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簫聲動,玉壺光轉,一夜魚龍舞。
當江辰于新年第一天醒來的時候,發現一雙醉人心脾的眼睛正側臥身旁,盯著自己。
即使已經不是第一次了,并且自己也沒有喝酒,可還是有股強烈的不真實感。
當然。
現實就是現實。
傳遞的體溫,鼻尖的芬芳,以及目之所及,一切都在說明不是一場夢。
“怎么沒逃走?”
坦蕩與身側佳人對視,江辰嘴角泄出一縷弧度。
記得上一次。
還沒等他醒來,對方便落荒而逃。
“為什么要逃。”
因為側臥的姿勢,烏黑的青絲傾泄而下,與裴云兮的臉形成鮮明的色采反差。
紅暈肯定早已退散,她的臉恍如熒光美玉,給人以強烈的視覺沖擊力。
如果視角再往下移…
她不知道醒來了多久,但是透過被子下露出片面風光的圣潔雪山,可以發現她依然不著寸縷。
春宵苦短日高起,從此君王不早朝。
質疑昏君。
理解昏君。
“第一次你不是逃的挺快嗎。”
江辰哪壺不開提哪壺,哪知道對方無動于衷。
“這種事情在成年人的世界很正常。”
確實很正常。
一夜情緣下床后誰也不認識誰的例子不勝凡幾。
可那是別人。
見對方貌似把昨晚定義一時興起的作樂尋歡,江辰收斂笑意。
“我不是隨便的人。”
口吻相當認真。
不算自賣自夸,客觀事實上講,的確是事實。
以他現在的權勢財富,社會地位,再加上外形年紀,假如真的縱情聲色的話,不夸張的講,別說從徽城到東海了,爭先恐后搶著排隊的女人能從這里排到東海去。
所以。
肉欲的滿足太過低級。
水乳交融的精髓在于靈魂的碰撞。
如果第一次是醉酒,不是自己主動的選擇,但是昨晚他很清醒,所以沒有任何的借口可以拿來搪塞。
當然。
也沒準備搪塞。
男人,應該為自己的行為的負責。
并且在行動之前,就應該做好負責的準備。
“以后不要再拍戲了,真的喜歡這行,可以轉行當導演或者制片人。”
江辰忽然道,語氣不容置疑。
演而優則導,演員轉行當導演制片相當正常,很多藝人都是走的這條路。
只不過這種情形。
彼此正光溜溜的躺在一張床上,莫名其妙的聊起工作事業,是不是太煞風景了?
不過好像不單純是正事。
“為什么?”
裴云兮理所當然的發問。
“你說為什么。”
江辰道:“裴叔為什么會反對你進這一行,就是因為藝人的感情生活很混亂,我沒說你。有些藝人的確潔身自好,但這個行業的工作性質注定很多時候會身不由己。比如為了宣傳炒作緋聞,這是本分,為了作品犧牲,同樣是義務…”
“知道我爸是什么學歷嗎?”
“你爸是什么學歷不重要,我這并不是封建,我也不覺得裴叔是。別拿替身借位那一套說事,娛樂圈情侶或者夫妻為什么那么容易出問題,就是因為拍戲太容易摩擦出火花了,拍部戲一個劇組少說朝夕相處幾個月,而且還要演對手戲,一不小心分不清戲里戲外很正常。”
“當然,我不是說你。你能保證自己,但是你能控制住別人嗎。你的吸引力,你自己應該清楚。”
這是在夸人嗎?
反正好像讓人沒辦法生氣。
“這是我自己的事。”
“現在不是了。”
男人善變果然不是空穴來風,上了床后,果然就截然不同了。
以前的江老板,哪有這么蠻橫?
“我的女人,別人不能碰一根手指頭,想都不行。”
親熱戲可以借位,可以上替身,但拍戲不止只有親熱戲啊。
按這個標準,的確,以后確實都不用拍戲了。
這下好了。
新年伊始,只不過睡了一覺,醒來后有人告訴你把一直為之奮斗的事業丟棄掉,誰能接受?
“你是不是忘了,你有女朋友。”
面對對方的提醒,江辰面不改色,無比鎮定自若的很快回了句:“不影響。”
什么叫厚顏無恥。
什么叫人渣敗類。
有女朋友,還妄圖控制人家,結果人家點明后居然來了句不重要。
這不重要,那什么重要?
