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老頭滿臉迷茫的看著蘇陌。
心中所想的那個可能,他雖然不敢說,但是眼神卻逐漸放肆。
并且仔細的在他臉上,尋找可能會跟自己相似的地方。
蘇陌嘆了口氣,沒再理會他,而是看向了黎莫生:
“黎前輩,感覺如何?”
“這…”
黎莫生調息了一口內力,愕然點頭:“確實是…有所好轉。”
當即連忙對著這小老頭躬身一禮:
“多謝這位仁兄出手相救!”
“這不可能…”
青衫男子看到這里,忍不住開口說道:
“這絕無可能!
“老鬼親自配置的毒藥,豈能如此輕易化解?你們…你們莫要于我面前,故弄玄虛。”
“嗯?”
小老頭聞言當即瞪了這青衫男子一眼:
“你懂個屁!”
“我…”
青衫男子還想反唇相譏,然而腦袋被蘇陌拿在手里,剛想開口,就感覺自己的骨頭被他捏的卡卡作響。
引以為傲的大梵金身在他的手里,就好像是紙湖的一樣,全然沒有半點作用。
“這位護體高手,還是少說兩句。”
蘇陌笑著說道:“留著點力氣,一會我還有話想要問你呢。”
說到這里,看了黎莫生和那小老頭一眼:
“二位,方才一番交手,動靜不小。
“此地不宜久留,龍木島的人說不得什么時候就會到來。
“而且,張權前輩帶著假天碑,已經落入了對方的陷阱之中。
“咱們事不宜遲,還是得盡早動身。”
黎莫生立刻點頭。
倒是那失去了記憶的毒尊搖了搖頭:
“這事跟老頭子我有什么關系?”
“前輩就真的不想知道自己是誰?也不想從這里離開了?”
蘇陌笑著說道。
“…你小子,當真有辦法送我離開?”
“這是自然。”
蘇陌微微點頭。
毒尊一時沉默,最后嘆了口氣:“罷了罷了,你這小子,也不是什么好人…但是老頭子現在,實在是無法可想,只能依你了。”
“那就多些前輩了。”
黎莫生的手受了傷,指頭被那劍一給斬掉了好幾根。
此時此刻卻也顧不上這么許多。
將斷掉的指頭收拾了一下,草草包扎了傷口,一行人就在黎莫生的帶領下,前往尋找張權。
“咱們在這座島上,籌謀了許多時日。
“張師弟若是歸來,必然會在藏身之處附近等待與咱們會合。”
一路上,在蘇陌的詢問之下,黎莫生也將他們的情況大概的說了一遍。
蘇陌這才知道,龍木島和碎星宗之間的淵源,遠遠沒有想象之中的那么簡單。
嚴格來講,他們彼此之間,算是世仇!
根據黎莫生的說法,兩者的淵源卻是要追朔到龍木島的這批人,在這島上扎根之前…
具體的情況,黎莫生了解的也不是特別清楚。
只是從一些殘存的記錄,以及口口相傳之中了解到。
昔年龍木島的先祖被人追殺,輾轉來到了碎星灣尋找碎星宗之人尋求救助。
那個時代的碎星宗宗主,曾經留下了一句話,用來解釋為什么會幫他們。
昔游南海,指殺群賊,力竭險死,承蒙其恩。今有難,豈能視而不見?。
因為有著這樣的一番淵源,他們便將龍木島的先祖,藏在了碎星宗內。
黎莫生說,關于這方面的記載實在是太少了。
很多東西似乎都被那一代的宗主給抹去了,縱然是留下來口口相傳的訊息,也已經不完整了。
畢竟口口相傳這四個字,往往都不太靠譜。
一樣的事情,傳了三次,差不多就要面目全非。
也就是他們將這些事情,當成了宗主才能知道的秘密,珍而重之,這才得以在不偏離事實的情況下,進行傳承。
可哪怕如此,也會有各種意外的情況發生。
比如說,某一代的宗主出江湖游歷,遭遇魔頭襲殺,幸存了一口氣回到了宗門,將這事傳承下去。
結果只說了一半,就咽氣了…
現實雖然沒有這么夸張,只是流傳到了現在,顯然跟最初的那個版本相比,完整度已經一言難盡。
其后龍木島的這些人是如何找到龍木島,又是怎么在龍木島定居下來的。
這些事情黎莫生都不知道。
只知道,其后的數十年間,彼此再無往來。
一直到碎星宗中有一位前輩,行走江湖之時,身受重傷,更有奇毒加身,縱觀南海杏林圣手,也難求活命。
如此,方才有了那一代宗主指點,讓碎星宗攜帶禮物領著那人,前往龍木島尋求幫助。
本想著,彼此之間淵源不淺,龍木島上的人當不至于袖手旁觀。
卻沒想到,那群人其后再也沒有回來。
幾個月尚且可等,可是一年兩年過去了,那一代的碎星宗宗主總算是等不得了。
親自率領門下弟子,前往龍木島探訪。
可最后,去了幾十個人,只回來了碎星宗宗主一人。
而且身受重傷。
彌留之際,他將宗主大任傳承,也將一些隱秘交代給了新宗主。
龍木島恩將仇報,碎星宗前往之人,盡數慘遭不測。
十二式碎星指非不敵也,實天碑奇能,非人力可擋!
