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布衣點了點頭,道:“知道了,那我倆先進去了!”
寇明建聞言,遲疑了一瞬,道:“聽聞這次疫病很是洶涌,低階修士都容易被感染。”
“我知道了!”張布衣頓了頓,面無表情的回道。
寇明建見張布衣毫無退意,不再多言半句,摸出了一張地圖,上面有著一些標注,道:
“大人可以去這幾處,這是浙州幾位名醫的聚集地,也可以去府城,但是府城已經三日沒消息了。”
張布衣看了看,翻手收起了地圖,道:“行,你繼續守關吧!”
言語間,張布衣帶著周樹人,踏過了關卡,進入了浙州。
張布衣兩人,又前行了一段距離,根據地圖,在一處管道上,尋到了一處接待醫生入金州的官驛。
可能是兩人不屬于官方組織來救援的,因此沒有跟批次來,他們來到官驛時,空蕩蕩的,除去當差的,沒什么人。
張布衣拿出了令牌,表明來意后,住了一晚。
“師尊!”
“陳前輩?”
次日一早,休息一晚的兩人,剛出官驛,就迎面撞上了不知道在外面等候多久的陳連舫,兩人一個面露驚喜,一個略微錯愕。
“師尊,你怎么來了?”張布衣先是疑惑,隨即自問自答的道:“也對,這么大的事情,估計大半個大夏都快知道了,師尊你怎么可能沒收到消息。”
“走吧,去疫區看看,到底是個什么路數。”陳連舫面色淡漠,古井無波間,言簡意賅的道。
“嗯,我和樹人也是這么打算的!”張布衣回答道。
周樹人本來想習慣性問下好,攀談兩句,但是看到陳連舫的態度,嘴唇動了動,最后一句話也沒說出。
“兩位官爺,你們的馬。”這時,官驛人員將馬匹從后院牽了出來。
周樹人看了看兩匹馬,三個人,遲疑的道:“二叔你和我共騎一乘吧!”
張布衣微笑的搖了搖頭,道:“不用!”
言語間,低頭看著懷里只露出一個頭的小狐貍,道:“小家伙,該你干活了!”
“啾啾!”
小狐貍叫喚間,從張布衣的衣襟間鉆出,落地變成了一只高大白狐,體型壯碩,身軀矯健。
命數1!
‘這個羊,真的有點禿毛了!好幾天的各種挑逗,才來一點的!’
張布衣翻身上狐,在周樹人羨慕的眼神下,開口道:“走吧!”
隨即兩人也翻身上馬,直奔金州府而去。
三人快馬前行了不大一會兒,距離金州府還有一段距離時,在城市郊區的一處村子邊,停了下來。
村子看上去異常寂靜,但是卻沒有荒廢,顯然之前應該是有人的。如今卻一片的寂靜,枯樹上有著漆黑的烏鴉,天空有著不知名的食腐鳥盤旋。
三人下了馬,小狐貍化作巴掌大小,鉆入了張布衣衣兜。周樹人和陳連舫牽著馬,小心的走進了村子。
“唔這味道!”一進村子,淡淡的腐臭味,夾雜著一股說不清的惡心味道,直沖三人鼻中,周樹人忍不住的伸手在鼻尖扇了扇。
“小心些,這似乎是種病氣!”這時陳連舫神情微動間,罕見的主動開口提醒道。
周樹人面色微變,法力微微波動間,隔絕了與外界的直接接觸。
“嘎嘎”
“唧唧”
三人踏進村莊,打破了村莊的寂靜,幾只漆黑的烏鴉四散飛起,數只黃鼠狼般大小的老鼠,帶著一些小老鼠流竄而逃。
張布衣和周樹人面色不好看的先后打開了數間村屋,見到的要么是還有些新鮮,滿是咬痕的累累白骨,要么是散發著惡臭的尸體。
幾人快速的將小村莊轉了一圈,沒發現一個活人,所有人都死在了家里。從痕跡來看,死前還頗為痛苦。
“是黑死病!”良久,陳連舫檢查了數具尸體后,皺眉的道:“這病正常來說不應該突然爆發成這種局面啊?”