“我的生活,你沒有權力干涉。”
裴云兮當然不可能屈服,作勢要掀開被子下床。
美好的時光總是短暫的啊。
昨晚的氣氛明明那么的美好熱切。
“你如果不同意,那我就自己來。哪個導演,哪個制片,哪個男演員敢選你,那我就讓他以后無戲可拍。”
裴云兮動作停頓。
她當然清楚和她睡在一張床上家伙是什么人物。
無戲可拍算是含蓄了。
他要是愿意,敢和她合作的人,很可能將會無路可走。
言出法隨。
輕而易舉決定他人命運。
這就是讓無數人瘋狂追求的地位和權力。
只不過以前,對方并沒有用在她的身上。
“你不覺得你很過分嗎?”
裴云兮沒有發火,因為發火沒有任何意義,很多精致女人從來不會比老公后起床,因為她們不會讓老公看見自己剛睡醒的樣子。
而真正的美人,從來不會芥蒂自己的任何狀態。
“這么做,也可以幫你緩解家庭的壓力,裴叔肯定不會再念叨你。”
墻頭草搖擺得都沒這么快啊。
怎么就突然與人家父母統一陣線了?
所以說。
腦袋永遠是屁股決定的。
頂著家庭的巨大壓力毅然決然的進入娛樂圈,證明裴云兮肯定不是軟弱的性格。
江老板確實手眼通天,可那又怎么樣?
“我想干什么,做什么,和誰來往,是我的自由,沒有任何人可以剝奪,能夠剝奪。”
面對強勢得一塌糊涂的男人,裴云兮不僅沒有屈服,反而針鋒相對,回以顏色。
任何人都有脾氣的。
況且這還沒下床呢,就開始恐嚇威逼,換哪個女人心情能平靜?
“還有。”
“是我睡了你!”
甩下一句,裴云兮掀開被子,挪腿下床,結果卻被人拽了回來。
她重新倒在床上,鬢亂四肢輕。
“你睡了我?”
江辰壓著她的手腕,同時撐起上身。
裴云兮仰躺著,由下至上同對方對視,前所未有的野性。
“一座K.E集團,夠付錢了嗎?”
真是…不慕虛榮啊。
換個層面,女人一旦感性起來,是相當不理智的。
被動淪為男公關的江辰不怒反笑。
“老板大氣。”
“你的工作已經結束了。”
被控制住的裴云兮道,掙了掙手腕。
不知道這位東方當下最出色的演員是不是刻意的,不過某人的興致已經被勾起。
“老板這么大氣,我當然得竭盡全力的進行服務。”
沉浸式角色扮演。
裴云兮眼神波動,意識到不妙,可是為時已晚,某人已經像餓鬼般壓了過來。
裴云兮連忙偏頭。
“你沒刷牙!”
拜托。
還是影后呢。
能不能敬業點。
Cosplay呢。
怎么還在糾結刷牙的問題。
又睡了個回籠覺。
時間如箭,已經來到了下午接近一點。
不過今天大年初一,睡多久都沒有問題。
某人的服務絕對是到位了,裴云兮腳步都有些虛浮,誰說只有第一次會受到創傷的。
“你出去住。”
吃飯的時候,裴云兮面無表情道。
“沒房間了。”
江辰淡定回應,拿起筷子,兩餐就一餐,而且賣力勞動,確實餓了。
“你不出去我就出去。”
“不允許。”
江老板依然那么淡定,甚至筷子都沒停。
當一個男人霸道起來,尤其他還具備匹配的實力時,女人確實是沒有什么辦法的。
哪怕頂流巨星又怎么樣?
同樣只能感到無力。
當然。
此時的無力感或許不止精神上,身體可能也是如此。
“你再敢碰我…”
裴云兮退而求其次,不提分居了,面對對方的目光,給出強有力的威脅,“我就從這里跳下去。”
“噗。”
不是刻意的,是真沒忍住。
江辰停下筷子,樂不可支,“這里是三樓,沒多高,你即使跳下去,頂多也就是在床上躺幾天就好了。”
當一個女人連自己的身體所有權都沒法自主時,是多么可悲的一件事?
