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延瑜,強攻系朧月能力覺醒者,九寧區呼延家十年一遇的天才。”
擂臺上的四強戰正在準備階段。
臺下,兩位裁決官都在盯著呼延瑜和柳泉的那一場。
齊河難得主動開口,道:“如果不出意外,這次‘招募試煉’,呼延瑜會拿下頭名。”
他看著呼延瑜,眼中明顯有欣賞之意。
進入十六強之后,對手越來越強大,但呼延瑜的每一場戰斗發揮,都比之前更加優秀!
這的確是難得一見的天才!
“朧月能力…確實很稀有啊。”
謝征打量著身穿白色訓練服的呼延瑜,語氣平靜地點破了這么一句。
朧月的上限是A級能力,這能力的修行之路很是坎坷,要吃很多苦頭,但一旦成長起來,實力上限極高。
長野就曾有一位很出名的朧月修行者。
顧陸深。
當然,不是每一個朧月能力者都能成為顧陸深。
這招募試煉的每一場,他都仔細看了,這個叫呼延瑜的實力的確很強,和其他試煉者根本就不是一個級別,只不過出手有些太狠厲了,最開始的預選還好,十六強之后,呼延瑜的每一位對手都輸得很慘。
謝征挪首:“所以這就是你要選的‘弟子’?你似乎早就已經有人選了。”
“算是吧。”
齊河平靜道:“呼延家在九寧區算是一座中型家族,他們家族的族長和我提前打了招呼…”
這就是他今日刻意前來招募試煉的原因。
五大家高高在上,可這東洲如此廣袤,世人也不可能只姓顧白宮穆李…江北地區存在著大量的附屬家族,這呼延家就是顧家的附屬家族之一,在九寧區算是一方豪紳。
但以齊河如今的身份,除卻五大家之外,無需依托于任何一座家族。
堂堂長野裁決官。
哪怕他如今離開三所,也可以活得逍遙自在,去往五大家宗堂擔任供奉和外姓長老。
呼延家的“招呼”,只是一個可有可無的人情往來。
他今日來道場,只是看看傳說中的呼延家‘好苗子’到底是什么水準,如果實力不濟,他也不會刻意為了這個人情,浪費自己道場的收徒名額。
但如今他覺得呼延瑜的表現超出了自己的預期。
這的確是一個好苗子。
“這個呼延瑜,我會收為弟子。”
齊河注意到,謝征的目光也停在臺上,于是緩緩開口:“我和呼延家有約在先…謝征師弟就不要和我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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裁決所內部按照實力列出了排序座次,雖然最大的兩大派系已經不在…但依舊有師門關系,錯綜復雜。
只不過哪怕并非同門,平日里沒有矛盾,都是互稱師兄弟,算是一種基本的禮法。
“放心,我不會選‘呼延瑜’的。”
謝征聞言之后擺了擺手,他微笑道:“我看中的是另外一個。”
裁決所里,謝征沒有朋友。
因為他說話…并不客氣,也不委婉。
齊河聞言之后就皺起眉頭,什么叫放心,不會選‘呼延瑜’?說得此事好像是挑選貨色,而自己挑選了劣品一樣!
不過。
謝征不和自己搶,也是好事。
今日平白無故多遇見一位裁決所同僚,如果真起爭執,反而會有麻煩,沒有人喜歡麻煩,齊河也不例外。
確認了沒有矛盾和沖突之后,他壓下心中的不快,微笑開口:“那個叫柳泉的少年,精神力的確不錯,一路能殺到四強,已經堪稱黑馬了。能被你看中,他倒也是一個福緣深厚之人。”
這句話,半是恭喜,半是緩解氛圍。
“齊河兄,”
但謝征聞言,卻是搖了搖頭:“你不懂,他不是一個福緣深厚之人…”
“???”齊河臉上的笑意有些凝固。
“該怎么和你說呢,這個少年的身上有黑色的絲線纏繞…”
謝征皺著眉頭,認真措辭,想要解釋清楚,但剛剛開口,就被齊河直接打斷。
“好了,既然我不懂,你也不必與我多說,浪費口舌。”
齊河面無表情地收回目光,本來就是一句恭喜之語,這謝征還真是怪胎,連最基本的談話素養也沒有。
他實在不想再和謝征多說什么了。
“也是。”
這一打斷,非但沒有讓謝征覺得尷尬,聽完齊河說的話后,他反而認真點頭,表示贊同。
真是個無禮之人!
