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布泰邊整理些金銀珠寶,邊開口:
“老十,你可知常山趙子龍?”
《三國演義》作為后金政權,唯一官方指定的軍事學習教材,德格類自是進修過的。
他很奇怪九哥瘋狂的收拾財物,靠的著人家趙子龍的事嗎?
“知道,怎么了?”
“當年趙子龍護著幼主阿斗在長坂坡七進七出,我巴布泰今日自是要在胸前護著珠寶七進七出。”
巴布泰說完之后,又往自己的胸甲里面塞了兩塊十兩的金錠,鼓鼓囊囊的,他滿意的點點頭,這樣興許還能擋住炮子。
九哥的此番作為,直接把德格類整無語了,他不明白這兩件事理論上有什么聯系?
結果硬生生的被他九哥那腦瓜子,給巧妙的結合在一起!
“把這些帶不走的全都埋在院子里,等我們殺回來在取出來。”
巴布泰又吩咐了一句,幾個披甲包衣奴才自是去辦。
“我累了。”
德格類頗有些心疼的摸了摸自己的光頭,剃發搞得有些草率了。
精致的金錢鼠尾變得光禿禿的,搞得他心里有些失落。
早知大汗如此快就派遣援軍趕來,他就不搞如此大的陣仗了。
實在是被賀今朝給逼得沒辦法,只能出此下策!
因為德格類相信,只要大汗能夠趕來發起進攻,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至于拼命突圍,德類格也不怕。
他承認賀今朝的錘匪雖然厲害,但是只能被動防守,主動進攻性不強。
狠了心派一批人送死,德格類相信剩下的大部分人都能脫身。
懷仁縣兩藍旗士卒得知大汗派人拼死送信,他們會有援軍,低落的士氣又重新振作起來。
只要大批人馬一到,定然是發起反攻,報仇的時候。
現在不過是隨著貝勒爺沖出懷仁縣,前后夾擊錘匪。
自是好好吃一頓飽飯,帶著掠奪來的財物,準備沖出去與大軍會和。
身邊都放著從百姓家里,拆卸下來的門板子。
當然還有些許后金士卒,覺得帶著財寶沖殺過于麻煩,也跟巴布泰的選擇一樣帶一些值錢的。
先找個地方藏起來,待到殺敗錘匪之后,再回來挖掘。
懷仁縣北方十里外,賀今朝布置好車營后,派出哨騎往更北方探查,后金軍是否繼續前進,以免耽誤了演戲。
賀今朝把重點防御陣勢對準了北門方向,就等著德格類一頭撞進來。
他德格類想要前后夾擊,我就三面夾擊圍攻他。
“大帥,都準備好了。”劉宗敏的獨眼露出笑意:
“待到后金軍沖出城來之后,便會有人破壞后金韃子回城的踏板,他們想要跑回去,也得翻越兩道壕溝,戰馬是逃不脫的。”
“好,準備開始演戲吧。”
隨著賀今朝的一聲令下,幾門戰車里的大將軍炮開始抬高仰角向天放空炮。
聲震數里。
緊接著大聲嘶吼,時不時的喊殺聲。
正當懷仁縣后金軍士卒做好出征準備時,突然北方傳來一陣陣炮聲。
德格類一下子就站起身來,不曾想錘匪與阿濟格之間的遭遇戰會發生的如此之快。
轟隆隆的炮聲響起。
懷仁縣里的后金軍士卒驚疑不定。
德格類差幾個包衣給他披甲,做好沖鋒的準備。
就是要打錘匪一個措手不及。
他急忙上了城墻,奔著北方張望,隱隱約約炮聲不斷。
“貝勒爺,突圍吧。”
正藍旗固山額真色勒面色凝重,這下子得他帶人鋪路了。
武納格麾下的蒙古人游騎兵,作為試探錘匪以及阻斷錘匪追擊當中,受到了重創。
巴林部、扎魯特、東土默特三個部落損失慘重,幾為殘兵,無法形成有效的戰斗力。
此番出征,鑲藍旗共抽調三十三個牛錄,在攻擊錘匪車營當真損失了十個牛錄。
正藍旗二十一個牛錄,稍微好些,損傷了五個牛錄。
現在德格類突圍,當然是要保住他的嫡系鑲藍旗的戰斗力。
至于被皇太極換了的正藍旗,自是要主動承擔炮灰的任務。
炮聲越來越響。
憑空產生的“雷聲”走二十里的距離傳到阿濟格、豪格等人休息的地方,也算不得什么事。
此地皆是大同盆地,沒有高山遮擋。
正在睡覺的豪格一下子就站起來了。
“何處發炮?”
“貝勒爺,前方哨騎還沒有傳回消息。”
小憩一會的阿濟格同樣站起身來:“這還用說,定然是錘匪探知我援軍前來。
故而抓緊時間炮轟懷仁縣,要宰了德格類。”
“十二叔。”豪格瞥了他一眼道:“你到是很期待十叔被賊人所殺?”