江辰含笑瞧著她,到底還是憐香惜玉。
“老板看來是滿足、不對,滿意了,之后再需要服務的時候,隨時和我說。”
雖然裴云兮不是一個忸怩做作的人,但是面對這種事情,肯定還是沒有辦法做到朗朗上口。
“沒有以后了。”
她沒好氣的道,低頭就餐,筷子插進碗里。
“咚咚咚…咚咚咚…”
江辰還打算調侃幾句,敲門聲響了起來。
江辰起身,走到門口,把門打開。
“杜老板求見江先生。”
衛兵嚴令軍匯報道。
在所有的士兵里,他們四個因為市集上的表現,應該是江辰最熟悉的了。
這位和平到底的老板還在卡魯淄?
而且大年初一,不陪家人?
“讓她等一會。”
“是。”
回到桌邊,江辰坐下同時告知道:“杜恩琴找我,你去不去?”
他怎么可能會不尊重女性呢。
“不去。”
裴云兮不假思索。
“那我待會去一下,馬上就回來。”
“別,你忙你的。”
怎么都變化這么大呢?
之前不是還專門來查崗的嗎?
應該是知道了厲害。
今時不同往日。
裴云兮應該是深刻的清楚,某人現在對她可能做不到相敬如賓了。
可是怪誰呢?
完全是自作自受啊。
“錢是賺不完的,新年伊始,杜老板應該分一點時間,陪一陪家人。”
杜恩琴辦公室。
江老板的狀態惹人遐思。
昨天除夕,工廠被人炸了個底朝天,怎么居然會是一副悠然愜意的樣子?
“假如恩琴的家人都不在了,江先生該怎么應對?”
江辰看向對方。
“抱歉。”
杜恩琴笑容優雅,談不上漂亮,但她的臉絕對屬于耐看的類型。
“江先生沒必要道歉,世界上像恩琴這樣的人很多,雖然沒有家人的相伴,但有很多其他的事物能夠充盈我們的生活。”
“杜老板難道就沒想過找一個伴侶?”
“一般人,恩琴看不上。而恩琴能看上的人,卻又看不上我。所以恩琴也很苦惱。還是江先生讓人羨慕。昨晚江先生應該度過了一個非常愉快的除夕吧?”
杜恩琴意味深長,眼神深邃,仿佛知道江老板昨晚干了什么。
也是。
整個和平飯店都在她的眼底底下,攝影頭肯定是沒有的,衛兵檢查過了,但是江老板房間住了幾個人,和誰住這些細節,她肯定是一清二楚的。
“還行,就是有一個小小的建議。”
“什么?”
江辰道:“飯店的床彈性不足,有點硬。”
杜恩琴笑出聲,旋即虛心接納了建議。
“我會通知客房部改進,不過起碼得等年后了。”
這位成就斐然可身世貌似不盡人意的和平飯店女老板收斂笑意,逐漸正色。
“江先生,那個蔡劍的情況已經基本查清楚了。他在緬底投靠的是他的一個親戚,人稱地走蛇,心狠手毒,干的全部是旁門左道的營生,不出意外,江先生要找的人應該就在他的手里。”
翻過來年就是不一樣。
剛開頭就收到了好消息。
“具體位置也已經查清楚了。”
什么叫專業。
從古至今,飯店的性質就不僅僅只是飯店,而是大型的信息情報交流站。
“我該怎么感謝杜老板。”
江辰從來不是吝嗇的人,新春佳節人家都在幫自己忙活,委實令人感動。
“事成之后再說吧,不過有話說在前頭。恩琴從來不做虧本的買賣。”
“恰好,我做生意也從來追求互利共贏。利可共不可獨,皆大歡喜是我一直以來的宗旨。”
杜恩琴點頭一笑。
“江先生的為人我了解,江先生對朋友,確實是極好的。”
“杜老板是怎么知道的?”
杜恩琴眨巴著眼睛。
“我和魏副官比較熟啊。”
繼而,她嘆息,“就是不知道恩琴有沒有福分和江先生做朋友了。”
“佛經里有句話。”
“什么話?”
“心誠則靈。”
形象就相當矛盾的杜恩琴啞然,繼而燦爛一笑。
“嗯,心誠則靈。”(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