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爾達和其他狩獵隊的成員在看到如此龐然大物的時候,下意識的想要逃走,畢竟在這黑暗之中,任何異常的事物都代表著危險。已經在這里生活了不知多少年的他們早就已經是驚弓之鳥了。
虛弱無比的躍程也經歷不起任何一次這種規模的打擊,他們朝著黑暗深處逃去,朝著遠離月城的方向逃去。
當看到天空中的龐然大物的時候,他們就已經意識到了自己不可能在這樣的敵人面前幸存,能做的唯一的一件事,就是將他引到距離月城盡可能更加遙遠的地方,至少這樣他們的妻子兒女還能夠生存下來。
只可惜連這么簡單的事情他們都做不到,飛船的速度超乎了他們的想象,彼此之間的這點距離對于飛船來說就是點一下油門的事情,他們還沒跑出多遠,就已經看到了天空之中遮蔽了整片蒼穹的飛船,一道光柱從飛船上落下,一道又一道人影則從光柱之中降臨下來。
這一幕對于他們來說就好像是21世紀的地球人,看到飛碟里降落下來的外星人一般。
藍諾看到這些面目畸形,甚至是身體都出現畸變的人,已經猜到這就是生活在月城之中的居民了。
剛剛飛船已經記錄了他們的語言,是類似于古赫密斯語的語言,經過比對很快就完成了雙方語言上的翻譯。
“不要驚慌,我們并不是隱藏在黑暗中的怪物,也對你們所在的城市沒有惡意。”
這話是很有說服力的,月城的狩獵隊成員并不是這么輕易就會相信陌生人,但如果這些陌生人真的有惡意的話,也壓根兒不需要來編瞎話騙他們,月城雖然也有非凡者但比起白銀城還要更加虛弱,根本不可能對抗這龐大的飛船。
“請問你們究竟來自哪里?這片大地上還有其他幸存的人類嗎?他們都在你們身后的這艘船上嗎?
伱們吃什么?是不是能夠找到干凈的食物?是不是后代不需要像我們一樣變異?”
阿爾達一口氣說了一大堆,他不知道這些陌生人愿不愿意幫自己,幫月城,但還是鼓起勇氣說了出來,作為在黑暗的絕境之中掙扎求存的一族,即便眼前擺著的機會再怎么渺茫,他都會嘗試抓住。
藍諾看著狩獵隊的這些成員,搖了搖頭并沒有第一時間回答他們的問題,而是揮手召喚出了一條銀色河流,只有巴掌寬的河流,朝著狩獵團隊的人席卷過去,在他們想要逃走的時候卻已經包裹在了他們的身上。
緊接著就是一陣骨骼錯位的聲音,并不是銀色的河流將他們的骨骼碾碎,準確的說這是在分子層面進行手術,切除他們身上多余的骨骼,將肌肉恢復到正確的位置,補充他們身上缺失的器官和組織。
只是片刻之后,銀色的河流就流淌了回來,阿爾達和他的隊友只感覺自己好像是被一陣溫水包裹,等到一切結束之后,這才發現自己脫胎換骨一般的改變。雖然只能夠看到自己的雙手,看到自己的身軀,但他們能夠看到其他人,能夠看到他們對稱的臉,看到整齊的牙齒,正常的眼睛,鼻子,耳朵,雖然長得并不算英俊,但這種沒有畸形的姿態,對于他們來說已經是求之不得的存在了。
“我們有足夠的食物來源,后代也不會出現變異和畸形,甚至有足夠的能力幫助你們,不過這并不是無償的,屬于你們的家園,需要你們自己建設,光明會重新籠罩這片大地,但你們也要為這光明付出努力,月城附近的怪物,需要你們自己想辦法清理。
而你們可以用怪獸的非凡特性或者是身上的魔藥主材料,來找我們兌換修復你們身軀畸形的治療。
這一次對你們的改造只是生理層面的,并不涉及到你們的遺傳物質,所以你們的孩子如果出生依舊會是畸形的,不過我們有能力直接更改你們的遺傳物質,讓你們的孩子也徹底擺脫這樣的厄運,而能否爭取到這樣的機會,就看你們自己的了。”特斯拉秉承著墨家的理念,不會讓任何一個文明以為自己可以不勞而獲,也絕不去扮演上帝的角色,對某個文明施加恩賜。
