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晶格并不是唯一一個陣亡之后又被復活的個體,藍諾們一向都是盡可能想辦法降低自己一方精英的傷亡的,所以許多陣亡的個體自以為陣亡的時候其實是被凍結了腦組織,并且把殘留的腦組織傳送到后方安全的地方儲存。
此前的技術并不足以將這些殘留的腦組織復活,但隨著整個宇宙被煉制到法寶之中,宇宙規則的可操控性大幅度提升,從腦組織重塑他們的身軀,將他們復活過來也就成為了可能。
此時此刻還有許多陣亡的戰士,面臨著同樣的疑惑。不知自己為何又重新復活了過來。
而就在這時,錢晶格的面前投影出了一面光幕,光幕上的UI界面藍諾們是熟悉無比的,那正是和他們曾經接觸到的進化空間無比相似的界面。
“恭喜你復活成功!”
看到界面上這一段話,錢晶格卻并沒有多么興奮,在冷靜的思考了片刻之后,對著光幕詢問道:“那么代價是什么?”對于突然出現在自己面前的科幻光幕,他沒有表現出慌張,也沒有表現出迷信,而是經過了一系列的思考之后,猜測自己。被復活過來一定背負著某些使命。
“萬事萬物都有代價,而你的第二段生命所需要付出的代價,就是成為一名時空軍官為我服役,你可以稱呼我…溯源空間。”
人們往往會活成自己最討厭的樣子,而藍諾們現在,似乎也開始扮演起他們曾經咒罵過的穿越空間的角色。雖然還只是白手起家的階段,一個個小世界都只有一顆星球,如同過家家。一般,但至少在視角層面已經逐漸可以和曾經的穿越空間們平視了。
“時空軍官?”錢晶格對這個奇怪的名稱產生了疑惑。
“顧名思義,你將前往不同的時空,擔任我所投放的軍官。在不同的時空完成不同的使命。
由于前線戰事告急,限臨時提拔你為上校,參與接下來的時空任務。”
錢晶格并不是一個可以隨意驅使的NPC,所以問出了自己的問題:“我為什么要聽從你的命令?”
“你在社會上已經是一個死人,所以你的生命權現在寄存在了我的手中,當然用死亡進行逼迫是最低級的方式,所以你大可放心,除非嚴重違背時空軍官準則,出現通敵叛變,或嚴重反文明的罪行,不會有抹殺懲罰。
而每當你完成一次任務,都會得到相應的獎勵,這其中最基礎的獎勵就是長生,普通人一生不過百年,即便是技術手段已經大大延長了智慧生命的壽命,數千年的生命也已經是普通生命體的極限,而你如果能夠在一次任務之中生存下來,那么長生是最基本的獎勵。
而在長生之外,你將獲得的是對身體感知的全方位強化,以及可以給你在各種不同世界的生存足夠幫助的知識和道具。
長生雖然是最基礎的獎勵,但前提是必須能夠在任務世界中生存下去,而時空軍官就必然會面對戰爭,你們所獲得的獎勵,就包括了你們可以帶入這些世界的初始裝備,以及可以兌換的物資。這些對于你們來說,就如同是普通人需要的食物,水源,住所,衣物一樣,是生存下去的必需品。
或許你現在還無法理解這一切的重要性,但等你執行過一次任務之后,你就會明白了。”
錢晶格點了點頭,認真的思考著每一句話:“我沒有權利拒絕?”
“是的。”
“那倘若我消極應對任務,會有什么懲罰?”
