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佐威斯基空軍基地不是波蘭最大的空軍基地,但卻算得上是最重要的空軍基地,原因無他,就是因為這個空軍基地負責拱衛華沙、
自從波蘭加入北約以來,波蘭所有的軍用機場都對北約開放,但馬佐威斯基空軍基地承接了最多的北約軍機降落,還有軍用物資的運輸,因為這里距離華沙只有不到一百公里,到這個機場降落最方便了。
今天有架C5銀河運輸機要臨時備降馬佐威斯基空軍基地。
沒有事先通知,沒有官方背書,不是通過北約體系來的,也不是應邀前來有什么公務,就是突然通知波蘭要臨時降落。
雖然這種事很不合規矩,但既然是美國爸爸,不,既然是美國盟友提出的要求,那么當然是要滿足的。
可是空軍基地的指揮官還是充滿了好奇,因為這種事沒有先例也就罷了,關鍵是這架運輸機來的時機也太巧合了。
怎么就趕上了這個時候呢?
米斯拉羅夫斯基是這基地的最高長官,中校軍銜,因為馬佐威斯基空軍基地只是個戰術空軍基地,最高也就是上校擔任主官了。
安杰.布洛克,波蘭第一戰術聯隊指揮官,他是聯隊指揮官,和空軍基地不是一回事,雖然他的軍銜要高一點是個上校,但他和米斯拉洛夫斯基中校互不統屬。
但最重要的是今天基地里來了一位了不起的大人物,波蘭空軍副司令,斯坦尼斯.瓦西克少將。
將軍是來檢查工作的,卻也是來商談要事的,所以這次會面不僅僅是工作上的事情,最要緊的是他們必須商量出一個對策來。
這種事還是見面談比較好,電話終究不保險的,所以,在校官和將軍中間,還有個小小的中尉。
“瘋狗,我之前從未聽說過這個人的名字,或許他確實有些能力,但這里是波蘭,不是德國,我們不是被占領的國家,我們更不是卡欽斯基那個懦夫。”
瓦西克將軍態度強硬,他的到來,他的態度,都給摸不清狀況的一眾人吃了個定心丸。
是啊,有什么必要害怕一個莫名其妙的亞洲人呢?
“不肯答應就換掉我們,呵呵,達米安,你還是太年輕了,竟然會被這種話給嚇到。”
達米安垂手肅立,他一臉羞愧的道:“對不起,將軍,我確實被卡欽斯基被刺殺而過于擔憂了。”
瓦西克將軍擺了下手,他很大度的道:“不怪你,在沒有摸清對方的來歷之前,謹慎些也是對的,你沒有當場翻臉也沒錯,但是我問過了,軍方高層沒一個知道這個狗爺是什么來歷,那就說明他根本沒有走通上層路線,換了我們,根本就是一個瘋子的囈語。”
達米安很氣憤,他氣憤于自己竟然會被一個陌生人給嚇住了,所以他很想挽回些顏面。“將軍,我要不要再去見他,告訴他我們不接受他的條件,順便告訴他可以滾蛋了。”
瓦西克點了點頭,但他隨即道:“不必這么直接,還是要禮貌一點的,告訴他,我們不接受他的條件,但我們的條件他必須接受,否則就請他另找貨源吧。”
做出了決定,也做出了明確的指示,瓦西克吁了口氣,一臉輕松的道:“卡欽斯基死了,我們得另找買家了,但是寧可另找買家,也不可能答應狗爺的條件,我們不能成為他的看門人,達米安,你試著接觸其他的買家,最低可以給到六折,有些不太容易出手的貨物可以給到五折。”
達米安點頭,輕聲道:“是,將軍。”
生意上的事情說定了,米斯拉洛夫斯基忍不住道:“將軍,即將降落的運輸機到底是什么來歷,真的一點消息都沒有嗎?”
瓦西克搖了搖頭,他一臉輕松的道:“肯定又是什么秘密計劃,不肯降落在肖邦機場,那就是軍方的什么秘密行動,應該不是什么大人物來訪,國防部也不知道美國那邊究竟想干什么,但這跟我們沒關系。”
說完了,瓦西克將軍看了看手表,隨即道:“這只是個巧合,飛機幾點降落?”“再有十分鐘,塔臺已經和運輸機取得了聯系。”
瓦西克站了起來,于是屋里的幾個人全都站了起來,米斯拉羅夫斯基低聲道:“將軍,您要離開了嗎?”
“離開吧,我對美國人的計劃不感興趣,你們記住,很多事情都是一樣,知道太多沒什么好處。”
瓦西克要離開了,他轉身,但是沒等他移步,門被敲響了。
米斯拉洛夫斯基臉色一沉,因為這個時候敲門,顯然是違背了他的命令了。“進來。”
沒等米斯拉洛夫斯基發火,他的副手一臉詫異的道:“中校,國防部緊急命令,要求我們放行一個車隊進入基地接機,是接即將降落的美國軍機,但是,來的人叫拉曼切特。”
幾個人同時色變,米斯拉洛夫斯基微微張開了嘴巴,然后他看向了瓦西克將軍。將軍同樣驚愕,而且很茫然。
拉曼切特,這個名字他們這兩天聽到的太多了,也討論的太多了。拉曼切特來干什么?
拉曼切特是狗爺一伙的,瓦西克來了這個空軍基地,拉曼切特也來?問題是,這還是巧合嗎?
