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碇真嗣對于自己幾乎毀滅了世界,還有些沒有真實感,甚至覺得自己的一個愿望就導致全人類都變成了這紅色海洋的一部分,太過不可思議。
但現在看到手中的巧克力,并且真實的吃到嘴里之后,這才逐漸接受了眼前的現實,不只是全人類都變成了這有機物的海洋,當人類從海洋之中重新化為人形的時候,更是可以攜帶包括衣服在內,許多和人體無關的東西。
這種現象科學已經無法解釋,如果說巧克力的包裝紙還是有機物的話,那衣服上的金屬紐扣就完全沒辦法解釋了,唯有神的力量實現了這一切,才能夠解釋眼前不可思議的一幕。
而他或許真的可以再次借用神的力量,將一切恢復原狀,不過這個念頭只是一閃而過,駕駛EVA給他帶來了巨大的陰影,如果不是萬不得已的話,他絕對不會嘗試觸發第四次沖擊,將一切變回原樣。
兩個孩子稍微填了一下肚子之后,藍諾就拉著他們在岸邊的廢棄建筑里搜索起來,重點是尋找食物,其次是尋找能夠搭建木筏的材料。
對于各種荒野求生的知識,藍諾可以說是門兒清,很快就找到了幾個五十公斤的大塑料桶,這東西是制造木筏最好的材料了,足夠結實,又能提供足夠大的升力,幾乎一個桶就能提供一百斤的升力。
除此之外,他們又在建筑廢墟之中找到了部分木材,被砍伐并且曬干的木頭,并不算是生命,所以并沒有融化成紅色海洋的一部分。
不過這些木頭被藍諾收集了起來,大部分都沒有用來制作木筏:“我們接下來是有必要留下一些木材進行取暖的,雖然我們原來的位置在赤道附近,但你們看天像,看看北極星的方位,北極星的位置太高了,如此高的位置,意味著我們幾乎不可能在赤道,第二次沖擊讓地軸的方向發生了改變,第三次沖擊恐怕也能對地軸的方向產生改變。
那么大一個神明砸在地上,讓地球自轉的方向發生改變,再正常不過了,我們現在恐怕位于第二次沖擊之前相當于西伯利亞的緯度,現在還是夏季末期,所以我們感覺并不十分寒冷,但再過一段時間的話,恐怕就會冷起來了,甚至搞不好連海都有可能會結冰。”
藍諾有條不穩的,繼續搬運著木料,兩個孩子卻已經累得氣喘吁吁,雖然他們為了駕駛EVA,都經過了一定程度的軍事化訓練,身體素質在同齡人之中,算得上是不錯的了。
但為了戰斗和運動訓練的身體,在從事勞動的時候,依舊是缺乏耐力的。
“干不動了就先歇一會兒,第一次干活都是這樣,適應一些就好了。”藍諾將搜集到的物資聚集在一起,然后從廢墟之中挑挑揀揀,用撿來的工具在一輛報廢的車子上拆下了兩個輪胎,然后用鐵絲和鋼筋木棍,眨眼之間就編織成了一個推車的框架,足以將他們收集來的那點物資全都裝進去。
“大叔你之前真的是科學家嗎?科學家還會干這個?”碇真嗣看的眼花繚亂,就算是住在鄉下經歷過上個世紀不發達時期的老農,干這些都不至于像這么利索。
“不管做什么最后都是殊途同歸的,你仔細看,我弄出來的車子本質上也是需要進行受力分析的,只不過大多數人在制作的過程中都是靠著直覺和經驗,所以第一次上手往往做的很差,而我在動手之前就已經完成了計算,計算出了現有的材料能夠構建出來的最佳模型,所以就算是第一次上手,弄出來的架子也很堅固,前面是一個下坡,你們兩個要不要上來玩玩!”