齊河恨不得現在就結束試煉,然后離這謝征越遠越好。
“九寧,呼延瑜。”
“青河,柳泉。”
擂臺上的兩位少年按照長野的對弈規矩,先通報姓名,再互相揖禮,最后才是展開對決。
只不過自報家門姓名之后,雙方都沒急著出手。
呼延瑜從腰間取出一條白色絲帶,捆在額頭位置當做束額,他余光瞥了眼臺下,看到了裁決官齊河對自己投來的欣賞目光,深深吸了一口氣。
家主大人告訴自己。
今日的招募試煉,會有一位“大人物”為自己而來——
如果能拜入那位長野裁決官的門下,自己的命運將會迎來巨大的改變,呼延家的勢力并不算大,在九寧區或許還可以有一些話語權,但如果放到長野,那便只能說影響甚微,即便家主和這位齊河裁決官算是朋友,可也沒辦法憑借幾句話就將自己送入裁決所中。
這次試煉,他必須全力以赴,取得最好的成績。
于是在進入十六強之后,他每一場都打得比前一場更賣力!
為的,就是讓齊河裁決官高看自己一眼!
這一場也不例外。
“提前跟你說清楚,我接下來出手會很重。”
呼延瑜用力扎緊束額,然后緩緩將這口長氣吐出:“先前的那幾場對決,你可能沒注意,與我對決的都輸得很慘,如果你不想受傷…建議現在就跳下擂臺認輸。”
柳泉只是沉默地盯著自己的對手。
他盯著呼延瑜的左手。
裁決所的“招募試煉”,并不禁止使用封印物,但低階超凡者能動用的封印物實在太少,他們要么無法承載封印物對肉身的索求,要么無法付出足夠的精神力,所以最多就是動用一些簡單的“超凡古文圖紙”…
之所以準許動用封印物,是因為“招募試煉”的審核標準中,家底也是很重要的一環。
尋常超凡者,從哪里弄到封印物?
真能在初階境界,就掏出一堆封印物,必定是家境極其殷實的“富家子弟”,將這樣的超凡者招入道場,多少都能為裁決所做一些貢獻。
柳泉很確定,這呼延瑜左手手腕佩戴的腕帶,就是一件封印物。
只不過先前的戰斗,都解決地很輕松。
所以呼延瑜根本就沒動用封印物——
“嗖!”
打完招呼扎緊束額之后,呼延瑜給了柳泉三秒鐘的認輸時間,緊接著他便搶先踏步出手。
擂臺只有四十米長寬。
呼延瑜只用了兩秒,便如虎豹一般掠到了柳泉身旁,他出招極其兇悍,起手就是一擊炮拳,空氣之中真的有悶響聲音炸開,宛如一枚炮彈轟出——
呼延家雖然只是五大家的附屬家族,但畢竟也是“家族”。
呼延瑜六歲便開始隨父親修行體術,每日浸泡在藥液中恢復身體,還有超凡封印物幫他治愈精神。
他所修行的一拳一腳,都由當地名師指導!
在他十五年來的字典里,就沒有這個字!
“轟!”
這宛如炮彈般的一拳,落在空中,只是蕩出一圈悶響。
這一拳落空了!
呼延瑜童孔微微收縮,他連忙抬起頭來,卻捕捉到了一縷殘影。
柳泉的速度其實并不快。
只是他已經觀察“呼延瑜”很久了,在這場對決開始之前,他就在觀察這個全場氣息最強大的對手,一個合格的精神系要做到避免與強攻系正面交鋒,于是他選擇站在與呼延瑜距離最遠的擂臺角落,在對方擺出戰斗姿態的時候,就做好了迎戰的準備。
呼延瑜消失的那一刻,他便踩著擂臺邊緣的護欄起跳。
因為觀察地足夠細致,足夠耐心。
所以柳泉對于呼延瑜的行動已經有了“預知”…
他的腦海中已經翻來覆去模彷了無數遍這場即將發生的戰斗,無論出現哪一種情況,他都有自己的處理方案。
柳泉踩著擂臺凌空飛起,然后倒掛金鉤,狠狠一腳噼下。
他在青河區訓練營中每日都苦練體術。
正是因為知曉精神系天生肉身羸弱,所以才會如此拼命。
想參加裁決所招募試煉,難免有肢體觸碰。
想贏,就必須要做到自己的極致!
“砰”的一聲悶響!
憑借直覺抬臂格擋的呼延瑜成功攔下倒噼,他勐地一拳向上打出,柳泉以膝蓋對拳,借下壓之力彈射,于是兩道身影重新錯開,分別互換了最開始的站位。
“你…有點意思。”
呼延瑜甩了甩手。
他的拳頭有些發麻。
柳泉后背微微靠著護欄,依舊沉默不語…此刻他的右腿在不斷顫抖。
果然,無論開戰前的計劃做得再好,實施起來永遠會出現意料之外的問題。
他低估了朧月的打擊能力,這一拳打得自己一整條右腿幾乎不能站立。
呼延瑜也看出了端倪。
他點地前掠,一記飛踢,這次依舊只是橫掃到了一個殘影,柳泉借力翻滾,縱身掠出,他再次依靠“精神力”的捕捉,躲開呼延瑜的對決…擂臺上呼嘯風聲不斷,呼延瑜神情陰沉,不斷去捕捉擂臺上柳泉的落點,但精神系超凡者的特長在此刻得以發揮。
柳泉屢屢預判呼延瑜的預判。
一時之間,擂臺上兩個少年的殘影繚繞翻飛。
呼延瑜神情愈發難看,他急著解決戰斗,可偏偏眼前的對手不讓自己如意…
他速度明明比柳泉快。
可對方就如同一只渾身抹油的耗子,通過精神力提前預判自己的行動,怎么抓也抓不到!
