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心怡聽得臉色發白,雙手不自覺地攥緊了拳頭。
她仿佛看到了時光長河當中,無數先輩在黑暗中一步步試探與掙扎,卻被深淵慢慢吞沒,最終連名字都沒有留下,人類已經淡忘了他們。
在無窮的未知當中,人類文明也只是風吹雨打萍中的一葉小小扁舟,隨時都有翻船的可能。
唯有生命——以生命為代價,才能在黑暗中探索出一小片安全的區域。
人類,面對以太深淵,真的太渺小了。
陸天明又說道:“…血魔并非它的真實名稱,它的能力非常復雜:可能是生命轉移,它能夠將一個人的生命,強行轉移到另外一個人身上。”
“它往往用高壽命來誘惑人類,導致人類之間的自相殘殺,并因此誕生了各種匪夷所思的異常跡象。”
“它引發了長生不老藥的傳說,往往需要用人心作為藥引;又引發了血人參的傳說,導致李家村覆滅,更導致后續的更多村莊覆滅。”
“血人參,只不過是血魔的力量投影,一段小小的分支罷了。”
陳心怡腦子里有好多的疑問,但是她一個字都不敢問,只敢靜靜地旁聽。
“…近現代的西方地區更有吸血鬼的傳說,通過吸食人血來增長壽命,慢慢形成了一個新的智慧種族,長此以往,人類將變成吸血鬼豢養的牲畜。以此,西方獵魔人與吸血鬼爆發了數百年戰爭,最終在槍炮以及現代化技術的幫助下,人類總算是戰勝了這些吸血鬼。”
“又有換血術的傳說,通過輸送年輕人的血液,來緩解年老體衰。當前出現少量邪教,便信奉血魔,以實現人類永生。”
“吸血鬼真的存在?西方人抗爭了數百年?”她感覺自己的世界觀都被顛覆了!
好吧,已經顛覆了好多次,也不怕顛覆這么一次了。
“當然,這其實只是血魔的力量投影,一個次等魔神就能將世界攪得天翻地覆。”
陸天明隱隱警惕著四周的環境,他的聲音依舊如同機械化的電子音。
“老去是每個人的歸宿,也是每個人心底難以回避的無助。即使是活得快樂光鮮的年輕人,若想到自己在年老時可能忍受凄涼和孤獨,也難免會感到一絲可怕和無奈。”
“人總是這樣,想長壽,卻又怕老。不敢面對自己的那張老臉。老人怕照鏡子就是這個道理。每當看到自己昔日滿頭青絲變白發,免不了要哀嘆歲月殘酷無情。今人如此,古人亦是。”
“血魔蠱惑社會高層人士,也蠱惑普通人,我們將這種誘惑,稱作‘永生詛咒’。”
“它被認定為全球最高等級威脅對象。”
“它的真實名稱是…”
兩人在訓練營中,沉默著,沉默著。
說了這么一大串的信息,理論上,已經接觸到了血魔的規則。
但等待了半天,好像…并沒有太多的反應?
陳心怡甚至通過訓練營中的檢測設備,檢測了自己的身體狀況。
“好像是正常的!12號先生,您可白擔心了,游戲比我們想象中的更加強大,完全能夠保護好我們免受其他魔神的攻擊。”
陸天明微微放心了一些:“這樣看,高風險實驗確實通過了一部分。”
仔細想想倒也不稀奇,如果他們這幾人在游戲訓練營中被血魔活活弄死了,那只能說明游戲的規則漏洞極大,是個空有一身力量卻沒有智慧的菜雞。
一個正兒八經的魔神,出現這種規則漏洞的幾率是不高的。
她歪著腦袋,思考著:“它們相互之間打架了嗎?這個實驗又有什么意義呢?”
陸天明搖了搖頭:“打架?自然不是。”
“我覺得吧,游戲可能屏蔽了我們的聊天內容免受外部世界的洞察,自身沒有任何消耗。
“譬如說卜算,我們現在的生存狀態,無法通過卜算來測定,意味著游戲有著比較完整的屏蔽規則。”
陳心怡忽然問道:“但您的海螺耳機,是怎么將信息傳遞出去的呢?海螺耳機也能傳遞信息吧。”
這個問題可把陸天明給難住了,海螺耳機雖然是奇物,但在強度方面并不高,它居然能夠穿透屏蔽規則?
他沉默了半晌,才搖了搖頭,“不知…或許是對訪客放松了限制,又或許是其他的原因。”
心中產生了一些懷疑。
陸天明皺著眉頭,總有一種自己是提線木偶的感覺。
“總而言之,如果游戲產生了某種消耗,我并不懷疑它會找到我們要求補償。”
“至于意義,可大了去了啊!”
說到這里,陸天明稍稍放松,“意味著訓練營內一個極為安全,完全密閉的交流場所!很多強大的怪異,只要你在現實世界一交流它,就意味著觸動了它的殺人規則。它會嘗試著遠程攻擊你。”
“不能交流,毫無疑問增加了收容的難度。”
“但現在卻有了一個安全的交流場所…這意味著什么,我相信你能夠理解。”
“嗯嗯!能討論,自然能匯集更多的智慧!”
“當然了,實驗還沒有徹底結束,現在請你回到現實世界,看看是否會觸發血魔的攻擊動作,特別是照鏡子這一舉動,可能會比較危險。”
“我明白了。”
陳心怡點了點頭。下一秒,她閉上眼睛回到了現實世界。
特殊訓練營中的她,只是以靈魂狀態存在。而現實世界的她,正躺在黑衣衛總部的一個隔離房間當中。
回歸現實后,產生了微微的眩暈,這是由于靈魂在訓練營中增強后,反饋到肉體產生的不適應。
小心翼翼地睜開眼睛,天花板、單人床、監控儀,還是那個熟悉的場景。
一個中性的電子音,從墻壁的屏幕上傳了過來:“陳女士,你好,關于血魔的高風險實驗正在進行當中,我們需要時刻監視您的個人健康。現在,請您前往衛生間,照一照鏡子。”
“嗯,我知道的。”