  但是血毒尊者研制出的疫毒融合了奇特的疫病、中原的奇毒,南疆的蠱術,三者相輔相成,循環相生。

  使得這疫毒的破壞力強了不止了一個檔次。醫者不自醫,診視疾病要四診合參,而這一原則是醫者針對患者實施的,假若用于自身,無論望色、聞味、切脈都大為不便,雖有鏡鑒可以借助,但終難得準確的信息;且痛苦之中,判斷力和理智程度也相對降低,對診療思路會造成直接影響。

  楊清源開口道,

“孫師兄,不如我來吧!”醬他在武當山上,也曾跟隨孫十常學藥,雖然醫術不能和孫十常、李瀕湖、唐慎微這樣的大佬相比,但一句  “良醫”絕對是稱得上的。且楊清源在辨別奇毒藥材之上也極有天賦,畢竟是通讀半個通文館的人。

  更重要的是,楊清源為先天之軀,即便是真的感染上這疫毒,也不會有性命之虞。

  楊清源的提議,被孫十常駁回了。

  “倒不是不相信師弟的醫術,只是師弟此刻身患金波旬花之毒,身體本就處于異常之中,再以身試毒,恐生變異。實驗之時,還是應當控制變量,這不還是師弟教我的嗎?”楊清源表示無語,現在是計較控制變量的時候嗎?

!若是孫十常出了什么事情,這一城百姓就真的沒救了。醬  “或者說能不能找其他的仁人志士,前來試藥。”這一城百姓為重,楊清源不愿意讓孫十常冒這種險。

  孫十常搖了搖頭,

  “其實你知道的,找其他人來只能讓多幾個染病中毒的人,對于破解疫毒并沒有太多的益處。”

  “…”一邊被孫十常踩在腳下的血毒尊者看著孫十常蒼老的面容,和眼神中的決絕,也露出了復雜的神色,他想到了傳授他醫術的恩師。

  曾幾何時也是如此教他的,作為一個大夫,醫術并不是最重要的,醫德才是一個醫者的心。

  這個人跟師父真的好像。醬沒有人的心中或許有存在一片凈土吧!即便是血毒尊者這樣十惡不赦的人。

  楊清源見正常的理由并不能勸服孫十常,心念一轉,換了個說法,

  “孫師兄,這毒藥還是先不要試得好,此賊心性陰戾毒辣,跟禽獸無異,其中說不準就有什么貓膩。萬一他有意誤導,引誘你憑感觸就分辨出何種藥物,那才是中了此人之計啊!”剛剛決絕的孫十常聽聞楊清源如此說話也是陷入了沉默之中。

能夠為救這一城百姓,他死無二話,但人未救成,自己卻因受到誤導,先一步中毒身亡,那便不是他的意愿了,略作猶豫之后,孫十常的眼神再次堅定  “可這已是沒有辦法中的辦法,我們可以拖下去,可那些病人沒法繼續拖延,繼續如此,情況只會更加堪憂。便是再危險,我也要一試!”孫十常并不是沒想過其他的可能性,也不是不知道這疫毒的厲害。

  這疫毒投入水中,被井水稀釋之后還能如此厲害,足見其詭異。醬他到底能不能根據其中的毒性病理來研制出解藥配方還是兩說。

  即便能夠找到對癥之策,也未必來得及救治啊!不過楊清源說的話也有道理,孫十常在服藥之前做了完全的準備,首先由錦衣衛的人對這位血毒尊者再次進行了審問,將血毒尊者研究此疫毒之種的過程心得,煉制疫毒時遇到的困難,克服的關鍵,以及疫毒最后形成的過程全部詳細記錄了下來,反復揣摩其藥理及用意。

  原本憑借這些東西,孫十常就有可能研制出解藥,可這毒種的最后一步是自然形成的。

  是在一個堆滿尸骸的地窖之中完成了最后的蛻變,連血毒尊者自己都說不清楚。

  就是這一步讓研制解毒之藥的過程,大大地復雜化。但,里面的一些內容還是讓孫十常大開眼界之余,也恍然大悟,評價這血毒尊者道:“可惜啊,這個血河宗的敗類還真是一個怪才,若他能夠將這份天賦用于醫道,以他精通中原毒術、醫術以及南疆蠱術三家之所長,也許能在醫道之上別樹一幟,開宗立派,造福天下。”醬至于那些血毒尊者現在已經在錦衣衛的昭獄金陵分獄中昏迷了過去。