“這是你說的,跟我沒有關系。”阿濟格毫不在意的嗤笑道:
“德格類縱然再不堪,也可以龜縮在城內,等待大汗的救援,不過是多吃些苦頭罷了。”
豪格也沒在多說些什么,接連行軍,在往前突奔也沒有什么用,麾下士卒哪有戰斗力。
但是隨著探馬回報,豪格面露疑色:
“你是說錘匪在二十里外放空炮,周遭并無我軍?”
“是的。”
“壞了!”
豪格臉色微變,站在樹下走了幾步:
“錘匪賀今朝這是知道我軍來了,故意鬧出動靜,引誘十叔他出城與我們夾擊錘匪。”
阿濟格倒是臉色不變:“你怎么不知道他是來故意引誘你我,上前與他們廝殺呢?”
“我們應該速去支援。”
“不對。”阿濟格提出了反對意見:“我們應該按兵不動,站在這里讓戰馬歇歇腳,收集糧食,讓士卒的力氣得到恢復,否則前去支援能有個屁用。”
“可是。”
“別可是了。”阿濟格看著豪格:“你還看不清楚眼前的情況嗎?
錘匪賀今朝要比大明狗官軍厲害幾十倍。
想想兩紅、兩藍旗的下場吧,他們都是因為大意,損失慘重!
現在你要帶著鑲白旗以及鑲黃旗去送死嗎?”
面對阿濟格的話,豪格雖然覺得主觀是,因為阿濟格就想看德格類狼狽的樣子。
但客觀上,阿濟格說的話,是理智的。
“要是。”
“你要是擔心德格類被錘匪賀今朝給殺了,縱然你我前去救援,也并不會改變什么結局的。”
豪格的話直接被打斷。
阿濟格得知探馬送回來的消息后,重新坐在樹干下閉目養神。
讓德格類多吃些苦頭,倒也不錯。
如果德格類死了,皇太極定然會趁機把鑲藍旗也削弱一遭。
正藍旗的榜樣就在眼前。
阿濟格雖然被皇太極打壓的不能執掌兩白旗,但也曉得后果。
豪格見阿濟格無動于衷,還是決定自己領鑲黃旗的三個牛錄前去策應。
無論如何都得預防一二,以免德格類上當受騙,吃了大虧。
豪格對于大金內部各個貝勒相互爭斗的事,早早的知曉了,同時也曉得阿濟格與德類格之間的矛盾,是他阿瑪故意挑撥出來的。
懷仁縣內。
正藍旗固山額真色勒帶著自己的旗兵沖鋒出去,抬著木板子就橫亙在溝塹上,一個勁的往前沖。
“殺!”
錘匪果然按照德格類預想的那樣,開炮進行阻擊,并無上前阻攔。
后金軍軍從東北兩門出發。
正藍旗旗兵死在鋪路木板上的人不在少數,但依舊成功完成了鋪墊。
后面涌出更多的人騎馬踩在木板上,向著北方瘋狂的沖過去。
賀贊并沒有召集阻攔,引蛇出洞,總得先讓蛇跑出來。
懷仁縣頓時炮聲大作。
十里外的賀今朝同樣也聽到了炮響,他急忙傳令士卒做好防御準備,敵軍幾乎轉瞬即至。
“魚上鉤了!”
聽著賀今朝的話,張福臻扶著戰車的車廂,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這伙狗韃子的心思,被他捏的死死的。
真正的援軍不來再休息,那我錘匪出面假扮援軍來了,看你德格類出來不出來會和!
“主公,我今日始知洪承疇與曹文詔之流,如何敗在你手里了。”
“嗯?”賀今朝閉著一只眼拿著單筒望遠鏡正在觀察遠方,聽到這話,側頭:“張參謀這是說的什么屁話?”
“大抵是我想放個屁吧。”
張福臻哈哈笑了兩聲,這種人打仗的天賦簡直可怕!
“一會咱們這是袋子口的底袋,可得系緊了。”
賀今朝倒是挺理解這些個文人,偶爾喜歡發散思維矯情一陣的。
鑲藍旗固山額真篇古帶隊順利突破錘匪的一道溝塹,直沖沖打馬而去。
許多鑲藍旗士卒皆是感到振奮不已。
行軍隊伍當中被保護好的便是后金貝勒們,以及一些蒙古首領的殘兵,最后是正藍旗殿后。
“稟固山額真,前方出現大批錘匪人馬。”
篇古想了想:“繞過去。”
“是。”
結果篇古得到探馬的奏報,前左右全都出現錘匪的旗幟。
“中計了!”
篇古勒住韁繩,急忙差人把最新消息給德格類送過去。
“什么?”德格類臉色微變:“阿濟格豪格等人沒有交戰,像上一次是放空炮故意引誘我軍上當!”
“貝勒爺,我們要不要先撤回懷仁縣固守?”
武納格急忙開口建議,明顯是錘匪的一個陷阱,稍有不慎,便是全盤皆輸的局面。
“報。”
殿后的正藍旗固山額真色勒派人匯報,說是錘匪派出兵馬,已經把壕溝上的木板全都破壞了。
“完嘍。”
巴布泰當即捶胸頓足哀嚎道:“這下子咱們當真成了被百萬曹軍圍困的趙子龍嘍,可我身邊沒有一個人是他,沖不出去了!”
看從驛卒開始當皇帝.8.2...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