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制造問題的人自己提出解決方案,不,讓問題本身把自己解決,而且是一點余地都不能留,船長這一手玩的漂亮。
不知道船長他們到底是什么人,也不知道他們的界限在哪里,但是到目前為止,高光還活著,就說明這些人還是有底線的。
但是高光現在依然很緊張,因為船長說的那句話很有道理,那就是只有死人不會說話,所以即使他交上了投名狀,也得看船長肯不肯收才行。
船長收起了手機,他對著高光點了點頭,沉聲道:“你過關了。”
高光如釋重負,然后他不受控制的長舒了口氣。
“謝謝,謝謝你們,非常感謝。”
除了謝謝高光也不知道說什么了,而船長卻是很嚴肅的道:“不要報警,因為這里是墨西哥,不要停留,你不知道警察和毒販那個先到,明白嗎?”
高光怔了一下,然后他馬上道:“明白,我馬上離開。”
船長往外看了一眼,當他看著橡皮和喬伊把野牛的尸體放進了車里后,對著高光道:“祝你好運,再見。”
船長沒有朝著高光當頭來一槍,而是走的相當干脆。
高光目送船長小跑著到了院子里,拉開了一輛車的車門,而這個時候,靠在院子大門口警戒的瓶蓋突然舉起了一只手,做了個停止的手勢。
按照正常的做法,瓶蓋應該等第二輛車經過他身邊時順便上車離開的,但他突然做了個阻止的手勢,這就讓高光很難理解了。
船長他們都有無線通訊系統,有拾音降噪耳機,無論他們說了什么高光都聽不到的,所以他無法判斷這是出了什么情況。
剛剛上車的船長又推開車門下來了,然后橡皮也下了車,兩個人下車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快速跑向了丟在院里的兩具尸體。
船長和橡皮分別拖動著一具尸體,朝著院子里的黑暗角落走去。
肯定是出事了,否則的話,船長他們才不會再返回來處理綁匪的尸體。
這時候喬伊也從前面的車上下來了,他罵罵咧咧的拉開了后座的車門,拉開了車門,開始用力拉拽他剛剛送到車上的人質。
人質雙手抓著車門不肯下車,而且還驚慌的喊叫了起來。
喬伊看起來瘦瘦小小的,但力氣卻是不小,他用力把驚恐的人質拖下了車之后,轉頭對著高光急道:“幫我翻譯,告訴這個白癡有毒販過來了,我們不是想丟下他不管!”
這個人質確實不太聰明,當然他也是被嚇壞了,現在需要有人安撫他不要喊叫,而會說西班牙語的高光就是唯一人選。
高光拎著手槍跑了過去,他跑到了喬伊身邊,從身后一把攬住了人質的脖子,急聲道:“把他交給我,我會讓他安靜下來的。”
“別讓他出聲,別讓他亂跑,帶他進屋里去,想辦法讓他閉嘴。”
匆匆的丟給了高光一個難題后,喬伊松開了拖著人質的手,而為了不讓人質掙脫,高光只能收緊了左臂的力道,低聲道:“我會讓他閉嘴的。”
“我得離開這里,上帝啊,救救我,我們不能留在這里,快跑!快跑啊…”
那個人質叫的更大聲了,接過了重擔的高光不能讓他亂叫,所以他立刻把左臂用力一勒,用西班牙語對著人質道:“別喊!告訴我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阿圖羅.拉里奧斯.洛佩斯.科爾多瓦,放開我!我不要留在這里…”
高光不想知道人質的名字,他只是想用提問的方式分散人質的注意力,但是現在他知道了人質叫做阿圖羅,甚至還知道了全名,卻沒能分散阿圖羅的注意力。
阿圖羅已經失去了理智,而且掙扎的力度很大,高光用單手已經無法控制,于是他不得不把手槍往阿圖羅臉上一頂,厲聲道:“有毒販過來了,不要再喊了,你…閉嘴!否則打死伱!”
但是高光的威脅沒能讓阿圖羅閉嘴,反而讓阿圖羅更加歇斯底里的哭喊了起來。
“我死也不要落到他們的手上,放開我,放開我…”
也不知道桑切斯給這可憐的阿圖羅造成了多大的心理創傷,但是這么亂喊亂叫是要出大亂子的。
不能再拖延了,高光只能后退半步,然后揮動了手臂,用手槍握把狠狠的砸在了人質的后腦勺上。
一聲悶響,阿圖羅立刻就癱軟了下去。
阿圖羅倒下去的干脆勁兒讓高光嚇了一跳,他從沒砸過人的后腦勺,而這么做一不小心就會要人命的,所以他很是擔心會不會一下把阿圖羅砸死了。
這要是把船長他們好不容易救出來的人質給砸死了可就麻煩了,高光緊張的看向了喬伊,但喬伊卻是什么都沒說,只是朝著他豎了下大拇指。
每個人都有活兒干,瓶蓋在院子的門口觀望著來車的動靜,船長和橡皮在隱藏院子里的尸體,喬伊則是用一把掃帚正在掃地,試圖掩蓋沙土地面上的血跡。
就在這時,瓶蓋提高了音量道:“距離五百米!肯定是朝我們來的,速度快些!”