這一幕,讓齊河看得皺起眉頭。
反倒是謝征,看得咧開了嘴。
因為初階超凡者的打斗實在無趣,本身初階就這么點實力,招募試煉的場地還就這么點大小,很難打得精彩,只不過這一場打斗卻是例外。
“逃來逃去,本末倒置。”
齊河面無表情地評價了這么一句。
在他看來,柳泉的表現,沒有任何意義…實力上呼延瑜已經取得碾壓之勢。
逃,能逃到哪里?
招募試煉本身并不是只看勝負,裁決官親至,自然更看重戰斗中的表現。
這個少年的打法,他很不喜歡。
另外一邊,謝征則是越看越喜歡:“嘖,這小子真有意思。”
就在呼延瑜即將失去耐心的那一刻。
柳泉不再逃離。
依舊是一擊炮拳,但這一次炮拳比以往慢了許多…或許是因為呼延瑜知道這一拳不會擊中的緣故,他開始節省力氣。
節省力氣,自然就會導致速度變慢。
但這一次,柳泉瘸著腿站在擂臺邊緣,他死死盯住速度變慢的呼延瑜,他在等的就是這個時機。
沒有人知道,他已經參悟到了呼吸法的運行規律,并且開始學著合理使用自己的精神力。
想贏呼延瑜這種對手,就必須確保精神攻擊奏效。
就是現在——
“嗡!”
一縷精神刺入呼延瑜腦海之中。
身著白色訓練服的少年神情驟然痛苦,拳速驟然減緩。
“啊…”
呼延瑜痛苦地低喝一聲,他只覺得自己腦海之中仿佛被數十根針扎中。
柳泉俯身躲過呼延瑜的一擊,然后狠狠一拳對準對方小腹位置砸去。
“砰!”
朧月的初階,并不能做到渾身堅固如鐵。
這一拳打得呼延瑜劇烈干咳一聲,彎下腰來。
柳泉并不貪勝,他擊出一拳之后立刻抽身后退,他知道這一架非常難打,但是精神攻擊奏效之后,勝利的天秤已經向自己傾斜!
果然。
這一拳并不能真正讓呼延瑜失去戰斗力,而且徹底激怒了他。
“啊啊啊!”
呼延瑜原本就堆積無從宣泄的怒意,此刻變得更加狂躁,他怒吼著抬起頭來,一雙猩紅的眸子死死鎖定柳泉。
那栓系在手腕處的雪白腕帶,此刻震蕩出凜冽的風聲。
一時之間,擂臺上風聲四起。
已經逃至擂臺對折線的柳泉心頭咯噔一聲,他只覺得自己背后多出了無數雙手,不斷將自己推著往前前進。
“轟!”
下一刻呼延瑜已經出現在面前。
這一拳,蘊含著封印物的恐怖力量,柳泉來不及躲閃,這一切發生地太快,電光火石之間,精神緊繃到極致的少年,直接從腰側拔出一把折刀。
“嘶啦!”
這把折刀通體漆黑,在注入精神之后,散發出令人心季的漆黑色彩。
刀尖劃過的位置,竟是連虛空都被割碎。
由呼延瑜腕帶所引出的那些虛無之風,紛紛圍繞著黑色折刀旋轉纏縛,但折刀切割它們猶如流水。
折刀現身的那一刻。
觀眾席紛紛發出驚呼。
坐在副席的謝征瞇起雙眼,臉上笑意逐漸消失。
他身旁的主席位置,已是空空如也。
擂臺上的狂風一瞬間破碎消散,呼延瑜砸出的拳頭,還有持握黑色折刀的那只手掌,被同時攥住。
齊河瞬身出現,攔在了兩個少年之間。
他沒去看呼延瑜,而是盯著拔出折刀并且灌注精神的柳泉。
裁決官的領域籠罩擂臺。
齊河的煉獄是火元素領域,但他此刻的冷冽聲音,卻是令人如墜冰窖。
“具備災厄氣息的禁忌封印物,蘊含大量不祥之兆…”
一字一句,既是審判,也是裁決。
他面無表情審問道。
“柳泉,你不過是青河區的一介孤兒,從哪里得到這種陰祟物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