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我一直以來以為,他也是和我一樣的人類,但最后卻發現,他其實是使徒,是最后一個使徒,在最終教條,我駕駛著初號機,手里就抓著他…闌 然后…”說到這,碇真嗣嘆了口氣,卻最終還是用盡可能平靜的語氣道:“然后我殺了他。
他曾經真的是我最好的朋友,就像現在的大叔一樣,他也和大叔一樣多才多藝,和機體的同步率就算不穿作戰服都要比我更高。
就算是天才都有些無法形容他那樣強大的天賦,幾乎在所有領域,他都能做到遠超常人的程度,就和現在的你一樣。
可是最后我還是不得不殺死他,因為他是使徒,因為他想要進入最終教條。
所以我想問大叔真的是人類嗎?大叔會不會也像我曾經的那個朋友一樣,根本就是使徒?我不想再面對一次那樣的事情了。”
藍諾沉默了片刻,拍了拍碇真嗣的肩膀道:“我可以保證,我是真正的人類,不過如你所見,我的身上的確有一些秘密,或許以后有機會會告訴你的,但不是現在。
而且就算我不是人類,你也不必驚慌,在此之前你殺死了自己最好的朋友只是因為他不是人類嗎?闌 如果使徒擁有和人類一樣的形象,擁有和人類一樣的智慧和感情,那你又為什么一定要殺死他?
好好想想吧,你動手的原因。究竟是因為他的身份,還是因為他所做的事可能造成人類的滅亡。
我的確是純正的人類,但倘若我也要做出毀滅人類的行動,你同樣也要阻止我,甚至是殺死我,不是嗎?
而倘若我不是人類,如果我對人類這個群體沒有任何惡意,你又有什么理由殺死我呢?”藍諾暫時并沒有揭露褚薰的真相,如果知道了真相,對于碇真嗣來說,毫無疑問又是另一重打擊。
碇真嗣陷入了沉思,他看了看自己的手掌,這雙手所擁有的力量已經越來越大了,已經不再是尋常人類能夠擁有的力量了,他自己都在逐漸的走向非人,又為何要如此糾結自己身邊的人究竟是否是人類呢?
在三天的休整之后,碇真嗣再一次登上了初號機,這一次他的行動目標是潛入水下,打撈二號機的殘骸。闌 這一次不需要進入總部內部,之前打撈出來的超級計算機,也可以輔助他執行任務,安全系數已經高了太多。
現在的碇真嗣,就算是不解開基因鎖,也已經能夠比較熟練的操控at力場,進入到水下執行任務,危險系數已經大大降低了。
這一次不需要一堆船只將它運送到湖心,他直接腳下凝聚出六邊形的力場,從岸邊沿著水面一直走到了湖心位置,隨后取消了自己的力場,便毫無阻礙地墜落到了水中。
一層層紅色的海水被他排開,轉瞬之間就已經來到了湖底,紅色的湖水能見度依舊很低,但根據從曾經的三賢人系統的數據庫中提取的資料,已經可以相對精確的判斷出二號機的殘骸墜落的位置了。
碇真嗣根據地圖的指示,以及聲納對水下地形的模擬,在水底毫無阻礙的行動。
原本他下潛到如此深度的水下,受到水壓的影響會感到相當的痛苦,畢竟他是和初號機感官共享的。
就算出號機的體積巨大,給他帶來的壓力也幾乎相當于普通人沒有任何裝備的情況下,潛水到接近一百二十米的深度。闌 這種巨大的水壓,雖然不至于致命,但也會讓人痛苦萬分,難以集中精神。
但現在,他卻完全沒有這種痛苦的表現,并不是因為他現在已經適應了這種感覺,而是因為他已經可以精確的控制at力場,覆蓋在機體表面,抵消掉水下巨大的壓力,逐漸熟悉了這種力量的使用后,他不止可以降低自己受到的水壓,還可以降低自己在水下活動時受到的阻力,靈活程度得到了大幅度提升。