欲報此仇,先謀天碑!
“欲報此仇,先謀天碑!”
黎莫生輕聲一嘆:
“這件事情,幾乎成為了咱們碎星宗每一代宗主的執念。
“只是,想要做成此事,談何容易?
“可假借他人之手,又非我等所愿。
“天碑若有奇能,但凡傳至江湖,必然掀起一陣腥風血雨。
“縱然是能夠引江湖入龍木,其后南海之上,也不免血流漂櫓,伏尸百萬。
“為天下計,為蒼生計。
“我碎星宗都不可做這禍水東引之事。
“可若不如此,便只能悄無聲息,暗中謀劃。
“自那一代至今,我碎星宗屢屢前往此地,然而…全都敗了。”
要么是時機不對,要么是做法不對…
一次次嘗試,一次次失敗,多少年下來,也終于摸清楚了許多的規律。
龍木島主新老交替之時,正是龍木島主武功最弱之時。
在這之前,若是能夠想辦法將天碑竊取到手。
其后將其擊殺,便算是成了。
而前段時間,毒龍丹經流傳南海,孤瓢島上各路人物齊聚。
卻是打開了龍木島前所未有的局面。
雖然過去他們也會通過各種各樣的手段,尋人入島,然后進行各種嘗試。
卻從來都沒有如此巨大的手筆。
也因此,碎星宗宗主對此事極為重視。
認為是絕難再有第二次的大好時機。
前后分別安排了數次人手,假借‘毒龍丹經’之名前往龍木島。
只是來人卻不能貿然現身。
須得小心在島上隱蔽,積蓄力量,等待時機攻其一役。
而事關隱秘,為確保消息不會走漏出去,所以在登島之前,除了他們當中為首之人之外,旁人對此事一概不知。
一直到了島上之后,這才細說緣由。
至于黎莫生…
他前往此地之前,想到此行兇險,這才給滄瀾神刀寫了一封信。
信中自然未曾是說明他這一趟的究竟,甚至連龍木島這三個字,都沒有提過。
只是筆觸之間稍微感慨,人世無常云云…
卻是讓滄瀾神刀從這字里行間,捕捉到了些許痕跡。
知道事情不對,最后找上門來。
滄瀾神刀不清楚其中原委,誤打誤撞,結果為人所擒。
切掉了右手,換給了那用刀的律將。
黎莫生雖然知道滄瀾神刀已經到了島上,后悔已經無用,小不忍則亂大謀。
只盼著這一切能夠早日結束,好讓他去救回多年老友。
結果,也是因此有些操之過急。
龍木島主這引蛇出洞之計,實在不算有多么高明。
他卻是將這一計,吃的結結實實。
如今他滿臉焦急沮喪之色,覺得自己是即愧對朋友,也愧對宗門。
蘇陌大概聽完這番話后,有所恍然:
“你們也不知道天碑到底是什么東西?”
“…不知道。”
黎莫生搖了搖頭:“老夫只知道,天碑非是人間之物。跟昔年大玄王朝,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
“可再具體的,卻不清楚了。
“門內的消息至此而絕,縱然是宗主,了解也不會更多了。”
“原來如此。”
蘇陌點了點頭,便晃了晃手里的青衫男子:
“還活著嗎?”