高光拖著暈過去的阿圖羅回到了屋里,把阿圖羅丟在了休息室的地上后,他跑到了外間。
護照,手機,還有他的包都還在圓桌上扔著呢,趁著現在還有機會,高光得先把這些東西收起來。
當高光手忙腳亂的把護照和手機塞進了小包,再把小包挎在身上后,高光先拿起了自己的背包,但是看到了地上的尸體后,他馬上又丟下了自己的背包。
背包里沒有什么重要的東西,但是尸體的身邊卻放著一把MP7沖鋒槍。
先把手槍揣進了褲兜里,然后高光從地上撿起了沖鋒槍,而這個時候,船長也沖進了房門。
船長看向了高光拿起來的沖鋒槍,他想要說些什么,但是高光立刻壓低了聲音道:“我不會亂開槍的,我是…我知道怎么做。”
高光想說自己是軍迷,但他意識到軍迷這個身份沒有什么說服力,所以他馬上改口了。
說什么也不如實際行動來的直接,高光按下了彈匣卡榫,拔下了彈匣,看了看彈匣的快速觀察孔。
三十發的彈匣里余彈還有二十來發,確認了子彈數量,高光把彈匣重新插了回去,利落的抽出了收納狀態的槍托,扳下了折疊的前握把,做好了MP7的抵肩射擊準備后,卻是把保險撥到了關閉位置,然后把手指搭在了扳機護圈上。
這一系列動作都是特意做給船長看的,高光希望傳達的信息是他會用這把槍,讓船長無需擔心他會壞事。
動作談不上多么熟練,但是沒有任何錯誤,也沒有遲疑,至少看上去還是很熟悉mp7的。
在任何一場短兵相接的近距離戰斗中,一個不會用槍的人拿起了槍,只會給同伴制造更大的威脅。
反過來,以船長他們目前面臨的情況來說,如果能得到一個可靠的加強火力,那么他肯定不會拒絕。
船長點了下頭,他拖著保鏢的尸體扔進了休息室,出來之后沒有再看高光,而是虛掩上了房門,隨即雙手端著步槍,躲在了門后一側。
船長的動作表明高光得到了用槍的許可,而且船長還把后背亮給了他。
拿到了槍,還得到了船長的使用許可,就是彈匣里的子彈不算多,高光快步到保鏢的尸體邊上伸手摸了兩把,從保鏢的腰上又摸出了一個三十發的滿彈匣。
只有一個備用彈匣,但是也夠了,而正在高光把備用彈匣插進腰帶時,就聽船長突然低聲道:“即將接敵,不許在我身后,找個合適的射擊位置,等我開槍后再開火。”
如果船長是在和自己的同伴對話,他不需要說的這么明顯,所以高光有些驚訝的道:“你是在和我說話嗎?”
“這里還有別人嗎?閉嘴,找你的射擊位置!”
高光精神一振,因為船長向他通報情況,而且說明了開火的條件,那就是把他當成了暫時的同伴,而不是需要防范的敵人,或者是沒用的累贅。
高光準備好朝著毒販開槍了,別管結果如何,他總不會坐以待斃。
船長突然再次低聲道:“麻煩了,敵人沒有直接進入,他們停在了外面,如果我們需要向外突圍的話,你跟在我左側,掩護我的左翼,絕對不許在我身后開槍,明白嗎?”
就在這個時候,突然響起了手機鈴聲。
船長猛然回頭去看,高光也是四下張望,然后他就發現電話鈴聲是從休息室里發出來的,一個放在了電視機上的手機來了電話。
船長立刻急聲道:“是桑切斯的手機,有人在給桑切斯打電話,敵人有備而來,準備接敵…翻譯,去把電話拿過來。”
前面是通知隊友,后面一句就是對高光說的了,高光立刻沖道電視機旁拿到了手機。
手機還在響,高光看了一眼屏幕上的來電顯示,立刻對著船長道:“姓名備注是卡洛斯,是桑切斯的熟人!”
這時候電話鈴聲響起已經超過二十秒,但是船長有些猶豫,他無法決定該怎么做。
開車到來的人沒有直接進入桑切斯的院子,而是停在外面先打了電話,這就說明那些人是有所防備的,如果這個電話不接,他們就知道這里一定出了事。
可是在船長看來這個電話沒辦法接,因為電話接了,外面的人同樣立刻就知道出了問題。
高光決定賭一把了,他對著船長急聲道:“我要接電話,別出聲,相信我!”