碇真嗣還沒有理解什么叫上來玩玩,就看到藍諾已經將他一把扔到了車上,然后推著車子加速跑了兩步,隨后坐在扶手上竟然剛好讓一對輪子的車子在下坡上保持平衡,就這么腳不沾地的飛馳。
這毫無疑問需要相當程度的平衡感,就像是在太空之中活動一般,碇真嗣坐在車上不由的發出尖叫,雖說駕駛機甲的時候加速度可能比這更夸張,但那時候他們都在插入栓中,有足夠的安全防護,就算加速度巨大,身體里也吸入了lcl液體,并不會感覺有多難受,可沒有現在這種毫無防護的刺激。
不過驚恐只是一開始的,這個年紀的孩子,沒有幾個能抗拒這種飛馳的感覺的,隨著車子速度越來越快,他也不由得像其他這個年紀的孩子一般歡呼起來,遠處的明日香翻了個白眼:“兩個笨蛋!”
回到了岸邊的臨時營地,藍諾并沒有立刻去建造木筏,而是統計起三人這一行的收獲,新世紀福音戰士世界中的罐頭,比起正常21世紀的罐頭更加皮實耐操,金屬的包裝更厚,因此保存的比想象中完好不少。
在這樣災難頻發的世界中,幾乎家家戶戶都有儲存食物的習慣,因此這一輪下來還真搜集到了不少食物,如果不考慮其他人也可能蘇醒過來的話,就算食物是不可再生資源,三人也可以安穩的在這里生活一輩子。
藍諾一邊制作著工具,一邊清點物資,用小刀削尖一根木棍,放在面前的小火堆上烤了烤,遞給明日香:“來!把我們的物資找塊石板或者木板記錄下來。
我們那邊的家庭,一般都是女性來管賬,統計家里還有什么吃穿用度,照顧一家人的衣食起居。
如今整個世界都在重建,你也可以學學這方面的技能了。順便還可以通過監控自己家里的物資,看看老公有沒有偷偷出去花天酒地。”
“誰會去做那種只有家庭主婦才會做的事情啊?”明日香嘴上嫌棄著,但還是接過了碳筆,開始在旁邊的墻面上寫寫畫畫,研究著三個人這次搜集來了多少物資?
甚至無師自通,通過有明確的質量標記的水桶,自己制作了一桿桿兒秤,用來稱量三人獲得的物資的質量,沒多一會兒就已經樂在其中。
就好像他們三個真的在經營一個小家一般,隨著一次次在外面搜集物資,一點點將這些物資變成工具,建筑,生活用品,原本風餐露宿的生活開始一點點好起來了。
雖然這些天來,三人都是忙的腳不沾地,原本一身還算整潔的衣服已經被汗水打濕,黏糊糊的粘在身上,每天都是累的倒頭就睡,但兩個孩子卻體驗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滿足的感覺,那種美好的生活從自己的手中一點點建立的感覺,和在夢境之中直接獲得的感覺截然不同。
“感覺到了嗎?這就是我說的,我們人生真正重要的是過程,而不是結果,雖然我們現在的生活還遠遠不如夢境中那般美好,但一點點建立這一切的過程對于我們來說,就已經是最美好的回憶了。”藍諾用收集來的尼龍繩,將木頭框架和周圍的浮筒緊緊的綁在一起,確保接下來兩人乘坐的木筏足夠穩定,即便如此,如此之小的木筏在波濤洶涌的海面上,依舊隨時都可能有解體的風險。
“為什么我不能跟你們一起去!搞什么啊!我明明比笨蛋真嗣更有運動天賦!”明日香氣鼓鼓的站在岸邊,也不幫兩人把木筏推進水里。
“總要有人在這里守著,營地里的篝火如果沒人看著的話,說不定就會引發火災,如果我們在海上發生什么意外,也需要岸邊有人來救我們不是嗎?
送別親人執行危險的任務,然后默默的等待守候,本身也是一項艱巨的任務,曾經有無數的軍人,警察,醫生,消防員,他們的家人也是一次次這樣送別自己丈夫,孩子的。
你們有沒有想過?當初你們在駕駛EVA的時候,美里送你們登上駕駛艙的時候,是什么樣的感覺?記住這種感覺吧!當你們真正理解的時候,你們也就長大了。”
“切!老氣橫秋的!好啦好啦!我知道了,會好好看家的!要平安回來!”明日香對著已經將木筏推到了海上,隨著波濤在海洋中起起伏伏的兩人揮手大喊。
面對岸邊招手的女孩,碇真嗣憋紅了臉,最后還是大聲呼喊道:“嗯!一定會平安回來的!我是不會讓家人失望的!”