阿爾達摸著自己的臉,摸到了那臉上一個又一個肉瘤,對比其他人已經變得像正常人一樣的面孔若有所思。
“你的臉后面可以找我完成后續的改造,但現在你還需要這副面孔,只有這樣月城的其他人才會相信。你們活著回來了,而不是被某些恐怖的存在替代了。”
阿爾達略有些失落,但還是點了點頭,藍諾的安排是相當有必要的,當狩獵隊回到了月城之后立刻就被扣押了起來。沒有人能夠認出相貌已經改變了他們。只有阿爾達可以給其他人作證。
當然很快,他們也就不需要有人作證了,因為抬頭就能看到,天空中如同是天空之城一般的龐然大物朝著月城緩緩的靠近過來,隨后在城外丟下了一顆巨大的種子。
種子落在地上,就開始生根發芽,根系一直扎到地下數萬米的深度,吸收地熱能,飛快成長,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生長成了一棵參天大樹,隨著樹冠的展開,星星點點的光芒。從這棵大樹枝上綻放出來,將月城周邊的一大片區域徹底照亮。
這一幕宛若神跡,不過相比于那就降落在月城附近的飛船來說,實在是不算什么了。
飛船剛剛降落不久,一位蒼老而畸形的老者,就邁著蹣跚的步伐朝著飛船的方向走來,身后還跟隨著大量的護衛,他是這座城市中的大祭司,也是代表著這座城市中的所有人,來驗證狩獵隊帶回的傳言,是否是真的的代表。
在絕境之中,人類往往能夠激發出往日根本不敢想的潛力,作為領導人的大祭司,會主動選擇執行這種重大而危險的任務,而不像是安逸之中的人類領袖那樣躲在后方,將自己置于最安全的位置。
藍諾又重復了一遍之前所說的那些話,然后當著所有護衛的面,用可控高能粒子在分子層面完成了對大祭司身體的矯正,讓他變成了一位白發白須,但至少面容端正的老者形象。
當這一幕真切的被大量月城的居民看到后,許多人直接相互抱在一起,喜極而泣,這些年來的畸形兒越來越多了,幾乎已經要影響到了這座城市的存續,而現在他們至少已經看到了擺脫這種詛咒活下去的希望。
門先生默默的看著這一幕,回想起之前在白銀城的時候,孟德爾接受到了何等熱情的招待,突然變得有點理解了。
墨家是一群古怪的人,但看起來的確是一群好人。
他曾經也誕生過運用自己的非凡能力,來造福更多人的想法,但這種幼稚的想法,在他成為半神之前就已經被他徹底拋棄了,這是一個混亂而危險的世界,在這片黑暗森林之中,最重要的就是隱藏自己,倘若像墨家這般如燭火般發光發熱,恐怕還不等將自己燃盡,就會引來無數的窺伺,死在他人的陰謀暗算之中,即便現在他已經幾乎成為神明,也依舊無法超脫桎梏,但凡他展現出了一丁點對普通人的善意,這便將成為他的軟肋,被他的敵人所拿捏。
一切命運的饋贈都明明中標好了價碼,那些被他所幫助的人,也同樣會受到他的敵人的威脅。
可墨家則是做到了某種極端,他們已經將自己的軟肋擺了出來,就放在明面上,就差沒有舉著一個大喇叭滿天下的喊,濫殺無辜者死了。
而這種即便付出犧牲,也要守護自己的底線與原則的做法,正是絕大多數非凡者所做不到的。
“或許這就是人類的劣根性吧,每個人都只會優先考慮自己的利益,為了自己能活下去,不僅可以臟了手,還可以臟了心。”門先生心中這樣想著,又一一把人類之中的強者放進去作為對照,似乎他和大帝已經算是超凡者中的良心了,能夠為了天下蒼生而自我封印,這已經是極大的犧牲,而這個世界的生靈中,能做到這一點的恐怕也是屈指可數。