在地圖的指引下,十分鐘不到的時間就已經找到了第一處殘骸。這也是最重要的一處殘骸,二號機的頭顱,這個位置不只是頭部,還是插入栓進入的位置,也就是二號機駕駛艙所在的位置。
碇真嗣將殘骸固定在鋼纜之上,與地面聯系之后,湖邊的絞盤就開始轉動,將殘骸運送到湖邊,在那里已經有人開著工程機械,將殘骸運輸出來。
在海邊的位置,工程隊挖出了一個大坑,大坑大致成人形,是一個平躺在地面的姿態,大概足以一個身高五十米的巨人躺進去。
二號機頭部的殘骸,就被運送到這里,然后通過一系列的支架,固定在大坑之中頭部的位置。
初號機又陸續從水下將更多的殘骸運送出來,那都是二號機身體的一部分,在和量產機戰斗的最后階段,二號機沒電后無法繼續行動,最終慘遭分尸,在戰斗結束的時候,已經變成了一塊塊碎片散落在地下基地的各處。闌 初號機是根據戰斗過程中,基地各地的監控攝像頭所記錄下來的圖像,對那些散落在各地的碎片進行搜索的。
值得慶幸的是,二號機的骨架基本保留完整,量產機真的像是一群禿鷲一般,對二號機進行蠶食,但他們也像是禿鷲一般將骨架留了下來。
明日香在看到如此凄慘的二號機的時候,忍不住捂住了自己的眼睛,那天經歷的一切,對于她來說已經留下了心理陰影,不過她從那種狀態中能夠挺過來,也證明在那過程中,她的心智經過鍛煉也已經強大到了遠超常人的程度。
最終被放置在大坑中的,是一具幾乎完整的骨架,骨架之上還有少量的血肉,以及一部分經絡和機械,也被拼裝在相應的位置。
支撐著這些骨架的,是大量木質的腳手架,木頭在這個時代,反而成了比金屬更加珍貴的材料,森林已經融化消失掉了,木材這種東西也是越用越少,但幸存者們還是把這些寶貴的木料用在了大坑里。
因為根據幸存者中eva工程師的推斷,二號機在重新恢復了血肉之后,這些原本作為支撐結構的腳手架,會直接插入到二號機的內部,如果是金屬結構的話,很可能對機體造成相當嚴重的破壞。
相比之下,如果是有機物的話,則有可能在這個過程中直接被二號機的機體吸收轉化為身體的一部分,也就不需要在修復完成之后將里面的鋼筋一點點清理出來,造成二次傷害了。闌 殘骸的搜集過程足足持續了兩周時間,碇真嗣基本上將二號機的外部裝甲和骨架全都搜集了上來,量產機吃掉的只是血肉,這些結構基本都保持完整,重新套上了一層外裝甲的二號機,從高空中俯視有那么點兒亡靈騎士的感覺。從鎧甲的縫隙之中能夠看到里面巨大的骨骼。
而隨著準備工作完成,大坑與海水相互聯通,紅色的海水涌入了大坑之中,將二號機的殘骸淹沒。
明日香看著殘骸上的插入栓,臉上露出不信任的表情:“我真的要進去嗎?現在這種狀態的機體,就算是我進去了,也根本沒有任何意義吧!這上面好多骨頭都沒連在一起,我怎么操控他們,你是在侮辱我的智商嗎?”
“你總要進去試試的,at力場是種很神奇的東西,嗯…你應該記得吧,在面對立天使的時候,初號機展現過自己的at力場,用力天使的折疊廁紙,修復了自己的一條手臂,你只要能夠激發出at力場相同類型的功能,在這有機物的海洋之中,修復自己的機體,理論上也是可以做到的。”
藍諾指了指就站在不遠處的初號機:“碇真嗣都不介意配合你,你有什么好擔心的,他承擔的任務可比你難的多。”
明日香抿了抿嘴唇,想起了在此之前,幸存者們制定的計劃,最終還是咬牙走進了插入栓,艙門關閉之前還惡狠狠的瞪了藍諾一眼:“如果不管用的話,你就死定了!可惡!竟然想出那么惡毒的方法折磨笨蛋真嗣!你給我等著!”