“黑死病?”周樹人疑惑的看著陳連舫,根本沒聽過這病。陳連舫皺眉檢查著尸體,沒理會周樹人。
“就是鼠疫。”張布衣解釋道。
“鼠疫!!!出現這種大疫金州知府怎么敢瞞下,不第一時間通知上京御醫來鎮壓的?!”周樹人驚駭的道。
張布衣搖了搖頭,陳連舫這時已經起身道:“走吧,去府城看看。”
“陳前輩能行么,我聽聞每次鼠疫爆發,都不太一樣,需要上京御醫現場勘查、診斷、多方會診后,才能出大規模救命的湯藥。”周樹人擔憂間,小心的問道。
周家傳承,加上兩月來云游,他雖然醫術已經算不錯了,那只是對于一個游醫來說的。面對這種大疫,他反正是沒一點辦法。
“放心吧,師尊涉獵極廣,門里道醫的書籍,幾乎都看了個遍。我記得千金方中有過鼠疫治療方子的記載。
雖然可能有所不同,但是找到患病之人,以師尊的醫術,頂多一兩天應該就能出手救治。”張布衣如是的道。
“這二叔你看我像什么都不懂的人么?真要這么簡單,還用上京御醫來會診?”周樹人無語的道。
張布衣看了周樹人一眼,道:“那是你不知道你師祖是個什么樣級別的道醫。”
周樹人聞言,再次看了看前方的陳連舫,雖然修為差距看不具體,但是陳前輩應該還沒二轉吧?
張布衣當然沒說的是,除去普通方子抓藥外,因為現代醫學的原因,他法力完全可以做到模擬幾種簡單常見的抗生素的,比如青霉素,比如鏈霉素。
只要確定了狀況,陳連舫現場治療應該不難,但是出方子,全金州的救治,恐怕就有點不容易了。
畢竟現在的大夏,即便張布衣法力模擬出了所有原理,也不可能短時間搞出大規模抗生素。
不大一會,三人就來到了金州府。
時間已經是響午,一個入城的都沒有,門口站崗的也不多,看上去似乎已經完全不準出城了。
張布衣先是丟出了令牌,又表明了醫者身份,就輕松的被放行進了城。
謝絕了守衛帶路的提議,三人沒有如那些官方尋來的醫者一般,先去集中地報道,然后和不知道什么水平的那些醫者一起會診,而是直奔現場。
其實也不用找什么疫情區了,進入金州府的瞬間,別說張布衣和陳連舫了,就是學徒的周樹人眉頭都緊皺了起來。
三人清晰的感受到,金州府城里的空氣似乎異常的渾濁,這不是什么錯覺,而是其中混雜著不弱的病氣。
熱鬧的金州府,不過短短半月不到的時間,變得極其蕭瑟。大街上少有人煙,一股荒涼、破敗感襲來,比戰爭中的邊塞城還蕭條。
偶爾看到兩個匆匆的行人,除此外,看到最多的人就是躺在路邊,或者倚靠在自家門前,額頭發熱,面頰腮幫紅腫,還不斷咳嗽,奄奄一息的病人。
“這金州知府到底怎么搞得,鼠疫怎么可能短時間爆發成這樣,連府城都全面感染了。”看著這完全失去控制的局面,周樹人皺眉的道。
張布衣沉默不言,陳連舫則已經開始探查起那些還沒死去的病人,法力氣息不斷變化,開始嘗試著救治方法。
周樹人見此,也不再多言,同樣開始動手,檢查起了病人。
“小心點,這病看上去簡單,但是這么快爆發,風卷殘云的席卷一州之地,我總覺的不簡單。”張布衣對著周樹人開口道。
“我明白的,二叔!”周樹人點了點頭,全身法力波動間,整個人都被一層法力薄膜覆蓋著,開始動手查看。
“發燒、腮部紅腫、肺咳、還有出血傾向,確實是鼠疫沒錯!”片刻,周樹人就確診了病情。
發現張布衣和陳連舫都在查看著病人,嘗試著治理,他詫異的道:“二叔你也會醫術?”
