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是好久不見,就是上次去厄瓜多爾干掉了猴子之后沒見而已。
但是就覺得好久沒見過了,或許這就是一日不見如隔三秋的感覺,然后再見面還得重新加強心理建設,重新建立兩人的關系,這個讓高光覺得稍微有些頭大。
好麻煩,要不還是算了吧,如果羅拉表現的太過冷漠,或者就很厭煩的樣子,那就拉倒吧。
在敲門之前,高光內心已經演過了很多戲,在敲開門之后,高光心里還在劇烈交鋒。
但是好在羅拉是個很簡單的人。
“好久不見,你去哪兒了?”
“呃,我去處理了一些事…”
羅拉點了點頭,隨即就把頭一偏,道:“走吧。”
羅拉背著她的大槍,她走出了宿舍門,反手關上了房門,很是平靜的道:“我知道今天的訓練內容了,我們互為對方的副射手,現在我們去射擊場。”
簡單直白的對話比較符合高光的心態,這讓高光輕松很多。
高光沒有自己的狙擊步槍,所以他輕松了很多,就跟著羅拉閑庭信步似的到了狙擊手的專用射擊場。
今天射擊場的人似乎有些少,高光沒聽到槍聲,但是他經過了靶道,來到了戶外遠距射擊場時,發現至少十幾個人圍成了一個半圓。
沒看到教官和狙擊學員圍著的人是誰,但高光聽到了一個熟悉的聲音。
“預判當然重要,即使在近距離范圍內的精確射擊,預判依然重要…”
怎么聽起來是大衛的聲音?
高光有些詫異,他改變了原本的前進方向,走向了人群。
真的是大衛,大衛站在人群里,背對著一條靶道,一臉輕松的道:“精確射手的連續擊發能力一定程度上彌補了判斷失誤的后果,但是補槍永遠無法替代一擊必中的效果,就我個人…嗨,老板。”
一群人齊刷刷的回頭看向了高光。
交流,重點就在交流,高光他們來都是當學員的,但大衛是來當教官的。
高光知道大衛很強,很有面子,但是他沒想到大衛這么有面子。
高光楞了一下,然后他點了點頭,對著大衛道:“你好,你們好,不打擾你們了,你們繼續。”
大衛依舊很是淡定的道:“就我個人而言,我會對任何一個射擊目標的下一步行動做出預判,他是會臥倒,還是會跑動,如果他臥倒你該怎么射擊,跑動又該瞄準什么位置,這都需要預判,嗨,老板,伱別走。”
一眾教官和學員又齊刷刷的看向了高光。
高光本來要走的,但他只能停下了腳步。
大衛繼續道:“預判,需要你有豐富的經驗,對射手的基礎技能要求很高,但更重要的還是知識,你對戰場的地形的了解,對戰斗態勢的判斷都要準確,就我的經驗而言,不同地區的敵人反應不同,裝備不同的敵人反應也不相同,你面對的敵人總體風格是勇敢還是怯懦,是魯莽還是小心,是訓練有素還是缺乏基本的戰斗經驗,這都影響著你對射擊時機的把握,所以我說的預判,包含了對戰場環境大背景的提前了解在內。”
大衛說的好像是老生常談,但是聽起來又很有道理,可是高光覺得他說的那些,好像不至于讓幻影部隊的人圍觀吧?
說到這里,大衛突然指著高光道:“以他為例子,他是本能型射手的典型代表,也是本能型射擊的巔峰,在他的絕對射程之內,他是無敵的,但是超出了他的絕對射程,他就是你們的靶子。”
高光愕然,就算要教學,也不要拿他當例子啊。
“作為一個出色的射手,你們要知道一件事,天賦,是你們成為狙擊手的基礎,但天賦不該成為你們的上限。”
高光覺得大衛這是指桑罵槐。
果然,大衛毫不猶豫的道:“子彈很快,但子彈飛行是需要時間的,從你擊發到子彈擊中目標是有時間差的,現在,你們該看看一個絕頂天賦的射手,是如何被時間和距離打敗的,老板,請過來一下。”
要被當成反面例子了嗎?要被當成靶子豎起來打嗎?