“呸!誰是你的家人啊!”少女氣的跺腳,但反駁的聲音卻小的兩人根本聽不見。
如今的紅色海洋雖然在最初的風暴之后,已經逐漸平息了下來,但比起一切發生之前的海洋,還是要兇猛的太多,兩人就好像是驚濤駭浪中的一片樹葉,隨時都可能被海浪打翻過去一般。
碇真嗣緊張的劃著手中的槳,只感覺自己不論怎么努力,最終都只是在波濤之中隨波逐流,根本看不到自己和目標之間變近了,仿佛他和身邊的大叔的努力,根本沒有取得任何成果一般。
藍諾早就發現了他臉上的緊張,笑著道:“是不是感覺我們和目標之間的距離一點都沒有變近?覺得我們在海浪之中所做的一切都是無用功。
如果你這么想的話,那就回頭看看,回頭看看岸邊,我們的前進如果只有目標的話,是很難堅持下去的,就像現在的你,但時不時回頭看看自己的成果,回頭看看自己的家園,你的動力就會回來了。”
碇真嗣疑惑的回頭看去,就看到原本的海岸線已經距離自己相當遙遠,明日香已經變成了岸上一個不起眼的小紅點,他們所建立起來的臨時帳篷,看起來也不到巴掌大小了,雖然一路上看起來都是隨波逐流,但其實他們一直都朝著目標的方向前進。
“現在的你經歷的還太少,沒有足夠的從平庸走向輝煌的經歷,生活也沒有給過你幾次成功的喜悅,所以在這種時候,總是會陷入迷茫,如果未來再遇到這些困難,就回頭看看曾經的自己,問問自己,是否做的比以前更好?
哪怕距離目標依舊遙遠,只要比曾經的自己做的更好,那就說明你還在前進的路上,就可以繼續放心大膽的走下去,等到你什么時候不需要回頭,也能認定自己走在正確的道路上,你也就成熟了。”
碇真嗣吐了吐舌頭:“大叔怎么像個臨退休老干部,好喜歡說教啊!”
“嗯…以前的確當過一段時間的老師,還教過不少的問題兒童,畢竟那個時候要解決他們的心理問題,還是需要下一番功夫的,現在這方面的習慣還沒有完全改掉。”藍諾在其他的世界的確沒少教育問題兒童,特別是在火影世界的時候。
那個十幾歲就會上戰場的世界,小孩子忍者基本上人均都有點心理問題,整片大陸上那么多孩子,幾乎每個藍諾都得接觸好多問題兒童,像是長門一樣,想要讓世界感受痛苦的,可不是一個兩個,每個國家甚至每個村子,都有這樣想要報復社會的類型。
相比之下,碇真嗣雖然有些自閉,但性格已經算是比較好的類型了。
風浪之中,兩人的木筏幾次都差一點被打翻,但在他們的努力之下,最終都重新恢復了平穩,而碇真嗣一次次用望遠鏡朝著遠方眺望,終于感覺到了目標離自己越來越近,原本只能用望遠鏡看到的初號機,現在已經可以用肉眼看到一個小點了。
汗水和海水將他的衣服浸透,肌肉傳來一陣陣撕裂一般的劇痛,但他卻從未有一刻像現在這樣動力十足,也從未有一刻像現在一樣想要駕駛EVA,曾經的他總是因為其他人的意愿,而被迫登上初號機,唯獨這次,是他真正想要去駕駛,是憑借著自己的意愿,付出了巨大的努力,想要去駕駛。
只是隨著兩人越來越深入海中,波濤也變得越來越劇烈,木筏發出一陣陣嘎吱的聲音,依靠著尼龍繩綁在上面的浮筒,終于不堪重負在波濤之中斷裂了一個,原本就已經搖搖欲墜的木筏,此刻似乎已經徹底無法維持平衡了,兩人幾乎就要摔進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