張布衣白了周樹人一眼,道:“你二叔我也是周家人,師從的更是道醫,你怎么覺得我不會醫術的?”
“額就是之前一路上也沒見過二叔你動手,所以以為二叔你和二爺爺一樣,棄醫從文了!”周樹人開口道。
“你如今不也打算棄醫從文么,不一樣會醫術。”張布衣如是的回道。
周樹人點了點頭,道:“也對!”
兩人不再言語,確定病情后,周樹人反而不再瞎忙活了,只是靜靜的看著張布衣和陳連舫兩人的動作。
他的醫術是個什么水平他自己清楚,頭疼腦熱還行,疑難雜癥就看運氣,這種大疫,他還是老實打下手吧,自己不染上就是本事了!
就這樣,張布衣和陳連舫開始不斷的做著嘗試,沒有立即著手藥方的事情,先用法力弄清楚具體病情,做到法力治療后,才有說開方的可能。
他們這邊沿著一條街,情況還沒探查完,一隊的捕快,就突然尋到了張布衣他們三人跟前。
“下官童鴻慶,見過巡檢大人!”捕頭童鴻慶帶著四位捕快,來到張布衣幾人跟前,見禮道。
看其樣子,應該是城門口的守衛傳遞的消息。
陳連舫絲毫沒有理會對方的打算,自顧的做著治療嘗試,張布衣看了看捕頭童鴻慶,問道:“何事?”
童鴻慶看了三人一眼,道:“這位巡檢大人看著面生,不知道是浙州哪家的?”
張布衣擺手道:“我們不是浙州巡檢司的,是從蜀地過來辦案的,正好遇見了疫情,所以順道過來看看。”
童鴻慶聞言想到了什么,詫異的道:“巴蜀游醫和儒俠?”
張布衣面生一頓,道:“你要是指的這些時日在福州、浙州兩地瞎逛的我們叔侄兩的話,應該就是了。”
童鴻慶聞言大喜,道:“下官聽聞大人大名已久,不成想還是巡檢司的大人。”
張布衣面色淡然,沒有多少和其商業互捧的欲望,淡然的道:“你們可有事情,沒事就可以離開了。”
“是主薄大人聽說來了幾位醫道巡檢,命下官來請大人去臨時醫療部一起會診,畢竟多個人,多份力量。
早知道是大人你等幾人,主薄大人一定會親自來請的。”童鴻慶解釋道。
“主薄?現在城里管事的不是金州知府?”張布衣疑問道。
“前日知府大人沒有扛過病疫,已經去世了。如今浙州府的命令還沒下來,臨時由衛弓衛主薄掌管著城里的大小事宜。”童鴻慶回答道。
“霍!一州知府都被這鼠疫給弄丟了性命?這么說還真能感染修行者?甚至就職的修行者?”張布衣挑眉道,總覺得這事情越來越有趣了。
“是的大人,不僅能感染修行者,而且染病的修行者發病更加兇猛一些。慢則三日,快則半日,人就能沒了。
咱們金州城為數不多的幾個本地醫者,如今都只剩下兩位了,其余都是感染疫病,病情發生變化,突然就去了。”童鴻慶回答道。
“有意思,這鼠疫還能因人而異了”
“咳咳”
不待張布衣言罷,陳連舫全力處理的那位病人,突然劇烈咳嗽了起來,打斷了張布衣的話語。其強烈的咳嗽,讓他面色充血,簡直要咳斷氣了一般。
“哇”
那人咳嗽了數息時間,突然宛若咳出了一口濃痰一般,吐出了一團散發著強烈惡臭的惡心粘液。
隨著這團粘液的吐出,他面色肉眼可見的蒼白起來,整個人卻宛若放下了什么似的,徹底放松了下來,一陣輕松。
命數1!
“這是尋到解決辦法了?”周樹人看著這一幕,驚喜間,遲疑的道。
陳連舫點了點頭,道:“初步方案是找到了,不過這只能用在現場治療上,我沒法做到全州范圍治療,屬于治標不治本,還是要研究出一個方子才行。”
童鴻慶此刻已經從愣神中回過神來,驚喜的道:“這位大人能治這鼠疫?”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