  為了保證他說的都是實話,錦衣衛的人還是用了一些小小的手段的。血毒尊者立刻將他三歲偷看隔壁家寡婦洗澡的事情都說了出來,生怕自己手慢了,錦衣衛的人繼續上刑。

  此人雖然在毒術醫術之上天賦極佳,但是這心性差得很,一早就支撐不住了。

  在研究完血毒尊者的口供記錄之后,孫十常又從自己的書案之后,取出來了一本厚厚的冊子。

  “清源,我們行醫之人,游歷四方,將遇到的疑難雜癥或是稀有難見的草藥記載下來,日后可以整理成書,為后世留下自己的心得,以便死后依舊能夠造福萬民。人腦有限,筆墨傳世,一些經驗心得不記載下來,若是一不小心忘了,豈非白忙活一場?尤其是我們這些大夫,任何一個舉動都關系生命,用藥幾何,君臣何佐,都會記在冊子上,不時翻閱,以免出現誤差。”醬說著孫十常將這本厚冊子遞給了楊清源,

  “這是我整理的心得,就留給你了,若是我真的不幸,還請你代將此書傳世,以濟世人。”說完之后,孫十常將藥液滴入了一旁的清水之中,一口服下。

  …很快,蠱毒疫三者在孫十常的體內也交替發作,交融相輔。不過,孫十常的癥狀顯然比其他的病人更輕,他常年用藥嘗藥,藥材的藥力已經在他的體內形成天然的屏障,是的一般的病、毒都會被削弱。

