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臨軒回到小隊,隊長沉著臉走過來,嘴角輕輕動了動:“情況怎么樣?不同意交易?”
越是京都武者,越是明白慧心丹的稀缺。
他們大多出生權貴,很早以前就接觸到了源心丹,同時也知道皇親國戚在使用慧心丹。
得不到的永遠在騷動。
皇帝為了區分君臣上下,對慧心丹和源心丹的區分極其嚴重。
哪怕是偶爾有一顆慧心丹流落到黑市,這群權貴也根本不敢購買。
沒辦法,地位越高的人,身旁虎視眈眈的毒狼眼睛也就越多,多少人覬覦著你的位置,多少人等著你犯錯!
一句窩贓皇族丹藥,涉嫌謀反,足矣把你打入十八層地獄。
誰敢買?
誰敢吃?
誰能保證慧心丹不是敵人布置的陷阱。
權貴子嗣從小接觸陰謀詭計,各種道理都懂,但就是因為太懂了,所以內心極其壓抑,壓抑到盡頭,那就是變了態的執念。
春秋小隊的隊長,以及白臨軒這種人,都是皇親國戚之下第一梯隊的權貴,心里最是躁動。
秦近揚的這三顆,他們勢在必得。
其實白臨軒走過去之前,他們就沒準備讓秦近揚活著。
一個區區北鷹飛將,生死根本就無人在意。
白臨軒過去談話,也不過是布局的一環而已。
他們的目標根本就不是一顆…他們全都要。
“標記已經打下,你的氣血手段真的是高明…厲害!”
白臨軒皮笑肉不笑。
其實他心里恨透了隊長。
該死的東西,慧心丹一共只有三顆,你一個人就要分走兩顆。
憑什么不是我兩顆?
可無奈,白臨軒家族地位稍微遜色于隊長。
同時,沒有隊長的氣血鎖定術,他也沒有辦法精準找到秦近揚的位置。
如果是真氣鎖定,秦近揚大概率會有所察覺。
能走到規鹿山,沒有一個簡單貨色,能在新路兩次走到終點,更不可能是尋常之輩,他們堅信,秦近揚身上有過人之處。
為了萬無一失,他們沒有用真氣鎖定秦近揚,以免打草驚蛇,而是選擇了隊長最擅長的氣血之道。
說起這氣血道,那可是前朝的本事。
隊長的祖父,曾經跟隨開國大帝攻陷前朝,無意中得到了氣血道的傳承,隨后經過幾十年發展,氣血道已經是隊長一族的獨門秘術。
白臨軒眼珠子都嫉妒紅了。
這氣血道極其玄妙,完全是從丹田真氣一道脫胎出去的修煉手段。
任你真氣品級再強,可很多氣血道的小手段,你就是無法破解。
就比如眼下的追蹤方法,就獨樹一幟。
規鹿山會壓制真氣,即便是秦近揚察覺不到追蹤氣息,其實也有可能在行走中被山脈威壓所消磨一空。
而氣血就沒有這種短板。
只要標記到秦近揚身上,哪怕他到了第四區,甚至第五區,都不可能被消磨掉。
隊長是真氣和氣血雙修,雖然他也是一洗,但在規鹿山上,隊長根本沒有被影響。
白臨軒家族里有些記載,據說氣血和真氣不可以同修,但隊長的家族硬生生找到了共存之道。
無奈啊。
白家先祖為什么就不能爭爭氣。
如果氣血手段在我身上,我又何必要在別人手底下裝孫子。
兩顆慧心丹的籌碼,同樣因為隊長不被規鹿山威壓影響,隊長就是這只隊伍最終能走多高的倚仗,這就是任何過分條件都可以提出來的底氣。
“等秦近揚進入第三區,你立刻用秘術傳送過去,一點時間都不許耽誤。”
“只要在新路找到人,憑你的本事,很快就可以殺了他。”
“一定要快…如果我是秦近揚,我肯定會第一時間用避風陣離開規鹿山,絕對不能讓這種情況發生…聽明白了嗎!”
隊長沉著臉吩咐道。
白臨軒瞇著眼,過了幾個呼吸,才不情不愿的點點頭。
畜生。
你是個什么東西,你有什么資格對我指指點點?
如果不是白家祖上不爭氣,現在指指點點的應該是我,你才是言聽計從的那個孫子。
白臨軒肺都要被氣炸了,可表情還是不敢表現出怨毒。
隱忍!
這是京都權貴的第一課。
白臨軒又遠遠盯著秦近揚。
此時的秦近揚已經走到玄功石碑之下,正出神的盯著石碑看。
傻子。
你是個什么東西,你盯著石碑又能看出什么?
敬酒不吃吃罰酒,活該你活不出規鹿山。
但話說回來,其實自己也沒準備給秦近揚活路,誰讓你手里有三顆慧心丹呢?