如今看似光耀四方的正神教會,幾乎全都是靠著背叛自己曾經的主神,這才吞噬獲得的如今的神位,至于那些邪教,還不如正神教會,他們連自己的信徒的行為都不會約束,甚至是為了自己的強大與存在,鼓勵信徒進行血祭。
或許也就只有墨家這樣的存在,才能夠兼濟天下了,說不定這樣的存在即便是在歷史上都是獨一份的。
心中帶著這樣的感慨,門先生在前往封印之地嘗試破解封印之前,就這樣看著藍諾,一點點幫月城建立起新的秩序。建立起兌換體系,讓他們靠著自己的力量一點點的開拓城市周圍的區域,種植可以在這種微觀環境之中生長的作物,逐漸將手工業集成起來,構建起最初步的工業雛形。
這一切其實只發生在幾天時間內,似乎墨家的成員對于整合這種末日之中的文明,擁有著異常豐富的經驗,能夠把每一個人都安排到合適的崗位上去,不浪費任何一個人的勞動力,又恰好的將這樣一個瀕臨崩潰的體系重新維持運轉起來。
等到這一切結束之后,眾人才在大祭司的引導之下,來到了滾滾黑霧的最前沿,那里是能夠接近灰霧最近的地方,曾經的他們在這里舉行過儀式,也曾經用他們的祈禱,讓灰霧出現了一定程度的翻滾,但距離打開這條通道還差的太遠。
大祭司雖然驚嘆于這些外來者的強大,但也不認為他們真的能夠打開通道,畢竟月城還繁華的時期。同樣也有著極其強大的高手存在,可以依舊沒有將通道打開。
“接下來我告訴你們一句咒語,在嘗試開啟通道的時候,可以試著利用咒語的力量。”
藍諾接下來就把福生玄黃天尊的尊號,告訴了門先生和另外兩位神明級的強者。
“封印就是曾經的天尊布置下的,知道他的尊名的話,或許對我們撬開封印,有一定程度的幫助。”
威爾撓了撓頭,對于眼前的局面并沒有太好的辦法,命運途徑的能力絕大部分都指向了命運,屬于相當純粹的一條途徑,對于破開封印實在是沒什么頭豬。
大帝到是靈機一動,直接拿出了特倫索斯特的黃銅書。然后相當冒險的在上面寫上了福生玄黃天尊的尊名,而且是用漢語書寫的。
在神秘學的領域,這種看似有些無厘頭的操作,實際上往往會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
大祭司和一部分已經完成了畸形改造手術的護衛,驚訝的看到,隨著一個男人在一本黃銅書上寫下了一行不認得的文字,面前的灰色物體突然朝著兩側散開,露出了一條蔓延向仿佛無限遠處的通道。
他們曾經嘗試過無數種方法都無法開啟這層屏障,而這些外來者竟然第一次嘗試就有如此劇烈的反應。
這讓他們也不得不心生驚嘆,這千年來的等待似乎終于要有一個結果了,不過這條通道只蔓延出了一段距離之后就停了下來,黑皇帝的力量并不足以打開這扇門,但在場并不只有他一位神名級別的存在。
威爾再次拿出了自己的招牌絕技,單走一個六,虛空凝聚出來的骰子扔出了一個六,強大的幸運加持之下,本來已經要停下來通道再次向前蔓延了一段距離,不過這也是這兩位的極限了,他們的專屬領域畢竟不是破開封印。
門先生才是這方面的行家,隨著他傳送到通道的盡頭,手掌按在了那里的灰霧之上,通道開始了飛快向前蔓延,與此同時,他也回頭對威爾和大帝道:“盡可能的激發你們唯一性的氣息,我不可能精確的定位源質,想要找到他們,你們只能嘗試靠著非凡特性聚合定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