看著幾個長官都不吭聲,敲門進來的人急聲道:“中校,拉曼切特的車隊已經到基地門口了,還有,國防部要求放行,這......怎么辦?”
瓦西克將軍面不改色,他只是輕輕的點了點頭,于是米斯拉洛夫斯基面如沉水的道:“讓他們進來。”
副手離開了,幾個人又看向了瓦西克。
瓦西克將軍緩緩的坐了下來,他摘下了帽子,放在桌子上,動作顯得有些凝重。
但是把手放到了頭頂,剛剛岔開手指,想要捋一捋被帽子壓扁的頭發時,瓦西克突然停止了動作,猛然抬頭道:“這不是巧合,這是示威!這是狗爺對我的示威,他知道,他知道我在這里,他知道我們的關系!”
安杰.布洛克上校緩緩點頭,他低聲道:“是的,這是示威,不可能是巧合,將軍,你得離開了,我們留下,看看狗爺到底想干什么!”
瓦西克搖了搖頭,他一臉嚴肅的道:“不,我不能走,現在走了就是逃避,就說明我怕了,我不能走,我不能逃避!”
剛剛坐下的瓦西克又站了起來,但他忘了自己的帽子。
失態了,但是瓦西克沒發現自己失態了,雖然他還是面不改色的道:“狗爺不僅知道了達米安背后的人是我們,還有人泄露了我的行蹤,他的手很深啊!”
達米安猶豫再三,然后他終于道:“將軍,我說過這里是波蘭,但是......狗爺的人說,不是我們的波蘭。”
“不是我們的波蘭,難道就是他的波蘭了嗎?”
瓦西克有些憤怒,他轉身想走,但眼睛的余光看到了桌上的帽子,于是他停步拿起帽子,扣上,然后一臉平靜的道:“我不走,但我也不可能去硬接拉曼切特,我去指揮臺看看,我要看看這架C5到底是來干什么的!”
環視眾人,瓦西克看到了達米安,他猶豫了一下,終于還是道:“米斯拉洛夫斯基,你代表基地去迎接一下,達米安也去,不,你先不要露面了,現在去指揮臺。”
幾個人去了指揮臺,當他們上到可以看著飛機降落的塔臺上時,也就看到了那架體型龐大的運輸機。
還有那個剛剛開到跑道盡頭的車隊。
飛機開始降落了,一個望遠鏡遞到了瓦西克的手上。
飛機在跑道上滑跑,龐大的飛機需要更遠的距離才能停下,堪堪到了跑道盡頭,飛機停了下來。
而車隊上有人搬下了一個輪椅。
達米安低聲道:“狗爺,他就是狗爺,他也來了!”
瓦西克沒有放下望遠鏡,但他用細不可聞的聲音道:“示威,這是對我示威來了!”
飛機尾艙門開始打開,一個背著大包,手上提著一個大包,還提著一把步槍的人走了下來。是一隊人走了下來。
“十六個,十七個人,雖然穿著便裝,但他們是特種部隊!”
瓦西克放下了望遠鏡,他一臉凝重的道:“C5,運來十七個人?只是十七個人?”“將軍,你看,看狗爺。”
瓦西克需要深思,他放下了望遠鏡,但他馬上又舉起了望遠鏡,然后把注意力從剛下飛機的人身上,轉移到了那個坐著輪椅的人身上。
輪椅上的狗爺沒動,倒是剛下飛機的人在對著狗爺敬禮,是敬禮嗎?
不是敬禮,狗爺和下飛機的人說了幾句,于是那個人舉手說了什么,應該是按對講機話筒的動作。
飛機上又下來了十六個人,穿著美軍迷彩,不是全幅武裝,但他們帶來了全幅武裝,因為有人在推著平板車往下卸裝備,不是重型裝備或者作戰車輛,而是步兵使用的輕武器。
下來了三十三個人,一共三十三個人,然后飛機的尾艙門竟然開始關閉了。一架C5戰略運輸機,跨越萬里,在瓦西克的注視下,放下了三十多個人。就這么幾個人也值得用C5?
那十幾個穿著美軍迷彩的人放下了手上的東西,他們開始脫身上的衣服,然后把自己帶來的包里拿出了衣服,就在眾目睽睽之下,就在跑道上,換下軍裝,穿上便裝。
他們是在聽從狗爺的指令,沒錯,看站位,看動作,看他們的樣子就知道,是狗爺在指揮這些剛下飛機的人。
確切的說,是狗爺在指揮這些乘坐美國最大的戰略運輸機上下來的三十三個人,嗯,戰略運輸機,三十三個人,在這個機場,在自己的面前。
再說是巧合,瓦西克怕被自己的下屬當成傻子。
終于,瓦西克放下了望遠鏡,他一臉平靜的道:“達米安,去迎接一下狗爺,和他打個招呼,告訴他我們同意他的條件了,不,算了,還是我自己去吧。”
有些無奈,有些頹廢,瓦西克轉身,他開始朝著指揮臺的出口走去。
達米安就是一個小小的中尉,他此刻不知道該說什么才好,但他想起了那個很英俊的年輕人說過的話。
是啊,這里是波蘭,卻不是他的波蘭。
達米安輕輕的嘆了口氣,與此同時,他聽到了將軍的發出了重重的一聲嘆息。還好,不會被將軍聽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