即便你同意交易,你愿意把慧心丹全部拿出來?
呵呵。
殺你的可不是我,是你自己的貪婪。
白臨軒感知了一下氣血標識。
很清晰。
他立刻就感知到了秦近揚的具體位置。
饞啊。
為什么我就沒有這等手段。
秦近揚承受著劇痛,玄功劍訣第二式在腦海里不斷衍化。
潛能消耗嚴重。
所幸,第二區在勝原截身上弄來不少潛能。
劍訣雖然是玄功級,但前兩層的劍訣幾乎沒什么實戰效果,普普通通,聽說得到了第六區之后,劍訣才會展露恐怖。
直至第九區的最終一劍,劍訣才是真正的玄功。
秦近揚估算了一下,到第六區之后,玄功劍訣的水準,大概就相當于道詭劍法。
學宮修煉三年,也很少有人能掌握全部劍訣。
這還是三年內有學宮座師指點的情況。
中州之所以敢讓外國弟子肆無忌憚的領悟,必然是難到了一定程度。
真的很難。
從潛能消耗程度就可見一斑。
至于最后的威力,秦近揚沒有見過,但心里很期待。
秦近揚胳膊上有一點點刺痛,仿佛被蚊子咬了一口。
氣血標識。
剛才白臨軒不留痕跡的拍了一下秦近揚胳膊。
那時候,其實秦近揚已經感知到了氣血標識,但他不動聲色,并沒有粉碎標識,也沒有打草驚蛇。
在秦近揚面前玩氣血,簡直是班門弄斧這四個字的最佳權勢。
在已知的中州,秦近揚已經是玩氣血的祖宗,就連羅勢澤都甘拜下風。
就白臨軒的這小手段,在秦近揚眼里就是嬰兒在搭積木,全是破綻。
秦近揚簡單分析了一下,很快就明白了白臨軒的計劃。
如果沒有意外,這孫子要來第三區找自己。
然后…殺人越貨。
是啊。
300的利潤,絞刑架就不值一提了。
之前的一顆慧心丹,可能不足以引起他們的重視,也可能是面臨分贓不均,所以大家心照不宣的選擇放棄,這樣可以避免內訌。
但三顆慧心丹擺在面前,他們就坐不住了。
三顆,也足夠分贓了。
秦近揚眼角又不留痕跡的看了眼勝原截和高閑路。
果然,兩個人的眼神越來越古怪,特別是東嵐國的兩個護衛,表情已經沒有了怨恨。
如果沒有意外,兩個人肯定結盟了。
他們肯定在找嫌疑人。
但放眼第二區,中州武者除了胡崇啟就是自己。
胡崇啟的套路和別人截然不同,很快就會真相大白。
白臨軒?
這孫子要來第三區殺自己。
第三區開啟。
有人已經提前進入,剩下的人也一擁而入。
臨走前,杜早其遠遠看了眼秦近揚,并且點了點頭,這是對秦近揚的鼓舞,他的眼神仿佛在說:秦兄弟,相信你,一定能走到終點。
燕少羽迫不及待沖入第三區。
臨走前,他也看了眼秦近揚,表情明顯囂張了很多。
他滿臉都寫著:老子要大殺四方,老子要揚名立萬。
秦近揚苦笑一聲。
道詭劍法只是容易穿透奪舍虱命門,也不代表戰無不勝,希望燕少羽謹慎點,千萬別太膨脹,畢竟他還沒有洗鐘。
話說回來,到了第三區,燕少羽應該能一洗。
更何況,燕少羽的缺陷短板是殺傷力不足,論逃命的本事,他是一點也不輸自己。
秦近揚很平靜的踏入第三區,身形很快消失在眾人面前。
新路第三區,他是第一個。
胡崇啟緊隨其后。
齊南業和三個護衛左顧右盼,最終也踏入傳送大陣,他心里奇怪,為什么高閑路和勝原截不先走。
勝原截和高閑路不約而同的站起身來,兩個人的眼睛在所有第三區武者身上掃視過一圈。
秦近揚全程沒有多看白臨軒一眼。
而白臨軒他們的嘴角浮出笑容。
他們一直在等秦近揚入區。
“走!”