“只要生存下來就不會有額外的懲罰,但同樣也不會有獎勵,而倘若你已經獲得過獎勵物品,任務失敗則可能會扣除部分你已經獲得的獎勵物品作為懲罰。
你所面對的任務難度會越來越高,如果一直都不獲得獎勵,生存的難度會越來越高,所以我不建議長時間消極對待任務,但如何選擇是你自己的自由。接下來即將進行第一次任務的投放,請時空軍官做好準備,承載自己的天賦和對應身份的記憶。”
錢晶格還有一些問題想問,但暫時已經沒有機會了,他感覺自己的意識仿佛是蹦極一般飛快下墜,轉瞬之間已經跨越了無數空間,隨后意識從高空之中俯瞰著一顆星球。
在夜半球的那一邊,能夠看到一座又一座燈火通明的超級城市聚集在沿海地區,燈光讓這些城市無比耀眼,即便是在太空之中也能夠看的一清二楚。
而他的視角正在飛快的朝著大地俯沖,朝著其中一座最為燈火通明的沿海城市俯沖而去,那是方圓有數百公里的超級城市,以狹長的長條形狀,沿著整條海岸線蔓延。
隨著他意識飛快的俯沖,最終大腦的思維完成了和這個世界中,一個身體健康狀況相當一般的人類思維的同步。
再次獲得自己對身體的掌控權時,這具原本因為過度使用成癮類藥物而猝死的身軀,正在飛快的重新煥發生機,各種生理狀態在短時間內恢復到常人最為健康的狀態,錢晶格在短暫的虛弱和不適之后,重新獲得了一具健康的身體,但目前為止似乎也只有一具健康的身體。
而出現在他腦海中的任務也很簡單,建立一個人口超過千萬的政權,并維持這個政權的存在,直到任務結束,任務期限是四十年。
錢晶格正在飛快的讀取這具身體腦海之中的記憶。在得知了自己的任務內容之后,頓時有種當場罵娘的沖動。
“巖鐵星階級固化到了這種程度,已經快要將文明發展成蟲群,你讓我在40年時間內,用這個社會底層人的身份建立一個千萬人級別的政權?你怎么不直接讓我去死?”
“已收錄時空軍官的投訴,經過審核,接受該時空軍官的申訴,該任務為少將級別任務,難度較高,鑒于時空軍官初次執行任務,在該次任務之中,將為你投放隨機一臺上校基地,輔助你執行任務。”
“上校基地那是什么東西?”
“正式時空軍官在完成任務并達到一定評分后,有資格獲取所在世界對應科技水平的基地,基地代表了一整套高度集成化的工業與軍事體系,時空軍官可攜帶初始基地降臨在任務世界。
選擇展開基地后,基地會以在該位面生物眼中合理的方式,投放入這個世界,基地中的征兆兵將絕對服從時空軍官的命令,但征召兵陣亡后,需要時空軍官額外付出資金,進行征召,目前你并無任何資金儲備,我會為你提供總計5萬征召兵的征召名額,但倘若這次任務無法完成,所有征召兵與基地都將收回。
目前基地與征召兵投放還需要一個月的準備時間,請時空軍官積極行動,克服困難,在基地投放之前盡快執行探索任務,對該世界建立初步的了解。”
錢晶格查看了一下自己能夠領取的基地,稍微有些失望,上校級別的基地的科技水平是比較有限的,算是已經進入了電力時代,但距離核工業時代還有一定的差距,算是只差臨門一腳的程度,放在地球上的話大概就是二戰時期的科技水平。不過基地之中也有一部分的黑科技。是結合了修真體系之后誕生出來的。
不過總的來說相對于這個世界的本土科技并沒有優勢,甚至可以說是處在劣勢之中,屬于那種即將被市場淘汰的夕陽產業。
不過至少算是有一個基地了,在這個發展的有些賽博化的世界上,一個電力時代的高度集成化工業體系,雖然干不了什么大事,但至少能夠免去原始積累的步驟。不至于從零開始。
靠著這樣一個基地,花費40年的時間建立一個千萬人口級別的政權,貌似也不是一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了。