黎莫生和毒尊聞言,都不免偷眼去看。
就感覺這青衫男子著實是倒了八輩子的血霉。
一身的大梵金身,武功本是出類拔萃。
縱觀南海,也算得上是一號高手。
結果,出師未捷身先死,尚未走出這龍木島,就已經折戟沉沙。
如今被蘇陌捏著腦袋,好似捏著一個破布娃娃,全然沒有絲毫抗手之力。
腦袋瓜子上的鮮血,順著臉頰往下流淌,再也沒有了先前的風度。
進而再看蘇陌,這兩個老頭也不免偷偷咋舌。
這年輕人看上去溫文爾雅,風度翩翩,禮數周全。
若不看他手段,誰能相信他竟然如此狠厲?
先前那幾個圍攻黎莫生的人,哪一個不是高手?
他卻彈指殺人,眼皮子都沒有跳一下。
什么叫殺人不眨眼,這就叫殺人不眨眼!
此時青衫男子被他晃的自昏迷之中醒來。
忍不住睜開雙眼,看向蘇陌:
“你…你殺了我吧…”
“莫急莫急。”
蘇陌連忙說道:“蘇某從來感念上天有好生之德,能不殺,盡量不殺。”
青衫男子只覺得這人說瞎話都不眨眼的,忍不住冷笑一聲:
“那你放了我?”
“那倒也不必。”
蘇陌笑著說道:“實則蘇某有事想要問你,本來詢問這些事情,咱們應該找一個安靜的地方,好好坐下說。
“可惜,現如今事態緊急,咱們便邊走邊說。
“過程之中若是有什么得罪之處,還望海涵…
“嗯,第一個問題,先前你曾經說過,三十二律,是說,這島上有三十二個你這樣的人嗎?”
“哼…”
青衫男子冷笑一聲,閉上了眼睛。
蘇陌點了點頭:“果然是不說的啊,既然這樣,那…就莫要怪蘇某手狠了。”
黎莫生和毒尊聞言同時看向了蘇陌,想要看看這年輕人還有何等狠辣手段。
結果,好像什么事情都沒有發生一樣…
蘇陌仍舊是一只手捏著那人的腦袋,一路疾馳。
那人滿臉鐵青之色,除了牙根不住的打顫之外,好像跟之前也沒有什么區別。
毒尊納悶,不禁問道:“你不是要手狠嗎?怎么看上去,也不太狠呢?”
蘇陌一笑:“前輩以為,何為手狠?”
“面對這種邪魔外道,就不用考慮什么手段了。”
毒尊擺了擺手說道:“他這一身,都不是他自己的。不如給他拆了?
“這一路走來,時不時的扔個耳朵,拆個腿什么的…料想也不會留下太多痕跡,這山間野獸不少,正可以惠及生靈。”
蘇陌眨了眨眼睛:“前輩果然殘忍。”
毒尊瞠目結舌,你殺人都不咋眼,手里那人也是被你給打成這樣的,現在竟然說我殘忍?
臉呢?
“到了。”
黎莫生此時忽然開口,腳步也慢了下來:“就在前面。”
只是這話說完之后,黎莫生便已經環顧四周:
“事情不對,先前便已經說好,會有人在周圍戒備。
“如今竟然一個人都沒有…”
蘇陌將手里那青衫男子,換到了另外一只手上:
“不是一個人都沒有,山洞里有三個人。”
黎莫生和毒尊對視了一眼,兩個人都算是內功非凡之輩,然而對蘇陌口中所說的這三個人,卻是半點也未曾察覺到。
不過,他們卻沒有懷疑的意思。
這島上的人,哪一個都不可小覷。
先前黎莫生面對那刀客,實則也未曾發現對方。
只是咋呼了一下,就將對方給騙了出來。
如今蘇陌說山洞里還有三個人,那必然不會有假。
當即黎莫生嘆了口氣:
“咱們走吧…”
如果是碎星宗的人,必然戒備四方,應付一切風吹草動。
現在卻只有三個人,在山洞里按捺不動。
顯然是在等待埋伏。
之所以只有三個人,則有可能是因為他們對其他人很有信心。
只是為了以防萬一,這才留下三個人留守。
以預防突發情況。
這等情況之下,再往前去,著實沒有必要。
卻沒想到,這話音剛落,蘇陌便已經飛身而去:
“來都來了,何必就走?”