高光有些愕然,但他還是走進了人群。
“給他一把槍。”
大衛發話了,然后立刻有教官將一把嶄新的M14EBR拿到了高光面前,道:“歸零距離一百米,絕對精準。”
高光沒有接槍,他訕訕的道:“我要去學習狙擊手的課程了。”
“我是你們的教官,我在這兒呢,你去了也得等,我們就在這兒開始教學吧。”
高光扭頭一看,果然,上次見過的教官就在這兒呢。
只好接過了步槍,然后高光看向了大衛。
大衛指了指遠處的靶子,道:“那就開始射擊吧,三百米范圍內的靶子全都打一遍。”
莫名其妙,但高光還是趴在了地上,忍受著心理上的強烈不適,把六個靶子全都打了一遍。
有瞄準鏡,也在子彈的直射范圍內,這射擊簡單的很。
高光打完了,大衛淡淡的道:“大家看到了,這個程度的射擊對一個天賦型射手非常簡單,因為確實很簡單嘛,但是現在我們開始看他打移動靶的表現,讓靶子活動起來。”
有人按動了控制開關,于是高光剛剛打過的靶子開始左右橫移,橫移范圍大概在十米,速度不算很快,就是一個人正常步行的速度。
大衛對著高光道:“這次再打。”
再打也沒什么問題,高光仔細瞄準,還是六個靶子,全都準確命中。
就不知道這樣的射擊有什么意義。
這個時候,大衛終于笑了起來,然后他笑道:“你們發現他的問題了嗎?”
沒人說話,過了幾秒鐘,高光和羅拉共同的射擊教官終于道:“唔,他缺乏預判,當靶子活動起來之后,他對于二百米之外的射擊精度開始下降。”
大衛點了點頭,道:“是的,現在把靶子加速,開始無規則活動。”
有人按下了按鈕,靶子沒有加速,但是開始無規則的左右橫移。
大衛對著高光道:“再打。”
再打就再打,一百五十米內的靶子高光還是彈無虛發,但是在打二百米的靶子時,他明顯開始感覺力不從心了。
主要就是沒規律,而高光是跟隨性射擊,就是看到靶子就打,而子彈從擊發飛行到靶子的位置是需要時間的,即使這個時間很短,卻足以讓高光無法擊中靶子了。
大衛笑道:“大家看到了,只是正常的移動速度,一個頂級的天賦型射手就無法擊中二百米的靶子。”
高光覺得有些郁悶,但他知道大衛這是指出了他的射擊缺陷,所以他能說什么呢,就好好聽著,讓人給上一課唄。
“預判,這些活動靶的活動還是有規律的。”
大衛舉起了槍,他對準了最遠處的靶子,就是站姿,直接端著槍就開始了射擊。
啪啪啪,槍聲連響,高光沒擊中的靶子全都被大衛擊中,而且都是致命位置。
站姿打移動靶,牛人。
打完了,大衛對著高光道:“現在你知道自己的問題出在哪兒了嗎?”
高光點了點頭。
大衛很滿意,然后他擺了下手,道:“走吧。”
沒理由教別人卻不教自己的老板,大衛看到了高光,就順手拉著他上了一課,不過這教學方式讓高光有點兒郁悶而已,終究是被當成反面教材了嘛。
高光站了起來,把步槍給了旁邊的教官,然后他正要走的時候,卻聽羅拉道:“等等。”
羅拉看起來氣鼓鼓的,她拉著臉進了人群,看了大衛一眼,道:“我就是天賦型射手,我就是不會預判,我該怎么打?”