不過很快他就發現自己可能有點過于樂觀了,他所使用的這具軀體因為過度使用成癮類藥物,大腦之中許多記憶都是混亂的,對這個世界的現狀的了解實在有限,許多東西是他接下來的幾天時間里親自勘察,才了解到的,而在稍微詳細的了解了一下這個世界的情況之后,他就再次產生了罵娘的沖動。
這個世界不光是科技對他的基地有著碾壓級的優勢。更重要的是這個世界已經沒有多少在他眼中可以稱之為人的存在了。光靠著5萬言聽計從的征召兵,什么事情都辦不到的,必須要有能力發動這個世界的本土人口,可問題是這個世界的人口,目前來看根本不是他能發動的起來的。
如果是封建時代,農民被地主壓迫,遇到災年,民不聊生,那他有無數種辦法發動群眾推翻封建統治,如果是殖民時代或者蒸汽時代,在工廠之中,被壓榨的工人一樣也是相當適合團結的對象,特別是他們還自帶組織力的加成,一旦發動起來所能夠爆發出來的力量超乎想象。
如果是在電力時代,雖然有一定的難度,但只要有自己的綱領,團結到一批愿意為了共同目標而付出努力的同志,同樣也是有機會在原有的統治體系腐朽落后的狀態之下,將其推翻的。
畢竟電力時代,人們的生活水平雖然相對好了許多,大部分人不再需要為了生存而擔憂,但依舊是能夠深切的體會到自己所受到的壓迫的,更重要的是他們在社會生產之中也承擔著相當重要的任務。
但眼下這個賽博時代,錢晶格這幾天看到的卻全都是貧民區,打架斗毆的黑幫,濫用成癮類藥物的癮君子,沉迷虛擬實境游戲之中的青少年。
這些人甚至連有正經工作的人都很少。部分有著相對較為穩定收入的人,生活相對體面一點的,大部分從事的也是服務業,需要每天把自己清洗干凈,然后從貧民區進入上城區,穿著統一的制服,為上城區生活的人提供服務,招聘這些服務人員的人重復的最多的一句話就是,進入上城區之后一定要保持謙卑,要認清自己服務人員的身份一切以顧客的體驗為最優先。
在貧民區中90%有工作的人,參與的都是服務業,部分服務業是需要本人進入上城區的,而另外一部分則是在虛擬世界之中的服務業,但本質都沒有太大差別。
這正是讓他最絕望的地方,底層人意識不到自己受到壓迫其實并不是最大的問題,他經歷了不知道多少次的轉世輪回,有很多辦法能夠喚起這些人的反抗意識,真正讓他頭疼的是,這些人壓根就是不被需要的。
21世紀的工人,可能會受到資本家的剝削,可能會在老板的pua之中逆來順受,甚至可能會被人指責為沒有反抗精神的奴隸,但他們其實并不是沒有能力反抗,因為他們是被社會需要的人,老板或許會說你不干,有的是人干,但倘若所有人真的都不干了,那工廠就會癱瘓,真的到了那一步,再怎么傲慢的老板也都只能求著你回到工廠里干活,這意味著社會脫離了大眾是沒有辦法正常運轉的。
可在這個賽博化的世界之中,人工智能已經取代了絕大部分重復勞動的工作,也將大部分的自由職業者,擠到了社會的邊緣,只留下一小小塊的保留地作為他們的生存空間。
而這些沒有掌握高端技術的人口,存在的唯一價值就是給上的人們提供情緒價值。這也就意味著即便是他們集體從社會上消失了,也不會引起多大的混亂。這便是所謂的無用人口。也是占據了這顆星球總數最多的人口。
錢晶格現在的頭一個頂三個大,他想要建立屬于自己的政權,就只能從最底層的人之中發展,可面對這些幾乎不掌握任何生存技能,又往往沾染了許多惡習的底層,他實在是不知道該如何。發動他們的力量,真要是掀起了叛亂,上城區分分鐘就能派武裝無人機來鎮壓,就以他的基地的科技水平,根本沒有任何對抗的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