隊長下令,白臨軒一步跨入命路。
其余隊員也等待著白臨軒的好消息,雖然慧心丹輪不到他們,但對方突破二洗,白臨軒也有機會突破二洗,隊伍里的成員越強,他們也越占便宜。
能多走一區,就有更多的機會。
第三區。
環境和第二區大差不差。
其實第三區的奪舍虱并沒有比第二區厲害很多,但數量卻比第二區更密。
似乎是嗅到了人的味道,數不清的奪舍虱群開始躁動。
高閑路和勝原截落地的瞬間,就遭遇奪舍虱襲擊。
兩個人心知肚明,這是中州座師們的安排,自己的落地點往往更危險,而中州弟子相對安全。
能理解,放在自己國家,自己也會這么做。
這一次,兩個人都沒有獵殺奪舍虱,而是亡命奔襲,朝著一個位置匯合而去。
奪舍虱的追殺,全部躲閃開來。
第三區面積果然小了很多,也可能是兩個人距離本來就近,幾個呼吸時間,兩個人就已經見了面。
沒錯。
在第二區的時候,兩個人已經弄明白了來龍去脈。
一切都是誤會。
勝原截并沒有殺應關三。
東嵐國也沒有暗中的所謂皇子,更沒有暗算過甘壺果。
其實稍微冷靜下來,很快就會發現所有漏洞。
勝原截要檢查尸體,高閑路沒有阻攔。
果然,勝原截屁都沒有找到,更別說甘壺果。
檢查尸體的同時,兩個人又察覺到諸多疑點。
很多傷口,就特別詭異。
關鍵有一處致命傷來自于奪舍虱。
如果應關三是被人所殺,那奪舍虱的傷口又算什么?
除了奪舍虱造成的傷口,還有很多傷口完全沒有邏輯。
大概的流程,應該是應關三被奪舍虱所傷,有人暗中補刀,襲殺了應關三。
最后,兩個人一直認為,陰暗中有一只無形的手,在悄悄暗算他們。
勝原截一定要找到偷襲殘缺奪舍虱,偷走甘壺果的畜生。
高閑路更是必須找回丟失的木骨。
兩個人一拍即合,準備聯手行動,把幕后真兇給找出來。
其實兩個人已經討論過。
第二區只有這些人。
拋開齊南業,就只剩中州的兩個弟子。
其中一個是胡崇啟,另一人是秦近揚。
秦近揚不提也罷,就是個混子。
可胡崇啟也應該被排除出去。
首先,胡崇啟是高閑路的手下敗將,他根本沒有這個本事去偷襲。
勝原截手下的護衛隊長懷疑是秦近揚。
他的理由是秦近揚可能是二洗,畢竟二洗看不出來,和未洗鐘一模一樣。
但他的理由引起一陣哄笑。
簡直和開玩笑一樣。
首先,秦近揚是全場年紀最小的一個,如果他歲數最大,還有這個時間扮豬吃老虎。
除非你從小吃慧心丹長大,否則這年紀不可能二洗。
中州皇宮里那些真正吃慧心丹的皇子,都在這歲數沒能力二洗。
要知道,秦近揚只是云東行省的一個江湖草莽,他拿屁去二洗。
高閑路懷疑另有其人。
勝原截心里最大的嫌疑人是齊南業。
最終,高閑路提出一個大膽的假設:
誰能保證,走其他路的武者,不能通過特殊手段潛入新路?
能來規鹿山的武者各個神通廣大,誰知道有什么新奇套路。
討論再多也沒有意義。
兩個人痛定思痛,分別布置下追蹤手段。
勝原截追蹤甘壺果表皮的土壤。
兇手肯定沒時間去清洗甘壺果,他也不可能關注那些普普通通的泥土。
被紫壺三困陣禁錮過的泥土,氣息不一樣。
高閑路的手段更加簡單粗暴。
兇手千不該萬不該,就不該貪婪木骨。
這么重要的東西,東嵐國怎么可能沒有追蹤手段。
除了壓制奪舍虱外,悄悄收集虱血才是木骨的真正作用,絕對不可以有任何閃失。
之前在第二區,兩個人被大批奪舍虱追殺,根本沒時間布置,這一次他們肯定要抓到兇手。
很快,兩件追蹤法器一閃一閃。
勝原截和高閑路對視一眼,計劃護衛不敢耽誤時間,也第一時間趕來,沒想到剛來就有好消息。
成功了。
兩個人全部成功。
兇手果然另有其人,而且就在第三區。
果然,兩個分所指的位置,是同一個方向。
秦近揚真氣雄厚,已經感知到了甘壺果和木骨的異常。
勝原截追蹤泥土,會引起泥土發燙。
木骨更是莫名其妙顫抖了一下。
秦近揚笑了笑。
果然,兩個生瓜腦袋終于回過神了。
如果沒有意外,勝原截的追蹤坐標,就是甘壺果表面的泥土。
木骨里也有追蹤秘陣。
用真氣覆蓋這些手段很難,但氣血就簡單很多,秦近揚的丹田雖然在壓制著氣血,但簡簡單單的覆蓋還能做得到。
“白臨軒也該來了吧!”
秦近揚目視著一個大石頭。
轟隆隆!
重劍揮舞,很快一只石頭箱子被鍛造出來。
秦近揚從懷里拿出一張紙,又拿出一瓶血…
這瓶血來自于東嵐國那具護衛尸體,密封保存,還沒有干枯。
秦近揚指尖沾血,開始在紙上寫血書。
同時,他把甘壺果表皮的泥土,沾在了紙的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