州內搞木建筑設計的實在是太少了,即便是偶爾有木建筑的結構設計師,也都是用來設計仿古建筑的,能夠做現代木建筑,特別是這種高層現代木建筑結構設計的人,比大熊貓還稀有一千倍。
事實上,整個州內說不定都不超過十個人,而其中只有兩個人在虛城。
虛城大學一名建筑學教授,以及他的親傳弟子,這兩人被業內同行戲稱為瘋子二人組。
鄧亞利見到倆人的時候,幾乎不敢相信,這也是虛城大學的教授。
他認識的兩個虛城大學的教授,農利新一直都是業界權威,各種意氣風發。就算是落魄的龔柳波,也沒有這師徒倆那么落魄,看起來簡直像是流浪漢。
兩個人呆在一座充滿了霉味,幾乎不見陽光的實驗室里,整個實驗室到處都是各種木建筑的模型,蓬頭垢面的師徒,正在忙活著搭建一座看起來奇形怪狀的建筑,面色慘白,看起來像是兩個月都沒見過陽光一樣。
固然結構設計師算是整個建筑設計的最前端,但只要是建筑設計,就少不了和工地打交道,這倆人一看就是已經長時間沒接觸過工地了。
那一刻,鄧亞利差點轉身就走,這種紙上談兵,沒有工程的設計師,不要也罷。
但是他剛轉身,就看到了兩個人正在忙碌的那個木質模型。
那是一座外觀看上去像是蜂巢的建筑,整個建筑都是由六邊形的網格支撐起來的,精巧、輕盈而又靈動。
鄧亞利也是建筑業的老兵了,在看到那模型的那一瞬間,他就被這建筑深深吸引了。
那一瞬間,他有一種感覺:“啊,這就是我想要的木建樓房啊!”
在鄧亞利說明來意之后,兩個人幾乎都以為鄧亞利瘋了。
全木建筑的學校?而且還要建設七層?
在州內,建設木建筑,可以說是吃力不討好,更不要說這種超限建筑!
而且木建筑的宿舍樓?
如果真能建成了,說不定能上《建筑學報》,能得普利茲克建筑獎!
但在鄧亞利的銀彈攻勢之下,兩個人還是接下了這個設計任務,按照鄧亞利給的材料參數,做了結構設計,然后鄧亞利拿著這建筑設計,馬不停蹄地提交了審核,最快速度拿到了建設許可。
“所以…”聽著鄧亞利解釋兩個人的身份,賈鎮長納悶不已,“為什么他們說你是騙子?老鄧,難道你沒有給人家設計費?這可不行啊!”
“不是,設計費他給了…”李教授對著鄧亞利呸了一口,把一張銀行卡丟在地上:“這是你給我的一百萬設計費,我把錢還給你!”
“老師,你把卡還給別人不行,你得轉賬給人家!”旁邊,他的學生道。
“我把密碼告訴你,你去把錢轉走,我寧愿窮死,也不要你這種騙子的錢!”李教授怒瞪鄧亞利。
“老鄧,你到底怎么騙人家了?”賈鎮長納悶,“還有這位教授,您是不是有什么地方誤會了?老鄧這個人我認識,他不至于騙人啊…”
“我呸,不會騙人?這位鎮長,你不知道他有多可惡!對了,我現在介紹一下我們的職業,我們結構 設計師,是專門設計建筑物的結構的,建筑物要蓋多高,要用什么結構,多粗的柱子,多粗的梁,抗震等級多少,風力多少,我們都要先計算出來…”
“這位鄧老板,告訴我們他們使用了一種全新的木材,給我們提供了這種木材的測試參數,你猜怎么著?這種木材的抗壓能力超過了普通的水泥,抗拉能力是普通建筑用鋼筋的兩倍!然后讓我們用這個參數來設計一座學校的建筑結構…”
李教授悔恨道:“也怪我一時間財迷心竅,心說設計費雖然不高,但至少能讓實驗室多維持一段時間,就接了下來…”
他垂首頓足:“你說,這種木材怎么可能有!抗壓能力比水泥強,抗拉能力比鋼筋強,那還要什么要什么鋼砼結構!要什么新型水泥!這世界上如果有這么優秀的木材,還有那些鋼砼結構設計師什么事兒!木材,它怎么可能比鋼筋水泥的性能還好!它只是木材啊!”
他伸手指向了正在忙碌的施工現場:“如果按照這種規格建造了學校校舍,恐怕學生們剛進去,這校舍就垮了…”
賈鎮長這算是聽懂了,他驚呼一聲:“鄧總,這是怎么回事!虧得莊老弟那么信任你,你怎么能這樣…你就算是再怎么著,也不能拿孩子們的生命冒險啊…”
鄧亞利以手加額,看看慷慨激昂,滿臉憤慨的李教授,再看看怒瞪他的賈鎮長,都不知道該怎么解釋。
算了,事實勝于雄辯,鄧亞利轉身,走到了旁邊的貨車旁邊,從車上拿下來了一塊木板,遞給了李教授:“這就是我說的那種木材,是否有那種性能,您拿回去一測便知。這事是我的錯,我早該給您提供一些材料的…”
李教授本來還怒瞪鄧亞利呢,但在看到那木材的瞬間,他的眼睛都直了。
夜色下,銀河楓真的如同夏夜的銀河一樣,不停閃爍著銀光。
他下意識地伸手摸了摸木板,掂了掂,就露出了驚訝的神色,然后他搭嘴一咬。
牙齒是人類身體上最堅硬的地方,就算是鐵塊,牙齒也能在上面留下來一點痕跡,銀河楓也不例外,但是那淺淺的痕跡,幾乎忽略不計,在牙齒松開的一瞬間,幾乎就消失了。
所以,李教授啃了幾下,木板上一點痕跡都沒有。
“這…這…你騙人!這東西絕對不是木材,一定是某種輕質合金,做成了木板的樣子,我認識所有的木材,從來沒見過你這種…”
鄧亞利攤手。
你不信我怎么辦,我也沒辦法解釋啊!
然后,就看到李教授從口袋里掏出來一個手電,一個小放大鏡,像是研究珠寶一樣,趴在木板上研究:“看起來像是楓木的花紋,但是楓木沒有這種銀色的閃光…”
他伸出舌頭舔了舔:“有略微的甜味,是糖楓樹?”
師徒倆在地上嘰嘰咕咕半天,然后捧著那木板轉身就跑:“我回去一趟實驗室,你們…你們不能施工,我以結構建筑師的名義警告你們,如果你們敢施工,我就告你們!”
工人們都面面相覷,所以說,現在該怎么辦?
兩個小時之后,李教授狂熱地從夜色中鉆出來,一把抱住了鄧亞利:“鄧總,哎呦我的親親鄧總,這種木材還有沒有?還有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