黎莫生一愣,一時間不知道這話是在說他們自己,還是蘇陌在說對面的人?
不過蘇陌都已經去了,他卻是不能讓他自己冒險…
嗯…應該算是冒險吧?
黎莫生心中多少有點不好定義。
毒尊則有點唯恐天下不亂,趕緊跟在蘇陌的身后,也想要去看看熱鬧。
從這邊往前,便是一處山洞。
這地界隱秘至極,若非是有黎莫生帶領,蘇陌他們也極難找到。
這都是過去碎星宗前往龍木島的人,留下來的藏身之處。
如今被龍木島的人發現了,以后再想要利用,顯然已經不可能了。
蘇陌身形一晃,就已經到了山洞之中。
黎莫生和毒尊稍慢一步,也跟著到了蘇陌的身后。
這山洞之中顯然是經過了一場大戰。
山洞巖壁各處,皆有刀劍劃痕,還有被指力打出來的窟窿。
蘇陌環顧四周,輕輕地嘆了口氣:
“果然是來晚了。”
“來的不晚,剛剛好。”
一個聲音自山洞上方傳出。
卻是上方巖壁的一處狹小臺面之上,正站著一個人。
居高臨下,看向蘇陌等人,輕輕一笑:
“諸位既然來了,那便隨著咱們走了就是。
“不過…黎莫生果然不愧是黎莫生。
“竟然能從七律大人掌中脫身,你足以自傲江湖了。”
“七律?”
蘇陌抬頭看了這人一眼,竟然是一個女子。
年齡大概在三十上下,一身黑衣繃緊凸顯傲人身材,兩條臂膀之上,皆有鎖鏈纏繞,不過鎖鏈兩端都被藏了起來,不見玄虛何在。
蘇陌順手舉起了手里那青衫男子,笑著說道:
“你說的七律,莫不是此人?”
“什么?”
這山洞之中埋伏的三個人,當即將目光朝著蘇陌掌心投去。
便見到那渾身是血的青衫男子,渾身軟趴趴的好像是被打斷了全身的骨頭一般。
不過方才蘇陌換手的時候,將手掌從那人的腦袋上,轉移到了他的臉上。
以至于這三人看不清楚此人樣貌。
此時蘇陌一松手,那人頓時跌落在地。
埋伏在這里的三個人,同時臉色大變:
“七律大人!
但是下一刻,就聽到那女子厲聲斷喝:
“逃!
同為三十二律,他們知道,排名在上的人到底都有什么本事。
七律雖然排名第七,看似不高,但是一身大梵金身,縱然是第一律想要將他打成這樣,也絕難做到。
如今身遭此厄,那眼前這看似尋常的年輕人,便絕非他們所能抗手。
當機立斷,全然沒有絲毫猶豫,轉身就跑。
就見到兩道人影,嗖嗖兩聲,就已經到了那山洞口。
蘇陌耳邊則傳來了嘩啦啦兩聲響,則是那黑衣女子,兩條臂膀上的鎖鏈,已經到了跟前扣住了他的手腕。
這女子更是大聲喊道:
“我拖住他…你們快…”
一個‘走’字還沒出口,就見到蘇陌哈哈大笑:“來得好。”
話音落下,一把抓住鎖鏈,反客為主,兩膀子一用力,那女子嗖的一聲便已經飛了出去。
被蘇陌掄圓了,直接砸向了沖往山洞口那兩個人。
就聽得砰的一聲響。
一剎那,三個人全都摔得七葷八素。
尚未回過神來,就聽到蘇陌笑著說道:
“我都說了,來都來了,何必就走?
“來來來,我有話想要跟諸位詳談!”
ps:本來想今天直接恢復正常更新的,因為昨天晚上都已經不疼了。
結果今天早上起來,又開始了…一上午疼的我實在是寫不了了。
中午吃了藥之后,下午恢復了,這才寫了一章。
所以今天只能單更了,實在是對不住大家,抱歉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