大衛有些楞,因為羅拉看起來不是虛心求教,而是替高光出頭來了。
大衛眨了眨眼,然后他終于道:“那你就…”
不等大衛說完,羅拉卻是繼續拉著臉道:“忘了說,我是狙擊手,你就別說近距離目標了,你直接說一千米外怎么打吧。”
大衛沒話說了,他的槍也打不了一千米啊,但重點不是這個,重點是羅拉的態度。
現場氣氛很奇怪,因為過于安靜了。
羅拉依舊自顧自的道:“我不會預判,你教我啊,要不然我用自己的方法打給你看看?”
大衛咽了口唾沫,道:“好啊,那你打。”
羅拉拿下了自己的槍,她趴在了高光剛才臥倒的位置,然后她把頭一低,保證自己看不到靶子,然后她直接道:“來吧,一千二百碼活動靶。”
有人按動了開關,羅拉抬頭,然后她把眼睛放在瞄準鏡后面不到一秒鐘就開了一槍,子彈飛行了兩秒鐘的時間,所以是三秒之后,只憑肉眼都看不到的靶子被準確命中。
羅拉回頭,挑釁式的看著大衛道:“我沒有預判。”
大衛顯得有些無奈,他聳了聳肩,道:“你預判了。”
“我沒有,我就是看到了目標直接打的,沒有預判。”
羅拉在強詞奪理,羅拉就是不講理,在場所有人都知道,但是她非這么說,別人沒辦法證偽。
在這種時候,有個人替自己出頭感覺很好,而且依靠實力打的別人沒話說,感覺更好。
雖然不是自己打的,但是被人保護的感覺確實不錯。
就是有些尷尬。
大衛看看高光,再看看羅拉,一群人都和他差不多,視線輪流落在高光和羅拉身上。
羅拉還是拉著臉道:“你打啊,你打完了教我。”
和一個女孩兒講道理嗎?
大衛雖然母胎單身大半輩子了,但他至少知道不要和一個小姑娘講理,所以他很老實的道:“我是個精確射手,射程太遠我打不了。”
羅拉站了起來,板著臉道:“那你為什么要教他?他需要你教嗎?”
大衛很認真的道:“對不起,看來他不用我教了。”
羅拉終于滿意了,她一臉的驕傲,對著高光道:“我們走,我們去練自己的。”
高光撓了撓頭,對著大衛道:“嗯,我們走了。”
“好的,老板再見。”
羅拉像個驕傲的孔雀,她昂頭挺胸走出了人群,但是在走出人群后不遠,她昂著的頭突然落了下來,然后她停步,回頭看向了高光,一臉疑惑的道:“他剛才叫你什么?老板?”
高光點了點頭,但他覺得不對,在猶豫了一下之后,聰明的智商終于占領了高地。
“唔,這里很多人叫我老板的,只是一個稱呼,不用在意,我和他沒什么關系的,我不認識他的,不是,也不是完全不認識,就不太熟,我和他不熟的。”
羅拉可沒有資格知道國王防務的身份,畢竟她只是個一個學員,所以這些天高光干了什么,以及國王防務干了什么她都不知道。
現在羅拉依然是一臉的疑惑,她想不明白為什么大衛叫高光老板,也不明白為什么會有不熟的人叫高光老板。
就在羅拉疑惑的時候,高光從兜里掏出了一把糖,然后他很客氣的道:“謝謝,請你吃糖。”
羅拉沒客氣,她拿過了一顆糖,然后她的不解換成了喜悅,眉毛彎彎的,眼睛里滿是喜意,道:“以后誰欺負你跟我說,我幫你出氣。”
說完了,把糖果剝開放進了嘴里,然后羅拉很開心的道:“謝謝。”
高光手里還有幾顆糖,他把手再遞了遞,笑道:“以后你保護我啊,別客氣,都拿著。”
羅拉猶豫了一下,然后她終于還是沒忍住,把高光手上剩下的三顆糖抓了過去后,一臉滿足的道:“好,以后我保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