明日香會這樣咬牙切齒是有道理的,因為藍諾提出的計劃的確有點殘忍,隨著二號機的插入栓回到他原本所在的位置,碇真嗣駕駛著初號機來到了大坑旁邊,隨后蹲下身子,掀開了初號機左臂上的一塊裝甲。闌 緊接著取出了美工刀一樣的高周波震動匕首,竟然對著自己的手臂砍了下去,一塊足有十幾噸重的血肉掉了下來,落入了大坑中,就落在二號機相當于脖子的位置,那里已經沒有了血肉,只剩下一條蒼白的嵴椎。
而在初號機的駕駛艙中,碇真嗣正咬牙捂著自己的手臂,同時進入了雙眼一片茫然的狀態。
隨著他解開基因鎖,初號機也趴在了水池旁邊,大口大口的將紅色的海水灌入腹中,at力場從初號機內部綻放出來,接著就看到,他的左臂被削掉了一塊血肉的那個位置,就如同是長了個腫瘤一般,血肉飛快蠕動,很快將殘缺的手臂肌肉填充完畢,除了膚色略有不同之外,幾乎看不出任何區別,將裝甲重新覆蓋上去,立刻就像是從沒有受過傷一樣。
這就是幸存者團隊中,eva工程師們想出的最可能的完成對二號機修復的方式了,神話之中,神用亞當的一對肋骨,創造了夏娃,而現在,初號機要用自己的血肉來復活二號機。
插入栓中明日香緊緊抿著嘴唇:“笨蛋真嗣!”
碇真嗣都已經為了修復二號機做到了這種程度,明日香已經沒有了任何理由放棄,努力的回想自己在最后一站時候的感受,那種自由的揮灑at力場的感受。
隨著她逐漸沉浸在那種感覺之中,六邊形的立場沿著與插入栓相互連接的嵴椎飛快的蔓延向二號機的全身,at力場竟然形成了一個半透明的軀體模樣,而剛剛落入池子中的那塊血肉,也落在了嵴椎上,開始與嵴椎融合,變成了一層包裹著嵴椎的暗紅色血肉,并且在吸收這周圍紅色海洋中的有機物,以極其緩慢的速度成長。闌 明日香此時只感覺自己背后嵴椎的位置。奇癢無比,簡直想要把自己的骨架拆開來揉搓,那是傷口愈合過程中的麻癢,只是這顯然和正常人愈合傷口有所不同,她現在是要用這一小塊血肉,愈合出整個身體。
顯然,靠著明日香一個人的意志和她的at力場,是幾乎不可能獨立完成這種奇跡一般的事的,因此碇真嗣稍微緩了一口氣之后,就又一次從初號機的身上切下一塊血肉,血肉落在池子之中,很快就和二號機的身體融合,能夠看到嵴椎上的血肉已經開始向外蔓延,肋骨上已經有一層皮膜覆蓋在上面了。
這樣的修復計劃對于兩個孩子來說,說是殘忍也不為過,但碇真嗣這一次卻是主動承擔了這個任務,原本其實只需要他貢獻出少量的血肉,然后讓明日香分多次一點點將二號機的軀體修復,大家都沒想到碇真嗣會主動提出自己提供更多的血肉,來加快這個修復的過程。
看著每隔一段時間都會從半空中掉下來一塊的初號機血肉,明日香忍著傷口愈合的麻癢,一拳錘在駕駛席上:“笨蛋真嗣!”一直滴咕著這一句話。
大概也只有她能夠猜到碇真嗣做出這樣選擇,真正的原因,曾經目睹了二號機被分尸的碇真嗣,此時正是用同樣的方式,來補償自己當時沒能及時出現,拯救明日香的愧疚感。
他雖然沒有辦法回到過去,但卻可以用自己的血肉來修復明日香視若生命的二號機,某種層面上,這也算是替她分擔了當時的痛苦,而這種微妙的感覺,大概也只有在場的兩個孩子能夠體會到了。
在這個修復的過程中,就連他們彼此都沒有注意到,血肉的交換讓兩人之間已經產生了一種冥冥之中的感應,兩臺機體之間關系比起以往變得更加密切起來。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