  但即便如此,孫十常的額頭之上還是有冷汗滲出,這疫毒發作之下,發熱,瘙癢,無力,呼吸困難。

  甚至忍不住的時候,會有手去抓撓自己的皮膚,來緩解皮膚的瘙癢。醬一旁的李瀕湖和唐慎微雖然有心以藥物緩解孫十常的痛楚,可卻被孫十常所阻止。

  他必須要完整地體驗這疫毒藥力藥性,這才能真正地找到了解藥。一連三個時辰,孫十常一直處于一個疫毒蠱或交替反復或同時發作的狀態,甚至數次都將要陷入了昏迷之中。

  李瀕湖和唐慎微幾次想要出手,但一直牢記著孫十常的叮囑,忍住不動。

  楊清源甚至準備好了一粒激發潛能的丹藥,來保證孫十常能說出最后的話。

  這也是藥王服藥之前留下的叮嚀,他可以死,但絕不能白死!直到暮色降臨之時,孫十常才漸漸恢復的面色,體溫也稍稍退了下去。

  醬在他的同意下,唐慎微和李瀕湖二人開始對他用藥施針。又是兩個時辰,孫十常的面色已經恢復如常,唯有雙臂之上的抓痕顯示著剛剛的兇險。

  “吁!”在恢復之后孫十常長出了一口氣,

  “這疫毒確實是厲害無比啊!”原本像孫十常、李瀕湖、唐慎微這種藥學大家,體內的藥性日積月累之下,對于病、毒是具有極強免疫力的。

  可這疫毒還是讓孫十常數次昏迷,足見其厲害之處。

  “對于這疫毒的毒性病理變化,我已經都摸清楚了!”醬雖然剛剛孫十常一直處于感染狀態,但他的意識一直是清醒的,楊清源時不時地便會以真元刺激孫十常的百會穴。

  百會穴,位于人體的頭頂正中心處,兩側耳朵的上角通過頭頂連線的中點,刺激此穴具有醒腦開竅、靜心安神的功效。

  孫十常也是因此才能一直保證自己的清醒,能夠切實地體悟疫毒在人體之中的變化。

  “現在弄清楚了這一切,孫師兄是否已經有了解毒之法?!”面對楊清源的期待,孫十常搖了搖頭,事情哪有如此簡單這醫學之道亦如武學之道一般,博大精深。

  天下萬物相生相克,十余種毒藥蠱蟲混合煉制成的全新毒藥,未必就能夠用十余種對應的解藥混合煉制就能夠化解的。

  醬因為毒藥蠱蟲在融合的過程中會吞噬彼此,相互交融,從而產生全新的效果。

  解藥也是一樣,各種解毒的藥匯聚在一起,藥效可能相互抵消,也可能促使藥性變異,無法起到藥到毒除的效果。

  即便知道這疫毒的毒性和病理,即便是孫十常醫術驚人,也是需要經過嚴密的研究的,才能知道醫治解毒之法。

但孫十常號稱  “藥王”,這個名號自然不是吹出來的,其醫術固然獨步天下,但對于草藥的認識理解才是他真正曠古爍今的本事。

  根據毒藥融合的藥性,他不斷地憑借想象以各種,草藥的搭配,利用草藥之間融合的藥性來解毒。

  無數種的草藥才孫十常的腦海中排列組合,不斷被篩選,不斷被排除。

  這其中當然也伴隨著試藥的過程,雖不能說是一擊即中,但研制出的湯藥已經能夠壓制疫毒,只是離著完全根治還有一段距離。

  醬但孫十常沉浸于藥方的研究,一連兩日不曾休息,李瀕湖、唐慎微以及一種金陵名醫亦然。

  楊清源對于治病之方的研制進程很是關心,但見孫十常眼中滿是血絲,神色疲憊不堪,仍然忍不住勸說道,

  “孫師兄,諸位大夫,你們研制藥方,極其耗費心神,如今已然兩天兩夜沒有好好休息了,極為傷身,再這樣下去,身體會垮的。還是先休息一下吧,藥方一事,非旦暮之間可成,你們的身體狀況更加重要的。若你們垮了,這金陵的病患可真沒希望了。”孫十常不住搖頭:“不急不急,就差一點點我已經知道問題出現在哪兒了,只是沒有想到合適的辦法。對于疫毒里的成分我了然于胸,大部分的毒也已讓我破解。唯獨其中的蠱毒讓我一時間沒了辦法。”蠱毒之術早已失傳于中原,以孫十常的醫術見識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楊清源忍不住詢問,

  “哪五毒?可是蛇、蝎子、蟾蜍、蜈蚣、壁虎那些玩意?還是蜈蚣?!”這民間流傳的故事版本眾多,楊清源也不知道孫十常所說的是哪個版本?

  醬這也算是書讀多的壞處,楊清源雖然讀萬卷書,但是在醫術之上的實踐還是不足,過多的理論知識,反而在某些特定的時候,會影響他的判斷。

  孫十常解釋道:“我所言之五毒,指的是蜘蛛、蛇、蝎子、蟾蜍、蜈蚣,你所說的壁虎其實大都是無毒的,至于什么民間流傳的壁虎之尿甚毒,入眼則瞎,入耳則聾,滴到人身上就會引起潰爛,不過是以訛傳訛。壁虎有小毒,但對人體難以造成實質性的危害。這疫毒之中有這五種蠱毒,與其他的毒草混合,產生了一種奇怪的毒素,一時之間,我難以找到應對之策。”孫十常的長處在于醫術藥理,對于蠱毒之術的了解不是很深,而且南疆因為地域偏差,那里的蛇、蝎子、蟾蜍、蜈蚣、蜘蛛與中原的五毒又是不同,這也讓他難以做出正確的判斷。

  一旁一直沒插話的姬明珠突然開口道,

  “若是解蠱毒,我倒是略知一二。”姬明珠有金蠶、血神兩大神蠱,曾經也曾培養過血吸蠱,對于解蠱之法有著極深的了解。

  “孫師兄,不知可否以蛇莓果、風毒藤、青出澡、麻根、胡蜂尾來分別解毒。”姬明珠開口解釋道,

  “蛇莓果是南疆毒蛇最愛吃的一種毒果子,只要被毒蛇咬了,可將蛇莓果碾碎,涂抹患處,可解蛇毒。醬風毒藤藤汁有毒,但只要將其汁液涂抹在患處,配合景天三七,可解蝎子的毒。其余三者也是相似的道理,蟾蜍喜歡棲息在青出藻中,它分泌出的白色毒液可以青出藻解之。蜈蚣喜歡聚集在麻根上吸食汁液,麻根可以中和蜈蚣的劇毒。而胡峰則是毒蜘蛛的天敵,雙方水火不融,毒素亦然,一旦相遇便會立時中和消融。在南疆,巫醫都是以這些東西來解蠱毒的。”姬明珠才說完,孫十常便雙眸一亮,

  “我好像有了新想法了!這一次說不準能成。”受到姬明珠以毒攻毒的蠱毒解法的提示,孫十常根據自己全新的想法,又與李瀕湖、唐慎微三人反復討論,研制出了融合了毒藥與草藥的湯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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