來不及解釋什么,高光直接滑動了手機上的接聽鍵,而看著高光的動作,船長直接瞪大了眼。
高光開始了無實物表演,他用氣急敗壞的聲音大吼道:“讓他閉嘴!我要接電話!”
先是大吼了一聲之后,高光才把手機放到了耳邊,恭恭敬敬的道:“你好,卡洛斯先生,我這里有些亂剛才沒有聽到。”
船長帶著面罩看不到表情,但他用滿是詫異的眼神直勾勾的看著高光,右手端著槍,左手做了個很粗俗的手勢。
船長在無聲的罵高光,電話里也有人用非常氣憤的語氣道:“混蛋,你是怎么回事,警報器為什么會響?”
高光用極為詫異的語氣道:“什么?警報器?沒有啊…”
警報器有很多種,報警方式也有很多種,而高光都不知道桑切斯是怎么發出了警報,也不知道外面那些人得到了什么樣的警報,所以他只能含糊其辭的把話只說半截。
這個時候,高光急于找到他突然中斷通話的理由,看到了腳邊的尸體,靈機一動之下,他上前狠狠一腳踢在了保鏢尸體的后背上,發出了一聲沉悶的聲響。
船長聽不懂西班牙語,他不知道高光說了什么才對,但就在高光一腳踢出去后,卻是突然大聲慘叫道:“啊!啊…”
船長叫的非常痛苦,就好像他真挨了一腳似的。
配合極為到位,船長制造出了必需的慘叫聲,可高光完全沒有想到船長會出聲,被嚇的差點把手機都扔了出去。
但是很快,高光的驚駭就變成了驚喜,然后他對著船長連連點頭,示意船長這兩聲慘叫喊的非常好。
毫無遲疑的,高光用謙恭的語氣道:“非常對不起,我正在教訓一個不懂事的混蛋,呃…你們收到警報了?抱歉,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非常抱歉,卡洛斯先生,我這里有車來了,是你在外面嗎?”
高光沒有指望幾句話能把外面的人打發走,但他希望能把人騙進來,因為打伏擊和強行突圍可是完全的兩碼事。
依然是含糊其辭,但高光的表演顯然已經起到了效果,電話里的男人語氣明顯放松了許多,道:“你這個混蛋怎么搞的…”
就在這時,高光就聽一個有氣無力的聲音道:“讓我走,讓我離開這里,你…”
高光和船長同時扭頭,他們的眼神里都是極度的駭然,因為他們看到暈過去的阿圖羅此刻正在試圖坐起來。
用槍柄砸人后腦很容易就死人的,高光以前可沒干過這種事,所以他掌握不好力道,也就沒敢對著阿圖羅下狠手,結果就是暈過去的阿圖羅竟然這個時候醒了過來,而且還開口說話了。
對船長來說最痛苦的是他聽不懂高光在說什么,也聽不懂阿圖羅在說什么,但他知道如果這個時候讓阿圖羅亂說話可是會要命的。
船長沒有發出任何聲音,他打著手勢朝阿圖羅沖了過去,而高光和阿圖羅之間就隔了一具保鏢的尸體,所以高光什么都沒想,發自本能的朝著阿圖羅就是一腳踢了過去。
高光這一腳踢在了阿圖羅的肚子上,可憐的阿圖羅再次發出了一聲慘叫,用西班牙語急促的哭喊道:“不要…”
高光真的無奈了,他兩腳連踢,再次一腳重重的踢在了阿圖羅的胸口。
阿圖羅猛然捂住了胸口,他沒暈,但胸口遭受重擊讓他無法說話,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躺回地上痛苦的扭動。
船長已經趕到,他滑跪著撲到了阿圖羅身前,一手端槍,一手捂住了阿圖羅的嘴,用一個極為困難的姿勢阻止阿圖羅繼續發出聲音。
但是阿圖羅的聲音似乎起到了良好的偽裝效果,電話里的人立刻道:“好了好了,我進去再說,先掛了吧。”
電話掛斷了,什么都聽不懂的船長可不知道結果如何,他的眼神看上去都快要瘋了。
高光顫聲道:“電話掛了,過關了。”
船長的眼神表達了太多的含義,先是迷茫,但很快就變成了狂喜。
高光繼續低聲急道:“可以說話了,他們收到了警報所以來查看情況,但我成功騙到了對方,現在他們要進來!”
急切間來不及過多的解釋,但幾句話足以說明情況,船長猛然把頭一晃,急聲道:“所有人注意,你們聽到了吧,敵人即將進來,準備接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